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逾接了个电话,然后去房间看睡得正熟的阮绵绵,给她把踢掉的被子搭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阮绵绵醒来,天已经黑了,窗外路灯昏黄色的光照了进来,她翻了个身,拿过手机,开点半。
她回身,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她睡前并没有水,那就是沈逾拿过来的。
她坐起来,拿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赤着小脚出来找她哥。
别墅里只有穿外照进来的昏黄光线,沈逾的房间里没有人,客厅,厨房,书房,画室,都没人。
哥哥去哪儿了?
她抱着初六,打开画室的灯,灯光突然亮起,初六不适应的把脑袋往她怀里扎,她揉了揉初六的脑袋,在画室的椅子上坐下,桌面上平铺一张沈逾的手绘建筑图,线条硬朗,笔锋遒劲有力,高耸,低矮,每一个建筑体,都有着鲜明的个人色彩,不跳脱,也不入俗。
她打开手机,找出沈逾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初六从她怀里跳下,跳上画室墙角的盒子上蹲着舔爪子。
几声后,电话便被接了起来,低沉温柔的声音便出现在耳边,“醒了?”
她软软糯糯的恩了一声,刚睡醒,嗓子未开,带着一股慵懒的腔调,特别的软。
“我在外面谈点事,晚些才能回去,如果饿了,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你先吃一点,等我回去,给你带宵夜。”
“我不饿,你忙你的,我又不是跟屁虫。”
沈逾轻笑,“我可没说。”
“我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孩子,不要这样,总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似的,我会煮面的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又十分宠溺。
“那我挂断了,喝酒就不要开车,开车不能喝酒。”虽然知道她哥不会犯这样的错,但她做为妹妹,还是要提醒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
“拜拜。”她说完,就要挂电话,然后沈逾的一声拜拜之后,电话还未挂断,就听到电话边有人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还叫他,逾哥。
阮绵绵:……
阮绵绵刚才还睡意留三分,这声音一出,睡意全无,顿时竖起耳朵,打起一百分的精神,仔细听,然后是沈逾沉沉的恩了一声。
她咬了咬唇,她哥在外面,跟女人在一起。
阮绵绵握着手机,这人谁啊,跟校内网上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声音很好听,一听就是年轻的女孩子,温柔,又轻快。
她已经不自觉把电话里的声音,代入校内论坛上,与沈逾同框的那个女人。
她撇撇嘴,沈逾居然什么也不跟她讲。
不爽ing
她手撑着额头,目光触及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居然有一张,粉色的信封。
粉色,信封?
她急忙走过去,蹲下捡起信封,封面上写着隽秀的小字,沈教授收。
阮绵绵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信封左看右看,字体明显就是女孩子写的,而且这粉粉的信封,除了情书,不可能是别的。
不过信封黏得完整,还没被开启过。
她很好奇,十分好奇,万分好奇。
要不要拆开看,但是拆开就像是窥探人隐私,她没有权利这样做,不拆开看,又好奇得要死。
初六见她一直盯着那张纸不停的看,它也好奇,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初六迈着傲娇的步子走了过来,一爪子把信封拍到地上,什么也没有啊,一张纸而已,一定有秘密,我抓,我挠,我咬,我撕,我不罢休……
第22章
阮绵绵看着被撕得快要烂掉的粉色信封, 纸张已经露了出来, 她给了初六一个你很棒的眼色,握着小拳头,“初六,加油!”
初六喵了一声, 撕扯了会儿,觉得很无聊,就扬着脑袋, 溜开了。
阮绵绵托腮看着被蹂/躏之后, 可怜兮兮的信封,思想争斗,天人交战之后,她选择拿起信封,抽出那张被初六爪子撕的伤痕累累的白色雏菊印花的信纸。
***
沈逾回来是一个多小时后, 车子驶过来时, 就看到楼下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平时绵绵都在楼上,要么书房,要么画室,或是自己的卧室,今天怎么在客厅。
等他?
