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像陆炤这种拿奖拿到手软的人,应该会有一整面墙用来放奖杯的。房间里装上一面玻璃展柜,然后按照时间一个一个码好,时不时再拿出来擦擦。
“在书房。”
陆炤将奖杯上套着的塑料袋摘了,卷好塞到专门用来储存塑料袋的抽屉里,然后捧着奖杯上楼。
周芜有些好奇,连忙跟着他上楼。
在她的印象里书房除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书和他的那些宝贝笔墨和笔筒之外,其余倒是真没有什么东西。特别是奖杯,那种金光闪闪BulingBuling的东西周芜是从来没见过。
想到了他房间和书房的构造,周芜突然开始期待陆炤上去以后拧一个花瓶,或是手指头往墙上嗖嗖嗖几下,就又出现一个密室。
事实证明是周芜想多了,陆炤那种拿塑料袋装奖杯的直男,还能指望他买个展柜专门陈列奖杯?
陆炤进了书房以后径直走到书柜前头,然后弯腰打开最下面的柜子,随手将奖杯放进去。
里头似乎是摆得太多了,他还用手将其他奖杯往里推了推,给新来的腾个地方。
周芜瞧着那一柜子奖杯,突然有些无语。
“你当初没想到在家里打一个玻璃展柜吗?”陆炤家里还空着两个房间,完全是有地方放的。
“浪费。”
寸土寸金的地方留一间房放奖杯,陆炤觉得还不如多生一个孩子来得实惠。
*
陆炤出发在即,周芜早早就接到了节目组的信息,不允许参与行李收拾。
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少带个把东西才好看。
陆炤对此表示不屑,真当他人生前三十年白活了吗,收个行李有什么不会的。
摄影师早早地到了家里架好机器,躲进了小帐篷里。
可能是怕嘉宾觉得家里有生人不自在,所以正常情况下都会自带一个折叠小帐篷,选好拍摄角度以后钻进去。
周芜坐在地毯上,看着陆炤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内裤、秋衣秋裤、卫衣、外套、牛仔裤……
陆炤将衣服从衣橱里拿出来,然后折好丢进行李箱。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完全不靠脑子思考搭配,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解决了穿着问题。
周芜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顾忌节目组的交代还是没说。
最主要的是她也很想看看陆炤到了国外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睡衣的样子,不知道那冰块脸会不会出现一丝裂痕。
陆炤的另一个箱子用来装鞋和其他零七零八的东西,提前准备好的转换插头,各种数据线,还有路上要看的剧本和电子书……
让周芜没想到的是陆炤居然还带上了护肤品,虽说带过去也不一定记得用,可周芜觉得虽然这是对于皮肤保养的一小步,但已经是陆影帝迈向精致的一大步了。
“你确定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导演一脸严肃地站在摄像机后面,“确定的话就可以出发了。”
陆炤点点头,将箱子拎下楼。
导演:“你们告个别?”
摄像机对着两个人,陆炤看着黑漆漆的镜头,不太自在。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客房,趁工作人员没反应过来,将周芜拖了进去。
将人抵在门上,周芜右手死死揪着他的卫衣领子,“干嘛?他们还在外面呢。”
“告别。”
周芜抿着嘴笑了笑,“人家的意思是抱一下还是亲一下,录下来好剪成预告片……”
他倒好,一把将人拉进房间了,外头一群摄影师只能拍门。
后期还得在门上配一行字:以下内容请已满十八岁的观众朋友自行脑补。
“我走了。”陆炤掐着周芜的脸蛋儿,“记得每天要喂五毛。”
“知道。”
五毛的一日两餐完全不用人操心,到点儿没人喂的话那狗准保楼上楼下地找人,然后咬着你的裤脚将你带到装狗粮的柜子旁边。
“外卖少吃。”
“知道……”周芜答应得有气无力的,她到不是喜欢吃外卖,就是懒得做饭而已。
做一顿饭得从买菜开始,然后洗菜、切菜、炒菜……一直到洗完碗结束,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家里就她一个人,周芜更懒得弄了。
“你记得给我寄明信片,挑好看的。”
“好。”
陆炤撑着墙没动,静静地盯着周芜。
周芜歪了歪头,“还有事儿吗?他们还等着呢。”
她此刻靠在门上,外头似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应该都在等着陆炤。
陆炤低头,唇瓣在周芜脸上摩挲。
他今日化妆的时候唇角开裂,周芜给他抹了唇膏,无色的。
此刻唇瓣软软地,透着丝丝甜意。
“给你的唇膏记得抹,嘴巴干燥的时候多喝水。”
一到冬天陆炤浑身上下都很干燥,每晚脱秋裤的时候都有静电,周芜逼着他抹了半个月的身体乳才好些。
“嗯。”
“别自己闷着不说话,跟人家嘉宾友善点儿。”
这个周芜倒不是特别担心,有巫筠和齐圳两个活宝在,陆炤应该不至于太尴尬。
“好。”
“嗯……有什么东西没带记得问他们借。”
“什么?”陆炤有点懵,“我什么东西没带?”
