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冠天下——云霓
时间:2018-09-27 09:16:20

  从宫中出来只想立即见到她,见到了却又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趁着她没有防备就让他放纵一次。
  季嫣然感觉到李雍那温热的气息,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她吓了一跳,刚准备从他怀里起身就听到他在呢喃:“家里用了好多红帐子。”
  红帐子是母亲特意为了迎接父亲才布置下的,但那帐子都在廊上,李雍怎么会注意到这些。
  “映得人很漂亮。”他伸出手一扯,那廊上的帐子就垂了下来。
  季嫣然下意识地抬起头,那帐子从他身边掠过,仿佛将他的眉眼也染得发红。
  他这是喝醉了。
  “嫣然,我回来了。”
  在外征战这么久,只想和她说这句话,只有这样他才算是真正回到了家中。
  季嫣然心中一酸,想起了卫所上见到的那些生生死死:“回来就好。”能够平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祈盼。
  半晌他才松开了手,从腰间拿出只小小的布包放在她面前。
  “什么?”她问过去。
  “送给你的礼物。”
  布包里是双大红色的绣鞋,鞋面上绣着朵盛开的荷花,两侧的纽襻像是一颗颗小小的莲子,看起来精致又漂亮。
  李雍轻声道:“也不知合不合脚。”
  原本以为试双鞋是很简单的事,没想到那纽襻那么不容易扣好,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双手伸过来,接过了那颗小巧的莲子送入那纽襻当中。
  他不是醉了吗?醉得脚下已经踉跄,目光都变得迷离,为何现在手指却如此的灵活。
  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他好像就变得狡诈了。
  三爷不是常说要懂礼数,不能不合规矩,现在怎么就变了章程,不是说好了要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让她来选择。
  季嫣然就要将脚收回来。
  李雍道:“皇上命礼部拟公文,要封你为郡夫人,明日进宫谢恩。”
 
 
第三百零四章 争锋
  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母亲或是正妻才会被封为郡夫人。
  李雍虽然立下了大功,但是他年纪尚轻,赏赐应该以他的仕途为主,连升三级已经足以让朝廷上下震惊,再将他的妻室一并赏赐,这样的殊荣只怕江家也不曾有过。
  这等于一下子将他们都置于风口浪尖。
  而且但凡被朝廷诰封的命妇,都会德行要求更高。
  “这不太适合我,”季嫣然想到这里脱口而出,“身外之物多了就是束缚,想要做什么就没那么方便了。”
  “你还想做什么?”李雍手指微缩,好不容易系上的纽襻又开了,季嫣然笑着要将脚收回来,免得受制于人。
  李雍却先一步她的脚放在膝盖上,抬起一双眼睛,墨玉般的眼眸中隐隐有些深沉。
  李雍不是跟她说好了,全依她来选择,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季嫣然道:“被诰封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绑在一起过一辈子,将来画像上墙,作为晚辈的楷模,有个什么不如意,也不能……”
  李雍的声音好像很平淡:“不能什么?”
