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的人太多怎么办——甄栗子
时间:2018-09-24 09:08:20

  郁梨是新进的社员,不曾见过先前的方案,但社团被质疑,她自然也会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好在她还算明白事理,如果情况真的像戴学姐说的那样,是应该考虑改进方案。
  于是她点头道:“学姐说的有道理,我会向社长反应的。”
  “学妹能理解,我就满足了,我知道你们社长面临卸任,想要保持稳定的想法,不过在别的社团都在积极前行的时候,你们依靠复制以往失败的经验,能够获得什么呢?我看了方案都觉得疑惑,配音社到底还想继续做下去吗?”
  “这样的方案,如果你觉得交到夏彦手上没问题,我们是无所谓的。”
  郁梨静静地听她“训话”,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才忽而抬起眼睛。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什么?”
  “学姐提出的建议很中肯,如果早就知道宣传部有这样的看法,我相信社长是愿意花心思去更改的,但是宣传部的人从一开始就敷衍了事,我们社团的人一次次去找人,都只得到简单的“不通过”三个字,也许宣传部的人认为我们能够从你们的微表情中看出原因?配音社确实存在不足,那么宣传部呢,学姐能找到理由,为宣传部的无所作为开脱吗?”
  她一大段话砸下来的时候,戴思竹的表情微微滞了一瞬,而后她无奈笑道:“学生会果然能锻炼人,郁学妹比以前要胆大多了。”
  郁梨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像在等一个结果。
  这时候,无论是继续质问,还是顺势接话,都会令对方做出高人一等的胜利者姿态。
  如果说初中三年的她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也许就是敏感,对于气氛的敏锐,说出什么样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她知道的很清楚。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控制是另一回事,直到现在,她才从解读空气,转变成试着控制。
  这样的安静,确实让戴思竹的神色变得尴尬而不适,她不得不解释道:“这件事不是我来处理的,是一个新人干事,他可能以为社团知道自己的问题,故意不改。”
  “是吗。”
  郁梨给了一个简短的,毫无意义的回复,像反问,又像是表示“知道了”,令对面的人想说什么,却又不能再作补充,说的越多只会显得越心虚。
  戴思竹仿佛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节节败退”,事情谈到这个地步,没有其他可谈的了。然而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我都不知道,原来阎英喜欢你。”
  蓦然间听到这样的话,郁梨要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戴思竹。
  “说的也是,真要认真想,这事也有迹可循。”她的表情变得轻松,“毕业舞会的时候,他不是亲了你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了,他这个人表面上看着性子好,可不是会随意亲女孩子的类型,原来……”
  郁梨的手放到裙边,不觉抓皱了裙摆,她问:“学姐怎么知道的,阎学长告诉你的吗?”
  “那倒不是。”戴思竹唇畔笑意更深,“我无意中听见他当着阿彦的面提起的。那天我听说阿彦来了宣传部,没碰上我就走了,所以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正好听见阎英的话……”
  “我都不知道。”
  “那是我多事了,他可能只是想先和好朋……”
  郁梨看向她,“我都不知道——原来学姐还有偷听人讲话的习惯。”
  *
  作业完成,郁梨在本子上划伤最后一个小圈,却忘了放下笔,水笔在纸上洇开,将圈变作实心的点。
  “发什么呆,做题做傻了?”贝佳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走吧,今天舞台剧试演,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拿到试看名额?”
  “不想去了。”
  贝佳莱冲她冷笑,“怎么,嫌弃我不如夏彦学长?”
  “……”
  “走了。”
  贝佳莱硬将人拽起来,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拉去了小型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因为只是为嘉年华做准备的新剧本试演,所以邀请的名额本就不多,像成名的话剧团一般,来看的人都是拿到了票的,对应票上的号码入座。
  郁梨拿到的票在第三排,能看的很清楚,却又不需要仰着脖颈。
  剧目开始以后,现场立刻变得安静,大家都聚精会神地投入到舞台上所演绎出的动人的故事之中。
  只是到了中途,郁梨听见旁边的女生小声地议论:“不是说阎英学长也在吗?”
