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居然还是一个惊天大瓜!顼婳很有兴趣,水衔影却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顼婳问:“你父母是谁,你不知道吗?”
水衔影更迷惑:“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收养在扫雪宗。并不知父母是谁。”
顼婳邪邪一笑:“那本座就日行一善,顺手帮你认个亲,如何?”
画城,水空锈赶来之时,面色阴沉。
顼婳站在城头,手里正抓着水衔影,还十分温柔地嘱咐:“别乱动,小心掉下去。”语态随和,像在提醒一位好友。
赢墀站在她身后,顺手替她拿着傀儡扇。这折扇看似平平无奇,然而却是魔傀一族的傀首信物。然而其功效,历来却只有傀首知晓。
他低头研究了一番,自然是一无所获。而城下,水空锈却是道:“顼婳,你简直胆大包天!”身为一把圣剑,私出弱水,居然不知低调,反而如此狂妄!
城头,顼婳笑语如珠:“本座更大胆的时候,水宗主还未曾得见。比如……”她浅浅一笑,却只听一声轻响,一道剑气穿过了水衔影的胸口。
她闷哼一声,似乎不敢置信——顼婳哪怕是这时候,也是一脸盈盈笑意。她眼中毫无杀气,更无一丝怒意。就这样突然出手。
剑气贯体,水衔影顿时血流如注。水空锈突然意识到,这货是会乱来的。
她得成圣剑之时,乃是渡过劫的。天命所归,无论如何应该是神物。水空锈也一直觉得,她纵然脱出弱水,也总应心存良善。神物行事自有准则,一般心怀慈悲,不会无故迁怒于人。
然而这时候他才发现——并、不、是!
果然,城头上的顼婳略略离远一些——她刚换了衣服,显然不愿意水衔影的血沾到自己身上。她说:“这一剑,是水宗主所赐,现在奉还给衔影夫人。”
水空锈心中急怒,却只能问:“你待如何?”
顼婳说:“不如何。只是被水宗主利剑所伤,心中不快罢了。”
水空锈怒道:“你我之事,与她何干?”
顼婳说:“与她无关啊。可本座不高兴,又攻不上融天山。当然只能拿她出气了。”她说得理直气壮,水空锈竟然无言以对。
赢墀在她身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水空锈目瞪口呆,忍不住微微弯腰,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水宗主一直以为顼婳会按套路出牌,毕竟也是很有身份的圣剑。
却不知道婳姐一向用麻将玩斗地主。>_
☆、第87章 死因可疑
第八十七章:死因可疑
画城之上, 水衔影血流如注。水空锈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顼婳说:“其实本座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水宗主作客画城几天罢了。”
水空锈缓缓后退一步,谁都知道,如今整个画城,都与她灵识相结合。这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都是她。若不是忌惮这个,魔族会安安分分地讨好魔傀,而不予以掠夺圈禁吗?
哪怕是他自己这样的修为,一旦踏进画城,从此也将有进无出。生死都交由她定夺了。
顼婳当然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说:“水宗主犹豫了。看来这亲生女儿对水宗主而言,也不是很重要嘛。至少还没到可以令水宗主轻生死的地步呀。”
水空锈右手微握,城头上, 水衔影一脸惊诧——什么?谁的亲生女儿?
她吃力地抬头看向水空锈, 水空锈却没有回望她。水衔影时年已逾千岁。以她的修为,已到岁暮之年。可从来没有人提及过她的身世。
她只得回头,问顼婳:“你到底在说什么?”
顼婳指指城下的水空锈,整好以暇地道:“本座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魔尊赢墀这时候终于同她站到一处, 说:“水宗主这父亲, 当得不称职啊。”
水空锈直视顼婳:“你无端绑走扫雪宗尹门主的夫人,本宗主自然要过来查看事实。父亲一词,吾不明所以。你频生事端,无非是想要天衢子的化身罢了。顼婳,你真的以为你登天化神, 就是无敌了吗?天道不可逆,你终将为你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顼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本座的代价不是早已付出了吗?原来弱水天河两千年,在水宗主看来,不值一提啊。”
水空锈却不再理会她,竟然是一转身,离开了天魔圣域。走得干脆绝决,毫不留恋。
顼婳嘶了一声:“这老狗,真是冷静得有点机智啊。”
赢墀说:“当初九脉掌院争夺宗主之位,他若不是足够果断,怎么可能上位?”
