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三子。
那就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一扬。”黑小子小声道。
他听到白衣仙人应了一声。
“这个名字有点难记啊。”
她蹲了下来, 笑着问他。“要不, 你就叫小四怎么样？”
王一扬：……忽然懂了当时那个少年扭曲表情的由来了。
他的脚动了动，迟疑了一会儿，“我……三个师兄……”
他也算是个聪明的小孩子, 一看到这个人, 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及自己接下来的身份。
“恩, 小一小二小三。”
仙人抿唇笑笑, 似乎很得意的模样。
【对主播这种破记性来说, 能记住也算是能让她得意的事了。】
【我觉得小四子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啊！】
【别说, 现在还真有点想小三子了。】
王一扬：想收拾包袱回家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三位魔君的名字好像都挺好听的，至少和小一小二小三联想不到一块去。
但是……
这里的饭真好吃, 而且这个人……
他抬眸看看正在耐心为他煮面的，师尊。很温柔的一个人，他默默地抱紧了碗，这里还算不错。
她将煮好的面端给这个孩子。
“你吃东西可以慢点吃，管够。”
他吃得那样快又那样急，对胃不好。虽然这个玄幻的世界，许栩也不知道这么吃到底对胃有没有影响。
王一扬却很听话地慢了下来，面很好看，尤其是上面还有两个荷包蛋，他很喜欢。旁边的女子吃起东西却是不急不缓，背脊挺的很直，有着说不出的气质。
他觉得这样很好看，也悄悄挺直了背。
等到他吃完，许栩开口道：“明天你早点到习武场那边等着，我去找你。”
王一扬点了点头。
等到那道白衣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他咧嘴笑笑，摸进房间里也睡不着，索性就去了习武场，这里空空荡荡，躺下来看着满天的剑光，他也就睡着了。
但睡着前，他似乎还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以及闭着的眼皮前面好像还出现了好耀眼的光。
“根骨真的差呀。”
“而且长得也不好看，许栩那丫头的眼光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小三子和小二子是长得最好看的。”
“小一子小时候长得也不错。”
“得了吧，你没看到前年那丫头生日，小一子回来送礼物的时候，啧啧，那胖的，就跟个球差不多了。后来在山上住了三个月，被许栩那丫头放剑撵得满山头乱跑，别说，还真有用，瘦了还真的好看透了。”
“赞同，小一子瘦了是真好看。”
…………………………
第二天，许栩难得按时辰起来了，规规矩矩和光幕上的几把剑打了招呼，就来到偏房，准备吃饭。
天峰的人不算少，满打满算也有十几个。
除了许栩这个正经掌门和她的徒弟，剩下来的几人都跟着管事老人修炼，做点杂事。
“你说那个小孩子还想把东西分给你吃？”管事老人咂摸咂摸嘴。
“本来是。”许栩笑了笑，“后来似乎觉得碗里的东西被他吃得有些狼狈了，所以又有点害羞了，还遮了起来。”
“那真是稀奇了，这小人护食护得可紧了，上次小黄吃了他一口肉，他都跟小黄打起来了。”
小黄是管事老人养的狗。
大点了之后就叫老黄，等死了之后，管事老人就会下山从路边捡只黄色的流浪狗回来，也不知道养了多少代了，最初的那只也不知道葬在哪里，只有这个名字倒是留了下来。
这老人很长情。
人和狗，打架？
许栩沉默了两秒，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谁赢了？”
那小孩力气很大，小黄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天天好吃好喝地喂着，毛色都发亮了，还整天跑到天峰的森林中，满山地撵些兔子，逮到了也不吃，按着尾巴也不让兔子逃，态度恶劣地令人发指。
“小黄。”
“……哦。”
许栩决定好好操练下这个小孩子。
