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子——昭素节
时间:2018-09-26 09:02:50

  罗氏死了,张小北也得到了消息,他立即向教谕请假回家。
  王世虎也请了一天假也张家奔丧。
  潘家一家,还有张家的亲戚朋友都陆续来吊丧。
  张小北一到老宅就见院子里挂着白布白纸,门上过年时的红联也换成了白联,家人亲戚都是头系着白布。屋子里堆满了香烛纸马。
  张小北来到奶奶的灵柩面前,按照大人的指示,下跪磕头、烧纸。
  罗氏的丧礼前后持续了三天,第五天下葬。葬后第三天,张小北同父母姐妹们以及张家族亲一起去墓地圆坟,即绕坟三圈抛洒粮食,用衣裳兜新土添坟上。圆坟后,丧礼之事才告一段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丧礼办完,张家的其他人该怎样生活还是怎样生活。
  张小北按罗氏的要求守孝三月,期间不吃荤腥,不喝酒,不近女色。这对于他们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他本来也不喝酒更不近女色。
  销完假回到县学后,他继续用功读书。期间寻音还来看过他一回,安慰了几句。
  张小北说道:“本来我打算抽个时间去杨家看看你,顺便谢谢杨奶奶她老人家,现在有孝在身,不好登门,只能等以后再去了。”
  杨寻音道:“你方便的时候再来吧。反正杨奶奶、还有隔壁的婶子,都挺想见你的。”
  “你隔壁的也想见我?”张小北想起第一次去杨家时,被人当作小流氓怀疑时的情形。
  光阴如流水般流逝,时序从鸟语花香的春天过渡了炎炎夏日。
  六月的一天,张小北提前告诉寻音,说他三日后要登门去拜访杨奶奶。寻音自是满脸欣喜,赶紧回去杨奶奶这个消息。
  杨奶奶天天听寻音在耳边说张小北的事迹,早就想见见这个小子了。一听说他要来,赶紧开始准备起来。
  当天早上,杨奶奶出去卖馒头时说道:“寻音,你把馒头送过去后,就去菜场割一斤肉,买一条鱼,一定要活鱼。再炒几个菜。”
  杨寻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两人正在说话,就听见隔壁的云婶也出来说道:“寻音,你要是忙不过来,我和秀儿就来帮你。”
  寻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种买菜做饭的粗活哪能让秀儿妹妹沾手。我来就行。”
  云婶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外人,你不用客气。”
  杨奶奶看了看云婶,笑着说道:“也行,寻音,你忙不过来就叫你云婶。”
  虽然说,云婶和云秀儿这两人平日里为人也不错,但是杨奶奶总觉得她们的热心有些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她也说清楚,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这云婶和云秀儿就是住在寻音的隔壁的主仆,虽然她们声称母女,但从日常的相处来看,又不像。这云婶应该是云秀儿的奶娘之类的。
  杨寻音去菜市买了鱼肉和几把青菜,回来就开始乒乒乓乓地拾掇起来。
  杨奶奶买了一个多时辰的馒头就回来了,她进厨房跟寻音一起做饭。寻音这些日子跟着杨奶奶学蒸馒头做菜,厨艺水平提升不少。
  杨奶奶又问了张小北的口味,得知他爱吃清淡的,就笑着说道:“那就好办,咱们俩也爱吃清淡的,眼下天这么热,就做点爽口的。”
  两人一起做了四菜一汤,清蒸鱼、芹菜炒肉丝、两个凉拌青菜,再加一个绿豆汤,主食是上午卖剩下的馒头。
  快中午时,张小北便到了。他手里拎着一兜瓜果进来,杨奶奶赶紧带着寻音出来迎接。
  张小北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杨奶奶,我是寻音的表弟张小北,前些日子来拜访过,奶奶不在家。这些日子多亏奶奶照顾表姐。”
  杨奶奶打量了一眼张小北,默默点了点头,果然是一表人才。
  杨奶奶领着张小北坐下,随口问了他家里几口人,学业怎样等等一些家常闲话。
  张小北耐心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两人正在闲谈,云婶却端着一盘点心,笑吟吟地进来了:“这位小相公,你上次来,我不知内情,把你当成登徒子看,你可别介意。这碟点心是我们秀儿亲手做的,就当给小相公赔礼了。”
