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安言哥。”
挂了电话，苏唯西看着手机屏幕上“言哥”的这两个字，忽然想到在商场那儿抓娃娃的时候萧闻言准备叫服务员，她不禁就咧嘴笑起来，之前的萧闻言也是喜欢干这种事。
萧闻言高中毕业后就去国外留学，期间会时不时偷偷跑回来看苏唯西，有次苏唯西跟他打电话，他听出苏唯西似乎不太开心，就订了回国的机票，一回来就带苏唯西去游乐场玩。
玩到最后，两人休息好了就去夹娃娃，但萧闻言那时候不怎么会抓，看着旁边人高高兴兴地抓到就走，他心里一郁闷，就把老板叫过来说要买下这台娃娃机，特豪气万丈，旁边的人都羡慕地看着苏唯西，但是苏唯西却忙把他给拉走了。
因为萧闻言是瞒着何如月回国的，住的地方也是酒店，苏唯西要是带着娃娃机回家，萧闻言回国的事情肯定会被何如月发现，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说教，可萧闻言又并不担心何如月会说他，就是怕苏唯西的处境会有些难处，他读高中那会儿，更出格的事儿都干过，而苏唯西就是见证者。
当时唯西还姓萧，与萧闻言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只不过她在初中部读初二，萧闻言已经是个高二的不良少年。
那天唯西上完体育课，刚换好校服回教室，同桌就急急忙忙跑来跟她说：“小西，你哥又在水巷子那边跟人呛起来了！好像是为了一个叫衡在的学姐，那学姐的男朋友是隔壁四中的，还是个搞电竞的，也不算什么好人，估计你哥遇到劲敌了，要不要去看看劝会儿架？”
同桌一直老崇拜萧闻言来着，每天早上都跟着唯西去吃早餐，就为了见到萧闻言打个招呼混脸熟，那时萧闻言在市一中是出了名的校霸，不光会打架，成绩还是年级前十，一群老师对他头疼得很，苦心教育了几个小时，一转身，人就又逃课玩去了。
虽然同桌总被萧闻言暗地里叫人来威胁说不许老跟着唯西，但同桌仍旧一见到萧闻言就可激动地喊“大哥”。
唯西搞不懂同桌为什么这么喜欢萧闻言，也对萧闻言老滋事生非的行为多见不怪，就对同桌说：“我不去了，得回家。”
“哦，那我去了哟！”男同桌抓起书包就跑了。
唯西走到校门口，人熙熙攘攘的，她缓缓往回家的方向走，有点心不在焉。
而方凌洲恰好骑单车过来，叫她一声：“上车，我载你。”
“不用，我去前面搭公车，”唯西摇头，微微蹙起那一对好看的远山眉，“我哥老说我胖，我都只敢坐他的车后座。”
方凌洲笑起来，“他骗你的，是为了不让你坐我的车，快上来吧。”
最后没拗过，唯西还是坐上了方凌洲的车后座，方凌洲一边踩板子一边问道：“你哥是不是又玩去了？”
“嗯，听同桌说是去呛人了。”唯西说。
“不担心他么？”方凌洲笑问。
唯西叹气，“也没见我哥受过伤，应该，不会的吧。”
“走，我们去瞧瞧，就在旁边远远地瞧一眼。”方凌洲提议。
唯西想了想，点头。
她一开始心里其实挺想去的，就是听同桌说是为了女生，然后有点怄气，萧闻言从来都没说过有喜欢的女生，就算是有也都会跟她先说，现在越想越发好奇。
到了水巷子那边，周围都是低矮陈旧的楼房，黑色的电线交叉在一起，水泥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广告纸，在一栋塌了的房屋后边，有一群男生分成两派站着。
方凌洲带唯西走能直接观望的那条路，萧闻言此时正站在一石台上跟一个眉目清举的男生边抽烟边说笑着，旁边坐着个明艳爽利的女生，也不知道没呛成还是已经呛完了，反正现场一片和谐。
唯西本来只抓住方凌洲的外套，车突然刹了一脚，她本能地就抱住了方凌洲的腰，吓出了声。
“抱歉，前面有颗石头。”方凌洲歉疚地说，继续踩踏板往前驶。
不远处立马传来萧闻言气急的声音：“喂方凌洲！你丫想对我妹干嘛！赶紧给少爷我停下来！”
抽到一半的烟被扔在地上，萧闻言心切地跳下石台跑过来，把唯西拉到自己身边，解释：“我没打架，真的，你看我都没受伤，所以别老跟方凌洲在一起来气我，这老不听哥哥的话怎么行啊，要被骗了怎么办，哎萧唯西，干嘛沉默呀，你哥我是为你好.......”
唯西见真的有个女生，就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也不知道萧闻言跟那女生有怎么样，毕竟都为了人家打架来着，但是后来唯西再没听萧闻言提起过。
......