狗都打不过，更别说护山大阵光幕上那几把流氓剑了。昔日那三个徒弟光着屁股被几把流氓剑追得哇哇乱叫的惨剧还残留在眼前，忽然有点可惜，要是这个世界有录像机就好了。
“这孩子倒是不错。”管事老人忽然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每个徒弟都挺不错的，就是最后这路有点偏了。”
许栩听了这句话也没说话，等到吃完之后放下筷子才缓缓开口道，“我也实在不清楚什么叫做路偏了，这天下万般功法哪里有什么正邪，不过是用的人那颗心罢了。”
“我的弟子，至少我能信他们的那颗心还没偏。”
管事老人抬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看着许栩。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见底，历经世事，却片尘不染。
老人道：“这话真没错。”末了，又感叹了一句。
“人老了，到不如你明白了。”
许栩弯眸一笑，“哪里就算老了？”
“看着你这丫头长这么大，徒弟都收了这么多个，哪里不老了？”
“您还没等到下一代的掌门，就还不算老。”
【主播煽情起来也是很了不起的。】
【主播好棒。】
【我总觉得这个管事老人很不一般，说不定就是扫地僧那样的神级高手。】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哪知道这么一句话，老人一听就瞬间变了脸色，呵呵冷笑两声，道，“就照你这丫头收徒弟的运气，恐怕我到死都还是个少年了，而且还没见到下任掌门的影子。”
这波打击，有点过分了嗷。
皮还是要跟天峰长辈学习的。
这呵呵两声许栩还真没学会，她只是无比温柔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掏出了储物戒指里面常年备着的一小瓶的深海小青豆。
别的作用没有，就是小，难找，还能根据周围的环境变色。
老人一个激灵，面色大变，忙忙伸手，“哎，丫头，咱们有事好商量，咱们有事好好……”
一声惨叫过后。
老人中气十足的怒吼，“你扔了多少颗啊？”
“这些小东西都滚到哪里去了？”
“我刚刚收拾好的偏房啊！许栩，你给我等着！”
这小青豆贼难找，对强迫症来说，知道整齐的房间里面掉了这东西，偏生还找不到，无异于知道整个房间成了猪窝一样，哪里还忍得住，撅起屁股就开始满地地找起来了。
许栩收好瓶子，心情十分愉悦，准备去找徒弟发散一下来自师尊的关怀。
第90章 修真
教徒弟着实是一门技术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三个还算悟性不错, 许栩就扔了本书，他们就乖乖地坐在地上开始一字一句地认了起来。
那么，对于资质不太好的徒弟该怎么办呢？
这是个很值得深究的问题。
习武场在整个天峰的向阳面, 那里距离光幕最近，剑都一般不往那里跑, 那里太晒了。植被挺喜欢向阳处的，管事老人还在那里种了好些树，树长得郁郁葱葱, 引来了些小动物，显得生机勃勃。
她一到习武场，就看到小小的身影一个鲤鱼打挺, 站直了身体。方才她在偏房吃放的时候没看到他, 还以为这个孩子在赖床，没想到已经到了这里。
她扬了扬手上的木制饭盒，“我想你还没吃早饭, 就给你带了点包子。”
管事老人活得那是相当精致, 包子都做得比外面卖的还好吃，而且好看, 花纹都一模一样, 色香味俱全。
许栩思及小四子的饭量, 愣是卷走了一大笼。
搞得小黄用委屈巴巴的眼神跟了她一路。
这个孩子乖乖地将包子接了过去, 嘴巴张得很大，不知想到什么，又缩小了嘴巴, 开始慢慢咬了起来，秀气了许多。
“许栩丫头，这小子在习武场等了你一个晚上。资质虽然差，但有这个心是件好事。”
“没错，心性是不错。未尝不能弥补资质的不足。”
光幕上的剑七七八八地说了起来了。这些剑的声音因为很远，没有修炼过的孩子听不到。
这个孩子……
许栩伸手摸摸了正在吃东西的小孩子，“你想做剑修还是法修？”
王一扬将一口包子咽了下去，瓮声瓮气道，“师父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那就学剑吧。”
“……为什么？”
“天峰剑太多了，护山大阵要扛不住了。”
王一扬面色复杂：每时每刻都有想打包回家的冲动。
许栩蹲了下来，拿出一块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轻声道：“你要是不想学剑的话，可以跟我说，没关系。”
