“那先这样吧，详细的情况得回局里说。”
三个人跟着回去做笔录，上午和裴双双一起吃饭的那些人，也被通知来接受询问。
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明明几个小时还是活得好好的……虽然冥婚的确很怪异。
第一次直面身边人的突然死亡，寻常人都是没办法接受的。
何佳佳把学姐冥婚前因后果告诉了几个人，女孩子都已经哭得不行了。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都不知道，裴双双没有说过。
他们都只是知道，对方因为家里的事，很久不来学校了，然后忽然之间，接到对方觉得结婚的消息。
可是现在想一想，这件事他们提前知道又能怎么样？
林宛央做完笔录出来，何佳佳冲上去拦住人，她声音哽咽的问：“学姐死之前和和我说，无论你活得再小心用力，没做过坏事，在怎么努力有钱，但是碰到这种事，人生和家庭就会被彻底毁了，所以你只能祈祷一辈子遇不到，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林宛央怔了怔，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答案。
三个人从警局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警局在饭点的时候，问了要不要给他们叫个外卖，毕竟是因为他们的问询，人才留下来的。
三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所以也没吃东西。
王义远觉得这事情不对，把小腿拿走有，对罪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因为之前，在那个中专的经历，让他开始相信一些东西。
他和领导申请了下，说报案的三个人可能对破案有帮助，可以透漏部分细节给人，看看他们能不能想起来，对案件有利的线索。
领导想了下，也就同意了。
毕竟他们和受害者关系很好，又完全没有作案嫌疑。
王义远发短信告诉了林宛央一些东西。
从裴双双的腿伤切口来看，很有可右小腿腿是对方在清醒的时候，看着受害人切走的。
但是她当时没什么痛苦，身体有局部麻醉的痕迹。
她的死亡原因是，是身体大量失血导致的休克，直到去世的那一刻麻醉都没有过去。
所以很有可能，嫌疑人和裴双双是认识的，或者是之前就有见过。
还有一定就纠葛，不然完全没必要打麻醉，这不太像报复性的作案。
房间里也没人任何挣扎抵抗的痕迹，门锁没有被撬开。
另外一个方面，这次的麻醉的剂量很精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法医怀疑罪犯是医学相关专业。
林宛央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是回到了道观。
她把情况和两个人说了下。
这样一来，更是迷雾重重。
裴双双在上午请大家来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
再回到前面客栈的那个案件，横跨时间五十多年，可是宋远说作案的却是三十岁的男人。
年龄成迷、能吹让人起死回生的笛子，还会医学知识，那个男人拿走小腿做什么，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这次也和前面两次一样，那人作案的手法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林宛央感觉有一张巨大的网张开了，一点点像他们靠近。
可是目前为止，他们却还是一头雾水，这种随时会失控的感觉非常不好，让她有些暴躁。
张浩知道三个人没有吃晚饭，他去厨房下了三碗清汤面条，说这不吃饭怎么行，随便吃点也行，不然伤胃。
按照前面几起案子的规律，那个吹笛人作案后，至少会停一天，三个人今天也不必出去了 林宛央囫囵的吃了点东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拿出了一张纸，把所有的疑点都写了下来，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杀人炼魂她听说过，但是为什么拿走人的小腿，而且还给打麻醉。
林宛央时不时看看手机，伏城有没有回消息，她把这些讯息整合发给了人。
伏城毕竟比自己多活了二十多年，抛开满嘴跑火车来看，的确算有见识。
———
王义远为了这案件忙了一晚上，全组加班。
隔天早上，刑侦组就又收到了报警通知。
大早上的在公园健身的人发现，人工湖边上有一辆自行车。
而且从车的痕迹来看，很有可能车主冲到了湖里，骑车的人没有爬出来。
这个人工湖在公园最里面，平时很少人会走到这么深的地方。
十分钟后，他们就出警抵达现场。
