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想杀我(穿书女配)——凌沧州
时间:2018-10-01 08:44:42

  杜云彤放下了茶杯。
  秋季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凋零的季节,微风拂面,已有了几分寒意。
  皇城不同其他地方,这里种植的树木终年长青,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点缀在侧,虽偶有几片叶子顺着风速,打着旋儿落下,但丝毫不影响皇城里的繁荣茂盛。
  树叶落了下俩。
  齐明嘉往嘴里送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手指轻颤,慢慢地放下了茶杯,手指滑落在小腹的位置。
  齐文心眸光微闪,道:“这是怎么了?”
  齐明嘉强忍着痛,脸上挤出一丝笑,声音极低,到:“我...有些不舒服。”
  杜云彤心里跟明镜似的,让宫女内侍忙去请太医。
  多半是小产了。
  纵然在后世看过无数的女子小产的片段,但真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杜云彤还是如法做到心绪平静。
  女子的谈天说地李易不好在场,在把杜云彤送过来的时候,他便去延英殿了,齐明嘉出了意外,宫女内侍们在去请太医过来的时候,杜云彤又嘱咐他们把李易也一起请过来。
  齐明嘉被宫人抬进了寝宫,留下一道蜿蜒殷红的血线。
  杜云彤眼皮跳了跳,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握住锦帕,脚步虚浮地跟在宫人后面。
  李易此时不在,无人主持大局,她纵然心中慌乱,也要强作镇定。
  宫殿门槛颇高,齐文心虚扶一把杜云彤,帕子掩了掩眼睛,小声道:“翁主当心。”
  杜云彤心绪渐渐平复,一边走,一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与齐文心说着话:“夫人没有提醒她?”
  齐文心眼望着因众人急促脚步而晃动不已的纱幔,浅声道:“这是齐家女儿的命数,谁也改变不了。”
  杜云彤抿唇不语。
  转过屏风,杜云彤来到齐明嘉床畔。
  世家女永远是世家女,纵然经受着极大的痛哭,齐明嘉的鬓发也不曾乱,面上虽赢弱无力,但看上去仍是端庄沉静的。
  齐明嘉虚弱道:“让...翁主...姑姑担心了。”
  杜云彤握着她的手,眼圈微红。
  齐文心给她掖了掖被角,小声安慰着,说着第一胎难免会不稳的事情,对于太后动手脚之事,却是丝毫不提。
  太医抵达了寝宫,杜云彤与齐文心避嫌去了偏殿。
  李易匆忙赶来,面上满是慌乱,带倒桌椅,瓷器碎了一地也不自知,不顾阻拦地半蹲在齐明嘉床榻,颤声道:“怎么会这样?”
  齐明嘉浅浅一笑,脸上一点血色也无,道:“妾...虽为齐家女,但...更是殿下的...妻子。”
  寝宫静默无声,李易身体微微一颤。
  太医苍老的声音响起:“殿下节哀。”
  梁上垂下来的纱幔是云锦制成的,绚烂如天上的云霞一般,榻上的被褥是蜀绣,绣工精巧却又有序。
  烛光晃动,各色绣面越发灿烂晃眼,李易的原本绷得笔直的肩膀慢慢低了下去,手指轻抚着齐明嘉苍白的脸。
  过了半晌,李易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众人尽皆退下,李易哑声开口:“为什么这么傻?”
  喝完小宫女端上来的参汤,齐明嘉有了几分精神,轻轻握着李易的手,略显吃力道:“不要怪太后,太后一切...皆为殿下着想。要怪...就怪妾的身份吧。”
  李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太后的打算,但身为齐明嘉的夫君,他还是把这件事告知了齐明嘉,让齐明嘉早作提防。
  但齐明嘉还是喝了茶水,吃了点心,一.夜荒唐后的孩子,终究随着空气里飘着的血腥气消散不见。
  齐明嘉低低的声音仍在继续:“那夜之后,殿下原本是可以不娶妾的。”
  李易是太后如今最为看重的皇子,没必要娶一个名声尽毁的人,纵然是为了安抚齐家,也可以只把她纳为妾,并不做正妻。
  “妾...知道,殿下娶妾,不过责任使然。”
  她能感觉得到,李易并不爱她。
  李易是一个极为平和的人,无论待谁,都是会让人如沐春风,只有在遇到心上的姑娘时,眼底散发出光芒。
  光芒小心翼翼,怕为人知,更怕心上的姑娘知,给她带来烦忧。
  爱得平静又不经意,漫不经心却情根深种。
  齐明嘉温柔一笑,继续道:“但...妾既与殿下皆为夫妻,便与殿下为一体。”
  谁年少不曾有过爱慕之人?
