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话刚说到这里,就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因为他看到惠妃被绑缚着押过来。
这样的事李约怎么会知道,一定是惠妃为了活命告密。
“你这个婊子,“太子面目狰狞,“都是你安排的一切,你却诬告我,常宁是你陷害的,也是你逼我带兵进宫,我要见父皇,我要向父皇请罪,我有江家的秘密向父皇禀告。”
他已经逃不出去,只求能够活着,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就想要一条命。
惠妃拼命的摇头,太子却已经癫狂,推开身边的护卫,捂住腿一瘸一拐向前跑去,却还没有跑几步,另一条腿立即传来剧痛,鲜血汩汩地冒出来,他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早已经没有了皇室的威仪。
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失去了所有一切,可他仍旧想要活下来。
所有人冷眼旁观,就连东宫的护卫也没有上前阻拦。
因为他们知道一切已经结束。
太子……早已经不在了,即便活命也是苟延残喘,没有人会拥护一个懦夫。
李约的长剑脱手而出,寒芒一闪直直地刺入太子的后背,太子身体抖动几下,鲜血从他口鼻中涌出,他就像是一条离水的鱼,挣扎几下最终趴伏在地上再也不能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孤家寡人
“福王。”众人又喊起来。
李约扫向众人道:“‘福王‘乃家父封号,本王不好僭越,从现在还是改封号为‘楚王‘。”
除了皇帝之外没有谁会给自己封号,最重要的是,武朝有过四个楚王,他们都登基做了皇帝。
“那您的名字,要不要更改。”忽然有人想起来。
李约笑道:“本王受李家大恩,此生不改李姓,要将这些记在心中。”
院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直到外面传来嘈杂声音,一支支羽箭落入宫中,陈家的兵马已经兵临城下。
太子的尸体就在众人面前,陈家人进来他们必死无疑,能够依靠的也只有李约而已。
“楚王。”
有人喊出声,众人立即纷纷应喝。
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如今在这个宫中能够带领他们抵抗叛军的只有楚王。
众人话音刚落,只看得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军走过来,远远看去有种浑然天成的凛然之气,就站在不远处与李约相对。
两个人似是天空与磐石,眨眼看去相得益彰。
这个人所有人都认识,因为他是李雍。
叔侄两个人这样站在一起足以让人胆寒。
……
皇帝狼狈的逃窜,内侍沿路探查一直等到周围没有了异样才扶着皇帝下车休息。
皇帝一身便服,就像个落魄的中年人,目光中仍旧有几分的精光闪烁。
“皇上,咱们逃出来了,可见李雍将军已经拖住了陈家的兵马,“内侍说着顿了顿,“但是太后娘娘却一直没有消息,要不要留下几个人等等。”
方才远远看到官路上有军队奔京城而去,生怕被他们发现,如今是性命攸关的时刻。
“不等了,我们到了河北道再说。”
太后带着一群女眷行动不便,一定会引人注意,不如与他们分开走,这样彼此都更安全。
皇帝吩咐内侍:“趁着陈家没有察觉,快些离开。”
内侍立即扶着皇帝重新上了马车。
河北的卫家和平卢的崔家手下有几万兵马,只要他到了那里就能号令千军,到时候五姓望族也只能功败垂成。
皇帝的车驾不眠不休地向前,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路格外顺利。
这样的情形让皇帝越发心安,果然这样选择没有错,再走半日就到河北道,当五姓望族知晓他出现在这里时定然会十分惊讶。
不敢相信他竟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皇宫。
“皇上,“传令兵慌张的下马,“京城……京城……”
皇帝心中一颤却早有准备:“京城是不是被攻破了?”
传令兵摇了摇头:“不……不是……”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太子登基了?”
传令兵吞咽一口,干裂的嘴唇上满是鲜血:“太子爷……被诛杀了。”
皇帝一脸惊诧,声音都变得嘶哑:“你说什么?太子伏诛了?这消息可准确?”