王义远当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每行每业的都有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却默认的规则。
医院会欺负实习期的医生，每次实习医生值班，辖区床位各种突发的事件也就多了起来。
警察这个行业也是一样，比如说溺水这类型的案件，如果对方的鞋子还穿在脚上，那可能还有抢救回来的可能。
如果落水后是光着脚的，十有**是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在看到飘起来的一只凉鞋，他心里有了答案。
半个小时后，打捞人员在湖底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亡时间在前天晚上，是每天夜骑的附近白领，同样她的右小腿也缺失。
受害者独居，刚好这两天是周末不上班，这才没有人发现不妥报案。
王义远皱起了眉头，不算最近失踪的十几个年轻女性，现在发现的两具尸体都有共同点。
警局立了专案组，侦破的方向是无条件随机杀人，有反社会倾向的男人。
目前重点怀疑的对象特点，外地人、年轻力壮、非常聪明有反侦察意识、有一定的学历。
很可能表面看起来还文质彬彬。
王义远刚把这边处理完，又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
裴双双死之后，为了调查对方的人际关系，他们把受害人的电脑、手机、笔记本都带回了警局。
进行线索摸底。
裴双双的人际交往关系简单，而且大多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这群人的犯案可能很小。
有人就查到了半年前的凶杀案，裴双双的父亲在学校上课期间被人杀害。
虽然犯人已经自杀，但是犯人的妻子和儿子搬来了省城！
这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裴双双想要报仇，没想对方先下手为强。
他们通过本市的居住信息，查到了那对母子的地址，刚好和裴双双写到自己笔记本上的一样！
这就更加可疑！指向性明确。
王义远有两个同事，昨天晚上就去调查了，没想到那对母子不在。
问旁边邻居，说昨天还看到人了。
两个警员蹲守了一夜，然后考虑会不会是畏罪潜逃，决定回去发个通缉令。
没想到，被路人找到了……尸体。
母子死在附近的马路的绿化带里，双眼瞪大，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死前看到了可怕的东西，然后活活把自己掐死了。
女人的指甲很长，甚至半截插入了肉里，血管爆起，死状难看。
法医已经检查过了，虽然很诡异，但的确是被自己掐死的，属于机械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前后，作案的人不是裴双双，因为那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躺在警局了。
王义远脑子里灵光闪现，有了个新的猜测，对旁边人说：“快查一下那个白领的地址，我们马上去看看！”
他们打开了门，发现受害人的家里也很齐整，没有被翻乱的痕迹。
甚至冰箱里还有最近一周买的零食和菜。
几个人走到卧室，王义远发现不对劲了，衣柜里都是品牌的衣服和包。
粗略估计，至少得五十万左右，但是这套房子是受害者租的。
回到局里的同事恢复了进水手机的信息，发现很多威胁对方还款的短信和电话。
再深入调查，发现为了买名牌，受害人问网贷公司借了六十多万，现在已经滚利都了两百多万。
这个女人，在死亡前已经连着利息都已经支付不起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女白领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来的是她的表姐，告诉人对方投注赌马彩票的奖金已经下来了，两百四十万，刚好可以还清那些欠款。
她已经帮人把钱领了打到了卡上。
欠了这么多钱，全家人都被骚扰。
在一周前，女白领拿出借来的五千块，孤掷一注的买了赛马。
她许愿能够中奖，哪怕是死了也愿意。
王义远终于想明白了，然后全身汗毛都起来了。
他知道这是哪里不对劲，这像是一个等价交换。
我拿走你的腿，帮你达成愿望。
第九十三章
王义远越想越后怕, 回过神才发现, 大中午的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什么畸形而又诡秘的交易, 居然要用性命来交换！
王义远抛开警察的身份, 他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审视这件事。
那个女白领有用手机记事本功能写日记的习惯，其中有句‘如果能中奖, 我愿意去死’。
那些要债的人, 哪怕是她死了，也会找到父母继续骚扰。
这笔债务不是死了就能两清。
至于裴双双, 她应该早就万念俱灰了，为了把那对母子拉下地狱会不惜代价。
