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和大山会开车，你说让谁来——坐稳了！”
他话音刚落，车子一瞬间就飙了出去。寂静的夜空中除了震耳欲聋的马达声还隐约能听见两句左鹤的再也憋不住的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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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让你帮忙看的东西有结果了吗？”叶泽气喘吁吁地拎着两袋外卖快步闪进了实验室，原本正观察着小白鼠药后效果的何松阳被他这么一咋呼，顿时就翻了个白眼。
“你给我的视频就那么点，我怎么看？而且还那么暗。”他慢条斯理地写下最后几个字，这边自家基友已经扑到了电脑面前，嘴里还催促着，“让你看你就看，你行不行啊到底？”
这是近日来活跃于左鹤直播间的“君子如美渊泽”，也是京华大学的应届博士叶泽。在左鹤的直播间里见到那个怪物后他便觉得有些不妥，干脆直接拿了材料来拜访自己学兽医的老朋友何松阳，反正两人住的也不远，他便不请自来了。
何松阳冷哼一声将笔帽给安好，见他正毫无自觉地摆弄着自己的电脑，走过去直接在他头顶乱揉一通，调侃道，“我行不行嗯？我行不行你不知道？还敢问我行不行，嗯？”
“你行不行我为什么会知道，真是的——”叶泽瞪了他一眼躲开了他的手。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科研直男的脑瓜并不能给出合理的答案，考虑到自己有求于人他便也没再多想，急忙调出了自己拷贝过来的视频。
“行行行，您最行行了吧？赶紧看看。”
何松阳嗤笑一声，也没咋说什么，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知道叶泽这两天迷上了一个什么末日直播间，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刚会叶泽给他发来了左鹤与翼型丧尸搏斗的那一段视频——他自然不会以为叶泽会拿一个假的东西来欺骗他，虽然他也觉得异世界理论什么的很荒谬，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这个话题的时机。
叶泽来之前他便看过一遍了，所以这一次重播的时候他把惊讶隐藏的很好。
“你想让我帮什么忙？”何松阳偏头看向他，眼角有些难以察觉的笑意，“总不能让我过去帮她打丧尸吧——不过这种家伙叫丧尸怎么听都有点奇怪的，前两天上映的《异形》挺适合它的。”
“我没和你开玩笑。”叶泽表情严肃，他瞥了眼自己的手机，脸色有些不太好，“我希望你能够从动物的角度帮忙分析一下这家伙的弱点。”
何松阳也跟着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叶泽的手机，只来得及看清那似乎是一个叫做“小雀儿的睿智强大牛逼的后援团”的群聊……企鹅群的群名称可以取这么长吗？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叶泽，“我只是个兽医，我又不是研究动物学的——而且这家伙显然不在动物的范畴内。”
“哪来那么多废话，能看出多少是多少，麻溜点的！一顿羊腿还满足不了你么？”
也不知道叶泽这句话哪里戳到何松阳的神经了，后者的神色几乎是立马就冷淡了下来。不过叶泽知道他脾气阴晴不定也就没多想。反倒是何松阳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又笑道，“只有我们两？”
叶泽一愣，爽快道，“行。”
得到承诺的何松阳这才收起了懒散的姿态，将注意力转移回了屏幕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神色明显要比之前认真许多。
而站在一旁的叶泽则是盯着自家好友，满脸复杂。乖乖，知道何松阳爱吃羊腿但是不知道他已经爱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想让其他人来一起分享，他一个人究竟能吃多少——他突然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小钱包。
……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何松阳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人身，约高一米七，还保留着部分女性特征。脸部骨骼没有发生变化，声带居然没有完全受损？浑身鳞甲化、上肢有明显缩短、下肢弯曲退化、嗯，可以理解。手足利爪化、脚底有蹼指，应该是类鸟才对——噢，果然，有肉翅。可以，还有一条不寻常的尾巴。”
到底是术业有专攻，何松阳概括的速度比左鹤快多了，甚至有些内容是还没看到就凭借直觉推测出来了。
“至于弱点……”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视频太暗了我看不到太多的东西，但是我可以说说我看出来的，当然由于实验体匮乏，接下来的分析可能会具有一定的个体性——真想弄一个来解剖试试。”
叶泽：“……后面那句话你可以不用说的，因为不可能。”
发小一旦陷入工作状态就很容易变得很奇怪，这点叶泽深有体会。
