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红下乡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了，又不像其他年轻女知青一样对姜可可抱有敌意，故意把她往危险地方引什么的，而是仔细教她哪里不能去哪里有危险，什么野菜能吃什么不能吃——嗯，对于姜可可五谷不分这件事赵志红接受良好，毕竟从平日就能观察出来的，城里姑娘本来对农作物了解的少，更何况姜可可这种一看是娇养着长大的。
姜可可能感受到赵志红的好意，所以还是挺认真学的，没有抱怨，即使山路不是那么好走天气又热一不注意还会被小树枝或者锋利的叶子给挂到，都没说丧气话，而是自己摸着那刮到地方，小声安慰自己‘不疼不疼’‘没事没事’。
偶然瞥见的赵志红看了都觉得可爱的要命。
果然是颜值好的人不论男女都被吸引到麽？
姜可可一路走一路捡了些小树枝，还在赵志红的教导下认出了一些野菜给摘了，慢慢地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跟捡到宝似的，这些都是免费的呀。
她们还遇到一小丛可以吃的酸根，开着粉色的小花，叶茎是绿色偏透明些，那是可以吃的，嚼出汁，一点儿酸味，不甜，不过许多农村小孩子都爱采来嚼，还有稍大的植株底下的根也能吃，像迷你型水萝卜，淡淡一点儿甜味，小孩子们更喜欢这个，不过不是每株都能挖到这能吃的根。
大约是这段时间姜可可表现还不错让赵志红忘记了从前姜可可骄纵跋扈的样子，还挖来一点让她尝尝，姜可可尝试性地吃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她倒霉，她觉得这株有点儿酸了，眉头都皱了下，那小表情把赵志红逗笑了。
笑出来后赵志红又猛地意识到姜可可脾气不太好这件事，赶紧收回笑去看她，却见姜可可也冲她笑，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的笑容，她似乎觉得这事也挺有意思似的，让赵志红一下子觉得跟姜可可距离有些近了。
来之前有相好的其他女知青劝她不要跟姜可可这个大小姐脾气的人走太近，免得被当作出气筒，现在看来其实之前都是她们把姜可可想的太不好相处了吧，明明还是脾气挺好又很可爱的啊，就是个没长大又有好奇心的小孩子而已。
忽地又想起那天姜可可说林思然背地里说她坏话两面三刀的事，仔细一想，似乎她们一开始也没觉得姜可可有多不好多差劲，反而是在林思然处处‘维护’，替姜可可‘说话道歉’之后才觉得她是个很不好的人吧？
老好人赵志红心里一凛，要是真是那样，那林思然还真是有点恐怖，她以后对她还说多点戒备心才行。
姜可可不知道赵志红心里对她改变了想法，要是知道的话大概还是高兴的，虽然说她快习惯了宿舍被孤立，但是能有人喜欢她还是挺高兴的，尤其是通过相处后她觉得赵志红也很好，像个大姐姐一样，又很包容。这是她继书店姑娘后在这个世界第二个想交好的姑娘呢。
双方都对彼此印象不错的结果就是捡柴过程很愉快，时不时也有说有笑，硬生生地把捡柴这辛苦枯燥活变成野菜教导辨认课，一个认真教一个用心学，脾气都不坏，相处起来能不好么？
就这样很快捡了一背篓的柴火，赵志红看天色差不多便打算带姜可可回去了，却在要回程的时候姜可可竟然眼尖地瞧见一棵李子树，有青有黄还有红的果实挂满了整棵李子树，大约是位置比较偏僻被高大的树木和草丛挡住了，这株李子树竟然没被人发现，要知道村里的小孩子对山上的野果可是如数家珍，被他们发现了那一般等不到果实成熟，带青就给撸下来，不然就轮不到你了。
没办法，农村吃的零嘴少，能有些野果子吃对小孩子来说也是很不错的。
姜可可也很馋这李子，她都好久没有吃过水果了，供销社的水果供不应求，往往刚到货就被人买了，等她去镇上连个干瘪水果都没有，水果罐头倒是能买到，但是毕竟不是新鲜的，穿书前她可是可以把水果当饭吃的，现在乍一看见树上挂着的新鲜水果，能不馋麽？
“志红姐，我们去摘李子好不好？”姜可可小眼神里尽是渴望。
赵志红看了眼天色，她们是下工之后来捡柴的，夏季天黑的晚，下工之后太阳还亮好一阵呢，只是刚刚到底耽搁了不少时间，要是现在去摘估计天得黑了。
想拒绝又看见姜可可盯着李子不放，乌溜溜的杏眼满是‘想吃’的样子，又看了看满树的果实，嘴巴里好像也分泌出唾液了，顿了顿，还是说道，“那行，不过我们摘一会就走，不然天黑了山上危险。”
“好的没问题。”姜可可不贪心，她就是馋了！
两人借着柴刀扒过草丛弄出条路，费了会功夫终于走到李子树下，这李子树并不高，站着掰下树枝就能摘到。姜可可率先摘了个红了熟透的李子，擦了擦，想放进嘴巴里又停下，不是怕喷过农药有毒，谁叫塘边村不富裕，平时地里都不咋喷农药，哪来农药能喷这山里长的野李子，只是小小的洁癖作祟，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剥去皮，吃里面的果肉好了。
赵志红看了摇摇头，这李子不大，剥去皮没了核，果肉基本没多少了，一般人拿了都是直接连皮带着吞，就是那些讲究的女知青们也不例外，姜可可还真是爱干净。不过她也没说她，这是个人习惯，不影响其他人。