  张小北忙站起来说道:“婶子不必放在心上,上次本就是我的不是,没有通报就贸然闯进来。”
  两人客套了一番,最后还是杨奶奶发话道:“这是你云婶的一番心意,咱们就收下吧。”
  主人都发话了,张小北自然也不好推辞。
  云婶送完点心就势坐下,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张小北,不动声色地跟他拉了一会儿家常,张小北认真回答。云婶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
  杨奶奶说可以开饭了。寻音去端菜。
  张小北很给面子,每一道菜都给出恰如其分的夸奖,吃饭也不拘束。席间气氛十分融洽。
  他们正在吃饭时,忽然从院中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琴声。
  张小北不大懂琴,只觉得十分好听,其他的没了。
  寻音笑着说道:“这是隔壁的云妹妹在弹琴,她的琴艺可好了。”
  杨奶奶看了看寻音,心里暗暗叹口气,这个傻孩子。
  张小北也猜到是云秀儿在弹琴。他也没有别的反应,继续跟两人说起别的话题。
  琴声又响了一会,从悠扬转为低沉幽怨,张小北这个外行也能听出弹奏者似有无限的心事。张小北多少听说过云秀儿的事,家道中落,投亲不着,流落在此,心情抑郁也在所难免。除了这种淡淡的同情,张小北也没有别的想法,甚至连一窥其真容的想法也没有。
  吃完饭,他又在杨奶奶的招呼下喝了一碗绿豆汤,他还尝了云婶端来的点心,确实不错,精致的。
  张小北又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告辞,杨奶奶说这会儿天正热,建议他晚些再走,张小北说下午还有功课。杨奶奶没再挽留,让寻音送她出门。
  张小北忙说道:“外面热,不用送我,你们做生意,早上肯定起得早,赶紧午休一会儿吧。”
  寻音也怕两人一起出去,她又身着女装,怕引起邻居的注意,就依了他没去送他。
  张小北走到院子里,发现寻音隔壁那间房子的窗户推开了,里面的纱帘随风飘扬,纱帘下站着一个人。
  自此以后,张小北每月都要来一回,或是送给寻音送些新抄的书,或是一刀纸,或是吃食。说来也有好意思,他每次来时,隔壁屋里都会传出琴声,张小北也乐得欣赏。
  张小北的个子窜得越来越快,现在已经比寻音高出半个头了。
  他又送了寻音一套旧衣裳,寻音似乎特别中意他的这份礼物。她把旧衣裳拿回家时,忍不住把脸埋在衣服里,呼吸着他那独有的气息……
  炎夏已过,秋风送爽。秋天是张小北十分喜欢的一个季节。不热不冷,又是收获的季节。今年又是一个丰年。张家的果园收获颇丰。
  各种果子连批发带零卖,赚了不少。池塘里的鱼再过几个月也可以起了,猪圈里的猪也能出栏三头。胡氏还特意上县城给他和张小草各送了一大筐果子。
  张小北惊讶道:“娘,你怎么给我拿来这么多?我哪吃得完。”
  胡氏笑道:“你自己吃点,再给同窗分点,哪能会吃不完。”
  胡氏说得确实对,那些同窗们一看到张家送的果子,张小北随口一让,这帮家伙就争先恐后地把果子抢了个精光。幸亏他手快,提前给自己和王世虎留了点,不然就剩下果皮了。
  张小北和王世虎坐在后山的树林中一边吃水果一边闲谈。
  王世虎说道:“唉,这都大半年了,海哥和清河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小北心里也纳闷,这两家伙怎么连封信也不写?好歹让人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其实,张小北冤枉两人了。事实上,他们离家没多久就写了一封信,还寄了半匹绸缎回来,那是给张小草随的礼。这是这封信和礼物在路上走了好几个月才到了张家村。
  信自然是赵清河写的,弟弟不在家,小枝就拆开了先读。信上写得很简单,无非是说他们要往南边走,从本地贩些土产去那边卖,然后再买那边的货物回来卖。路上一切都好,不用挂念。这半匹绸缎是在南边买的,特意寄回来给大姐当新婚贺礼等等。张小枝把信翻来覆去地读了五六遍才罢休。
  等到中秋节,张小北回家,才终于看到了这封信。
  信上也没说两人什么时候回来,不过他猜测应该是在年底。
  胡氏虽然答应了张小枝要给她一年时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再加上她拒绝了钱家这么好的亲事,心里总有些遗憾。张小北也只能尽力安抚。
  胡氏无奈地叹气道:“你说你二姐咋就不能像你大姐呢?”
  张小北说道:“俗话说,龙生九子,连母十个样儿,哪能性格一样呢?”