  “是啊,怎么都没有看见他。”
  直到一个粘了白胡子,戴着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出现,他扛着一个大红绒布袋子,鬼鬼祟祟,蹑手蹑脚,仿佛做贼似的,逗笑了观众。
  “是阎英学长?”贝佳莱将信将疑。
  郁梨沉默,反倒是隔壁座位的女生们听见了这个疑问,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啊”了声,欣喜地揪着同伴的衣服互相提醒。
  圣诞老人还有和观众的互动环节,他抗着礼物袋走到观众席上,给观众们发小礼物,现场顿时变得热闹欢乐,就连后排的人都伸出了手,以示对礼物的期待。
  他却绕过前两排,走到第三排的中间区域。郁梨正好坐在中间区域靠近右边的过道。
  圣诞老人停在她面前,做了一个狡黠的夸张的笑,隔着大胡子都能看出他的笑容,而后他忽然弯下腰来,手伸向郁梨的鞋,像是要将手上包装精美的大礼物盒塞进她的袜子里,引起场上的一片尖叫声!
  已经有转头人看见了郁梨的面容,议论着:“是不是那个女生,是不是?”
  剧场的灯光本来是暗的,只是随着圣诞老人的到来,有一束光打在他们的头顶,郁梨的面容也被照的清晰可见。
  她不适地微微偏过脸,看着眼前的人耍宝。
  圣诞老人继续作怪,他突然把大礼物盒收回去,装进了袋子里,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礼物,快放到她手上时,倏尔收了回去,比对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好像在说她手小,不必要拿大礼物,他换了一个更小一点的,比了比,又换,放进去,拿出来,再换……
  乐此不疲。
  场上的观众也被他的“吝啬“逗的大笑。
  直到最后,他抽出一根丝带时,场上的笑声到了巅峰,下一刻,他将丝带绑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蝴蝶结,然后俯身轻吻她的手背。仿佛她才是他的圣诞礼物。
  女生们再次崩溃地尖叫起来!
 
 
第37章 
  女生们在尖叫, 男生们却先是被逗笑, 而后才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
  白花花的大胡子沾了满脸,就这样她们还能看出阎英的脸?! 而那个亲吻动作,与其说是他的嘴唇亲到了女孩子的手指,不如说是他的大胡子在她手指上蹭了一下。
  不过不管男生怎么嫉妒, 阎英的每一个动作都能挑动观众们的情绪, 不论是他提早准备的, 还是新加上的。
  圣诞老人在完成了这样一段“即兴表演”之后,终于返回了舞台。
  这出新戏十分精彩,阎英虽然演的不是主角, 还用大胡子将自己的脸遮的看不出是帅是丑,却是全场的笑点担当, 在散场的时候,仍旧不断有人在讨论着他所扮演的角色, 和其中逗趣的桥段, 当然, 还有送礼物时出人意料的那一幕。
  它踩在一个分界线上, 有人认为这是话剧社的人精心安排的,那个女生只是其中的一位幸运观众, 也有人察觉到违和的地方,觉得阎英不会冒然配合话剧社做这样的演出,毕竟故事情节不需要有这样一幕。
  众说纷纭, 谁也不知道主角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主角在散场之后, 抓住了跟着人群一起散场的郁梨, 奇怪道:“不是说了要看后台,你走什么?”
  郁梨道:“人有点不舒服……”
  她看上去是有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小厅太闷了?”阎英沉吟,“更衣室离的近,去那里休息会吧。”说着,就领了郁梨去后台。
  说是后台,但因为这次借用的是小型阶梯教室,没有专门隔出的后台,他们同时借了教学楼一楼的空教室当做更衣室。
  走廊上,能看见兵荒马乱的收拾场景,有人往回拉圣诞树的道具,有人无所顾忌现场表演脱衣卸妆,还有攀谈聊天,讨论演出效果的,倘或一不留神,还会踩到女演员夸张的大裙子。
  他们两人不一会儿就被这些人流挡住看不见了,跟在身后慢了一步的贝佳莱被负责维护后台纪律的人拦在了外面,她只能喊,“喂,阎学长,不能厚此薄彼吧,我也想参观……”
  运动会以后,“厚此薄彼”和“偏心”也成了学校里的热门词汇。
  郁梨见状要往回走,阎英已经挥了挥手,让人放行了,还告诉贝佳莱:“你自己随意。”
  那个拦着她的人,在得到阎英打的手势信号以后,就收回了伸出去拦人的手臂。
  贝佳莱好气又好笑,能听出对方的潜台词“别跟着我们就行”。到了今天,她终于彻底对郁梨服气了,谁能想象的到,当初班级里胆小平凡的小透明,会摇身一变,变成校园里的名人,和两位学长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只能说世事总是超出人的预料。
  她没有问郁梨到底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些什么,人总是需要一些小秘密的,不是好友就非要问到底不可。
  不过……
  郁梨要是最终和阎英学长在一起了,那就不能怪她再对夏彦学长下手了。
  路上还碰见了话剧社的社长,社长一把抓住阎英,“你今天什么情况,为什么擅自修改互动环节?”