剥开皮之后里面的果肉是黄的，甜中带酸，倒是挺开胃的，姜可可一连剥了三个吃下，这才去摘来放进背篓里，虽然背篓里装了树枝，但是还是有缝隙能容得下李子的。
亲手摘野生李子的感觉很不错，比摘野菜更像捡到宝似的，以前姜可可也亲手去农庄果园什么的动手摘过果实，但都是要付帐的，感觉不同，这完全是天生天养的野李子树，有种捡到便宜，好幸运这样的愉悦感。
两人都高兴地摘着李子，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直到姜可可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有怪怪的声音，扭头一看，不远处竟然有一头一百来斤左右的野猪顶着獠牙盯着她们，见到姜可可回头，后退不停地刨土，在做冲刺的准备似的。
“快跑，有野猪啊！”
姜可可吓得脸色刷白，拉过赵志红的手就快速往前跑。
赵志红下意识一回头，看到野猪冲过来的样子更是吓得要死，反抓过姜可可拖着她死命跑起来。
“救命啊！”
第38章 得救
上山遇到野猪怎么办？姜可可脑袋里完全没有应对答案, 因为在现代的时候野猪都不多了，她也没有什么机会上山去撞见野猪。
但是姜可可知道这种长着獠牙的野猪是很危险的，遇上了别说要去杀了它把它当作猎物，自己能跑掉不给它当猎物就谢天谢地了。
姜可可和赵志红死命地狂奔，两人不敢缓下脚步，都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来奔跑了，然而野猪还是在后面紧紧跟随，完全不打算放过她们的样子。
没办法, 再跑两个人可能都玩完, 于是两人分开跑，谁能逃出去谁就去喊人来救命，不然她们都打不死一只野猪啊。
然而, 当姜可可看到野猪跟着自己方向跑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想哭的，她体力不好力量也不强啊, 还不会爬树, 要死啊, 动物都知道捡软柿子捏麽！
姜可可欲哭无泪, 好在她发现野猪似乎只会跑直线，刚刚她们俩突然分开拐弯跑野猪没刹住脚往前冲了出去，好一会才调整路线重新追着人跑, 观察到这一点的姜可可也不跑直线了, 而是呈‘之’字形跑, 左拐右拐的, 还注意把野猪往树木上带, 期待野猪刹车不及会直接撞上去。
可惜她没经验计算不精准，树干也不够粗大，野猪几次都是擦着树边冲过去，或许野猪也注意到自己被戏弄，反而更加生气了，追得姜可可更猛更紧，颇有种誓不罢休的姿态在里面。
姜可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蛋，因为几次之后她体力都快耗空了，眼见着跟野猪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哭都快被吓得忘记了。
屋漏偏逢夜雨，姜可可刚想再拐一次弯好争取点时间拉开跟野猪的距离，谁知道脚崴了一下，一下子跌倒在地，扭头望去，野猪直直地冲上来，獠牙凶猛又强势，好像能将她整个人给顶起来。
姜可可瞪大眼睛，连尖叫都忘记，死亡是如此地清晰。
“可可！”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然扑过来抱住她旁边翻滚，紧接着是野猪的惨叫声。
姜可可愣愣地抬眸，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江寄余，他的一只手搂着她得腰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偏过脑袋往旁边野猪惨叫声那处看过去。
她也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出现的方志军正趴骑在野猪身上，双腿紧紧地夹着野猪的下腹，一只手死命地抓住野猪其中一个獠牙做支撑，另一只手不知哪来的匕首一下下往野猪两眼中间上方插去[注释1]，野猪死命想要挣脱，却甩不开它身上的方志军，只能忍受这痛苦。皮再厚都挡不住锐利匕首的反复攻击，更何况方志军插的是野猪身体薄弱部位，没一会鲜血正流，野猪的惨叫越来越刺耳，也越来越弱下去。
危机似乎解除，江寄余这才回过头来问，“没事吧？”往日冷淡的眸子此时尽是没有掩饰的担忧和紧张。要知道刚刚那一幕有多危险，若不是他今天也恰好在这附近替赵婆婆他们捡柴火听到救命声过来一看，没准此时姜可可就血溅当场了！
听到他的声音姜可可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眸子已经润出眼泪，“呜呜~吓死我了。”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受过惊吓后心里变得有些脆弱，眼泪止都止不住。
江寄余舒了一口气，能哭出来就好，刚刚那直愣愣的样子吓他一跳，不过看她哭得眼眶红红的心里也不好受，也不擅长安慰她，只能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语气带着虚张声势的凶，“别哭了，再哭把野猪引过来了。”
