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使劲点头:“客…栈…,扬…州…余…党…做的。”可能练习多了,最后两个字终于一口气说完了。
姬淮神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他把女儿抱在怀里,说道:“好,爹爹知道了,这事爹爹会去查,小七不用担心。”
姬淮和纪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心照不宣的不提了,现在是新年第一天,没时间去找谋士和门客查找朱康成这个人。
昨天晚上姬七紫就想着她能说话了,把从皇爷爷那里听到的小秘密告诉傻爹,给他做个提示。
从正院离开,姬七紫就去御花园撒欢了,而姬淮想了想把厉经亘和乌林复叫到身边来吩咐他们去查一个叫朱康成的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其余党为什么要针对他?
御花园显然不够大家玩的,等到午膳之后,大孩子小孩子统统都跑出皇宫,想去街上看热闹。
新年第一天,京城可热闹了,各大商铺并未关门歇业,从午时开始,反而更热闹了。
到处都是福,到处都是喜庆。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宫来玩哦,姬七紫看什么都很热闹。
而且真的有江湖卖艺,就是各种杂耍之类的,围观的人不少,给打赏的也不少。
蔷薇和钱同和和另外四个小太监小宫女对着周围如临大敌,毕竟这样混乱的场合,极容易发生混乱的事情,尤其是拐子特别猖狂,就朝那些穿得华贵长得齐整的大户人家的孩子下手。
不过蔷薇可以放一百个心,周围那些寻找机会下手的拐子从他们身上的穿着发现是宫里出来的,哪敢对姬七紫下手?还有姬杨他们一群大孩子,个个身边都跟着小太监小宫女,不想死的话,不敢朝他们下手。
等到卖艺人端着托盘来到姬七紫面前,她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荷包,荷包里有银子和铜板,她给了一两银子。
卖艺人不住地道谢:“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姬七紫嘟嘟嘴,若不是为了讨生活,谁大年初一还在街上卖艺?
从杂耍这里离开之后,往下一条街走,很快就看到了踩高脚的,而且脸上带着脸谱,特别滑稽哪种,非常有趣。
大家退到街后边,等踩高脚的离开,姬七紫盯着他们那高脚,真是木头的高脚,他们行走速度非常慢一点,但没有人摔下来,这平衡感非常厉害。
“无双?”前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姬七紫正好奇的望着一家商铺门窗上贴着的窗花和剪纸,非常漂亮,非常精致,听到叫她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这不是蠢舅舅么?
纪博轩领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侄子侄女们也是上街到处玩儿,却不想竟然碰上外甥女了,于是叮嘱两个堂弟顾好侄子侄女他们,他的关注点就转移到外甥女身上,而是把姬七紫从蔷薇怀里抢过来抱在怀里了。
现在街上除了非常僻静的地方,各处街头街尾都有人,好多人围着下棋,看客比棋手多,且看客也不遵循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规则,频频指指点点,导致棋手没有一点自己的思路,下赢了还好,下输了就是一场争执。
申时过,天色开始暗下来了,而且很快就会黑下来,纪博轩把外甥女亲自送到宫门口。
“无双,初五别忘了,和你娘一起来拜年啊。”初五是纪家对外宴客的时间,纪氏自然要领着丈夫儿女出宫回娘家拜年,且还不只是姬七紫,六个庶子庶女也得一块给外祖家拜年。
姬七紫连连点头:“好。”
一个时辰前,纪博轩发现外甥女能说话了,那真是被惊一跳,随后就是狂喜,哄着外甥女叫舅舅。
当然叫了舅舅,红包不能少,这一趟出宫,姬七紫就收获了许多个红包,都是舅舅和姨妈给的。
回到东宫,没有看到傻爹美娘,姬七紫也不以为意,她把自己的宝箱拿出来,把从舅舅和姨妈那里获得的荷包拿出来,年长的舅舅给的红包多一些,都有五十两,也就小姨妈少一点,但也有十两银子。
现在她的小金库粗略估计,价值都有上万两了。
接下来新年各处拜年,姬七紫收获满满,尤其是初五到纪家拜年时,所有来纪家吃宴席的宾客都封了一个红包给她,钱都算少,都是十两到五十两之间。
还有太外公和外公、外婆,二外公,三外公等人也都给了红包,每一个红包都是一百两,其实太外公纪蒲倒是想封个上千两,但考虑到景元帝才给一百两的压岁钱,他就只好忍住那颗散财的心,不能超过皇帝,不能让皇帝没脸。
姬七紫清点自己过年的红包收获,顿时都感到震惊了,难怪在现代时,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在网上晒自己过年收了多少红包?基本上都是几十万、上百万,引得一干普通人嚎叫羡慕。
现在她就是顶级权三代,这过年收红包收到手软,单单红包的价值,她都可以赞助六叔还三分之一的债务了。
于是等到怀王知道侄女过年竟然收了这么多红包,那是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他勤劳苦干半年也才盈利三万两,还比不上侄女红包的收入,而且转瞬间就还了两万两,留下一万两做备用,现在他的私库竟然没有侄女的私库富饶,这、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第62章 新年
