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讲戏的时候架势非常像是语文老师, 把剧本掰开了揉碎了讲——
因为第一场戏他等那个晚霞他就等了三天, 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给颂枝讲戏。
要是换别人早就甩脸子了——明星们的档期这么紧张,特别是这些名气的明星, 一般是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的,再加上这个龙哥讲戏堪比唐僧,反反复复,这种音波攻击以至于110猪本来喜欢在颂枝怀里睡觉的猪都不得不挪地方, 看见龙哥就撒开猪蹄溜得老远,避免被这个家伙的音波攻击给洗脑。
被洗脑的本人颂枝, 遭受到的巨大的废话攻击可以想象有多恐怖了。
颂枝这几天做梦都在梦见龙哥在和她说“我跟你讲啊这澹台京有几个标志性的动作blbl澹台京这个感情的转变啊blbl”。
剧组里面的其他人也是跟了龙哥一两年的人了,知道龙哥的情商不高人又龟毛,基本上能把演员得罪个遍,大家都没有想到颂枝现在人气这么高的一个人怎么会来他们剧组,但是总归是好事情——有了颂枝这个票房总是不会差了。
剧组里面的人非常怕颂枝翻脸不拍了的,毕竟也不是没有先例——之前他们剧组刚刚拍了一个戏得了香港的一个电影大奖的时候,是刚好得到了非常好的资源和投资, 准备大干一票的,那最辉煌的时候也请过一线女星,就比方说那个韩厥——当然了,最后也是因为受不了导演直接甩脸子走人了的。
这基本也是这个剧组为什么越走越差的原因之一了——但是大家都明白,要是没有导演龙哥这么龟毛,他们是做不出那奖的作品的——是的,龙哥拍片就是为了拿奖。
韩厥那个就是一个失败的典型,现在的龙哥其实已经改了很多,但是那罗里吧嗦的废话神功还是没有削弱多少杀伤力。
是的,这个已经是削弱版本的龙哥废话攻击了。
不过好在颂枝虽然是一个非常皮的家伙,但是脾气却是比较好的,就算是龙哥再啰嗦她也没有被念叨得崩溃翻脸。
本来剧组里面的人都担心颂枝和韩厥一样就不干了,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说,颂枝不演了,这个剧组差不多就散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天,发现吱吱和其他的女明星非常不一样,并且坚强地承受住了这一波废话攻击,大家对于颂枝的好感度就是upupup直线上涨,提心吊胆几天之后,就热衷于看戏了。
颂枝本来就是废话一箩筐的那种家伙,面对龙哥的废话攻击都忍不住败下阵来,她痛定思痛,最后得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先说一步,让龙哥没有开口的机会。
于是接下来等待那个夕阳的时间里面,剧组人员简直痛不欲生,两个废话大王让剧组每天上空都仿佛飘着一团乱码的云,只有颂枝一直把龙哥讲懵了,用她的歪理让龙哥不得不陷入沉思,这样剧组才能得到半分的宁静。
而被两大废话大佬夹在中间的110猪,现在已经是一头废猪了。
不过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颂枝对于剧本的理解可以说有了突飞猛进的长进。
《烛》与其说是一个故事的话,更不如说是澹台京一个人的传记,从澹台京的少年时代说起,一直到他中年早逝。围绕着他的一生展开。
从少年离家,独居山林,青年时期就门下弟子诸多,再到壮年执政、中年早逝,澹台京的一生可以说是波澜壮阔,也是无比让人唏嘘的。
同时,也就是说,扮演澹台京的演员要做到的就是跨越这将近三十年的跨度,依次展现不同时期的澹台京。
这个年龄的跨度这么大,也就决定了这个的难度是非常大的。
终于,导演龙哥等到了那一场他心心念念的那一场晚霞,开始了第一场的拍摄。
气场的工作人员赶紧准备好,就连颂枝都严阵以待,提前好一会儿找感觉了——
天知道,要是这个片段没有在这片晚霞出现的那么一点点的时间里面表现完整的话,那么龙哥很可能会继续等下一次的晚霞。
是的,就是这么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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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有一流言,说是樵夫砍樵,曾遇一仙人,固言开姜山乃是仙人居处,此间流言流传极广,又似有多人亲眼所见,传得神神道道的,不少人信以为真。这流言传入了京城,又叫那些夫子大人们听了,只笑当做笑谈——
这哪里是神仙,分明是开姜的澹台先生罢