  说完话一滴雨落在她的脸上,季嫣然抬起头看向天空:“要下雨了,该回去……新鞋不好穿,我还是穿回旧鞋的好。”
  李雍道:“旧鞋比新鞋穿着舒服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别有意味。
  季嫣然点点头:“鞋子当然是……”她低下头去找,却发现鞋已经不在那太湖石上,“咦,我的鞋呢?该不会让你给……”
  “我什么?”李雍神色一肃,整个人都是中正的模样。
  偷鸡摸狗的事怎么好意思赖上三爷,季嫣然向周围看去,容妈妈这一会儿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雨越下越大,季嫣然正准备不管不顾的起身,一件长衫披在了她头顶,紧接着她身上一轻,整个人都被李雍抱了起来。
  “三爷,这不合礼数,让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你没有了鞋,又不愿意穿我买来的新鞋,我总不能让你光脚回去,岂不是更不合体统,万一生了病不知多少人都要被牵连受罚。”
  这话说的好像有理有据,若是不了解他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在狡辩。
  李雍每一步走得都很稳健,她牢牢地握着长袍,看着他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屋子,就算是父亲和兄长见到了,他也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一番得体的大道理来。
  长裙被风吹散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铺盖在他的蓝色的长袍上,季嫣然这才意识到她手中攥着的是他的官服。
  就算是公爹,回到家中也会将官服妥善地放好,他却用来遮雨。
  “三爷这样可算是在亵渎朝廷。”
  李雍道:“你可以说出去。”
  “那岂不是要让人误解为三爷太过宠妻……”
  “那又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
  李雍脸色难看,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让她更加动弹不得。
  两个人进了屋子,季嫣然立即吩咐容妈妈去准备干净的衣衫。
  一壶热茶,听着外面的雨声,屋子里的气氛宁静而温馨。
  李雍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几分的担忧:“皇帝是已经怀疑到了你的身份,故意抛石引路。”
  季嫣然点点头,有人是要她承认常宁的身份。
  而且她是常宁,李约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份赏赐坐实。
  从谢燮出现在定州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天,所以也没有让她觉得意外。
  “这是要让我再走一遍常宁公主的老路。”
  李雍目光微沉。
  季嫣然笑道:“那样也很好,所有的账一起清算,是赢是输就看这一次。”
  ……
  “你再说一遍。”
  惠妃闭上眼睛吩咐宫人。
  宫人接着道:“夫人服毒自尽了,其他的女眷十有四五都不肯受辱已经在大牢里绝食。大老爷那边也打听出来,说受了重刑,老爷虽然不肯说,但是大理寺却结了案。”
  “他们怎么能这样。”
  惠妃咬牙切齿。
  宫人道:“咱们让人去问,那边说这些年……就是这样的规矩。”
  是啊,自从先皇太子的案子开始,但凡涉及谋反的案子全都是如此了结,只要被牵连进去不管有没有十足的证据,都是宁杀勿漏。
  惠妃闭上眼睛:“照这样下去,江庸也支撑不了几日。”
  这些她不想听到的消息,每天都会被送进宫内,她坐在宫中枯等,每天让人去求皇上却好像将她这个人已经忘记了。
  从前的恩爱宠幸随着江家没落就烟消云散。
  她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最是薄情帝王家,坐在那个位置上,人就会渐渐变得冷血无情,掌控巨大的权利,见惯生死,能够用来交换的无非就是利益。
  江家垮了,她就算老老实实地在宫中求罪也活不了几日。
  “皇上那边呢?有没有别的话传出来?”
  宫人道:“皇上在宴席上说,要封那李季氏为郡夫人。”
  惠妃脸上露出些笑容来,眼睛中重新一闪希望:“这么说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对的,李季氏真的有可能就是常宁公主。”
  宫人低声道:“您也相信……”
  惠妃道:“是真是假又能怎么样,只要皇上将目光转移到李季氏身上,江家就有可能留下一线生机做最后一搏。五姓望族同气连枝,你告诉太子爷,他这个太子之位定然不保,若是还想坐上那个位子,就要为自己谋划。”
  经过了这次的风波,想必太子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惠妃目光渐渐变得冰冷:“你不仁我也不义,当年你是如何坐上这皇位,还不都是因为我们江家,既然能将你扶上皇位,我们也能将你拉下来。”
  要死就死在一起。
  连同林家、李家、季家都要为江家赔命。
  ……
  天还不亮,京中的朝臣就走出了家门。
  礼部尚书的府门刚刚打开。
  礼部员外郎立即迎了上去:“大人……李氏族中写了文书想要将李雍妻室的诰封改成对李雍母亲的谥封。”
  “胡闹,”礼部尚书皱起眉头,“这也是李氏一族能够改变的。”
  礼部员外郎向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人立在那里。
  礼部尚书不禁惊讶:“李约。”
 
 
第三百零五章 出手
  礼部尚书的脸色有些难看,衙门里新上进的官员不知道李约是什么人,他却十分清楚,这位爷无论做什么都是熟门熟路,刚入仕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铆着劲儿去考较他,却都铩羽而归。
  一首短赋就能力压京中才子,再往后身边追随的人多,找麻烦的人就没有了。
  李约这些年不在朝中任职,逐渐淡出了众人面前,今天突然在这里等着他是为什么?
  礼部尚书嘴里有的酸苦,这位爷该不会来找他的麻烦吧?