怀王那副震惊,又愤慨的小表情极度极度取悦了姬七紫,姬七紫故意笑过六叔之后,把自己的小宝箱往六叔面前一推。
“六叔,给。”姬七紫盯着宝箱看了一会,眼神有着极度的不舍,然后把宝箱里的夜明珠和珍珠取了出来,然后这才不舍的往六叔面前一推。
怀王大笑,双手抱着侄女的脸蛋揉了揉,姬七紫愤愤的拍掉作怪的大手。
“六叔怎么好意思要侄女的私房。”怀王心中甜滋滋的,侄女有钱竟然惦记着要帮他还债,这是想着他,果然没有白疼她。
姬淮回来时,就看到女儿和蠢弟弟在数银子和银票,一大一小一模一样大惊小怪的表情和声音,让他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变好了。
怀王拿起那颗夜明珠,正和侄女讲解说道:“这颗夜明珠虽然个头小,但色泽饱满,现在市面上估计值个两万两银子。”
姬七紫眨眨眼,这么看来她低估自己的私房了,其实价值不止将近三万两,还更值钱。
看到六叔身后的阴影靠近,姬七紫一把把夜明珠和珍珠抓在手里,这可是她从傻爹那里打劫来的,坚决不还回去。
姬淮无语道:“我像强盗么?”
姬七紫朝傻爹甜甜笑道:“爹爹。”
这是在东宫太子的寝居,所以怀王才能在这里,姬七紫来见六叔肯定不能在美娘的正院,刚好怀王来时,她正好在清点小金库,就干脆抱着小金库来找六叔了。
怀王止不住的笑容,他本是来找姬淮的,正好姬淮不在,就顺便和侄女培养感情咯。
姬淮白了怀王一眼,随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做什么?”
怀王立即收敛了笑容,靠近姬淮几步,偷偷觑了一眼侄女,低声道:“你找一个叫朱康成的人做什么?”
姬淮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也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怀王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母妃告诉我的,你的动作虽然隐秘,但也瞒不过一些人。”
他狐疑的看着二哥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朱康成是当初大伯的心腹太监,十五年前的事情已经成为禁忌,你找他这不是找死的行为么?”
姬淮揉了揉额头,沉吟许久才说道:“去年,玄衣卫地牢里死了一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就是朱康成。”
怀王被吓了一跳,震惊地结巴道:“父皇赶尽杀绝?”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姬七紫完全听不到傻爹和蠢六叔在说什么悄悄话。
姬淮白了他一眼,说道:“朱康成虽然死了,但他还有余党,牛张氏的冤案约莫就是余党指引牛张氏来找我伸冤。”
怀王张圆了嘴,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落伍了,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呢。
姬淮垂眸继续说道:“扬州、扬州的惨案,约莫也是因为余党在其中搅浑水,所以事情才变得这么严重。”
“你做了什么?”怀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姬淮撇了撇嘴:“我让人收集了扬州知府刘学文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的证据,想通过江南总督的手弹劾,我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却不想后面事态失控,变成了这样的惨剧。”
怀王神色莫名,且纠结了几分,他知道了老二的秘密,是不是就被绑在老二的贼船下不来了呢?
“朱康成及余党想做什么?”
姬淮摇头,随即冷笑道:“总不过是报复,两次都朝我出手,约莫是看我这个太子不顺眼。”
怀王心中腹诽,肯定不顺眼,因为朱康成主子是大周货真价实的第一位被册封的太子,而二哥是大周第二位太子,第一位太子早已见阎王去了,这第二位太子还活蹦乱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灵光一闪,怀王惊讶道:“不对呀,这都过去十五年了,为什么他们现在才冒出来?过去十五年在干什么?”
韬光养晦?人家忍辱负重十年,他们也用不着潜伏十五年吧?
姬淮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那些人脑子怎么想的?”
怀王眉头紧皱:“看他们行事风格,好像想挑起你和大哥、三哥他们的矛盾,想让我们重走十五年前的老路?”
姬淮沉吟片刻,冷笑道:“不需要他们挑拨离间,已经是了。”区别在于,他们会更想把他逼得更疯,逼得像大伯一样,铤而走险,最后失败而亡。
除非他顺利登基,作为太子还可以心胸宽广忍得下老大他们,但他肯定不会重用他们就是了。
但他的这些兄弟任何一个人斗败了他,等待他的都只有死亡一条路。
怀王顿时偃旗息鼓了,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随便吧。”
姬七紫一直支着耳朵偷听,可惜声音太小,完全没有听到,傻爹和蠢六叔会有什么秘密?
