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子——昭素节
时间:2018-09-26 09:02:50

  王世虎也是一脸心疼不解:“小北,你到底咋了?”
  寻音说道:“他可是在里面呆了九天九夜, 你们没看那些出来的考生都是蓬头垢面的吗?你们快扶他回去休息,我去请大夫。”
  张小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有气无力地说道:“嗯, 我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给你们说话。”
  寻音看着张小北,轻声说道:“你先回家休息,我这就去请大夫。”张小北冲她点点头。
  张小北突然想到, 今天的大夫肯定不好请, 正想告诉寻音, 可是一转身的功夫,她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赵清海和王世虎架着张小北回到家里,王世虎去烧热水让他洗澡。张小北回到家里, 觉得屋里的气味真好闻,有阳光,通风好,时不时还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桂花香,真好闻,他甚至觉得连王世虎身上的汗味都很好闻。果然,幸福是要靠对比出来的。
  洗澡水烧好了,张小北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完澡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那种混合型臭味终于消失了。
  洗完澡擦完身子,他倒头便睡,自己的床铺真软和,床单被子也充满皂角和阳光的味道。
  话说寻音去请大夫,果然城里的大夫特别难请,病倒的考生实在太多了,大夫是供不应求。寻音没办法,只好到远地去请,经她辗转寻找,她终于在十里外的城郊请来一位老大夫。老大夫来后,看看熟睡中的张小北,说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就行,还有这几天不要吃油腻的,只点清淡的粥和面汤就好。”大夫最后给了开几剂汤药。
  寻音给了大夫诊金,把他送出去门去。
  寻音回来看张小北的头发还没干透,赶紧拿来干布巾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埋怨赵清海和王世虎:“你们俩怎么照顾他的,这么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痛的。”
  赵清海和王世虎满脸不在乎地说道:“我们都这样啊。”
  寻音说道:“他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壮得像头牛似的。”
  两人只好说道:“行啦,我们知道了。”
  张小北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中间,他还做过几次噩梦,梦见自己仍在那个恶劣的环境中,臭味熏得他吃不下饭……
  他猛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他们租来的房子里,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在屋里调皮的跳跃。他旁边的小木桌上,还有两个带着缺口的花瓶,一个瓶子里插着一根桂枝枝,上面淡黄的桂花已经掉落大半,但屋里仍残留着它那清香的气味,另一个瓶子里插着一把野花,像是刚采的。
  不用说,这肯定是寻音弄的,赵清海和王世虎是不会这么细心的。
  张小北慢慢地坐起来,他感觉头还在隐隐用痛,坐起来时还有些眩晕,但胃里不再翻江倒海,没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了。
  他刚醒来不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寻音面带欣喜地推门问道:“小北,你醒了?身上还难受吗?”
  张小北摇头:“没事了,我好多了,这几天辛苦你们三个了。”
  寻音低头一笑:“这么客气干什么。”接着她又问他想吃什么,是米粥还是面片汤?
  张小北道:“我想喝白面粥就咸菜丝。”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生病就喜欢喝白米粥。
  寻音说道:“白米粥我早熬好了,不稀不稠,还给你撇了一碗米汤留着。咸菜,我让世虎去给你邻居借。”
  寻音说完就跑出去了。
  她端了一碗米汤进来递给张小北,张小北尝尝味道,不烫,便一口气喝下去了。真好喝,真舒服。喝完米汤,寻音又给他端来一碗米粥,米汤全是水,米粥稠一些,世虎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了。
  他给张小北借来四种咸菜:萝卜干、咸菜丝、腌豆角、腌雪里红。
  张小北喝着米粥就咸菜,吃得十分惬意。看得王世虎也馋了,也跟着喝了两碗粥。
  下午的时候,赵清海在外面做生意也回来,他提着几把青菜,还给张小北买了两根骨头,交给王世虎和寻音,让他俩去给张小产炖骨头汤补身子。
  直到这时,大家才坐在一起好好说话。
  赵清海问张小北当天到底怎么回事。
  张小北苦笑着把里面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
  王世虎一脸震惊道:“我的天,这么一比,咱们县试时情况太好了,当时还把我憋得不行。幸好我没考上秀才,不然我也非得交待在里面。”
  赵清海摇摇头,叹息道:“小北,你还是平常日子过得太好,这种场面算啥呀。我跟你说,换了我根本没事儿,别说是在那种地方,我在茅厕里吃饭都能吃得很香。”
  其他人一脸嫌恶,忍不住呕了一下。
  张小北道:“我也知道错了,我对情况的预估不够,导致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王世虎连忙安慰道:“小北,你今年才十七,大不了三年后再考,怕什么呀。”
