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时江一拍板,“就需要这个!——77届的学生档案,帮我查一下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非说哪里不对劲……”
alter ego皱眉道:“没有名字算吗?”
水落时江:“没有名字?”
“嗯,就是这个。”
一份资料呈现在她的眼前。
没有姓名,没有年龄,没有国籍和身份,唯一清楚标注的只有他的才能——“超高校级的欺诈师”。
“希望之峰的生源真是够广的……”时江喃喃,“但这样就说得通了。”
谁都能冒充和扮演的欺诈师,现在是为江之岛盾子的绝望计划而活动着。甚至……不仅仅是他。
能够轻易调动一国之力的,除了痛失爱女的国王,还有可能是备受爱戴的王女本人。
“假如77届没有全灭……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百思不解之际,桌上忽然嗡嗡震颤起来。
“电话,”和手机相连的alter ego立即反应过来,“要接吗?”
水落时江的视线定格在来电显示的四个字上,“嗯。”
“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还能联络得上你们。”她
第140章 再会
“……未来机关?”
“对。”宗方京助肯定了她的疑惑,“绝望的目标是全世界, 所以未来机关的活动范围也是同样。组织是由前任学园长建立的, 我暂时担任副职。我们在尽可能召集希望之峰的毕业生,到目前为止, 计划是分为十二个分部行动。”
“原来如此。”
时江扯扯嘴角, “结果, 都到现在了还在搞什么唯才能论啊。”
她话里带刺,还说到了这份上, 惯于上位的宗方京助听不出来才是怪事。
“我可没有说过未来机关只需要才能者。”他道,“我不在乎手段。”
“敌人声势浩大, 光是日本境内就有一个超过三万人的暴力团参与, 大大小小的团伙还不止这一个。我发过誓要歼灭全部绝望,为了这个目的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宗方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你的背景,也不在乎你哪来的那些得力手下, 只要清除掉共同的敌人就够了。”
“我查过你的活动记录, 现在和你一起行动的男人的脸都和一个推特对得上号——如果你不否认你就是‘ekki’, 我们需要你的宣传能力。”
“——副会长先生。”
缓缓出了口气后, 水落时江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然不同,她靠上椅背,指节轻轻敲了两下扶手, “利用人的目的摆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我只是说出了我的主张,”未来机关的副会长淡淡道,“你可以决定要不要合作。”
“好啊。”
审神者眼也不眨地说。
她答应的速度之快让电话那边的人都怔了下,但时江也没在意。
“可以, 那就合作吧。我不赞成你的看法,”太极端总是会走弯路的,“——但有一点没错,敌人就在眼前,和有共同利益的人合作当然会好得多。”
“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无条件遵从你们的命令。如果能接受这一点,那就告诉我一件事。”
时江的话音一顿,“……你说的暴力团是谁?”
“九头龙帮,”宗方京助回答得倒没有什么犹豫,他默认了她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
“不,”她抿抿唇,“没有。”
想象中隐隐约约的可能又往深里迈了一步,这让她的感觉有些越发的不妙——九头龙冬彦,他可也是77届b班的学生。如果真的出于种种原因,希望之峰的一些学生——比如77届小泉他们班——没有像人们以为的那样随着集体自杀前的暴行全灭,而是在暗处运用自己的才能为江之岛盾子行动,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不妙。
但这都还只是她的猜测,所有的一切还要更多的证据去证实。
“事发前你说你会安排人去调查江之岛盾子,”她问,“结果如何?”
“她没有问题——这是我收到的回复。”
这一句话就像落到炸|药堆里的火星,“噌”地点燃了水落时江迄今为止的所有理智。直到现在,她终于意识到诺亚的死、所有人的死押在心头上的不止是一团阴云,而是随时可能炸开、恨不得全往这始作俑者身上倾倒的怒气。
“没有问题?”她怒极反笑道,“你在跟我开玩笑?!”
“如果这就是你嘴里的‘没有问题’——”
审神者冷着声说:“alter ego,把视频发给他。”
网络信号一切畅通,江之岛盾子和战刃骸持枪威胁雾切仁的全程也不过三分钟,那边的静默却远超过了这个时间,水落时江完全能想象得出对方的脸色有多精彩。
“可恶的绝望……”他咬牙。
“用不着管我是怎么弄到这段录像的,”时江没好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先查告诉我‘她没问题’的人是不是和敌人有什么勾结。”
“……我相信雪染和逆藏。”
安静许久,宗方京助开了口,比起两位多年的友人相继背叛,他显然宁愿认为他们只是办事不利。他没有再继续谈这个话题。
“我说过未来机关是以世界为范围活动,十二支部都还没有集齐多少人,大多数人都不在国内——但如果是为了阻止江之岛盾子的下一步计划,那边有人可以和你会合。距离‘黑白熊’口中的期限还有不到四十八小时,我需要你们现在的位置。”
中断了通话,时江揉着额角自电脑前起身,屏幕上的alter ego正担心地望着她,“您的身体应该还在恢复期,太过勉强可不好。”
“不是勉不勉强的问题,”审神者垂下眼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想过了,要想不辜负他的……就必须得这么做才行。”
她只有变得比之前更强。
就算所有人都陷入绝望,她也绝不能踏入江之岛盾子的陷阱。为了让这个世界重回和平,拼命点又算得了什么。
带着刀剑们占下这里的时候,她观察过大致的地形。时江笑着摇摇头婉拒桃井和青峰陪同的提议,没走几步就绕过另一条走廊。
诊所的布局果然改了,为了躺得下更多人,前面的工作台都不知道塞去了哪里。
床位有限,昏睡在病床上的人脸色明显都糟糕得要命,剩下症状轻点的病患打的都是地铺。正在床铺间忙碌的校医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比起学生,老师们的态度明显要理智一些。她眼神闪烁了下,冲时江友好地一笑。
身后有压着的咳嗽声近了,水落时江闻声回头,看见来人时一怔。
“……校长?”