不过是乡野村夫不识,直把人家的风姿当做是仙人罢了。
说起来这位澹台先生,还有好一段首尾,需慢慢道来。
这澹台先生名京,字元晦,出身名门贵族,因为先天不足,身体一直不大好,常年隐居于山林,但是此人文采过人,智略卓绝,常常有人慕名前来拜师,来的人多了,便渐渐有了开姜书院。
书院在半山腰,前来拜会的人必须亲自爬上这近千层的石阶,以示诚心,才能得到见到澹台先生一面的机会。
得到先生的一句夸奖,胜过十年寒窗。然这一句夸奖,在澹台先生的嘴里,天下不过寥寥七八人罢了。
张生曾读过澹台先生的一篇文章,自此便对此人仰慕不已,此番路过开姜,自然想要拜会一番。
这石阶着实难爬,但是张生见澹台先生的心却是万分坚定,他多年前一见那精彩卓绝的妙论,便觉得惊为天人,早已对他神往已久,此番是非见到先生不可的。
爬过几千层的台阶,张生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开姜书院。书院看上去不算豪华,简简单单的几座院落,墙门皆不高,一眼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构造,着实简陋。
张生说明来意便被书童领到了会客小室。因为这间院子实在是简陋,会客小室旁边就是讲课的地方。
张生听见里面的讲书声,走到了讲学的竹屋,透过门栏,就看见了在端坐着的学子的前面,有一个清清俊俊的郎君。
他依坐在窗边的榻上,手执一卷书,娓娓讲着书,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清秀得过分的容颜如玉,气质正如松下风,就仿佛误入人间的谪仙人,晚霞漫天,映得这人就如同在画中一般,张生看得愣了许久,才恍然明白传到京城的那个开姜仙郎的说法是怎么回事。
他不时掩唇咳嗽一声,眉头微微皱起来,那如同珠玉在盘的声音响起,
“此文,虽为孟德自白之文,世人常言此书假仁假义,不过是贼子矫言假饰罢了,然,除却为人,孟德此言却有一些颇有道理,居高位者总是后退无路,在此位,往往常有不得已之事……”
张生偶然一听,便忍不住听得入了神,慢慢听他道来,正有豁然开朗点醒梦中人之感,就听见了一声喧嚣声,小童几声“稍等先生正讲学”“大人莫闯!”,就见到门外闯进一群衙门府役之辈,带头的赫然就是此间的县令。
此时,堂间的学子也骚动了起来,此间学子皆是白身,纷纷给县令行礼。
就看看见那县令道,“污蔑朝廷,非议朝政,若不是有人前来揭发,本官还不知道有人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县令是新上任的,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又是北方来的,没有听说过这澹台先生的名号,只当是寻常的文人,不过也知道此人怕是有些本事,听见有人告发,存了那他立威的心,便亲自带着人就过来了。
他看着此人靠在窗边的样子十分不爽,只觉此人如传闻中一般过于孤高了些,仿佛此人是天上云,而余下不过是地上泥。
旁边捕快看县令爷似乎有不快,立马喝道,“大胆!在县令大人面前胆敢不下跪行礼?!”
是的,虽然澹台京名声在外,也是叫洛阳纸贵的人物,但是的确是一介白身,未曾考取过功名。
孑遗,便是那小童心疼先生,上前行了一礼,“我家公子近来身子不大好,难行大礼,大人可否体谅一二?”
县令爷冷哼一声,“好大的架子!”
“孑遗。”温和的男声响起,靠在窗边榻上的男子低声咳嗽几声,将小童唤来。
孑遗立马上前扶住他,“先生。”
他有些纤瘦的手放在了孑遗肩上,可以看到那苍青色的血管,他任由孑遗扶着他站起来,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听得关心他的众人心都揪了起来,就听到他终于止了咳嗽,淡淡道,“大人,京恕难从命。”
他单薄的身子借着孑遗的站直了,“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
县令爷顿时大怒,直接让衙役抓人了。
满堂的学子的激怒被衙役拦住了,本就是一群书生,哪个比得过孔武有力的衙役,张生也想要和这无礼的县太爷说理,也被拦住了。
好一会,书院又恢复了平静,学子们愤愤不平,但是却没有谁为救出先生出谋划策的,似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张生却被孑遗叫住了,“这位大人,我家先生刚刚让我带个口信给您,这一次抱歉了,若是有时间,便在开姜书院住下,待他回来,再好好和大人对弈。”
张生愣住了,他不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先生竟然注意到他了?
他忙问,“先生不碍事罢?”