  赵清海也说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你就知道自己哪里欠缺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像你这种情况好办,以后你就跟着我,历练过几次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小北想了想,点头说道:“咱们回程时,我不再单独住一间房,咱们都住大通房,什么呼噜声,脚臭味,我都要学着忍。”
  赵清海竖起大拇指道:“行行,我赞同。——为了训练你,以后我不洗脚了。”
  众人:“……”
  张小北又休息了几天,身体才一点一点地恢复。这一下就到了八月底,再过几天,乡试的成绩就要出来了。张小北基本是不抱什么希望了。虽然他最后挣扎着把题目做完了,但质量怎么样,他比谁都清楚。乡试不比县试,这是全省的精英聚在一起竞争。即便他身体不出问题,使出全部的实力,比未必能中,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像王世虎说的,他年纪不大,再等三年,他等得起。只要身体没垮,重头再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恐怕父母和亲人注定要失望了。
  过了几天,陈复来小院拜访他。
  两人考试时是邻座,又一起晕倒进病房,也算结下了革命友谊,彼此再见面也颇有共同语言。
  张小北问起当时的病友们如何了。
  陈复说,那位老秀才自觉无颜见妻子父母,打算继续留在省城混饭吃。而那个瘦弱书生已经启程回乡了,至于庬子,打算等到出榜以后再决定去留。
  张小北又问陈复打算如何,陈复一脸为难地道:“我要是回乡,觉得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若留在这里,府城米珠薪桂,怕承受不起。”张小北对此也颇能理解,说真的,就连他自己也多少有这种想法。
  不过,他还是决定回乡。回去之后调理调理身体,继续用功读书,锻炼身体,训练自己的承受能力,三年后再战。
  张小北要留陈复吃饭,他说要还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两人分别时,约好,三年后贡院再见。
  九月初一,乡试的成绩就出来了。榜单就张贴在贡院门口。赵清海和王世虎都急着去看,张小北反而是最不急的,结局基本已经注定了。
  王世虎还是挤了进去看榜单,从连看了两遍,果然还是没找到张小北的名字。
  张小北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不过,别的落榜的人可不像他这么坦然接受,有的当场大哭的,有的目光呆滞的,有的嘴里念念有词。功名的魔力实在太大了。
  而那些考中的,则是满脸红光,春风得意,前呼后拥。
  据说这几日秦楼楚馆的生意格外火爆,考中的要庆祝一下,听听曲儿,喝喝酒,吹吹牛,再顺便找个姑娘温存一下儿;没考中的,心情不好,听听曲儿,喝喝闷酒,发泄发泄,再顺便找个姑娘安慰一下。
  赵清海生怕张小北也去里面找点安慰,便拿出姐夫的范儿对他说道:“老弟,你要不开心,就找我们几个安慰安慰你,可别跑去那种地方啊。”
  张小北无奈地说道:“你想到哪去了?那些姑娘给我钱我也不去。”他实在是一点都没兴趣。
  乡试成绩出来后,张小北就打算退掉院子回家。
  赵清海用这段时间赚的钱再加上本钱,买了不少货物准备回去倒卖。而王世虎则有些依依不舍,当然是因为西邻那个胖姑娘。他决定回家跟父母说个明白,商量商量怎么办好。
  至于寻音,她寻亲的事还是没有进展,自那个渡口的铁马像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起别的线索。她想了想决定跟他们一起回成新县,以后有机会再出来。
  四个人决定仍先走水路,再转陆路。
  他们搭了一艘商船,这艘商船船身巨大,船工很多,船费也不算贵。
  四个人本来以为他们会顺利到家,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有后来那番遭遇。
 
 
第95章 遇险
  江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天上的云很浓,月色显得十分淡薄, 两岸的青山像黑魆魆的野兽似的。
  这个时节,仓房里不像来时那么闷热了。夜风送爽,船上的客人睡得都很熟。
  张小北果真像他所说,他跟王世虎和赵清海一起挤在大通铺,一间房里住了二十多人, 呼噜声、磨牙声、说梦话声, 混合成一片, 还有汗臭狐臭和脚臭, 这几种臭味混杂在一起十分了得。张小北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每当他不想忍耐时, 就想着,连这都忍不了, 下次乡试时还得倒下。于是, 一切便都能忍受了。
  在无法入睡时,张小北又想起他跟寻音的事,他还是没提,干脆等到家以后再提吧。他先提出, 看她的决定, 如果她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再回家跟爹娘说。他此次乡试未考中,估计爹娘也该给他张罗亲事了。他娘还好说,至少明理通达, 很多事情一讲就通。就是他爹,平常小事上还行,一遇到大事,就开始拎不清,你跟他讲道理都不好讲。张小北对他真是无奈。这次他跟寻音的事,最大的阻碍应该就是他爹。
  张小北想着这一切,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时,他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就听见有人喊道:“水贼来打劫了。”
  张小北心里一惊,赶紧伸手去推王世虎,王世虎睡得很死,推了几下也没醒,倒是赵清海醒了。
  他在黑暗中说道:“都不要乱动,小心踩踏。”
  张小北见舱房里人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还真怕踩踏出事。
  还好,有人划了火镰,点了一根蜡烛。大家心里才多少安定些。
  外面的侍卫正在跟水贼打斗。夜里安静,他们甚至能听见兵器碰撞声和重物落水声。
  有人瑟瑟发抖地道:“要是水贼冲进来,咱们怎么办哪?”