先不说对错, 换一种思维如果这是个世界上，真的有用命来交换愿望的事，应该很多人都会去选择做这个交易。
只是那个凶手把范围限定在年轻的女性里，那些失踪的女孩子, 是不是也同样许了愿望？
王义远马上联系那些失踪少女的监护人，决定去挨个的查。
同时他也通知了林宛央, 这个事情已经超过了寻常的范畴。
接到了电话，林宛央、姚暮、谢文颖很快就到了。
调查的结果和王义远预料到差不多，这些人都实现了或大或小的心愿。
其中有两个让他印象深刻。
一位是大学的研究生, 她的教授骚扰了她，那位姑娘举报这件事半学期，都没有结果。
教授还威胁她, 在纠缠大家一起完蛋，难道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嫌弃丢脸吗？
她被指责哗众取宠, 那位教授却在否定了所有指控后，依然如往常一样，每天来往于实验室。
而且教授的妻子还来实验室要求同学都写一份‘该教师品德端正’的证明。
学校还有其他的任课老师，公开对她的指控做出评价，让她‘不要过分解决和纠缠’，还劝说她‘有些圈子对带色笑话不排斥，能愉悦大家心情’。
那位女学生在失眠无数个夜晚后，在自己的人人网上写过一句话，如果用生命做祭奠，才能让他受到惩罚，我想到了那个地步，我会愿意。
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两周前在一位明星的微博下留言‘如果哥哥能回复我，我死了也乐意’。
那位明星，在她留言一天后回复了这条评论，只是一个笑脸的表情。
结合现在发生的事情，这个表情怎么看……都很诡异。
而且因为女生被博主回复，这条就变成了热门评论。
评论里盖的几千条楼层，还有很多人表示羡慕，能和偶像对话。
大家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但也就是这句话，达成了某个协议。
王义远想了下说：“我去联系下这个博主，看看有什么线索。”
比起其他虚无缥缈的，这个算能找到负责人。
“拜托大哥，别人是大明星，怎么能马上联系到，而且娱乐圈的人，最忌讳和我们警方打交道。”旁边的警员说。
如果要联系，要先通过经纪公司，然后才转到经纪人或者助理，再然后是明星本人。
而且这类型的问话，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别人未必理会你，可能会让你和律师先沟通，确定没问题再走程序……
那些人不但有强大的背景，还有很厉害的律师所支撑，虽然说公民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不过证据这么薄弱的情况下，还真的得谨慎。
其实换个角度，也不怪明星敏感，要是和医院、警察局这些敏感的地方沾染上关系，他们能分分钟被媒体写成一百种的科幻传奇故事。
林宛央扫了一眼：“哎，等等，这不是沈翘吗？”
王义远：“看不出来，你还追星啊？”
林宛央：“不是的，以前有一点业务来往。”
“大明星能和道观有什么业务往来？”一位警员诧异的问。
林宛央微微一笑：“这是客户**了，不能告诉别人，不过这位马上又要有好消息来分享了。”
算一算那个孩子，也差不多有八个月了吧。
年轻的警员怔了下，这能事什么好消息？
林宛央话锋一转说：“我有沈翘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幸好还没有删除，可以帮你们问问。”
旁边的几位警员面面相觑，你还能有经纪人的号码啊？
现在能理解，为什么王义远之前申请，可以让这几位协助。
对方能耐很大，能帮他们省了好多事。
因为是帮警方问话，林宛央找到电话拨过去，开了免提。
董欣然刚好在训话几个才签约的艺人，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越来越难带了，玩得太开，在外面不知道收敛，完全不知道这种新闻曝光出去，对一个艺人的事业生涯是致命打击。
他看到了来电提醒的名字，神色一紧，连忙拽着手机走出去。
这不是那位大师吗？
上次他从道观出来，一路摔得腰酸背痛，在家里躺了一个星期！如今还印象深刻！
“林大师，您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林宛央开门见山的说：“有点事想问你，图片发给你了，你看下。”
董欣然低头查阅，这不是沈翘的微博截图吗！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又有什么事情？
他都快哭了：“大师您可别吓我啊，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了。”
林宛央：“和上次的事情无关，我就想问你，那个笑脸是沈翘自己回复吗？”
董欣然：“没有，沈翘最近可忙了，微博都是工作室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