顼婳点点头:“也是。当初他携本座进入弱水,稍不留意,便是魂飞魄散之局。此人敢赌,也赌得起。倒是比天衢子更适合任大宗之主。”
赢墀说:“傀首此言,本尊颇为吃惊。难道傀首对他的好感,竟然超越了奚掌院吗?”
顼婳一把提起水衔影,实在无奈,只得伸手替她止血:“好感?本座据实而言,从不因好感而有所偏向。唉,他这女儿真是一点用处没有。留着还占地方。”
赢墀微笑:“本尊愿意为傀首为忧。不如就将此女交给魔族处理,如何?”
顼婳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如果天衢子的画皮怪执意要和尹絮苹结契,本座还差一份厚礼。”
话到末端,无形中生出几分杀意。赢墀为剑气所慑,不觉后退半步。
顼婳当然感觉到了,转头微笑,道:“不知魔尊有无闲暇,我等前往融天山,见见水写意如何?”
赢墀眉峰微蹙:“融天山九条灵脉,绝非徒有虚名。我等恐怕难以上山。”
顼婳显然更了解他的心思,立刻抛出了一个美味的诱饵:“本座记得,九渊仙宗宗规里面,师徒是不可以相恋的。如果水衔影真是水空锈和他师尊水写意所生,这可是九渊仙宗的一大丑|闻。”
赢墀眉毛一扬,顼婳循循善诱:“若事情被证实,再传扬开来,他这个宗主之位,恐怕难保吧?”
赢墀沉吟道:“不仅难保,还会被以门规处置。而现在的九渊仙宗……哈,不知谁会继任宗主之位。”他说,“本尊开始有点兴趣了。”
顼婳轻拂衣袖:“水写意并未镇守弱水,尸身一定还在九渊仙宗。我们只要前往查看一番,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这样的事,总不会全无痕迹。”
赢墀对于捣乱之举,尤其是这种会直接给九渊仙宗添一大堵的事,自然是十分乐意。他伸手:“傀首请。”
顼婳说:“记得上次中秋,魔尊就曾派鬼夜来扰乱视线,自己潜上融天山。想来,魔族当有应对九渊仙宗护山大阵的法子吧?”
说起前事,赢墀当然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让鬼前来前去扰乱视线的。他可不愿顼婳在这个时候记仇,忙道:“魔族器修无数,历年来对融天山的法阵也多有研究。以本尊修为,要潜入并不太难。”
就像天衢子等人也经常突破九殛天网一样,修为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独身去到其他地方,总有办法。当然了,前提就是在对方并不十分警觉的情况之下。
而现在的融天山,显然是乱成一锅粥。
尹聚缘被抓走爱妻,尹絮苹担心母亲安危,水空锈前往画城。天衢子更是与三生万物合体,难以从中剥离。整个医宗都在为他发愁。
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赢墀道:“只是这法器,只能隐匿本尊一人。傀首化神之躯,恐怕难以掩藏气息。”
顼婳早有准备,素手一挥,真身从天而降。她把圣剑握在手里,递给赢墀:“若魔尊只是携带一把武器入内呢?”
赢墀接近圣剑,见剑身古拙,锋芒不显,但是只要轻轻触摸,便能感觉到其中冷厉剑气。他不再多说,随手将其背在背上。
幸而顼婳将真身的修为淬炼出了一部分用以让天衢子镇守弱水。此时赢墀并未感觉到剑气入体之痛。
他背着顼婳,倒是一路不停,直接来到融天山下。
水空锈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二人竟然敢在这时候暗入融天山。赢墀开启随身法器,很快融天山的灵气渗入他的身体,渐渐掩盖了他身上的魔息。
趁着无人注意,他轻车熟路,悄悄摸上融天山。顼婳将真身缩成正常宝剑大小,此时倒是安安份份地让他背着,只问了一句:“你知道水写意的尸体在哪里?”
