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珝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累晕了，所以才答应了这个孝顺的女孩儿。
童洛开开心心把病例复制出来，先大致看了一遍，然后手指噼里啪啦就在电脑上敲打起来，一连修改了十几行字，才指着某处一个英文问姜珝：“姜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multivalvedisease，多瓣膜病，”姜珝思考了一下，补充：“主动脉瓣狭窄，更确切。”
主动脉瓣狭窄，中度至重度狭窄时，左室排血受阻，心输出量降低，造成心肌供血不足，可出现心绞痛。病变加重时，可出现劳力性呼吸困难，神疲易侣，以后可发生头晕和晕厥、心绞痛、左心衰竭。少数人易发生猝死，主要因并发冠状动脉血栓，导致高度房室传导阻滞诱发心室颤动或停搏所致。
孙希华不仅有多瓣膜病，还有原发性心脏肿瘤。从小压在童洛心上沉甸甸的两个名词，此刻因为孙希华手术成功，已经没有原来那么重的分量。劫后余生，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你……”姜珝忽然开口。
童洛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急忙问：“怎么了？”
“你打字这么快，为什么？”姜珝发现，自己要一个字一个字寻找的病症名称，童洛手指飞舞，就出现在屏幕上了。
童洛问号脸：“因为我快啊……”
“这个，”姜珝弯下腰，伸手在键盘上敲打字母，一个字一个字敲下“主动脉瓣狭窄”这几个字，“你很快。”
童洛看懂了，感情是姜医生压根儿不知道现在的讯飞啊搜狗啊输入法有自动联想功能，还是用的最初的智能拼音。
童洛笑了，身为中国人，真心为自己国家科技高速发展而自豪啊！
“来来来！姜医生！今天晚上给你好好科普一下我大中华的先进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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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医学，所以随便瞎扯了一下，大家领会一下，孙妈妈病很严重，姜医生很牛掰就行了。
男一号沈大爷翘着二郎腿：嘁，蠢货，这都不懂，还跟我抢女人？
男二号姜医生毫不在意坦然脸：我回国，一个月，很正常，一学就会。咦，你身体弱，我给你看看？
沈大爷烦躁脸：滚滚滚！谁知道你会不会下黑手把我医死了！
姜医生：啊，被你发现了，我表现地很明显？
024 秉烛夜谈
医生办公室内灯火通明一夜到天亮，两颗年轻的脑袋瓜凑在一起，不是围着电脑屏幕就是围着手机屏幕。
大半个晚上，童洛不仅帮姜珝科普了一下包括语音输入在内的便捷输入法，还帮他普及了号称外国友人最想带回去的高铁、支付宝、淘宝、外卖、滴滴、微信等APP的用法，可以说，为姜医生今后便捷的生活打通了道路。
姜珝是年轻人，智商又高，这些网络科技的东西，几乎都是一点就通。而随着这种“生活化”的交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在单纯的医患关系之间，又增加了点年轻朋友的味道。
童洛望着埋头看美团的姜医生，好心提醒：“现在太早了，只有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有外卖，再过一会儿，从早饭到宵夜，每天十几个小时，美食尽你挑选，一般四十分钟之内就能送到你身边。”
姜珝抬起头，表情有些……迫不及待？“中国美食，没时间去吃。”
“特需病房这里不是合作了五星级酒店的吗，饮食应该不差啊？”童洛在病房看到点餐菜谱了，可以叫roomservice，很高大上的。
姜医生委屈巴巴：“我回来，一个月，住酒店，吃酒店，腻了。”
“你这儿，这么多年轻的护士，没带你去吃好吃的？”童洛打趣道，她觉得姜医生应该很受欢迎啊，瞧那些护士们的眼神，都是带着崇拜倾慕的小星星。
姜珝摇摇头：“同事关系，严谨严肃；工作忙，没有时间，也。”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他分得很清楚，这样才能心无旁骛地专注于工作。而身边的某些医生护士，明显把私人情绪带到了工作中，如果不对她们假以颜色，会让她们模糊界限。
……而且，他原本以为国外风气开放，可没想到国内风气更甚。值班的第一个夜晚，他就发现值班的护士进入了某男性病人的房间，一个晚上才出来……姜珝有些无法接受，所以在不了解之前，宁可都敬而远之。
童洛竖起了大拇指，转移话题：“哈哈哈没事儿，我现在教给你也不晚，保证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外卖也不会腻味。对了，我跟你讲个笑话啊。”
“什么？”姜珝做出洗耳恭听状。童洛，算是他来到中国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吗？
童洛声情并茂：“以前啊，有一个外国小伙子，号称要来中国吃遍美食，三年过去了，你猜他怎么了？”
姜珝偏头冥思状配合：“吃成了一个大胖子？”白人体质不控制就容易收不住。
“nonono！”童洛俏皮地摇手指，“三年了，他还没有吃遍广东！”
姜珝很给面子地笑了笑，但表情里明显有一点“这是什么梗”的迷惑。
呃……童洛干笑，低头搜了一下手机，补救解释：“中国一共有34个省级行政区域，包括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还有香港，澳门2个特别行政区。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和美食，最著名的是鲁菜、川菜、粤菜、苏菜、浙菜、闽菜、湘菜和徽菜，被称为中国的八大菜系。除此以外，还有潮州菜，东北菜，本帮菜，赣菜，鄂菜，京菜，津菜，冀菜，豫菜，客家菜等菜系。”
姜珝看着她，一脸“所以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啊……童洛干巴巴解释：“呵呵，你说那个小伙子吃了三年，还没吃完粤菜，他啥时候才能吃遍中国美食啊！”