“没什么,我就这么一说,万一你漏了什么呢?”
周芜眼神闪躲,忙不迭开门将人往外推,“行了行了,快走吧。”
陆炤被她方才几句话说得慌了,心里咚咚咚地打鼓。
似乎是有东西没带,但又想不起来。
一路上,陆炤神游去了外太空,一直到了几场门口,车门被人拉开,思绪才回来一点点。
弯腰下车,看见眼前的四个人,陆炤差点儿晕过去。
杨贺尘、巫筠、齐圳、陈夏。
这节目怕是专门来整他的。
陆炤最初觉得有个齐圳旅行能多点乐趣,后来知道巫筠也去……勉强还能接受两个活宝的闹腾程度。
到了以后突然发现又多了个杨贺尘,有一点想回家。
陈夏倒是无所谓,看起来纯良无害,也挺害羞的。
五个人匆匆从粉丝中脱身过了安检,看见登机口旁边的LED屏幕上,令人崩溃的一行字。
航班XXXXX,延误三个小时。
第77章
“晚点了, 嘤嘤嘤。”乌云整个人趴在行李箱上, 欲哭无泪。
旁边围观的粉丝倒是激动得很,自觉站成一个圆形,将摄制组和五个人包围在里面。
“坐下来歇会儿吧。”齐圳挑了个小圆桌五个人围坐在一起。
摄像大哥转了几圈,也找好位置架上了机器。
“那咱们先聊会儿。”齐圳开始cue流程。
先前导演组交给他几个任务, 譬如说聊一聊大家为什么要来这档节目,还有各人对后面的旅行都有哪些期待。
“来,从年纪大的先开始。”齐圳点了点陆炤, “老陆, 快。”
陆炤喝了口水,然后靠在椅背上,“你骗我来的。”
说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杨老师比我大三岁。”
齐圳傻笑了两声, 手怼着陆炤的眼角, “你看起来……嘿嘿,人家杨老师满脸胶原蛋白,活力四射嚯的是冰水。你再看看你,秋衣秋裤保温杯,每天早上喝温水。”
陆炤家里才叫一个可怕, 冰箱里一听冰啤酒都没有,冰可乐冰雪碧通通没有。倒是有几盒冰牛奶,不过齐圳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那得用热水烫热了在喝。
“来, 杨老师。”
杨贺尘想了想,“我听说陆老师来了,所以我就来了。”
巫筠和陈夏都等着齐圳发言,没想到齐圳听杨贺尘说完以后颇为郑重地点点头,随后看向一旁嗦可乐的巫筠,“巫筠到你了。”
巫筠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反应过来。
陆炤直接一脚踹上去了,“你个老树皮装什么嫩,比巫筠大了半轮了……”
“咳咳,我在家闲得无聊嘛……”
自从结束《逆行者》的拍摄之后,齐圳就一直闲到现在。
每天不是跟夏微忱谈谈恋爱,就是跑剧组各种探班,夏微忱不在的时候就跑陆炤家里去蹭饭,蹭完了还要抱怨两句口味清淡,可第二天还是接着踩着饭点儿到。
巫筠看了一眼陈夏,自觉开口,“经纪人给接的。”
“这节目这么正经的啊……”陈夏挠了挠头发,剧组的造型师在后面看着有些想哭。
等他反应过来头发不能挠的时候已经晚了,花了半个多小时抓的头发变成了鸡窝头,还是十分粗制滥造的鸡窝,左边翘一撮,右边翘一撮。
陈夏算是今年横空出世的新人,跟巫筠当年有些相似,大学的时候参演电视剧一炮走红。
“陈夏,不好好陪家人,跑这儿干嘛?”齐圳笑得非常有深意,说到家人的时候还用胳膊肘去撞陈夏的肩膀。
“经纪人说免费旅游……”
“不来白不来?”巫筠问道。
陈夏点点头,“嗯。”
“巧了,我经纪人也这么说啊!”巫筠当时被经纪人塞了一个时间表,说是趁没戏拍的时候好好出去看看世界,顺便还能挣点钱回来。
陆炤十分无语地喝了一口齐圳特地给他买的热牛奶,“你们两个的经纪人是同一个人。”
上回薛然到了星初之后就开始着手陈夏的事情,一个多月前刚刚安排好一切,将人塞到了巫筠的经纪人手下。巫筠的经纪人对此还颇为不满,二人定位太相似了,难免出现资源的分配问题。带了陈夏一个月以后她才突然醒悟,巫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
来找巫筠的剧本都是人傻钱多的富二代,逗比的男主朋友,二不愣登的小特工……
而找陈夏的剧本大多是阳光的大学学长,冷峻的富家少爷,面冷寡言的王爷……