“啊,我刚才还让学生去叫你,”校长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她,“原来你在这儿——”
话没说完,他又重重咳嗽了两声。还不等时江开口,老人先看着躺满病人的室内和几个帮打下手的女生摆摆手,示意去一边说。
“老了,不中用了,”他边走边感叹,“也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能抗到什么时候。”
“您——”
“开个玩笑。”
他笑着摇摇头,又沉默了片刻,“……说来惭愧,我一开始也隐瞒了一些事。”
“你口中的那些刀剑,”校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也说不上是见面,只是我外孙给我看过。不过,当时倒真没想过真相是这样。”
“就像业内都知道希望之峰的资金流动不正常,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么类比——更没想到会发展到这地步,”他苦笑,“但如果连最上面的人都慌了,大家怎么办。”
“我也只是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校长道:“好了,刚才外面有人自称是未来机关,我没让他们进来,如果水落同学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
“学生间的非议我会暂时压下去,”他望向她,“不过,还是得等你回来向大家说明了才能服众。”
水落时江张了张口,总觉得对方有哪里异样,但到底没问出口。
“……谢谢,”未来机关的人还在门口等着,她最后只能匆忙道,“我尽量快去快回。”
这样的特殊时期,谁都不能太过相信,她把基地的位置告诉宗方京助已经是极限。时江还保留着警惕,但等她真带着一部分刀剑来到大门口,见到来人时还是愣在了原地。
“你好,水落小姐。”
打头身着西装的男人声音稳重,他礼貌地介绍道:“我是格雷特·戈兹,未来机关的第十二支部支部长。”
水落时江:“………………”
现在守在日本的反而是个外国人?不不不,重点是道理她都懂,为什么他要戴一个牛头人面具?
“曾经作为‘超高校级的摔跤运动员’在希望之峰就读——不过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让学生时代的荣誉成为这一生的顶点才可笑。”他说,“我和会长的看法相同,人不应该是由才能所决定的,希望我们的合作能顺利。”
——某种意义上,比起宗方京助,她是更愿意跟眼前这位合作。
……但是果然还是超在意!
“那个,”时江迟疑道,“面具……”
这位也是摔跤手,难不成是什么行业内约定俗成的规矩?牛战士从不摘下他的面具之类的?
“这个……咳,是我的个人兴趣。”
格雷特咳嗽一声,回答道。
“总之,我们分部这两天一直在这附近为中心行动,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也了解了一下希望之峰周围的情况,如果水落小姐说的是真的,我们还是尽快行动比较好。”
“你们……确定毒气没问题了吗?”
走出地下,水落时江望着天空边际,皱眉问道。
她回来时失去了意识,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如何,但这样泛出些红色的天空总透出种说不出的诡异——现在可是大白天。
“嗯,”大块头的格雷特少在日本见到个头能赶上他的,他时不时就去瞄一眼跟在时江身后的大太刀和枪。可能因为自己打扮得就奇特,他也只是好奇刀剑们与众不同的打扮而没有多问,“毒气分解得差不多了,至于现在的天空……”
他语气凝重,“应该是污染的原因。”
“污染?”
“不清楚他们的手段,”格雷特道,“但大气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以后可能会更严重……不过,塔和市承诺可以出产净化空气的新型仪器,应该能多少改善一下这情况。”
“塔和市?”
水落时江回味着这个名字,“啊”了声,“塔和集团在那里一手遮天啊。”
以前就有传言说塔和的总裁风评不太好,连优子也是偶有微词。至于让塔和集团坐到这个地位的低音波机器人,听说还是靠他的私生女开发出来的。
“现在也没有办法挑剔对象,只要对方愿意提供对这个世界有益的援助就好。”格雷特道,他停住脚步,“……到了。”
他们站在希望之峰的校门口,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微妙的气息。
“难道,”水落时江皱起眉,“你们就这么让他们……”
隔着牛头面具,她看不到格雷特的表情,倒是他身后的手下们接二连三地露出不忍的神色。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第十二支部支部长才开了口。
“我们连活人都救不过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一种莫大的悲哀。
时江闭上眼。
是啊,她想,现在整个世界近乎陷落,还不知道有多少命悬一线的幸存者等着去救,是无法顾得上这些。
“绕过那里,直接去旧校舍吧。”
她低声道:“不解决掉罪魁祸首,和平就没什么指望。”
她往门口踏进一步,然而就在那一刻,时江的耳朵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
是皮鞋鞋跟踏响在石板地面的声音。来人走得不紧不慢,像是根本不在意会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你们。”
他不带感情地开了口,听着只像是单纯的询问:“是打算去妨碍江之岛盾子的计划吗?”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来人毫不掩饰的锋芒让所有人都登时一惊。格雷特·戈兹条件反射地摆出摔跤手的起手式,离审神者最近的萤丸手已经按在了肩后的刀柄上。
而水落时江,在回过头、对方的脸庞映入眼中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她从没有见过那些人口中的“超高校级的希望”,超越人类极限、以抹除掉人格和所有情感为代价而生造出的天才。可当时隔一年以后,这张脸再次以陌生的神态出现在她面前,时江意识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不好预感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了真。
长及小腿的黑发就这么任由它披散着,以无机质般冰冷的红眸注视他们的青年身着西装,和周遭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得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