这边，时霖已经见到萧闻言，带他去一早就留人的地方，那帮人足足等了两小时，精神已然疲惫不堪。
“我都问了，那帮人的头儿是一个叫龙哥的，开了个小赌场，也做放高利贷的活儿，今晚这事儿是因为一个叫李思洱的人引起的，”时霖说，“小唯西见他被打，就出手管了，所以那帮人才会针对小唯西。赵”
“李思洱？”萧闻言微微蹙起眉头梦。
时霖犹疑：“怎么了，你认识？”
“并不，”萧闻言不紧不慢地说，“只是听我爸在跟人谈事的时候，有听过这个名字晓。”
第7章 起风了（7）
到了地方，是一间比较僻静的包厢，萧闻言和时霖走进去，有两排身强体壮的保镖站在两边，中间就是以龙哥为头的那伙人，时霖还算贴心地为每个人准备了一张小小的四脚塑料矮凳，毕竟站两个小时不是小事儿。
萧闻言一在沙发上坐下，那叫龙哥的一站起来，后边儿小弟全都立正，萧闻言懒懒地抬了下眼，随手打开面前桌上的烟盒，点了支烟放嘴边抿了几口，后靠着沙发，夹烟的那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面，神色雅且痞。
叫龙哥的赶忙抽了自己两大耳刮子，时霖坐在一旁掩嘴偷笑，叫龙哥的拱手拘礼解释：“萧爷，今晚那事儿是小的不对，我不知道那姑娘是您的人，我还以为是当代五好青年见义勇为呢，所以才犯了浑，小的知错，您大人有大量，别封杀小的，小的还得靠那间不入流的赌场养家糊口，养后边这一帮小弟啊，求您……”
“行了，废话那么多，”萧闻言瞧了眼那叫龙哥的，问道，“李思洱是你的人？”
“不是，”叫龙哥的摇摇头，又继续解释，“他欠了钱，我只是让手底下的人例行追债而已，萧爷啊我……”
萧闻言神色烦躁地摆手示意他闭嘴，然后说：“你们当中有谁知道李思洱的情况，都说说。”
“有有有！”叫龙哥的立马响应，扭头叫了个小黄毛出来，“快给萧爷好好说说。”
“李思洱就一未成年小混混……”
“大点声儿啊！没吃饱饭是不是！萧爷等着呢！”叫龙哥的重重给了小黄毛后背一巴掌。
小黄毛确实饿了，干呆呆耗了两个小时，不过精气神又被这一巴掌给打回了满格，他抬高音量说：“李思洱就一未成年小混混，还是个孤儿，今年九月份辍的学，然后就在各大场子里又混又玩的，家中也没亲戚管他，上上个月他来赌场找我们老板借了三千块去赌，输得一分不剩，我们让他还钱，他说没钱还，拖到现在就利滚利变成二十万了，其实他的背景也不复杂，母亲是普通的上班族，我还听街坊邻居说他父亲是位革命烈士，但他没见过父亲，还没出生父亲就牺牲了。”
小黄毛说完就站回人堆里去。
那叫龙哥的又嬉笑着阿谀奉承道：“萧爷您大可放心，他说的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您可以让人到李思洱住的地方问，那片儿的街坊邻居大妈们能跟您扯一整天，地方就在城东的九桐巷，保证一问一个准儿。”
萧闻言把烟掐了，漆黑的眼眸望不见底，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摆摆手：“都走吧。”
叫龙哥的张着嘴巴愣了一愣，连忙点头弯腰：“是！多谢萧爷！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尽管吩咐，我这些小弟机灵着呢。”
时霖让人打开门，那龙哥兴奋地带着一众小弟走了，随后那两排保镖也跟着退出了包厢。
“还以为你准备亲自收拾人呢，”时霖挪过来，递给萧闻言一杯香槟，“不过你问李思洱干嘛？他跟唯西有关系？”
“应该没有。”萧闻言跟时霖碰了碰杯沿，抿一口酒。
*
昨夜苏唯西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也醒挺早，她收拾了一下家里，就装了盒猫粮下楼去，小区里有好几只流浪猫，自从她来这里住下后，有时间就来喂喂猫，不在的时候就把猫粮寄存在门卫大爷那里，拜托门卫大爷帮一下忙。
今儿是周六，早上的空气很新鲜，小区里也很安静，苏唯西走到流浪猫经常会来的地方，刚坐在石台上，就有几只花颜色的小猫跑到她的双脚旁边喵喵叫着，她便打开盒子，倒了些在盒子盖上给那些小猫吃。
这时有位老爷爷迎面慢慢散着步走过来，眼笑成一道缝：“唯西姑娘，又下来喂猫啦。”
“哎，周爷爷，”苏唯西咧嘴笑开，眉眼明净，“能出来散步，看来您的腿好多了。”
“好多了好多了，”周爷爷说，“那天要不是你，估计我这腿就废了唷。”
苏唯西又是一笑。
这事儿还得从上个月说起，那天苏唯西回家，在楼下碰到摔了一跤还昏迷不醒的周爷爷，她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并跟着到医院里，等周爷爷的家人赶来，医生说了情况后她才放下心回家，周爷爷就住一楼，每天早上都会出来散步，经常会看见苏唯西在喂猫，这一来二去地就聊熟了。