  “嗯?”阎英无辜地问,“什么什么情况,我改了什么内容?”
  社长忽然注意到他身旁的郁梨,“这位是……”
  “你觉得呢?”
  阎英眨了下眼睛,态度暧昧,他对社长道,“她人不舒服,我先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会,有事等等再说。”
  “……等等,我还能等到你的影子?”
  阎英已经往前走了,闻言回过头来,倒退走了两步,一边戏谑轻笑,“你知道就好,等到海枯石烂,我都不会看你一眼。”他回身对郁梨道,“走,我们去我的专属更衣室,”
  社长在他身后嘲笑:“什么专属更衣室,杂物间吧。”
  一整排的教室宽敞,阎英作为骨干有幸独自享有一间——如社长所说,这个教室放满了学生用坏了的桌椅,腾不出更多的空间,他喜欢在剧本准备时期享用一个人的安静时刻,因此特地选了这个没人来的房间。
  他给郁梨选了张椅子坐,自己去挑拣着“卸妆”的东西。他身前横七竖八的摆着一大堆产品,他犯难的皱着眉,看看这瓶,又看看那瓶。
  那边,郁梨突然开口:“听学长说,是阎学长帮我通过了配音社的方案,谢谢你。”
  阎英好笑道:“这么客气?”
  “如果可以,阎学长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就不要管了。”她轻声道,“如果一直需要你帮忙,那我怎么锻炼呢,而且阎学长做的多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议论也会变多,没有必要。”
  “你觉得我在乎流言?”阎英挑了下眉毛,只是粘上了雪白的假眉毛,平日里很帅气的挑眉显得有些滑稽。郁梨的椅子摆在他后方斜右的位置,镜子恰好能照出她的脸。他的视线偶尔会不经意地从镜子里的女生身上掠过。
  镜子里,郁梨没有笑,“那阎学长有没有想过,我会在意。”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好好好,要是你不喜欢,那就没有下次了。”
  “……阎学长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
  “嗯?”
  “做任何事情都只凭自己高兴就好,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不用在意,也不在意。”
  阎英心不在焉地撕了下大胡子,因为怕演出途中的大动作会令胡子掉下来,他们用的特质胶水,粘的有点牢。
  他没防备,疼地轻嘶了声。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和学长说你喜欢我?”
  他听了,被人解惑一般轻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喜欢你,这有问题吗?”
  郁梨被他激怒了,却还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要去和学长说?你拿这种话骗谁,我、学长,还是你自己?”
  阎英停下来。
  “你根本不能确认是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占有欲作祟,觉得我和你的关系应该更亲近,可是突然我和学长走的近了,你就觉得不高兴了,想把我抢回来。”
  “你觉得自己做的哪一件,是喜欢我?”
  “运动会的广播,你确实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可一句加油不够吗,你不可能不知道,有些话会给人造成什么样的联想……”
  “刚刚在剧场里,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过这么做会给我带来的困扰吗……”
  “还有你们社长问你的时候……”
  “喜欢一个人,不会做这种明知道是让她为难的事。”她说,“你只是想宣示主权而已。”
  他低声道:“夏彦难道那天没在操场上接住你?这么说不公平。”
  她道:“对,我是偏心。”
  在阎英发怔的同时,说出这句话的郁梨也跟着愣了下。
  “对不起……”她抿了下唇,这个词没有用错,可是偏偏不能对他讲,这也让她想起很多事。她突然懊悔不安,“对不起,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比赛的时候,是听到你的广播,才支撑着我跑到了第三名,还有更早……”
  伤害一个人的感觉太差了,她不应该在情绪最高点的时候和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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