“先看这。”他截图并且局部放大，露出了那家伙被肉鳞覆盖的胸脯。
“哇，变态吗你？”
“叶泽！傻逼吗你我让你看腹部！”
“……好的。”
何松阳深呼吸了一口气，推推自己的眼镜，继续说道，“看见这些肉鳞没？和手上的有什么区别？”
第17章 丧尸来袭(十七)
听他这么一说，叶泽也看出端倪来了。虽说那家伙全身都被鳞片所覆盖，但是细看就能发现有些地方颜色深浅不大一样，手足上的鳞片是接近深青色，手臂上的则要浅一些，而何松阳刚刚所说的腹部则要更浅上一分，若不是偶尔手电筒会直接照射到那家伙身上，在这么暗的环境下还真的不太容易发现。
“一般来说，无论人还是动物，致命点也就那么几处。按你的说法这是由人类演变而来的，那么也不会例外。只是说可能相对之下皮要糙一些。刺猬也好，穿山甲也好，即便是外壳这么坚硬的动物腹部也有破绽，我想这点应该很容易理解？”
何松阳一边说着，叶泽也像个小秘书一样地一边在手机上打着什么。何松阳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似乎还在那个群聊里，当即也不再废话。
“腹部、眼睛、口器这几个地方需要注意，眼睛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吧？肉翅……肉翅那应该只是个巧合，不能做数。”按照生物演变的规律，肉翅与背脊衔接的地方本来就应当有更多的防护才对，视频里的小姑娘之所以能够一击得手恐怕不完全是实力，那个家伙的肉翅估计在那之前就受过伤才对——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一切都应该以实际为准。
“真想剖开看看它的内部系统。”何松阳舔了一下嘴唇，眼镜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口器是怎么一回事？”
见叶泽提问，何松阳便截了几张尾巴的特写。口器孔不算特别大，但总归是个孔，只看尾巴尖的话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但这样的大小放在整个尾巴上来看就没什么了。
“能连接食道的地方即便它再怎么防御也避免不了破绽，更何况这里就只是一个孔，甚至没有其他软组织充当盖子，捅进去什么肯定会很疼——”
“打住，打住，我怎么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
何松阳鄙视地瞥了他一眼，“我只是在谈论肛肠动物，不论你想到了什么，请立刻停止你脑海中龌龊的思想。”
叶泽：……他明明只是感觉不太对，什么都还没开始想。
“这几个硬鳞估计是为了保护口器而生的，同时也更方便破开猎物表面的防护——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它这样要怎么吸血……不对，它还有嘴，难道是有两套消化系统？啧啧啧，可惜了。”
叶泽知道何松阳在可惜什么，左鹤并没有被这家伙吸食，这让他失去了观察这个新物种进食的好机会。
叶泽微微眯起了眼睛，警告道，“少年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要是被小雀儿的粉丝们给知道了……”
何松阳哼唧一声，关掉了视频，语气却没之前那么强硬了，“这是想要为科学做出贡献的使命感，你懂什么。”
叶泽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将何松阳的分析发到了群里，然后十分自觉地拆起了外卖。恰好这时候何松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当着叶泽的面丝毫不避讳地接了，从称谓里可以听出那似乎是某位曾经教导过他的教授。
十分钟后，叶泽正根据群里其他人的汇报跟进着直播间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打完了电话的何松阳忽然从背后蹿了出来，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夹了一块手撕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这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叶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又十分自觉地给自己重新拆了一双。
“改不了了。”何松阳淡淡道，忽然又有些迟疑，“叶泽，你实话跟我说，你给我看的这个视频到底是什么来头？”
叶泽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有了什么消息。以左鹤直播间里的内容和最近网上讨论的关于直播间的一些怪事，这样的动静要想不被上面注意到很难。
“是什么事？因为丧尸？不，应该主要是针对变种吧？”有余川川那个小间谍在，虽然群里的人不知道国家机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起码知道左鹤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那么这时候召集专家问题就应该出在别的方面了。
何松阳点头，神色有些古怪，“教授让我明天跟着去开会，据说……老一辈的都在。”
————