孑遗笑道,“不碍事,这一次,先生去去就回。这小小的县令,还奈我家先生不何,只怕是,到时候叫这县令爷亲自送回来。”
张生有些唏嘘,看着这远处的晚霞出神,心想:这便是澹台先生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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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里面的小伙伴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导演龙哥非要等那一场绚烂的晚霞——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如此美人,如此美景,在片场看着的众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不忍心打扰这仿佛仙人误入凡尘的一幕——不得不承认,虽然导演的确是个龟毛处女座,但是他对于美的追求值得敬佩,审美也是一流的,这个场景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是非常强烈的。
都说灯下看美人,那光影的变换为美人度上一层自然地滤镜,那么这个晚霞就是大自然天然的灯光,光影处理得如此和谐,当霞光披满身、先生垂下眸子缓缓将经书道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一瞬间希望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
关于澹台京的每一个镜头都美得像是镜花水月,只让人觉得,这个镜头里面的浊世公子伸手一触就碎了。
最后一幕当他缓缓低声道,“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的时候。”
那种铮铮风骨一瞬间就穿越千年,击中了所有人的心脏。
拍完了,大家都有些匪夷所思,实在不能够把这个谪仙一般的澹台京和颂枝联系起来,就算是一样的容貌,但是当她演澹台京的时候,她就是澹台京。
这一次,大家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传说中的炸裂一般的演技,全部沉浸于那种神仙一般的风姿中不可自拔,但是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浑然天成,毫无表演之感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
“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出自《明史?海瑞传》,意思是,这是老师教学生的地方,不当下跪
下面是原文:
海瑞,字汝贤,琼山人。举乡试。入都,即伏阙上《平黎策》,欲开道置县,以靖乡土。识者壮之。署南平教谕。御史诣学宫,属吏咸伏谒,瑞独长揖,曰:“台谒当以属礼,此堂,师长教士地,不当屈。”
第104章 拜师40%
实际上澹台京这个角色因为他本人的性格, 前期没有非常大的感情波动, 很难体现出一个演员的演技如何。
秦谷义没有当上主演, 但是却被导演安排了一个角色——一个串联了这个电影的一个角色——张生。
这一部剧中女主角出场的戏份少得可怜,男二号非要说就是孑遗了,其他都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澹台京的生命里面, 再要重要的话, 那大概是张生了吧?
导演准备让电影和漫画走一个路线, 高还原度, 因为《烛》最开始, 就是因为这个画作惊艳了导演,那么也就决定了最后的成品稍微就显得就有些意识流了。
走马一生, 不过丹青几笔。
张生就像是那一个引子,牵扯出波澜壮阔的一生。
秦谷义本来就是报了来学习的心,所以最后选择了张生这个角色,他之前看过颂枝的表演回去也研究过她的作品, 但是真正看到她的表演的时候,他才明白差距——她就是那种, 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刻意剪辑,都让旁人能够沉浸在角色中的人,而她自己也非常享受、沉迷于这种扮演之中,甚至自己都意识不到。
颂枝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吃饭的时候,眯着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半闭半睁地把勺子往自己嘴里面放,鼻子前面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清香, 当颂枝顺着这个清香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碟巧克力威化。
颂枝顿时就清醒了一大半,就看到对面那个笑起来有些羞涩的青年将巧克力威化送到了颂枝旁边。
颂枝警觉地亮起了脑袋里面的小灯泡,大清早送吃的,非奸即盗,但是嘴上还是说道,“这是你买的麽?真的是太谢谢了!”
那副没睡醒的小老鼠的模样消失了,让秦谷义莫名的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道,“吱老师,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
吱老师?怎么听起来像只老鼠?
颂枝点点头,心中觉得蹊跷但是手还是非常诚实地摸巧克力吃了,“你说吧。”
“我想吱老师当我的师父!”秦谷义说道,这么说显得冒昧了一些,但是他是经过了一晚上深思熟虑的话,“我我我我交学费的!事成五百万!吱老师只要在片场和我提点几句就好!”
颂枝懵逼了,五百万?提点两句?
家里什么条件?有矿啊?
颂枝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师父,你要我带你上分麽?这个你要是不太菜我都可以免费带的。”
秦谷义:……
“吱老师,我是说教教我演戏。”
颂枝更加方了,忍不住道,“我带不出一个影帝啊亲!”
110也抹了一把汗,没瞧见这年轻人把宿主都吓得淘宝腔都飙出来了。
秦谷义忍不住笑了,“没关系的吱老师,您只要提点一下我的表演就行了,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的道理我懂的!”
颂枝:你懂个什么啊!
颂枝觉得,贸然拿这个钱拿得有些烫手,显得心比较脏。
颂枝忍不住看了看这个想要当她徒弟的家伙,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不是演不好戏,回家就要继承一个财团?所以一定要学好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