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辙见她脸色变了又变,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想让人去唤了郎中过来,被沈晞蕴给制止了,害羞却让郎中来医治,这是要让她成为齐家的笑柄么?
“不生气了?”齐子辙此时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笑容。
“哦。”沈晞蕴点头。
齐子辙柔柔一笑,顿了顿,伸手搂了沈晞蕴一下,说:“以后有事尽管问我,我们齐家门风正,不纳妾的。一生都只守着一个人过日子。”
沈晞蕴愣住了,傻傻地点头,等齐子辙出门后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想起他不是个外室子的身份么?
不兴纳妾,难怪会出现外室子!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性子,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张嬷嬷在外头听着里头隐隐约约闹腾了一顿,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就怕老爷一个克制不住,伤了自家姑娘可怎么办?
可后来进去,见自家姑娘没什么事,脸上还多了一抹笑意,也就安心了,这小两口,定然会有些许争执,也不算什么大事,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因着齐家两位主子又和好了,奴仆们脚步也轻盈了,不像前几日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多发出点声音就要被人给打发出去了。
过了几日,沈晞蕴正翻看齐子辙送来的一本书时,却接到了孙尚香送来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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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粮价涨
秋日里头的枫叶都红了, 静慈寺的枫叶火红得好似血一般。沈晞蕴去了一帖子约孙尚香去静慈寺,孙尚香回绝了, 说是那日家中兄长要小定,她得留下帮忙。
孙尚香的那封书信言语很是模糊, 但似乎有着淡淡的忧伤。前途迷茫。安国公府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因而孙氏嫁给有潜质的沈宴, 其实是为安国公府找了退路。
这样的事情, 旁人看不出来。安国公府的人很少赴宴, 他人以为安国公府自视高人一等,其内里却是家底一直苦苦支撑着门面, 那些个庄子受了灾,安国公府奴仆众多,上下中饱私囊居多, 更别提他们特别喜欢摆排场,每顿饭都能吃个上几十两的银子,一月下来,账面只能勉强持平。
孙氏这么急着给自家两个儿子定亲,为着遮盖娘家衰败的迹象, 万一空壳子爆出来,只怕就好人家都退避三舍了。
沈晞蕴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又唤了管事嬷嬷前去打探开粥棚的事, 因着在京郊,人多,她并没有过去, 听说宫中的戚妃也命内监拿了几百两的金子到城内的粮食铺子买了粮食,以皇上的名义开了灾棚。
皇上听闻后,从自个的私库中赏赐了许多精巧细致的玩意儿,价值连城,晋升为戚贵妃。
后宫第一人,只等着身怀六甲之事揭露,和上辈子一样,戚贵妃走得很顺。
只是京郊内外人在说着皇帝仁慈爱民,戚贵妃就是仙女下凡,皇上就是九重天下的德高仙人时,城内的米价却上升了。
原本一石米只需要五百个铜板,如今已经涨价到了七百个铜板了,这样的价格是肉眼可见的。
幸而齐家的农庄在还未下暴雨前就已经大部分收割完毕,只等着天晴了,放到晒谷场子里头去晒。
沈晞蕴本是不知,只是在看账本时听到张嬷嬷在边上嘀咕着,详细问了,张嬷嬷双手合十,念着佛,说:“夫人是不知,皇上和宫中贵人真真是慈悲心肠,可这也不知怎的,宫外的粮价突然飙升,前儿老奴从前院回来,听得门房的人嘀咕,说是要少吃半碗饭,好多活几日。”
“嬷嬷请了管家周平过来问问。”张嬷嬷唤了花雨去唤管家周平。近日府上并不买粮,因而账本上未曾记录。
若是粮食涨价,这可是国之根本,无缘无故,只怕此事后头,必然有猫腻。
她自是不想管这事,只是得问问府上的粮食能撑多久,只怕过几日天气好了,农庄晒谷子,得请了镖师过去守着,灾荒年,一些流亡者若是知晓农庄一大把粮食,都能提着刀上去砍,去抢。
上辈子钱家败得那么快,除了府内受到了侍卫的查抄,还有趁机闯入偷窃,纵火的老百姓,据说农庄也因着钱太师的倒台,被抢得一干二净。
细细想来,就觉得胆寒。
很快,周平就过来了,弯着腰,低头请安,沈晞蕴将账本递给张嬷嬷,令她送到周平面前,只开口询问:“小周管家,听闻最近京城中粮食价格上涨,我们家中虽然人口不多,可都需要消耗,不知府上除了拿出去供应粥棚的粮食,还剩余多少粮食供食用?”