童洛说完，眼巴巴看着姜珝，你倒是客气一下笑一笑嘛，不然大家多尴尬……文化差异是鸿沟啊。
姜珝的反射弧似乎稍微长了点，不过幸好，最终他还是弯起了嘴角。
童洛只能呵呵自嘲了，一点没有成就感：“算了算了，中国的冷笑话暂时还不适合你。”
“很有趣。”姜珝怎么能让女士因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失落呢，立即捧场找补：“再讲一个。”
童洛想了想，可能是外国友人笑点不一样？她坐直身体重整旗鼓：“有一个小伙子，这次是中国的，他立志要做中国最好吃的火锅，所以他去了火锅之都四川，打算把所有有名的火锅都尝一遍，你猜怎么了？”
姜珝从善如流，不假思索：“他三年还没吃完？”
“不是！他最后把三十万开业准备金都吃光了！”
童洛开心地宣布正确答案后，就满脸期盼地看着姜珝，如果姜医生还不给点反应，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讲笑话了，忒伤自尊心了。
姜珝的反射弧还是长了那么一点点，但终于是噗嗤笑了出来，童洛松了一口气，暗想总算没太丢脸，然后她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肩并着肩，相对而望，笑容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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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爷：巅峰扇你给我出来！凭什么给男二发福利？两个人这么腻腻歪歪的，我眼睛疼！我心口疼！
扇子耸肩：我找姜医生给你治啊？
025 水性杨花
笑容，最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童洛本来存着点私心，想着拍拍主治医生马屁，能让老妈得到更多的关注和优待。但是一晚上过去了，她收获的好像不止这个，姜珝本身就是一个睿智绅士又带着点天真的人，相处起来非常愉快。
聊着聊着，话题开始朝着私密方向进行了。童洛非常好奇：“姜医生，现在国内好多好医生都往外跑呢，你这种专家级别的怎么还回来？一人医的工资再高，好像也高不过你原来就职那家。”难不成是因为姜医生有着一颗赤诚的爱国心？带着父辈母辈的期许，一定要回来精忠报国……
“我做一个课题研究现在，需要大量的临床案例。”这可能没什么保密的，姜珝很坦荡地解释了一下：“华都第一人民医院，国内最好的心内科之一，来自……全国三十四个省的难的重的少见的病人，都会来，可以很快积累经验。”
姜医生活学活用……童洛偷笑，顺便再教给他一个成语：“那可以叫疑难杂症。我们大中华就是人多，医疗发展起步晚，所以现在还存在资源紧缺等各种问题，特别需要你们这些精英人士回来扶贫。哈哈，我都有点愧疚了，你的时间这么宝贵，我都耽误你一晚上了。”
“不耽误，是我感谢，”姜珝摇了摇手机，又指指电脑屏幕：“你教会了我很多，帮助了我很多。”
童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想起自己都快二十四小时没刷牙了，还跟姜医生近距离聊天了这么久，顿时有些囧。她弱弱往后挪了挪凳子：“那个，都快天亮了，要不你先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到时候连轴转上手术台一站几小时吃不消。”
姜珝摇摇头：“我现在周四手术日，安排手术。今天周五，没有。刚回国，我需要时间，沟通，适应，和医生，和护士，和病人。”
童洛想起中英文夹杂的病例，以及姜医生很多不符合语法的语句，觉得这沟通适应的过程确实必不可少。她正想安慰鼓励一下姜珝，门口响起笃笃两声敲门声，一颗大脑袋瓜从门缝中顶出来，方骏尧狐疑地看着他俩：“姜医生，姐，你们干嘛呢？”
“啊，我出来上厕所，看到姜医生，顺便看下老妈病例。”童洛言简意赅回答，她起身：“姜医生，谢谢你了。那我先回病房，不打扰你休息了。”
姜珝愣了愣，微笑：“不客气。”
方骏尧一路跟在童洛屁股后头，穿过依旧安静的走廊，回到病房。童洛立即去看老妈的情况，孙希华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大半时间都在迷迷瞪瞪的半睡眠状态。
童洛照顾好老妈，一扭身，发现方骏尧还在盯着她看。童洛没好气地垫脚拍了一下方骏尧的脑袋：“看什么？看出一朵花来了？”
方骏尧砸吧了一下嘴，捂着头抗议：“都说多少次了，男人的头不能碰！”
“碰咋了，揉两下还能掉毛变秃啊？”童洛嗤之以鼻，打着哈欠打算回沙发上继续眯会儿。普通病房六点不到护士就会粗暴地闯进门给病人量体温，这特需病房好像人性化一些，没来扰人清梦。
方骏尧屁颠屁颠跟过来，蹲在沙发边上，追问：“你去医生办公室多久了？”
“一会儿吧。”童洛无奈，小样，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样的屎，还跟我在这儿玩左顾而言他。
“吹牛吧，我以为你去上厕所，结果等你十分钟了还不回来，怕你便秘起来低血糖，就又溜达出去找你一圈，怎么说都得半小时以上了。”方骏尧哼哼。
“你才便秘！”便秘会长痘痘会长胖会有口臭等等一系列大问题，是女人大忌好嘛！“好啦好啦，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人家姜医生对我没有任何一点邪念好吗？我就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碰见他，就老妈的病例聊了会儿，姜医生刚回国，中英文切换不太熟练，我想着我好歹算是专业对口，所以毛遂自荐帮忙整理翻译了一下，想着拍拍医生马屁给老妈争取点儿特殊优待。”
没心思就好……方骏尧梗着脖子哼了一声。姐姐从小就漂亮出挑，父亲去世之后，有些老色狼以为他们娘儿三没人护着，总是色迷迷盯着姐姐看，愿意用小恩小惠小利引诱的算是婉约派了，还有一些直接动手动脚的……被从小跟着父亲方建国进行军事训练十二岁已经窜到一米七的方骏尧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