  “李家说什么?”礼部尚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过去。
  员外郎道:“李雍妻室的诰封应该改成对李雍母亲的谥封这才合规矩。”
  礼部尚书在心中琢磨一番,整张脸忽然红起来,真的让李约抓住了把柄,他只能被质疑的哑口无言。
  思量再三,他还是起身走向李约。
  “益寿,”礼部尚书喊了一声,脸上摆出笑容来,“这两日满城尽看李家儿郎,这如何赏赐都是李家的荣耀,李雍年轻有为,封妻荫子也算合情合理,将来再挣了军功为母亲请封就是,有什么不同,李家族中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件事就此过去吧!”
  他已经说得很真诚,李约应该会给他几分颜面。
  毕竟对于李家来说做个顺水人情更划算。
  “不一样,”李约微微笑着,“这次不同,必须要换过来。”
  礼部尚书有些不敢相信,这明明就是件小事,为什么李约非要抓住不放?他不禁仔细打量了李约一眼。
  身上穿着湛青色的长袍,头上束起了小冠,笑容看着十分温和,眼睛中闪动的光芒却让人有些害怕。
  他记得李约已经有三十几岁的年纪,可如今站在这里竟然像二十来岁的青年,看似静谧无声地立在那里,那种迫人的凌厉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还真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按照礼数今天他们就会将文书送到李雍府上,然后李季氏会进宫谢恩,真的要改动……那今天早朝就要争出个对错,李氏宗族有争议将文书递到礼部,他们就不能置之不理,李约他是得罪不起的。
  转念间礼部尚书额头上就沁出汗来,看来今天注定要有一番波折……
  ……
  季家。
  季承恩这一觉睡的很舒坦,好像多少年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妻子已经不在身边。
  怎么早难不成已经起床忙碌了?
  季承恩这样思量不禁一阵心疼,披上衣服就像外面走去。
  撩开帘子他一眼就望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季夫人,她手中拿着一只荷包,手指摩挲着荷包上那兰花的绣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衣服也没穿,不怕着凉。”
  季承恩说着拉起了季夫人的手,果然指尖冰凉:“这些年跟着我在边疆落下了寒病,嫣然怎么跟你说的?怎么就不听。”
  季夫人低着头用袖子去擦眼角,季承恩见状有些惊讶立即坐下来:“到底是怎么了?如今家中上下不是都好好的,你是不是因为岳父母……”
  “不是,”季夫人抬起头,“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我们的女儿没了……我……我就在想,若是……她真的没了,老爷还能原谅李雍……认下他这个女婿吗?”
  这话听得季承恩心中一酸,明明知道妻子说的都是梦话,却还是不舒坦起来:“胡说些什么,嫣然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吗?”
  “妾身说如果……如果真的这样……老爷还会跟李家说,从前的事就此一笔揭过……”季夫人仿佛在呢喃,“妾身看着这些东西……这家中……还像从前一样,我们都这样高高兴兴,只有嫣然不在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那可真是太可怜了,还不如当年将嫣然一起带去河北道,哪怕受些苦,一家人总在一起,出任何事妾身都会拼了命护着她。”
  季承恩向打断妻子的话,却看到她双眼通红,眉眼间都是焦虑和疲惫,顿时有些不忍:“真的是这样,我自然不能放过那小子,”说着伸出手安抚季夫人,“你放心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嫣然就在外面,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她,朝廷还要给她诰封呢,以后只会有好事,那些磨难都过去了。
  你看看,你自己手里还攥着这荷包,若是嫣然不在了荷包从哪里来,这针脚虽然不好,兰花绣的不成样子,却是她的一片心意,你这样胡言乱语,让嫣然听到定会放心不下。
  嫣然这孩子有多辛苦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再给她寻麻烦,你说对不对?”
  季夫人总算止住了哭声,被季承恩搀扶着重新躺在床铺上。
  季承恩将季夫人哄着睡着了,这才穿好衣服走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季夫人又睁开了眼睛,冉家大女的话在她耳边回荡:“常宁就是这样,喜欢医术但是绣工又不好……”
  她以为是冉大小姐说错了话,却没想到冉大小姐慌乱地解释:“我说的是嫣然很像常宁。”
  紧接着身边的妈妈就听到京中的一些传言。
  嫣然在太原死而复生之后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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