杰森把车速提的很快，这让左鹤微微有些晕车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他慌成这样。那边虽然说剩下三个人，可惜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大山一个，变异丧尸却是有足足两个，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左鹤的视野中忽然闪过了一排弹幕。
「我们是小雀儿后援会的，刚刚请朋友帮忙分析了一下这次出现的变异丧尸，希望接下来的话能对主播有所帮助。」
左鹤立马坐直了身子。这种情况她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之前在那个世界老观众们教过她许多战争理论上的东西，对此她十分感激。
这一次来到这里，她也不是没有期待过观众能否帮到她什么，但是没想到会在对抗丧尸这一方面给她出主意，毕竟……术业有专攻，而据她所知，那个世界很和平。
「翼人，四肢退化、智力简单、浑身鳞甲化程度不一，建议攻击部位按难易程度排序：腹部、眼睛、爆/菊啊不对，口器。」
「……」
「原本挺佩服的，突然就无语了是什么回事。」
「可以，这波很皮。」
左鹤：……
不过说到浑身鳞甲化程度不一这个问题，当时房间里太黑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现在想来好像的确有这个趋势，每次左鹤攻击到它的腹部的时候，反应总是最强烈的。只可惜鳞片再小也依旧是硬邦邦的鳞片，更何况对方也会有意识地进行防卫，左鹤攻击它的腹部时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考虑到主播身上还有伤，我们不建议和翼人起正面冲突。」后援团的人依旧在发言，为这一块的弹幕能够显得更清楚一些，水军的速度都变慢了下来。
“这很难，他们的动作很快，除非第一时间废了翅膀。”左鹤在脑海中应答道。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废掉翼人的肉翅十分困难，并不是每次都有刚刚那么好的运气。
显然后援团的人也看得出来。
“而且我没有趁手的近战武器了。”左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眼底闪过一丝懊悔。早知道昨天就该趁着空闲时间把昨天的另一次机会也用掉，抽出个歪瓜裂枣也比现在空后悔好得多。
「可惜了那把刀。」
「应该是可惜了那根晾衣叉。」
后援团：「主播记得刚刚抽出来的那个手榴弹吗？」
“嗯？”左鹤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自己的腰包，那个东西不大，被她放进去了，“我对手榴弹不怎么熟悉，这个东西杀伤力会不会太大了？”
「不不不，那只是一枚MK3A2进攻型□□，它的有效杀伤半径只有两米，危险半径最多也只有两百米。」后援团里最不缺的就是军方的人，那个标志性的黑色圆柱形弹体和上面淡黄色的横条标志带。
「求求后援团大佬说人话。」
「我一个文科生小姑娘瑟瑟发抖。」
「那是米国军队现役的一种手榴弹吧？」
「这个系列的手榴弹都一直很受欢迎。」
「看这个数据的话，用这个东西很合适嘛。小雀儿终于手红了一回！」
「厉害了，就那么几个镜头就能看出来具体是什么型号。」
「呃……其实这一款手榴弹的名字在那个封条上就写的有，截图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求求弹幕大佬也说人话吧……」
「抱紧我的小被叽QUQ」
“有没有……呃，通俗一点的说法？”左鹤对于军械什么的基本也只限于会用，要不然她昨天那么装逼的情况下，也不会需要水友提醒才记得自己的枪是哪个牌子和型号。
……
入夜之后，雨脚如麻。
杰森沉着一张脸，心脏仿佛就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般，他的脚一直踩在油门上几乎就没松开过，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微微颤抖着，露出节节泛白的指关节。
他告诉自己，必须得集中注意力，如果车子在雨地里打滑了的话那才是真的完了——尽管他一直这么想着，可思绪还是忍不住地游离了起来。
他的脑子里很乱，看着那不断摇晃的雨刷，一会是想起了自己在大庆的小基地里平淡无奇的日子，一会又是末世前对北京的向往，一会又是来路上和那三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会又是末世初变异后的母亲朝他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
“到了！杰森！刹车！你在想什么！”
耳边一阵怒吼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急忙踩下刹车，身边的左鹤瞪了他一眼，不等他停好车就直接解开了安全带拿着枪跳下了车去。
“你的伤——”杰森下意识地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大力的摔门声和被席卷进来的细雨。
杰森为自己的怯懦而感到一丝羞愧，又急忙隔着车窗朝外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