沈逾拎着打包袋进门, 阮绵绵抱着初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门声,她转头看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目光扫过之后, 继续看电视。
沈逾:“……”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几样菜回来,有你喜欢吃的清蒸鱼和竹笋炒肉。”沈逾走进来,把餐盒放到餐桌上,一边冲她说话,一边去厨房拿盘子,把刚刚出锅的鱼倒进鱼盘里,见她没回应,也不像平时跑到他身边,围着他转。
沈逾把几样菜都放好,回到客厅,站在她面前,正好档住她的视线。
她抬头,然后把小脑袋一扭,不说话。
“进来就发现你眼神不对,我去谈项目,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阮绵绵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沈愈不解,绵绵平时不会这样的。
她脑袋一歪,哼了一声,不看他。
沈逾无奈笑了出来,在她旁边坐下,“这是怎么了,告诉我,是谁惹我家小公主不高兴了。”
阮绵绵抿着小嘴,“哼。”
沈逾咂舌,“哼什么哼,晚饭还没吃,小心哼一肚子气,明天肚子疼。”
阮绵绵瞥眼,撞见沈逾的笑眼,她又是一哼,但这声哼,带着长叹,“你干什么去了。”
“跟设计院的林总谈项目。”
“不信,你肯定是约会去了,我都听到有女人说话。”
沈逾蕴笑的眸子,眼底笑意正浓,“小绵绵这是关心起哥哥的私事了。”
“不该关心吗?”
“关心是对的,我很高兴。”
“高兴,把我自己扔家饿着肚子,你却去约会,哪有你这样的哥。”
“我没有约会,真的没有。”
“我都听到女人说话了,还想糊弄我。”
“真的是谈工作,有女人在也合情合理,绵绵以后工作也要出去见客户的,对吧。”
“真的?”
沈逾重重的点点头,“真的,真的只是工作。”
阮绵绵努了努嘴,“好吧。”
“敷衍,一副不信任我的表情,我告诉你,你哥我还没约会过,要说约,也只跟你约过。”
阮绵绵不知为什么,就是相信他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跟妹妹一起出去叫约会的,哥,你这说词,很不妥。”
“那你说叫什么。”只要不生气就好,管她说什么。
“我们叫兄妹感情好啊。”
“对,兄妹感情好,来,快点吃饭,一会要凉了。”
她被他拽了起来,往餐桌方向走去,她挣了下,“你交女朋友了吗?”
他摇头。
“真的没有?”
“我说过,我交女朋友,你会第一个知道。”
“这还差不多,想瞒着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我交女朋友你高兴吗?”
阮绵绵没细想过这个问题,“我要是不高兴,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
“不会。”
阮绵绵甜甜一笑,“我高兴。”
沈逾:“……”
阮绵绵坐在餐桌前吃饭,沈逾上楼,几步一回头,还瞪她。
瞪她干嘛,那眼神,一点也不友善,一点也不温柔,她又没做错事,不过想想,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沈逾回房间冲澡换衣服,然后去了书房,又去了画室,他打开图纸,又在一张空白纸张上做记录,初六喵了一声进来,晃到他身边。
他弯腰抱起初六,摸了摸它肉肉的肚子,初六舒服的翻滚着身子,沈逾一怔,指尖捻起一小片粉色纸屑,眸光顿了顿,再看旁边的垃圾筒里,唇角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
粉色信封,是他早上才发现夹在课本里的,他扫一眼就明白,应该是哪位同学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粉色的,隽秀的小字,意途太过明显。
他看都没看,直接扔到垃圾筒里。
过了半个小时,他起身下楼,阮绵绵已经吃完饭,碗洗好,放到消毒柜里,见他下来,且直奔她来,不打自招的急忙甩锅:“不是我干的,是初六。”
沈逾信步上前,高大的身子压制而过,她越退越后,直到靠在理石台板上,沈逾在她面前仅十几厘米的距离停下,他一手抄兜,俯视着她,“告诉我一下,内容写了什么。”
阮绵绵脸颊一红,有些撒娇的说:“我怎么会知道呀。”
“嗯?你不知道?”