姜可可…姜可可哭得更伤心了。
江寄余手足无措，手抹的更快，“行了行了我说错话了，没事了不哭了。”
姜可可伸手抓着他抹她眼泪的手，嗓音委屈又可怜，“你、你把我擦疼了。”
他没给女孩子擦过眼泪，手虽然收了点力道，但是姜可可皮肤娇嫩，被他带着茧子的手擦着疼，感觉要破皮似的。
江寄余低头一看，被他擦的两边眼角红红的，当下有些不好意思，这脸皮真薄真嫩。
“我不擦了，你也别哭了。”
姜可可点点头，松开他的手自己去抹眼泪，这么一打岔她刚刚的害怕消失了许多，现在冷静下来一看发现江寄余还压在自己身上，姿势太过亲密暧昧了，脸蛋发红，小声道，“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不好？”
江寄余刚刚也只顾着着急姜可可，现在被她一提醒，也意识到姿势不妥，立马从她身上起来，耳朵尖也是忍不住发红，有点尴尬。
不过，她真的好小好软……
这边方志军终于把野猪彻底打死，他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也是很庆幸。他今天也出去拜访退伍的战友，回来的时候走山道，在赵志红喊第一声救命就听见了，军人的责任感让他当即顺着声源处跑过来，然后就发现那惊险的一幕，不过他比江寄余要晚来一步，江寄余扑过去抱着姜可可的时候他抽出匕首跳上野猪背，按照以前捕获野猪的经验将匕首把野猪两眼之间上方的脆弱部位插，一开始野猪摇晃没插准，不然凭他的力道和那部位的脆弱，野猪会死得更快才是。
好在费了一番功夫野猪还是死了，也多亏这野猪只有一百来斤，再大点估计要这样杀死更难，毕竟他只有一只匕首。
“没事吧？”方志军将野猪杀死后从它背上下来，这才有心情关心刚刚的受害者，却没想到是姜可可跟江寄余，那天回家路上这两人他都有印象，尤其是姜可可，好看又心善，他知道那天要是他晚点冲下去姜可可就会跳下去救那小男孩的。
得知救了的人是个善良的人，方志军心情还挺好的，虽然即使这人不是姜可可他也会出手的，但是救一个有好印象的人总比救一个有坏印象的人好。
只是，他看了眼旁边的江寄余，刚刚那一扑真的是十分惊险，要是来人稍有犹豫，晚点扑上去没准姜可可就要没了。能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江寄余不知道方志军观察如此细微又敏锐，他起身向方志军道谢，刚刚要不是方志军适时出现，救下姜可可之后他还要对付野猪，指不定有多危险，所以此时江寄余还是感激方志军多一些。
姜可可也从地上站起来道谢，这是她第二次看到方志军，两次看见他他都是在救人，第一次是小男孩，这一次是她，原本就对他有好印象，现在是觉得他人更好了。
道完谢后看见他手上身上都有血，忍不住关心了下，“你没事吧？”她的视线落在他带血的地方，近身跟野猪搏斗，真的很有勇气也很危险。
方志军瞥了眼，随后答道，“没事，都是野猪的血。”
看见这一幕的江寄余心里莫名又发堵，虽然他知道姜可可是因为方志军救了他们才道谢关心他，但是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却有些不太舒服。
“我们还是快点下山吧，天黑了，这野猪的血腥味也怕引来其他猛兽。”江寄余状似无意地上前指了地上一摊血道，恰好站在他们视线中间。
姜可可没发现江寄余的异样，却是在江寄余走到她跟前的时候才发现江寄余也受了伤，后背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刮破，露出来的背部有血痕，还有沙子灰尘沾染在上面，有点可怕。
“你受伤……”姜可可边说着便往前，却发现左脚一踩地便一阵剧痛，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两只手掌又擦在碎石碎沙的地面。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脚崴到才摔倒落入那么凶险地地步的，没想到脚竟然崴得这么重，疼的要死。
江寄余回过神去扶她，皱眉道，“咋了？”
“左脚崴了。”说完又道，“你后背受伤了？疼不疼啊？”
自己摔得眼眶红红还来关心他疼不疼，江寄余觉得她是个小傻子，但是刚刚发堵的心情却奇妙地治愈了。
“我没事。”他有感觉后背的伤，应该是扑过去时跃的太高角度不对擦过了野猪的獠牙，但是不深，不是剧痛，应该伤口不大。
低头小心检查了下姜可可的左脚，见她疼得‘嘶’地往回缩，微微皱起眉头，转过去对方志军道，“她脚受伤了走不了我背她下山，你能处理这野猪吗？”
方志军将一切收入眼底，看了眼姜可可又看向江寄余，点点头，“行。”一百多斤的野猪他拖得动，部队里体能训练不是说笑的。
“可是你背……”姜可可想说江寄余背受伤了，她可以自己走的，不是，他掺着她走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