  哪怕知道没有可能,哪怕永远深藏心底,可当遇到那人时,心里还是欢喜的。
  她都懂得。
  “自然一切...以殿下利益为先。”
  齐明嘉轻轻说完话,李易的拥抱迎了满面。
  精致的瑞兽里不断飘出檀香,飞舞着的纱幔慢慢静止下来。
  屋外风声又起,小内侍们忙着动作小心地捡着落叶。
  侧殿的齐文心抿着桌上的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杜云彤说着话:“我虽为女子,却无女子之身。”
  杜云彤听此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齐文心。
  齐文心手指随意地划过小腹,笑得释然又平静。
  齐文心看向杜云彤,道:“我很羡慕翁主,有着出身高贵的母亲,有着许相一府做靠山,不用身为庶女的艰辛与黑暗。”
  杜云彤垂眸道:“外祖家倒下之后,未出一月,我的母亲,我的弟弟,都死了。”
  “那是之后的事情。”
  齐文心道:“翁主年幼之时,仍是金奴玉婢伺候长大的。”
  杜云彤抿唇不语,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些尊贵的生活,是原来的杜姑娘的,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孤儿,自幼受白眼欺负长大的,远没有齐文心说的那么幸福。
  等她穿来大夏朝的时候,就已经是一手烂牌了。
  糊涂懦弱的父亲,偏心到极致的祖母,还有一心想要弄死她的小吕氏,许如清虽然给她留了百万家财,但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情况下,无异于小儿抱金砖过闹市。
  所以原来的杜姑娘,才会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
  齐文心又抿了一口茶,道:“翁主是嫡出,永远体会不到庶出的苦。”
  齐文心手指握着茶杯,端在杜云彤面前晃了晃,漫不经心道:“这种东西,我早就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我是庶出,又是续弦,无论是齐家,还是王家,都不会允许我生下孩子,去威胁王少斌的位置。”
  听到这,杜云彤心头泛酸。
  世家大族,明争暗斗在所难免,若齐文心生在后世,以她的才情,足以做个叱咤风云却又淡然出世的奇女子。
  杜云彤道:“是我唐突了。”
  引得齐文心想起了伤心事。
  齐文心摇摇头,道:“出生,是我没办法选择的事情,但活成什么样子,却是我能够选择的。”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丝丝缕缕照了进来,洒在人身上,略有些暖。
  杜云彤眼皮跳了跳,默默收回了刚才对齐文心的评价。
  ——齐文心哪怕在这个女子地位低微的大夏朝,也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奇女子。
  齐文心放下了茶杯,看了一眼寝殿的位置,道:“我该走了。”
  “翁主放心,阳谷一城,我会全力协助侯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秦钧:你不搞事本侯救烧高香了
  齐文心:我知道我狠毒、招人恨、精于算计、为达目不择手段
  但我知道,我压根就没想做个好女人
  去他喵的善良正直小娇妻
  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朵黑莲花
 
 
第104章 
  齐文心再三保证会全力帮助秦钧拿下阳谷城, 想来她是可以放心的...吧?
  可想来想去, 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齐明嘉的事情尘埃落地,失去了一个孩子, 太后象征性地派人过来慰问,李易去了太后的清宁宫, 听宫人说, 跪在殿上不知道在恳求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往该进行的道路上发展。
  可她还是有点担心, 但又说不出担心什么,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战争上的未知太多了。
  秦钧姜度一日不平安归来,她心口便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无力,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杜云彤坐在软轿上,小宫女放下了轿帘。
  想给秦钧写封信问问情况,可秦钧是秘密出行的, 飞鸽往来太过频繁时,容易被人察觉。
  所以连信都不能写, 只能眼巴巴地在天启等着暗卫送来的捷报。
  回到府上, 百灵端来的时兴的果蔬, 和杜云彤爱吃的小点心, 杜云彤看了一眼,懒懒道:“我要减肥,撤下吧。”
  着实没什么胃口。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太难熬了。
  叩门声响起,杜云彤眼前一亮, 道:“快进来!”
  想来是秦钧的送信回来了。
  既然都能送信回来了,阳谷一城大抵也没什么问题了。
  暗卫双手托着信,对杜云彤行礼。
  杜云彤身体微微前倾,吩咐着百灵磨墨。
  秦钧都能写信了,那便是一切都准备稳妥了,她也可以给秦钧回信了。
  杜云彤欢喜道:“是侯爷送来的吗?快,快拿给我。”
  暗卫抬眉看了一眼杜云彤,复又垂眉,道:“是蜀地来的?”
  “啊?二叔的?”