周平恭敬地答:“粥棚因着皇上也开了,齐家自是不能与皇上争辉,明日就不再摆了,府上粮食足足可以撑上三个月有余。只是农庄的粮食也要晒,夫人放心,老爷今早出门之时,已经让奴去找了可靠的镖师,价格定下了,就等着农庄晒米时去看着了。”
“真是劳烦老爷了,既然老爷全都安排妥当,自是稳妥。”
周平拱手,之后便退下了。
到了晚上吃饭后,沈晞蕴正烘头发,边上只留了张嬷嬷伺候着,齐子辙靠在矮罗汉榻上翻看着书。
沈晞蕴将青瓶露倒出一些,揉搓在掌心中,过了一会,才拍打在了脸上,这是今日齐子辙从京城内的铺子里头买来的,说是最近格外流行的露水,她自是也想试试,拍上了脸后,很快就吸收掉了,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齐子辙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挥退张嬷嬷,将沈晞蕴抱到床上,沈晞蕴拍了拍他的胳膊肘,又捏了捏,看着瘦弱的齐子辙,其实身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特别是这手肘子的肉,床上衣服线条特别好看,脱下衣服,也很惊人。
两人上次闹了和离,好似心靠得越近了。只是两人都是脸皮薄的,一个装矜持,一个怕逼得太紧跑了。
齐子辙将她扔在被子上,沈晞蕴顺势打了个滚,伸手抄过边上的靠枕,一个狠掷过来,被齐子辙快速闪了过去,手往后一抓,扔在了床脚。
沈晞蕴气嘟嘟地嚷着:“轻点,摔疼了。”
齐子辙笑眯了眼睛,上手耍流氓,两只大手虚空来回晃荡,嘴里不正经地逗弄沈晞蕴,“摔疼哪了?我瞅瞅?真疼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走开!”沈晞蕴伸手就要拍。
齐子辙将被子盖上她的头,她的声音在被子下闷闷的,她倒腾开了被子,怒瞪问:“干嘛?”
“高兴。”齐子辙上了床,将被子盖在沈晞蕴身上,才侧身俯视她。
沈晞蕴哼哼一声,“高兴就来捉弄我?你去捉弄胖胖去。”
齐子辙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还没喊出声来,赶紧道:“听周平说了,你提起了粮食的事。”
“能不提么?我可不想饿肚子。”沈晞蕴将被脚叠好,拉了拉被子上的皱褶。
齐子辙双手放在脖子后头,叠成,眼睛朝上,轻声说:“你很好。”
“我本来就很好。宽宏大量,能屈能伸,还娇俏动人。我跟你说,若不是我腿不好,我说不定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如意郎君。”
“哎呀,痛!”齐子辙伸手弹了沈晞蕴一下,沈晞蕴捂着额头,瞪圆了眼睛。
齐子辙笑着说:“你好我知道。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我们府上的粥棚不再开是因着不跟皇室抢那些名利。再则开下去,流民没有自食其力,只怕我们越来越多负担,再多粮食都不够吃。”
“还有一点,京城里头的粮食价格涨了,势必影响京城周边的粮食价格,这件事,有些许眉目了。”
沈晞蕴沉思片刻,犹豫地说:“夫君,这事我有一想法,若是错了,夫君可不要怪罪于我。”
“你说。”
沈晞蕴轻声道:“粥棚之事,除了我们家,京城中的高官都有所开设,我们这样的人家,总有农庄和供应的陈粮,即使再需要粮食,也不可能会出现致使粮食价格上涨的问题。可是,有一户人家,却不是这样,这户人家虽然富有天下,却也没有多余的天下粮。取之于天下粮,用之于天下粮。”
也正是皇帝开始搭建粥棚不久后,粮食价格才上涨的。
皇宫里头运出来的粮食,绝对不是皇宫里头的粮食,而是从其他存粮库房里头调出来的,甚至于有可能是在京城内的米粮店铺里头买的。
定然有人暗中在京城里头大肆收购米粮。
可是,皇上这样做可是伤及国之根本,钱太师虽有私心,并不会同意皇帝如此做。
齐子辙眼眸中刹那间的花火闪过,露出笑容,道:“我家小娘子,真是聪明极了。这事你想的没错。”
身后之人定然就是戚贵妃,可皇帝已经被戚贵妃所迷惑了,置于江山百姓于不顾,甚至于此事有可能是戚贵妃偷偷瞒着皇上做的。
齐子辙想着是否要揭发戚贵妃,要如何揭发才好。
可沈晞蕴却知晓,后来齐子辙与戚贵妃联手,将戚贵妃的儿子扶上了皇位,若是她出口说跟戚贵妃有关,他会不会多想?