赢墀对九渊仙宗还挺了解——毕竟是千年宿敌。他说:“九渊仙宗的前辈先贤,全部葬在蜃起楼台之后的九渊之潘里。水写意身为水空锈的亲传师尊,好歹也是整个九渊仙宗的大长老,她的尸身一定不会太难找。”
顼婳嗯了一声,不再多说了。
赢墀一路悄然前行,蜃起楼台可并不简单,这里曾经是九渊仙宗历代宗主的居处。后来水空锈被困后,便改成了九脉掌院的议事之所。水空锈也在十方世界住下,再没回去过。
一路器宗的陷阱、阵宗的法阵无数。但顼婳与赢墀同行,能够拦得住他们的东西是极少数。
赢墀背着圣剑,很快来到九渊之潘。只见九条水脉交缠奔流,淡绿色的灵气缠裹其间。不愧是玄门第一大宗。
他探头向水下而望,顼婳说:“尸身就在水底?”
赢墀说:“魔族探得的消息,确实是在这里无疑。我们下去看看。”
顼婳嗯了一声,倒是不觉凶险——这里比起弱水来说,毕竟是小巫见大巫。赢墀轻身入水,只觉灵气如针,刺入全身毛孔。他闷哼一声,说:“此地灵气过强,本尊恐怕不能支撑太久。一旦魔息泄露一丝一毫,水空锈等人立刻就会发现端倪。”
顼婳当然明白,二人也不多说,立刻分头寻找水写意的尸身。
水下激流凶险,但确有尸身无数。九渊仙宗乃玄门第一大宗,能够葬在这里的,都是辈份地位极其尊崇的大能。
是以遗容也保持得极好。顼婳真身在水中行走自如,只见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晶洞。紫色的水晶洞里,端坐着无数死去的大能。
这里不像陵墓,倒更像佛窟。
每一具尸身前都有星星石刻成的墓碑,上面记录着人物生平。
顼婳挨个看过去,水写意是没发现,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向南。
嗯?!她脑海中似有什么一掠而过,却没有抓住。奇怪。向南是向家堡堡主向销戈的长子。为什么遗体却会被存放在这里?!
她走近细看,却只见面前水晶洞里并没有向南的尸身。只有一套衣冠,像人一样端坐其中。顼婳微微掀开一点,衣下是由巧匠妙手制作的石像。
向南,这个名字真是熟悉。
可石碑上却只记载了他平生所铸的兵器,并没有死因,也没有为何在此的原因。
顼婳想了一阵,仍是没有头绪,却听那边,赢墀说:“傀首,这边来!”
顼婳顺水而游,一柄巨剑在水中行走,居然十分快速。片刻之后便来到赢墀身边。赢墀指着面前水晶洞的石碑,说:“在这里了!”
石碑上,名字是谈烟。道号水写意。正是水空锈的师尊。
顼婳看了一眼水晶洞中,只见水写意衣袂如水,披帛飘散,很有几分仙人风范。
“还有几分姿色嘛!”顼婳也不客气,上前道:“看看她有没有生过孩子!”
“呃!”赢墀显得十分为难:“傀首能识得妇人生育与否吗?”
顼婳瞪他:“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块铁!”
赢墀很是无奈:“本尊也不知道,这恐怕只有找个医修来辨别了。”
顼婳说:“背她出去再说。”
赢墀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太好:“相比背她,本尊还是更乐意负傀首真身而行。”
顼婳哪里管他:“快点,这时候让水空锈发现,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护着魔尊逃出融天山。”
赢墀无奈,说不得,也只好上前背起水写意的尸体。然而只是微微翻动,他便是眸光一凝:“傀首!”
顼婳回头,一眼就看见水写意衣衫之下,整个手臂全是伤痕。她身为九渊仙宗大长老,怎么会满身带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