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紫可顾不得关心傻爹,她扯着自己左耳朵,怒瞪着抱着自己的钱嬷嬷、孙嬷嬷,嘴巴不能说话,还是能发出一些气愤的声音的。
“谁扎老娘耳朵?”她心里是这样问的,但出口的就是一阵呜呜啊啊声音。
收生嬷嬷早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她整个人完全是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纪博文和贾赦一起扶着太子姬淮,一人问道:“太子殿下,有没有事?”
一人问的:“殿下,可有伤着?”
钱嬷嬷和孙嬷嬷一人抬着小郡主的脑袋,一人抱着身子,两人面对郡主的指控,满脸苦涩,钱嬷嬷赶紧说道:“郡主,奴婢们是在为郡主扎耳洞,弄疼了郡主,是奴婢们的不是。”
扎耳洞?谁这么丧心病狂往刚出生的婴儿耳朵上扎耳洞?不能等她长大一点再扎耳洞么?姬七紫依旧忿忿的盯着钱嬷嬷和孙嬷嬷,然后转头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她没来得及好奇谁是谁,就看到她的傻爹揉着胸口,一脸无语的望着她。
姬淮揉着胸口,推开扶着他的贾赦和纪博文,说道:“孤没事。”他扫视了一眼四周,宾客们的神情非常的一言难尽。
女眷那边似乎神情还恍惚着,就连纪大夫人等人也都没有缓过神来,无人在意身上被淋了水,有失仪态。
姬七紫心虚,眼一闭果断又装睡去了,不过扶着傻爹的那两个男子长得好美,等以后她一定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姬淮看向跪在地上的收生嬷嬷,说道:“不怪你,既然郡主怕疼,这耳洞就不扎了,以后再说吧。”
琅琊轩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宫女报给了月子房的太子妃纪氏,小宫女一脸恍惚,神情紧张,而纪氏听完满是懊恼,他们都忽视了女儿异于常人的地方,之前就该商量着把扎耳洞的事情取消,以后也能扎耳洞,不一定非要在洗三的时候。
洗三就这么结束了,至于散落一地的添盆礼物,自有宫人来收拾。
姬淮让钱嬷嬷和孙嬷嬷把女儿抱回去给太子妃,他朝诸位宾客拱手道歉,而后又和乌林复、厉经亘送宾客们离开。
最后留下来的人只有纪大夫人和其儿媳妇纪三少奶奶袁氏,她们在月子房和太子妃纪氏说话。
前院留下来的人是贾赦和纪博文、纪博赋、纪博轩,四个人围着姬淮,姬淮仰坐在椅子上,乌林复和厉经亘掀开太子的衣服,露出胸膛,就看到从右胸到腹部之处,一大团乌青。
贾赦和纪博文四人张圆了嘴,贾赦还在回想无双郡主大发雄威那一刻发生的事情,好像大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纪博文、纪博赋和纪博轩三人也是都知道,纪氏派李嬷嬷回娘家时,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娘家人女儿天赋异禀的事情。
纪博轩张着手,无措道:“姐夫,郡主真天生神力?”
纪博文和纪博赋不知该作何反应,乌林复和厉经亘拿着药油,两人神情严重,把给太子抹药的事情当着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在做。
姬淮忍着丝丝缕缕的痛意,扯了扯嘴角:“没事,小七这是无意识之下,才没控制好,她平时控制得很好,顶多戳个床板,也没有伤到任何人。”
纪博轩惊讶道:“姐夫,郡主才出生吧?她怎么......”
姬淮瞪了他一眼,淡淡道:“有的人天生就很聪明,你外甥女就是其中最聪明的天才。”
纪博文和纪博赋跟着点头:“殿下说得对,这世上古有流传下来,天生聪慧之人不计繁多。”
贾赦神情渐渐收拢,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就知道姬淮话中的含义,反正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纪博轩赶紧低头,说道:“知道了,姐夫。”外甥女已经够出风头了,就不需要再给她扬名了。
而月子房里,姬七紫一直装睡,直到外祖母纪大夫人和舅母纪三奶奶离开,她才缓缓睁开眼,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纪氏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呀,这可是你自己的洗三礼,你差点就全毁了。”
姬七紫傻笑,怪得了她么?谁让你们要扎她耳朵都不给她说一声,这本能之下,她也控制不了。她干脆一扁嘴,然后扯着自己的耳朵朝美娘露出委屈的表情,张着嘴呜呜啊啊地告状。
纪氏俯身轻轻吹着女儿的耳朵,轻轻揉了揉,歉意道:“娘该和你说一声,这次就不怪你。”
姬七紫揉着耳朵,只管傻笑,其实她现在清醒着,要给她扎耳洞尽可以来啊,她扯着自己的左耳朵右耳朵,不知道该怎么暗示。
纪氏看不懂,只是含笑看着她,笑道:“现在不扎了,等你周岁之后,娘再给你扎耳洞。”
顿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说道:“咱们女子一定要扎耳洞,以后可以在耳朵上戴好看的耳环哦,小七以后肯定会喜欢,说不定还臭美呢!”