怀王气馁之后,缓了一会才说道:“我母妃既然能知道,其他娘娘肯定也能知道,当心他们从中作梗。”
姬淮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轻蔑的笑意,才幽幽道:“那就让他们来吧,看父皇是削了我,还是削了他们?”
怀王顿时了打了一个激灵,眨眨眼好像才恍然大悟道:“对啊,既然朱康成是死在玄衣卫地牢,那肯定是父皇下令,所以父皇从头到尾都知道?”
姬淮抿着唇坏笑道:“我们兄弟内斗父皇可能觉得为难,但朱康成及其余党明显属于外敌,老大他们要是利用朱康成做文章构陷我,那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怀王吞咽了一下口水,两眼发直,好半天才说道:“是啊,希望大哥三哥他们不要那么蠢。”
但肃王、晋王、楚王、燕王等人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太子打听朱康成,是想与前任太子的余孽有什么瓜葛,他们怎么不想从中做文章?
也就楚王、燕王一向谨慎,且他们根基浅薄,于是这两人琢磨了许久,没有轻举妄动。
景园十六年新年第一次大朝会,景元帝大发雷霆,重重申斥了大皇子肃王和三皇子晋王,满朝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
这开年就是一场雷霆风暴,不止朝臣被吓得不知所措,新年的余味仿佛一夜之间就消散了,京城的气氛凝固,百姓来往之间都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与此同时,扬州的血案有了结果,镇国公牛天佑麾下的一员将领带军队镇压了完全化成山匪的暴民,将近一百人全部在扬州菜市口被处死。
当然姬淮收集的扬州知府刘学文的罪证证据还是公布于众,如果刘学文还活着,不说九族被牵连,也会牵连三族,鉴于他及其妻儿子女全都丧命于血泊中,朝廷不株连刘家合族,但也足够刘家上下胆战心惊了。
还有那几个同样丧命于血泊中的不良奸商,其家中资产全被充公,其家族也被遭到审查,最后充公百分之八-九十的资产,才换得了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其中某些不可言说的操作,就不是外人能了解的了。
姬七紫听着傻爹和美娘讨论这件事情,两人脸色都很沉重,纪氏在思考朱康成余党那些人,这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现在姬淮在明,那些人在暗,根本不知道有哪些人,而且既然能在江南搅风搅雨,那很显然人脉很广。
姬七紫心中也闷闷的,她在想那些被逼不得己化为暴民的人,起初他们也只是普通百姓,但心里的恶魔放出来之后,他们就成了伤害别人的刽子手。
原本这些人如果只是伤了刘学文及那几个富商,也就酿成了血案,但若后面他们没有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山民、村民,或许他们不会牵连家人,那几十口人全部都被当场处决了,不管男女老弱,一律斩首示众。
一家三口吃了一顿闷闷的午饭,刚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撤下去,就有小太监来报,说怀王来了。
姬七紫立马抱住傻爹不放,蠢六叔这时候来肯定有事情,说不定带来了非常有趣的故事。
姬淮定定的看着女儿,然后还是抱着女儿一起到前厅见老六。
怀王正毫无仪态的摊在椅子上,他的脸上就是大写的郁闷,就这么一会工夫,他已经喝了好几杯茶水,中午没吃多少,但是喝茶喝饱了。
“我去见了大哥和三哥,他们俩的想法和我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这也就是怀王郁闷的地方,肃王和晋王还以为被景元帝申斥是因为扬州血案的事情,毕竟扬州知府确实是肃王的人,而江南总督确实也是晋王的人,作为江南总督,任由刘学文在任上胡作非为,这是失职。
作为这两人背后的主子,肃王和晋王当然讨不了好,他们也以为是这件事情,完全没有想到最让景元帝生气的是,他们俩要构陷太子勾结前任太子余孽的罪证,这后续还未来得及安排,被关禁闭思过的两位王爷只好暂停这个计划。
姬淮意兴阑珊道:“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并不知道内情。”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如果不是女儿给了提醒,他肯定也会像老大老三那样,说不定就慢慢被套进圈套里了。
姬七紫一脸懵,目光在傻爹和蠢六叔之间来回,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怎么完全听不懂?
还有六叔那话是什么意思?大伯和三叔不就是因为扬州血案的事情被皇爷爷责罚么?
难道不是?那那会是什么?
怀王目光呆滞地看着一处,而后抹了一把脸,说道:“二哥,我如果把朱康成及其余党的事情告诉大哥和三哥他们,对你没妨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