综艺节目则更是大相径庭,邀请巫筠的综艺都是什么脱口秀,相声节目。邀请陈夏的都是些歌唱类,舞蹈类,偶尔还有高端大气的读书益智类。挑了数十个综艺,最终和林皓一合计,干脆两个人跟公司老板一块儿去得了,反正有陆炤在的节目不愁不火。
齐圳咽了咽口水,总结道:“一个闲得长毛的,一个过来追星的,一个被人骗来的,还有两个是为了免费旅行来的……我很为我们这趟行程担忧啊。”
……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
等待的那三个小时里,五个男人各自低着头看手机,很少有交流。
摄像大叔都三三两两地坐在旁边聊天喝咖啡,机器就那么架着,完全没有认真拍的意思。
其实除去陈夏外,另外四个人都是相熟的,甚至关系极好。
可似乎是男女的差异问题,五个女生在一块儿一定是聊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把房顶都掀了。男生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这五个偶像包袱重的,周边围着一群粉丝也不能胡侃,只能盯着手机看。
陆炤昨晚缺觉得厉害,一上飞机就开始睡。
陈夏和巫筠两个年纪小的精力好,握着笔研读剧本。
齐圳早早就下了部电影准备飞机上看,可过来以后才发现杨贺尘也来了,屏幕里的人和旁边的人长一样,着实有些接受无能,只能找空姐要了张毯子闭眼休息。
飞机落地,众人顺顺利利地到了酒店,有齐圳这个在国外呆了好几年的人负责交流,自然是不用担心语言障碍的问题。
分配好房间以后,收拾东西休息。陆炤、齐圳、杨贺尘一间,巫筠和陈夏一间。
老年间和青年间的画风完全不同,陆炤他们三人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铺床,巫筠和陈夏则是直接穿着外套就往床上躺,行李也是七零八落地丢在地上。
陆炤拉开箱子拿东西洗澡,翻找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劲,手里攥着内裤和洗漱包,将箱子翻了个底朝天。
“找什么呢?”齐圳怀里捧着睡衣裤和浴巾,“我先洗咯。”
“没带睡衣……”
他此刻才明白周芜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前以为是自己收拾东西太乱了,直接往行李箱里塞周芜看不过眼。
陆炤抱着洗漱包起身,然后缓缓走到了杨贺尘旁边,“有多余的睡衣吗?”
杨贺尘瞪着眼睛,“睡衣?你睡觉还穿睡衣?”
他从记事开始就是裸睡的,睡觉的时候只穿条裤衩,那些什么全棉的真丝的雪纺的睡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杨贺尘觉得贴着床单睡才舒服,夏天的竹编凉席,冬天的珊瑚绒四件套,想想就觉得身心舒畅。
陆炤看了眼床铺,虽说是雪白的,可宾馆的床铺总比不过家里的干净。
“齐导,有睡衣吗?”陆炤敲了敲浴室的门。
里头的齐圳关了水扬着嗓子答道:“有,你自己去我黑色箱子那个蓝色的密封袋里挑。”
掀开齐圳的箱子,找出天蓝色的密封袋……
陆炤随手揪了一套出来,是粉色的。
前头有个海星一样的东西,有鼻子有眼睛的。
他又低头去翻,还有套黄色的,黄色的卡通人物他很熟悉,是海绵宝宝。岑清最喜欢的卡通人物,从五六岁开始一直看到现在,无聊的时候还是时不时能听见从岑清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的片头曲。
陆炤坐在床边发呆,他此刻倒是后悔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养成杨贺尘那样不穿睡衣的好习惯了。如今异国他乡的深夜,面对着两套风格诡异的幼儿园小朋友才会穿的睡衣,陆炤心中涌上一股名为想家的情感。
“挑好了吗?”齐圳推开浴室门出来,一身的大红色看得陆炤太阳穴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