传令兵这下点点头:“有人亲眼看到太子被杀。”
皇帝顿时欣喜:“是谁杀的太子,朕要赏赐他,那逆子一死,江家要怎么继续下去,难不成五姓望族重新推选皇帝。”
“是……李约……”传令兵的声音轻了许多。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是谁?”
“李……李约……”
李约怎么会在宫中,他明明已经让人将李约带了出去,难不成是因为陈家兵马太多,李约进宫帮助李雍。
“也难得他一片忠心。”这次的事过后,他会原谅李约当年大不敬之举,准许李约重新入仕。
传令兵低下头,用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声音禀告:“李约自封了楚王,他是先皇太子的血脉。”
皇帝一时没有反应,旁边的内侍到抽一口冷气,不等皇上开口内侍已经喝道:“你胡说些什么?”
“是……真的……宫中已经……挂起了楚王的大旗……现在人人都知道,先皇太子的血脉奉命守城。”
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他手一扬抽出腰间的长剑:“你……再说一遍。”
“李……李约……自封……楚王……奉命……守……守城,京中的驻军……都听他号令……”
皇帝只觉得一股恶血直冲心头,谁也阻挡不住的戾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恨不得立即要将眼前的人劈成两截。
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十年前李约看向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平静,却让人心中不安,仿佛总有一日会被那双眼睛吞噬。
他已经杀了林氏和冉氏,李约还想如何?
楚王的封号,李约这种人怎么能当得起。
皇帝忽然想到什么:“你说李约是谁的血脉?”
“先皇太子……”传令兵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如纸。
皇帝豁然明白过来,怪不得太后和林家愿意将常宁嫁给李约,谢爕紧盯着李约不放,他们早就知道李约的身份。
十年前常宁被他处死在行宫,林让心中悲痛却宁愿放弃追查常宁死因也要保下李约。
皇帝道:“李雍呢?”
“李将军带着禁军和十二卫在……守城。”
皇帝喉间一热,一股腥臭的东西涌入嘴中,他咬牙吞咽下去:“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拿走了朕的兵马,朕还信任他……”说到这里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立不住。
内侍忙上前搀扶,皇帝半晌才缓过气来。
“皇上现在我们怎么办?”
显然他不能回京去,因为不管是陈家还是李约都恨不得立即抓到他。
他这个堂堂的武朝皇帝,身边竟然只剩下这些人手。
皇帝刚想到这里。
“什么声音?”
皇帝转头向北边看去。
传令兵趴伏在地上,很快就抬起头:“是兵马,有兵马从北边过来。”
北边,八成是卫家人。
皇帝立即看向内侍:“快,让人去打听,如果是卫将军立即让他来见朕。”
马蹄声越来越近,这队精兵就是李雍在河北道时练就的。
皇帝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
终于那队骑兵到了眼前,他们的行军速度仿佛慢了下来,皇帝心中大喜。
不过骑兵最终没有停下脚步。
内侍也慌张地跑来:“是卫家……不过……卫将军不肯来……他……他说……我们说的是假的,皇上还被围困在宫中。”
他竟然成了假的,卫家竟然也和李家勾结。
“皇上……”
“皇上……”
皇帝脑子愈发混乱:“去……平卢……”
只能去试试。
……
季嫣然靠在长廊上怔愣,这两日她的身体总会突然不受控制般地僵在那里,紧接着就是头痛袭来,她忍不住坐下来喘息。
“这是怎么了?”一只手立即落在她额头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逾越
季嫣然抬起头,李约站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刺目的阳光,她想要轻松地笑笑,谁知刚刚弯起嘴唇,紧接着脑子里又是一阵疼痛,她一下子晕厥过去。
再醒过来时御医正在为她诊脉,季嫣然想要说话,仍旧觉得身上乏力,一时无法动弹。
太后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御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热起来,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御医摇摇头:“李三奶奶脉象平稳……或许只是太过操劳,养些时日就好了。”
太后目光微沉:“就只有这些?”