阮绵绵低着脑袋,自知诌不过去,只好继续甩锅,“真的不是我,是初六撕的。”
“那你也看到了,绵绵,你这样是不对的,不问自拿,偷看人信件,很没礼貌。”
“我真不是,有意的。”她瘪着嘴,越说越小声。
“不是有意的,那也犯了错,是不是该罚。”
她抬头,揪着小眉头,“这也要罚?”
沈逾正色道,“这是教训,让你记住,以后不许乱动东西。”
“可是,我,哥,真的是初六啊。”真的是初六撕开的,她只是,替它加油而已。
“初六和你,一个主犯,一个帮凶。”沈逾一脸严肃,不容反驳。
阮绵绵怂了,她哥怎么猜到的,真聪明,“罚什么,可不可以轻点罚。”
“把信拿来。”
阮绵绵哦了一声,推了他一下,沈逾身子后撤一步,拉开些距离。
阮绵绵向楼上走去,沈逾抿了抿唇,跟了上。
两人上楼,阮绵绵推开书房,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被撕得可怜兮兮的信纸,递给他。
沈逾没接,而是扬了扬下巴。
“念。”
“啊?”
沈逾严肃认真的表情,阮绵绵还是有些怵意,“哥,你自己看不行吗?”
“这是你乱动东西的惩罚。”
阮绵绵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的字,有些不知所措,“哥,这是情书,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看比较好。”
“我没兴趣看这些东西。”
“我……”
沈逾平静无波的黑眸看向她,眼底瞧不出一丝情结,是喜,是怒,还是真正的平静,她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好像,真的要念,否则,这关是过不去了。
阮绵绵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念。
“你好,沈教授。”
她偷偷去看他,目光相撞,她低头看信纸。
“繁花似锦,午后蝉鸣,都不及第一眼遇见你。”
“那天的回眸,你的眸光,好像温柔了岁月,扎进我心底,我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看着你与我擦肩而过,我却紧张的手足无措。”
沈逾咂了下舌,淡淡道:“身体不大好,建议去医院挂一个心内科和神经内科。”
阮绵绵看着她哥一脸认真的说话,她好像,对沈逾有了最新发现,毒舌。
他扬了扬下巴,“继续。”
阮绵绵只好继续念,表白这种东西,听得人面红耳赤。
念了大半章,出现这句,“我曾看到过一句这样的话,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逾淡淡道:“沈从文。”
阮绵绵:“……哦,是的。”
“我走过很多路,看过很多风景,遇见过很多人,唯独你最特别,始终印在脑海里。”
阮绵绵看着沈逾,他的目光温柔且真切,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魔力,钻进她心底。
她眨了眨眸子,“哥,你也很有文科生的潜质嘛。”
沈逾咬牙道:“……继续。”
阮绵绵甜甜一笑,再往下看,她咬着唇瓣,一脸难为情。
“快点。”沈逾的耐心,真的快被她磨尽。
“我喜欢你。”她说完,急忙解释,“这句话是情书上写的。”
沈逾乍一听到这几个字,心脏猛的一紧,他摘下眼镜,指腹捏着眉头,虽然知道只是借她口说出来,但还是有一刹那,让一向冷清的他,差一点失了分寸。
“继续。”他说。
阮绵绵看着下面的字,急忙把信封背在身后,脸颊红得跟蛇果似的,“不,不能念了,都是表白了。”
“后面写什么了?”他说。
“都写我爱你了。” 一点也不矜持的花痴,还有什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看到他就觉得自己失了言语,这都要她怎么念。
“你爱谁?”沈逾的眸光,从眼镜片后直射过来,逼视着她。
阮绵绵脸颊“唰”的一下,瞬间从纤细的脖颈红到耳根,她羞得快要哭了出来,“我,好难念出口,哥,你饶了我吧!”
沈逾看着她红得似滴血的小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好似融化了冰川,复苏了万物。
作者有话要说: 阮绵绵这辈子最难走的路,是沈教授的套路。
第23章
今天沈逾心情格外的好, 时不时逗她一句, 她脸颊通红,闷头看书,不理他。
直到入夜,阮绵绵躺在床上, 还觉得脸颊热热的。
写情书,情啊爱啊的,她真的做不来, 也说不出口, 替人念情书,也就她哥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