“这事不可乱说,明日钱太师设宴,到时再说。”
“钱太师?”沈晞蕴脸色变了变,她不太想踏足上辈子住过的地儿。
齐子辙颔首,“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嫁给我,就是让你能够肆意妄为的。有什么事,夫君帮你扛着。”
齐子辙只怕最近这几日都要忙碌起来,哪里能够再分心神到她这儿,她自是摇头拒绝了,“没事,尚香估计也会过去,到时候有尚香作伴就是了。”
“好。”
沈晞蕴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倒是齐子辙,心里藏着事儿,怎么都睡不着,他总觉得戚贵妃有点眼熟,可戚贵妃看似每次出手都要置他于死地,可往往都能绝处逢生,甚至于在御花园中那偶遇的一面,好似戚贵妃安排好的。
若说戚贵妃想要无上的尊宠,可她却好似不在意名分,若说要宠爱,听闻她又任性,不高兴还给皇上甩脸色。
她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奔着祸国殃民去的。
还有她。
齐子辙侧头看向沈晞蕴温柔的睡颜,为何提到钱太师府,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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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沈家帖
钱太师府上设宴在晌午过后, 与之交好之人,通常早晨辰时过便上门拜访。沈晞蕴嫁给齐子辙, 与之对立,满打满算要晌午过天不热时才乘着马车晃悠悠过去。
今日往外头放出风是钱夫人设宴, 其实是钱太师与秦家的联姻。只是钱太师的小儿子失智一事,官场上的人都一清二楚。若是大张旗鼓, 反倒是不妙了, 因而以设宴赏秋作为幌子, 皇帝也睁只眼闭只眼。
清晨吃过早饭的沈晞蕴接到了沈家送来的帖子,务必请她在去钱家之前到沈家一叙。上头的帖子也未曾说到底是谁的意思, 沈晞蕴思虑了半晌,这才懒洋洋地让张嬷嬷和花雨替她找衣裳。
今日天好,微热, 用米粉上了妆容,沈晞蕴只涂了薄薄一层,不敢多敷,生怕动弹后出汗,让人笑话。
马车上新放上了一本适合她的图册, 张嬷嬷一见,便说:“老爷贴心, 怕夫人路上寂寞。”画册精美, 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是以江南游记为蓝本所绘制, 能有如此功力,怕是宫中画院所出。
沈晞蕴微微翘了翘唇,眉眼流动,心情大好,却只娇羞地反驳,“嬷嬷别胡说了,估计是夫君也喜欢。”不过齐家的马车齐子辙很少乘坐,他平日出门都骑马。
张嬷嬷并不多说。
到了沈家门口,沈晞蕴下了马车,她并不是被抱下来,而是被张嬷嬷搀扶着下来。
经过了这段时日的调养,江畔虽口口声声说要半年到一年的时日,不过沈晞蕴多年双腿无力,却得了一套保养的手法,方法得当,加之到了齐家,各种滋补通气血的药材不要钱地用上,好得自是快得多了。
如今已经是能拄着单拐行走了。
沈晞蕴下马车后扶着坐进了轮椅,门房开了门,推着进了沈家。
沈家的管事嬷嬷出来迎,领着沈晞蕴往花厅去,到了花厅,只见上首坐着沈老夫人,下首左侧坐着孙氏,而边上站着的是去秦家没多久的沈晞莲。
沈晞莲一身暗褐色的长裙,头上的发髻却簪着略微变黑的银簪子,脸颊凹陷进去,眼睛看着比往日更大,可目光却略微呆滞。
身形显瘦,连平日里的衣物都撑不起来,好似就一骨架架着衣服行走一般,看着就吓人,特别是那出阁前略微带着弧度的下巴,如今跟锥子似的,戳人疼。
沈老夫人见沈晞蕴来了,站起来,心肝肉地喊着,沈晞蕴被推着上前,抓住了沈老夫人的手。
沈老夫人笑眯眯地瞅着沈晞蕴今日穿着袖口肥大的多折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翩翩而起,婉若游龙,颜色也是俏皮的鹅黄色,更别提上头的金簪子,成色上等,簪头竟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楼阁,若细看,上头还有几只欲飞的鸟儿,是用金线掐丝做成的。
孙氏看在眼里,对比沈晞蕴那越发神采奕奕的容颜,自是庶女中最为亮眼,而沈晞莲却跟佝偻的老妇人一般,可见秦家对她的磋磨。
沈晞莲大变样沈晞蕴自是看在眼底,但她并不多问,只是笑着和沈老夫人说话。
沈老夫人见她突然前来,倒是有几分诧异,拍手问:“怎突然过来?莫不是跟姑爷吵嘴了?”
“不是。难道今日送来的帖子不是祖母送的?”沈晞蕴来沈家前也想着沈老夫人若真想让她帮衬沈家一把,也不会如此行事。
沈老夫人蹙眉不快地道:“好孩子,不是祖母。你府上定然还有要事,赶紧回去吧。”
沈晞蕴还未回答,孙氏就站起来俯身道:“母亲,帖子是我和老爷做主送的。”
沈晞蕴挑眉看向面无表情的孙氏。
孙氏蜷缩的拳头被袖口遮掩着,闹钟晃过昨夜睡前沈宴说的话,“二姑爷近日越发得皇宠,只怕皇上真想扶植二姑爷与钱太师对上。本来我们站在钱太师那条线上没错,可沈晞蕴嫁了过去,加之郡王妃,前几日秦大人还说要送沈晞莲回来。如今秦家已然代替我们沈家成了钱太师面前的红人,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断了二姑爷这条线才是。正好,明日钱太师府设宴,你和钱夫人有了过节,不方便过去,我也心疼你,怕你过去被压人一头,只怕到时候钱夫人趁机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