御医慌忙躬身道:“微臣无能……”
太后怔愣了半晌才道:“开个方子,让人将药熬好,“说着看向容妈妈,“你亲自去盯着,他们办事哀家不放心。”
容妈妈退了下去,太后娘娘才发现季嫣然已经醒过来,这才一脸欣喜的舒展了眉头,关切地问:“方才御医的话你都听到了,要好好歇着,如今陈家的兵马被打退,宫中的事务还有哀家,你就好好养病,身上退下热我才能安心。”
软软的帕子擦在季嫣然额头上,冰凉凉的仿佛带走了她身上很多的热度。
“我好像做了个梦,“季嫣然终于有了些力气,她张嘴呢喃,“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在床边守着我,母亲不喜欢说话,但是每次我不舒服的时候,她就会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我的后背,大家都说她为人太过冷漠,但是我知道母亲对我最好,她会为我哼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说完这些季嫣然又闭上眼睛:“我好想母亲。”竟然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太后半晌才让人扶着从大殿里走出来,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李约:“你都听到了,嫣然方才说的就是林大夫人,也就是常宁的母亲,她就是常宁啊。”
李约手微微一颤。
太后道:“知道她回来了,哀家也安心了,只是苦了你……万一她醒来之后,又将那些都忘记了你该怎么办?”
李约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慢慢走进了内室。
床上的季嫣然睡的很不安稳,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偶尔会发出一些声响,却让人听不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容妈妈半天才熬了药端进门发现李约在这里不禁怔愣,正不知如何是好,李约伸出手来:“我来喂吧!”
容妈妈觉得这不太合规矩:“三奶奶病着,恐怕没那么容易吃下去,还是奴婢们来免得脏了王爷的衣服。”
容妈妈的话说的很有分寸,也算是适当提醒了李约。
李约却没有思量,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季嫣然:“将她的头扶起来些。”说着已经去拿药碗。
容妈妈心中一颤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驳了李约的意思,或许只是她想多了,王爷对三奶奶一直以礼相待从不曾僭越半分,如今三爷更在外面杀敌,无论怎么看王爷都不会做出什么不应该的事。
那条线终究不能越过去。
容妈妈忐忑着走上前侍奉,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只见李约捏着瓷勺很有耐心地盛起药汤,放在嘴边吹凉,然后递到季嫣然嘴边。
他的眼睛中少了几分淡漠,目光深处关切之情几乎压制不住,那就像是一簇火苗不停地窜动着,随时都可能会剧烈的燃烧。
容妈妈心中感觉到了些许的恐惧,手不禁一动,不小心让季嫣然的头沉下去,药水立即顺着季嫣然的下颌淌下来。
容妈妈慌张地准备起身收拾,李约却已经拿起帕子为季嫣然擦拭:“先将药吃完,否则就没有了效用。”
李约手中软软的帕子擦过季嫣然下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触了那白皙的脸颊。
容妈妈如遭雷击般变得脸色苍白,仿佛头顶的天空忽然塌陷,她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太后娘娘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门口,此时此刻太后那双沉着的眼眸中也是震惊和忧愁,平日里心细如尘的李约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些。
容妈妈吞咽一口,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李约还是跨出了那一步,接下来的事恐怕谁也阻止不了。
李约喂好了药,又听着季嫣然说了半天的梦话,直到她安然进入了梦乡,这才起身从屋子里离开。
大殿外已经有不少官员等着与李约商议政务。
太后看着外面的情形,眼睛微微发红:“他们还以为李约是来看哀家,他们不知道……这些危机后面还有这样一桩能够翻天覆地的大事。
以嫣然现在的身份,别说天下人怎么看,就算是李雍也绝不肯轻易放手,一步走错可能就会踏入悬崖,摔个粉身碎骨,这三个孩子都是哀家心尖上的,哀家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伤心,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安排。”
院子里守卫的杜虞听得这话低下了头。
宫人轻声道:“这真是……没办法,除非有一个人不在了,才能顺理成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吓得立即后退一步:“太后娘娘息怒,都是奴婢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