  他二姐就是内敛文静的性子,不爱说不爱道,平日里只知道闷头干活,但是这种人表面上看似温顺,但执拗起来也挺可怕。简单来说就是一根筋,特别不容易想开。虽然二姐不如大姐开朗,也不如妹妹活泼。但张小北对这个姐姐仍是打心底地爱护和尊重。毕竟,她跟大姐一样都对自己真心实意地好,家穷时,为了这个家也没少付出,忙里忙外地炸蚕豆做点心,织布绣花。虽然忙碌但毫无怨言。张小对此一直充满着感激。
  三房这边暂时无事,二房那边却又起了微波轻浪。
  起因还是小叶的婚事。张小叶口头答应了赵清海,杜氏和张发财虽然不大满意,但是扭不过闺女,也只能认了。可是这赵清海不声不响地就出远门去了,一走就是大半年,杜氏又开始叨唠起来。说这个人多么不靠谱,还不如上次那个后生呢。
  小叶自然要为赵清海辩驳,母女俩就吵起嘴来。
  后来不知怎地,大房也知道了二房要招赵清海上门的事。张富贵和江氏也来插一杠子,不住地在杜氏面前说赵清海的坏话。
  且说这张富贵和江氏,在罗氏的丧礼上哭得死去活来,几天不吃不喝,多少挽回了一点人心。毕竟这年头孝子还是挺受推崇的。从那以后,这两口子就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高调了。大家一度以为这两人是要痛改前非。大房跟二房三房的关系多少也得到了缓和。虽说如此,但有几个人可不信他们这套,这些人就包括张小北和张小叶。
  现在,大房的手都伸到二房家里来了。张小叶当然不能忍。
  她当下就直接对这夫妻俩说道:“大伯,大伯娘,咱们两家既然已经分家,就各管各家的事,我家的事不劳你们二位费心。”
  张富贵说道:“小叶,这招女婿可是大事,关系到咱们张家的脸面,你要招也得招个老实可靠的,你大娘正在帮你寻摸呢。这个赵清海可真要不得,一个流氓混混,从小就不走正道,到时入赘到张家,万一弄出点啥事咋办?”
  张小叶听到江氏要给自己物色女婿,便知道这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冷笑道:“清海再是小混混,再不走正道,也没偷过抢过伤过人,更没官府立过案拿过人。”
  张富贵听她开口就拿小宝的事来戳他,气得七窍生烟。
  江氏跳脚骂道:“你这死丫头会说话不?小宝可是你堂弟,别人冤枉他就罢了,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来冤枉她?你的心得有多黑?”
  张小叶冷声说道:“他是冤枉的呀,大概每个罪犯都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吧。他既然觉得自个儿清白,为何要逃呢?自己去衙门说清楚呀。”
  江氏气得浑身乱颤,手指着张小叶说不出话来。
  张小叶盯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娘,你要记得奶临终前说的话,好好过日子吧,别再拖累我们两家。既然是秋后的蚂蚱,就好好地呆着,别瞎蹦跶了。”
  说完,张小叶扬长而去。
  把大房夫妻俩气得面面相觑,又说不出话来。
  当张小北知道大伯和大伯想插手二房的事,很是不解,人家招女婿关他们什么事?
  张小叶给他一解释,他这才明白。
  以前有小宝在,好歹有个儿子,他觉得高出二房一等。现在小宝下落不明,就算回来也得去吃牢饭。他们大房已经气弱了。这个时候二房再招个赵清海这个厉害的女婿,岂不是以后会处处压着他们大房?所以两人才处心积虑地插手这事。
  张小北真是觉得这两人脑子进水了,只要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挑事,他们两家谁会没事压他们呀。
  可是极品有极品的思维,他们想的是既然我得势时会压你们,那你们得势时肯定还加倍还回来。在他们眼里,人与人之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和平共处,互不干涉?根本不可能的。
  大房手伸得长,被张小叶狠狠地打回去了。他们只得暂时消停一阵子。
  中秋过后,天气一天天转凉。
  秋去冬来,转眼间就到了年底。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刚进入十月就接连下了几场鹅毛大雪。
  十一月初十这日,又值县学的沐休日。张小北裹紧厚棉袍,准备去潘家食肆看看大姐。
  他一出门就见看到穿着新棉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赵清海。这两个家伙终于回来了。张小北快步迎上去。
 
 
第86章 团聚
  张小北又惊又喜, “清海,你什么回来的?”
  赵清海走过去拍拍张小北的肩膀, 爽朗地笑道:“前天晚上到家的,好小子,你这一年没少窜个,再过两年就赶上我了。”
  张小北笑道:“也该窜了,再不长就麻烦了。”他打量着赵清海的气色和装扮, 这家伙比过年时变壮不少, 肤色也更黑了。不过, 看这棉衣棉袍都是新的, 应该在外面挣到了些钱。
  张小北问赵清河在哪儿,赵清海说他现在潘家食肆呢。潘云博设了席面给他们俩接风。赵清海是来接他过去的。
  “这一年来, 你们两个在外面过得如何?”
  张小北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他们这一年来的经历。
  张小北想听,赵清海也想说。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路走过去, 边走边说。
  大冷天的, 张小北听完赵清海和赵清河的经历后,背上直冒冷汗。
  两人的经历那叫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先从他们离开张家那天的事说起,他们那天就开始下定决心,要干点什么挣点家当娶媳妇。当时只是想做生意, 但具体做什么生意, 两人也没什么头绪。后来, 赵清海从朋友的朋友那儿打探到,有一伙人要去南边贩货。赵清海就想跟他们同行,那帮人倒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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