哪个女子不喜欢首饰?姬七紫当然喜欢啊,在现代时,她每个月当体育老师那点工资不够买首饰,她得努力攒钱买房呢,所以首饰有限,只有一条生日时候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的项链,也只花了五千多元钱,就这已经让她心疼死了。
至于耳环,她没扎耳洞,想着反正买不起那些名贵的耳环,干脆连耳洞都不扎,一点念想都不给自己留。
想到以后满梳妆台上都是等着她挑的首饰,姬七紫擦了擦嘴巴,然后她瞪大了眼,卧槽她竟然真的流口水了!
纪氏扑哧一笑,拿起一方手帕给她把嘴巴上和手上的口水擦干净。
“虽然娘觉得以你的天赋,就算你摔在了地上也不会有事,但你爹爹给你当了垫背,胸口只怕都青了,小七觉得该怎么感谢爹爹呢?”
姬七紫顿时心虚了,双眼木呆呆地望着一处,脑子里在想,其实傻爹没必要救她,她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门帘子被掀开,春香和初夏走了进来,紧接着白冬也进来了。
“主子,奴婢问了乌总管,殿下没大碍,就是身上有一些淤青,乌总管和厉总管已经给殿下敷药了。”
纪氏微微皱眉:“等荣国公世子和舅少爷他们离开,春香记得和乌总管说要让太医看一看。”
春香点了点头,初夏把手上提着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主子,这是添盆礼,奴婢已经让底下人收拾好了。”
纪氏看了一眼,颔首道:“这个待会再说。”她看向白冬。
白冬立即说道:“主子,罗选侍的胎保住了,她是在院子里滑了一跤,奴婢让人检查了一下,罗选侍摔倒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就不知她是怎么摔倒的,罗选侍也说不清,就说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重重摔下去了。”
姬七紫在听到春香的话后,心里就松了口气,傻爹确实没事,当她睁开眼看到傻爹冲过来就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力道,小部分来不及了,他确实不会没事,但也确实要受点罪了。
罗选侍真的怀孕了啊,这岂不是说几个月后,她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纪氏仔细询问了白冬,然后便把她们挥退了,她一手搭在女儿身上,眯着眼在思考,罗选侍怀孕两个月,她是想等今天过了,再主动爆出来的,那么这是巧合还是人为呢?巧合的话也就罢了,但若是人为,谁能做得毫无痕迹呢?
第12章 郡主
与此同时,有关太子嫡女无双郡主天生神力的消息在整个京城蔓延开去,当然因为参加无双郡主洗三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这则消息只会在上层权贵之间大肆传播,而要传递到市井之间,还需要一些时间,且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只有像权贵人家的仆从的家人才能知道这样的消息,然后一个传一个,无双郡主天生神力的事情才会在底层传开。
比如荣国公府,荣国公夫人贾氏不在,她跟随着荣国公贾代善一起去景山行宫了,她把女儿贾敏和二儿子贾政一家三口都带去了,整个荣国公府只留下世子贾赦和世子夫人张氏及二人的儿子贾瑚三个主子,其他便都是荣国府的下人。
张氏参加完了洗三礼之后并未在东宫久留,也没有去见她的堂姐张良娣,出了皇宫之后,就登上荣国府的马车,头顶烈日,车夫驾着马车飞快地行驶在午后没有多少行人的大街上。
马车里,张氏和两个丫鬟自然谈起了刚才的事情,张氏一带头说起这个话题,两个丫鬟就顺着话头接下去了。
“主子,没有想到无双郡主竟然有这般天赋。”丫鬟们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呢,而张氏神情淡淡的,她们也没有发现主子的一丝忧愁。
张氏心目中的烦恼如何能向丫鬟诉说?堂姐作为太子良娣,且又是诞下太子长子的女人,她在东宫地位只比太子妃低一线。
但今日太子这一系列动作,足以可见太子对无双郡主的看重和疼爱,太子妃原就是正妻,就算堂姐诞下庶子也撼动不了太子妃的位置,除非他日太子登基,堂姐才有可能被扶正,就算这样,那也得纪氏不幸早世,但即便堂姐被扶正,她生前死后都是被压在纪氏名下。
作为张家女,张氏自然是期盼堂姐好,当然现在考虑这些为时过早,一切都只能等太子顺利承继皇位之后再来考虑下一任太子的事情,否则张家和纪家不能对上,在太子顺利承继皇位之前,他们都是同盟,是太子的亲信。
回到荣国府,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贾赦回来了,夫妻俩提起东宫之事,贾赦没有提起无双郡主其他事情,夫妻俩讨论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灵芸,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笑闹过后,贾赦看向妻子,满脸笑吟吟道。