她来这个世界来得很早，那时候原主才上山。
许栩跟她师父说不想学剑的时候，她师父就跟那些流氓剑一起假哭了好几个月，烦的她耳朵都快报废了，最后她师父拗不过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男孩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感觉她手上的动作轻柔极了。
他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我听师父的。”他低低道。他原本上山也就是为了能吃饱饭，现在不仅仅能吃饱饭，还送了一个温柔的师父给他，他实在是觉得现在这些都像做梦一样。
许栩带他去了光幕上。
剑修总得有把趁手的兵器。
光幕看上去是薄薄的一层，很软，实际上走上去也就跟石头地面一样坚硬，王一扬一来到上面就有点紧张，向下望下去高的吓人，尤其是这里朝下看就是天峰最陡峭的悬崖，吓得他腿都软了，只能默不作声紧紧地拉着许栩的手。
她一上来，一团剑都围了上来，叽里呱啦的声音瞬间充斥于耳。
“丫头丫头你是不是想开了，准备修剑了，你看老夫怎么样？”
“妾身等候多时了！”
“看我看我！”
“我长得最好看了！”
这边正吵闹着，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某把风骚的剑闪亮登场。
“卧槽！眩光你*****！”
“眩光你要死吗？”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这些剑戏好足啊！】
【我觉得我的眼睛可能也有点问题了。那道光简直了，不过有个问题是真的很好奇了，这些剑TM的哪来的眼睛？】
也不知道天峰的师门长辈从哪里拿回来的一把剑。
上面满满的都是些宝石，在太阳光下面简直了，不要说太阳光下面了，就算是半夜，都能把一个干净的习武场变成一个唱歌跳舞的迪厅。
这个就导致管事老人时不时就想抠它的宝石下来，卖钱。
眩光剑当着所有剑危险的表情笑嘻嘻地凑到许栩的面前，“那个，你看我怎么样？肤白貌美气质佳，腰细腿长公狗腰。”
说了吧，流氓剑。
许栩还没说话。
黑瘦的小孩子就紧张地做出一副护着她的表情，张开手站到她的面前，一脸厌恶加义正言辞道，“你说话……干净点！”
场面静默了两秒。
几把凑得近的剑都哈哈哈大笑起来，怪腔怪调地学着小孩子的话。
“眩光剑，你说话，干净点！”
“干净点！”
“他是干净不了了，哈哈哈哈。”
许栩觉得蛮有趣的，于是轻轻揉了揉小孩子柔软的头发，道，“今天不是我来选剑，是这个小孩来选。”
“哦，小四子也要做剑修吗？”
“那可不行，他也太弱了。”
刚刚还凑成圈的剑瞬间嘘嘘了几声，都散开来了。
小孩子脸憋得通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得，拳头攥得很紧。许栩看见了，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三个师兄也差不多。”
“他们也选不到剑吗？”
听到别人也差不多的小孩瞬间就恢复了平常，好奇地问道。
“恩。他们喜欢的剑不喜欢他们，选他们的剑他们又不喜欢。”
白衣掌门笑吟吟道，“选剑看缘分。”
天峰选剑看缘分。有些剑喜欢实力强大的人，有些剑喜欢潜力高的人，有些剑喜欢漂亮的。
许栩就是那种实力强大的，潜力也高，长得也很好看，于是这些剑的投怀送抱这么多年就没停过。
只是这个小孩子。
实力也差，潜力也差，长得也普通。
但还真有些剑就喜欢这样的，就比如刚才笑嘻嘻的眩光，“小弟弟，你看我怎么样？”
王一扬选择看都不看。
一声咳嗽声。
一把剑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是把玄铁重剑，重剑无锋，浑身玄色，光线射到它身上都像是被它厚重的颜色吸收了一般。
然后它出声了。
“要不你选我吧？”
很好听的声音，真的相当好听的……萝莉音。
没错，一把重剑，贼大的一把剑，剑身都有小孩子的身体这么宽，剑长都快齐人高了，偏偏还是个萝莉音，还很扭扭捏捏。
“……”
“……不好意思，听了这么多年老子还是没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