  赵清海大声说道:“冲进来,咱们只能跟他们拼了。”
  那人瞧了赵清海一眼,生气地说道:“你说得倒简单。”
  赵清海回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其他人小声说着话,有些年纪小的还哭了起来。
  张小北心里也是害怕的,毕竟他可没经过这么大的场面,不过害怕也没用,既然碰到了,只能硬撑了。
  他突然想起了寻音,便对赵清海说道:“希望寻音别乱走动。”
  赵清海道:“我就怕她不放心,出来找你。”
  张小北急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赵清海小声道:“先别急,咱们静观事变,现在千万不要乱跑出去,刀剑无眼。”张小北也明白,他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侍卫很快就能打退水贼。
  两人说着话时,王世虎终于醒了。他揉揉眼睛,打着呵欠一脸困惑地看着屋里的人。
  赵清海告诉他有水贼打劫的事,王世虎“啊”了一声,一脸愣怔,不过,他还算冷静。
  大家都心急如焚,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打斗声越来越弱了,看样子战斗是要结束了。
  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事了,毕竟这船上的护卫挺多的,看上去身手也不错。
  然而,大家的高兴只持续了片刻,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在嗓门喊道:“快快,挨个进去搜,只拿值钱的东西。”
  众人不觉大吃一惊,这、这是水贼胜了?
  这一下可好,舱房里顿时乱成一团。有人想逃跑,有人想跳水。
  张小北低声对两人说道:“船上的护卫那么多都没打退水贼,可见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应该只是求财,不会伤人性命,反正咱们身上钱财也不多,搜就让他搜,等人安全后,咱们再想法子。”
  若是赵清海一个人,他是怎么着都不怕,现在还有王世虎和张小北,他也只得谨慎行事,当下也没有对张小北的说法表示异议。
  他们的舱房被人围住了,那些水贼正在搜那些住单人舱或双人舱的,毕竟那里面的有钱人多些,像他们这些住大间的,穷人居多,没多少油水。
  张小北想到寻音,心不由得提了上来,钱财都是小事,他就怕她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可是张小北的祈祷没有用,很快地,就听到了舱房外面水贼的□□声和女人的呼救声。
  吓得他们这里面的人更是抖成一团。
  赵清海咬紧牙关,攥着拳头说道:“他娘的,咱们不忍了,跟他们这些狗贼拼了!”
  王世虎也站起来说道:“对,走,拼了。”
  张小北也不再迟疑了,他本来以为这些水贼拿了钱就完事,没想到根本不是如此。
  他大声说道:“大家有家伙的抄家伙,咱们这么多人,跟他们拼了。”
  也有些血性汉子响应,“拼了,拼了。大不了一死。”
  也有很多人不敢冒险。
  张小北也不管旁人如何,他们三个和前面的人一起,打开了舱房的门。
  外面守门的贼人一看到他们出来,就喝止道:“都进去,谁敢不长眼,老子就一刀捅死谁。”
  说时迟,那时快,赵清海趁身边那个贼人在说话时,猛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就地往甲板上一滚。张小北逮准机会上前抽出他手中的刀,然后和王世虎和赵清海一起,把这个贼兵砍个半死。这时候,舱房里的其他人也涌了出来,对着几个贼人一阵疯狂地拳打脚踢。
  赵清海爬起来后,顺手又捡了两把刀,他自己一把,给王世虎一把。
  那些搜查舱房的水贼也反应过来,一齐涌过来,对那些试图反抗的客人就是一通乱砍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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