  杜云彤从百灵手中接过毛笔的动作微微一滞,坐了下来,笑了一下,道:“二叔的,也很好。”
  “快拿过来吧。”
  暗卫将信递给一旁的千雁,千雁把信呈给杜云彤。
  拆开信纸,印入眼眶的是姜度潇洒的字迹。
  姜度言道,蜀地一切都很顺利,该出蜀的将士们已经出蜀,该留守关隘的驻守在山下,让杜云彤按计划行事,莫辜负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末了又有姜劲秋的字写在最下面,说她会看好二叔的,让杜云彤放宽心,不用担心蜀地的事情。
  杜云彤一边笑,一边给姜度回信。
  姜度做事妥贴得很,纵然一时有与蛮夷同归于尽的心思,但又姜劲秋守在他身边开导劝解,想来他会淡了这种想法。
  假扮姜度的将士已经领兵出蜀,不出数日,便会驻扎在离琅琊不远的地方,威慑颜家不敢轻易出兵援助齐家。
  而姜度的大部队,仍在蜀地等待着蛮夷们的自投罗网。
  蜀地的百姓与蛮夷有着血海深仇,蛮夷中计,蜀地将士们必会痛打落水狗,此战之后,蛮夷们元气大伤,待秦钧料理完青州的事情,便可入蜀将蛮夷赶尽杀绝。
  这样的日子不会太远。
  或许秦钧统一天下后,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模样,与一个少年郎游山玩水共享繁华,可比一个年过半百伤痛满身的老侯爷养眼多了。
  杜云彤写完信,让暗卫仍给姜度送过去。
  这封信姜度大约是没时间回的,这个时间点的姜度,不是忙着给蛮夷设下圈套,就是忙着跟蛮夷拼个你死我活了。
  杜云彤猜得没错,此时的姜度,的确在忙着给蛮夷设陷阱。
  姜度勒马,抬头看向连绵不断的大山,勘察地形归来的副将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指着山脉,问姜度:“少府,我们弃一城,把蛮夷放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因为山上是蛮夷,周围的城池里的百姓早在百年前便迁走了,留守在城里的,皆是蜀军将士。
  以放弃一座城池的代价,将蛮夷们引到峡谷中,周围是直插云霄的山峰,中间只有一条小道可以通行,如同一个天然的布袋一般,待蛮夷到此,蜀军将士趁机反扑,必能把蛮夷消灭在峡谷中。
  山间的晨风吹起姜度深蓝色的抹额,启明星自东方升起,微弱星光洒下,映着抹额上精致的绣花。
  姜度额上的抹额让人想忽视都难。
  这还是副将第一次在姜度身上见到抹额。
  抹额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因布料名贵,又保存的良好,故而看上去跟新的差不多,若不是那折痕太过崭新,副将几乎以为是个新的抹额。
  而新的抹额,是没有那么深的折痕的。
  大夏的儿郎们多勒抹额,尤其以世家子弟为甚。
  年龄尚小时,是家里贴身伺候的丫鬟绣的抹额,年龄大些时,便是心上的姑娘所绣的了,待成婚之后,便只戴妻子绣的。
  这几乎是一个约定成俗的规矩。
  但姜度不曾成婚,更无相好的姑娘,至于贴身伺候的丫鬟,那就更没有了。
  姜家家教甚严,不允许子孙们在脂粉堆里打滚,故而姜家的儿郎们,从无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是跟着教习师父长大的。
  副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抹额绣工极好,金丝绣做日月,墨色绣做蜀地特有的楠竹,戴在姜度额上,与他青竹似的气质相映成趣。
  可以想想得到,送他抹额的人,必是一个极为了解他,对他又极为用心的人。
  若是不然,这么琐碎的活儿计,是做不到这么细致精美的。
  副将又看了眼,撞上了姜度看向地图的目光,发觉副将的目光落在他额上,姜度笑了一下,道:“好看吗?”
  副将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彼时正在商议军机大事,他却一直盯着姜度的抹额看,这种失职,足以拉他下去打军棍了。
  “末将失职。”
  副将忙跪了下去。
  姜度扶起副将,淡然一笑:“以后莫再犯了。”
  副将连忙称是。
  姜度拍拍副将的肩膀,目光又看向远方,道:“你还年轻,以后会有人送你的。”
  而他,却再也没有人送了。
  他曾经以为只是错过,可后来却是天人永隔。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只能顺着自己走的这条路闷头走到黑。
  山间的风有些凉,抹额与发丝交织飞舞,缠.绵又深情。
  姜度收回了目光。
  手指轻点着地图,姜度道:“只是定武一关,还不够。”
  定武关,是阻挡蛮夷的第一关,百年前,姜家先人入蜀,浴血奋战后,以武力建此关,一关定胜负,故而此关名为定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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