张氏闺名灵芸,现在唤她名字的也就只有她的父母和丈夫贾赦,闻言,她嗔了丈夫一眼,说道:“夫君,我知你和殿下情同手足,殿下还称呼我爹一声老师,我如何不盼望殿下好呢?我这一颗心还真是纠结万分。”
从这两种关系来说,她自然是盼望太子能获得嫡子,以增加在朝臣和陛下心目中的筹码。
但从她个人私人情感而言,她又不希望太子获得嫡子,毕竟有了嫡子就会影响外甥姬杨的地位,还真是一颗心要掰成两半。
“不过郡主已出生,已成定局,再想也无益。”
张氏这般说,贾赦也点了点头,夫妻俩随即说起儿子贾瑚的事情。
贾赦现在膝下只有嫡子贾瑚一个儿子,贾瑚可谓是整个荣国府的宝贝,但让夫妻俩操心的是儿子身体天生体弱,太医也说了,仔细调养二十年,未尝不能调养好,但这都是太医的说辞,能不能调养好,还是一个未知数。
五岁的贾瑚还不能跑,不能跳,而且每逢气候变化,他都会生病,从小吃的药比吃的米盐还多,这样炎热的天气,贾瑚一般都呆在屋子里看书习字,因为身体的原因,小小男童脸色苍白,时常不见太阳,整个人比比他更年长的表兄更沉稳、安静。
张氏和贾赦闲谈这一会,整个荣国府的仆从都知道无双郡主天生神力的事情,而且正在往外辐射。
同时荣国公夫人贾氏的心腹丫鬟和二太太王氏的心腹丫鬟在每一天向主子汇报府中事务的信件上面,也写了她们才知道的这件神奇的事情,约莫明日景山行宫的一众诰命夫人们都会收到各自心腹的信件,知道今天东宫洗三的事情。
当然这些诰命夫人、太太心腹的传信速度再快,也比不过景元帝有专程的送信渠道。
皇宫发生的任何事情,一草一木、一墙一瓦的变化,景元帝在下午基本上就能知道上午的事情,所以洗三之后,一个时辰之后,景元帝就知道洗三仪式上发生的事情了。
听完内侍太监的汇报,景元帝拍着腿开怀大笑,他笑道:“孙同方,你说无双这么厉害,以后谁能制止得了她?”
孙同方微微倾身,笑眯眯道:“陛下是郡主的爷爷,郡主再怎么厉害,也会对陛下孝顺有加。”
景元帝笑得浑身出汗,听了孙同方的话,很是得意道:“那是,朕是天子,有一百种办法制住她。”
虽说一力降十会,但不懂得计谋,不过是莽夫罢了,如何算计得过人心?他有千万种办法耍得莽夫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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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燃遍了整个天际,有道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人们看着这火红的晚霞,顿时都叹了口气。
明天只怕又是大太阳,教人如何出得了门?
日头渐渐消下去,温度慢慢降下来,姬七紫睡了一个囫囵觉,在腹中饥饿时,醒了过来。
她正吃奶,纪氏托着她的小身板,看她吃相那么凶残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她女儿吃奶都这么豪迈,加上她天生神力,以后岂不是会成为京城小霸王?
“春香,殿下那里可看过太医?太医怎么说?没有受内伤吧?”如果只是皮肉之伤,纪氏自然不担心,怕就是太子身娇体贵,被女儿砸出了内伤,那就不好了。
春香笑眯眯道:“主子,黄太医为殿下诊断过了,殿下只是胸口淤青了,抹上药油,过两天就消了,并没有内伤。”
姬七紫支着耳朵,心中想着,不知道傻爹干什么去了呢?
但说曹操曹操到,外间立即想起了一片给太子殿下请安的声音,转瞬间太子姬淮已经来到了外间。
姬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上午那一身红色锦衣被他闺女的洗三汤浴毁了,现在一身月白色常服,显得格外的清爽。
“郡主可醒了?”姬淮询问打门帘子的宫女,小宫女垂头紧张道:“回禀殿下,郡主正在吃奶。”
纪氏的声音及时响起:“殿下,你身子没事吧?”
宫女们立即往后缩了一步,主子们谈话时,她们是万万不能插嘴的。
“孤没事,小七能有多重?”姬淮往身后一坐,整个身子就透露出一股闲适的气息,目光望向里间,双眼是浓浓的遗憾。
纪氏抿唇一笑,就连春香她们都埋着头偷笑不已,太子殿下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姬七紫耳朵动了动,太子爹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呢!
纪氏掠过这个话题,说道:“殿下又想把小七抱走?”
姬淮眉宇间荡漾着慈父的爱意,说道:“自然,等父皇回京,孤哪能这么清闲?”
父皇回京的车驾每年都是在八月初,所以父皇赶得上小七的满月宴,那按照父皇的秉性,只怕小七的满月宴会在后宫举行,说不定父皇看小七这么可爱,把小七抱在身边养几天,他能见小七的机会只怕都不多。
姬七紫吃饱打了个嗝,她侧转头,小嘴上就流出一条乳白色的奶汁,纪氏整理好衣襟,拿起床架上的手帕给女儿擦干净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