又有三只体型大点的猫跑了过来，周爷爷边坐下边说：“这小区里的猫都被你喂胖了，刚见它们的时候瘦得骨头都一条一条的，给我拿点粮食，我帮你喂这几只大猫，别去抢小猫崽的。”
“好，谢谢周爷爷。”苏唯西把剩下的半盒猫粮递给周爷爷。
“吃吃吃，多吃点儿，”周爷爷放了些猫粮在枯树叶上，问苏唯西，“姑娘，昨晚送你回来的那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长得挺英气的，我记得有天晚上他是不是也来过，第二天一早就见他坐车走了。”
“不是男朋友，周爷爷您别乱说，”苏唯西微微低了些头，又加了句，“他就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周爷爷却开怀地笑起来，“这可不好说，我看那小伙子瞧你的眼神啊温柔得紧，眼神骗不了人，即便嘴上不说，喜欢都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苏唯西抿了抿唇。
温柔，也许是因为他们之前是那样的关系，所以现在才会比普通朋友要好一点吧，萧闻言之前也跟她说过，找女朋友不会找她这样的小奶猫，要找也是那种有攻击性神秘还吊人胃口的，这样才有挑战难度，她当时脑海里就浮现了那个明艳爽利的女生的样子。
喂完了猫，苏唯西回到家里就接到萧闻言的电话，说是有个紧急会议得外出去应付一下，到时候会让人去接她过来，她拒绝了，嫌麻烦。
等到下午夜幕渐临的时候，萧闻言那边也结束了会议，给她发了吃饭的地址，她拿上包和围巾出门，今天的室外温度很低，天空蒙着一层铅灰色，像雕琢精细的素描画。
不过苏唯西刚下到第三层楼，萧闻言的电话就打了来。
“出门了吗？”
苏唯西也不知道怎地就有点紧张，步伐也快了许多，怕萧闻言等久了，就说：“出了，我打车，很快就能到餐厅。”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萧闻言说：“别着急，跑慢点儿，小心脚下的台阶。”
萧闻言说这句话的时候苏唯西已经跑出公寓楼，要去小区门口还得再下一个石梯才能沿着马路走出去，苏唯西遥望了一下四周，小区里会时常有人打车进来，但这时候没有的士，只能出去拦了，她一边往石梯下走一边说：“嗯，言哥那我先挂电话，一会儿见。”
“现在见吧，我就在楼下。”萧闻言说。
苏唯西微微一愣，下意识抬起头，萧闻言就倚着停在路边的跑车，黑色的大衣衬得他的身材更加颀长伟岸，一双桃花眼如清风般明朗，嘴角带着浅浅的一层梨涡。
“小心台阶！”
萧闻言突然抬高了声音，人也随之冲了过去，抱住差点摔地上的苏唯西，苏唯西自己也吓了一跳，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这么笨，”萧闻言把她抱下来双脚落地站好，手掌揉进她头发里按了按，“都让你跑慢点儿了，还着急呢。”
苏唯西攥紧手机，抬眸就望见萧闻言近在咫尺的脸，她赶紧往后退一点，“言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餐厅离这儿不远，我先去也是等，就想着来接你，”萧闻言说，理了理她脖子上的白色围巾，笑起来，“走吧。”
苏唯西的心跳得有些快。
吃饭没用掉很长时间，餐厅有带一个小小的花园，吃好后萧闻言就带苏唯西去花园散步，这里没什么人，雾白的灯光照得很亮，两人并排而走的影子被拉得冗长。
小花园里有人工温室种植的玫瑰，萧闻言让餐厅经理带人来摘了一束，扎好再送过来，温室的门还开着。
苏唯西看着经理和抱花的工作人员离开，萧闻言见她有些出神，就撑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视线给拉到自己身上，笑了笑说：“想自己进去摘的话，我再打电话让人把手套和工具送过来。”
“不是，”苏唯西摇摇头，望着萧闻言，“言哥，你要是还有约会的话就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萧闻言却笑，刮她的鼻尖，“那花是给你的。”
“为什么，要给我？”苏唯西小声询问。
“因为想给你。”萧闻言把垂在她侧脸的长发给拨弄到耳朵后边。
此时天空飘起了雪，晶莹的雪花在光芒中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苏唯西抬头望着天空，身后的玫瑰花丛开得如火如荼。
这是琅海入冬以来的第一场落雪，下得不是特别大。
萧闻言垂眸望着苏唯西，一小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他心一动，便俯身低下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