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惟闻看了看秦珩,觉得他有些眼熟,稍一思量,让她先下来。
池惟闻扶着自家姐姐走过去,秦珩收起眼里的情绪,换上笑容走过来。
“池公子池小姐。”他朝姐弟俩笑道。
“秦副将好。”池惟闻刚刚听周围的人都如此叫,他便跟着了。
“不必多礼。”秦珩朝周围的人挥挥手,让他们散去,然后走到他们俩身边继续说道:“我与惟尧是朋友,理应多照顾你们,我长你们几岁,若是不嫌弃,唤我秦大哥便好。”
池惟闻听完打量他,觉得应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于是想着多唤一声也没什么,“秦大哥。”
然后扯了扯他身后的姐姐,池晚莺也跟着道:“秦大哥。”
秦珩看着她微微点头,听着她细细娇娇的声音觉得心中很是悸动。
“若是有需要尽管让人来通知我便是。”
秦珩见姐弟俩点头,然后让他们上去休息,他交代在一旁守候的几人后便走了。
池惟闻让她上去休息,自己在马车门外靠着,男女待一室之内休息,终究不方便,他在这休息也以免有人来骚扰。
池晚莺进到马车,微微靠着,最近就像梦一般,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可是灾不真实她也在路上,去当人质要挟她兄长的路上。
只要兄长平安便好,其余的她都不担心,说她盲目也罢,她恍惚还记得他离家时策马的背影,他的一腔热血怎么可能为敌军挥洒,他的一腔豪情怎么可能为敌军而发。
这一路,幸好有惟闻在,不然她定是悲戚一路。
不过...还有他呢。
虽说这两日一直没有机会与他说说话。
......
马车颠簸,再加上胡思乱想,昨日她根本睡不着,幸好今日停下来休息,池晚莺想着想着沉沉的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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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队伍又连着走了两三日,本想扎营休息,哪想到三皇子突然收到前方战报,池惟尧助敌军拿下边境一座城池,我军被打得连连退让。
三皇子怒不可遏,吩咐下去,因前方战事紧张,不能再停歇,于是加急赶路。
池晚莺还是没能见到旁人,每日都待在马车里,每日吃着干粮,睡也睡不着,渐渐烦闷。
又过了好几日,见大家精神实在不好,三皇子终于下令让大家原地扎营休息。
池惟闻看着她脸色渐差,有些担心,安慰了几句便开始逗她开心。
池晚莺勉强的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
“姐好我就好。”池惟闻嬉皮笑脸道。
“池小姐池公子?”马车已经停下,秦珩在外面唤道。
池惟闻瞬间变了表情,不再嬉皮笑脸逗她开心,恢复温润的样子走出去,“秦大哥。”
秦珩点了点头,“池姑娘还好么?”
池惟闻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什么,“家姐还好,多谢秦大哥挂念。”
池晚莺坐在马车里听他俩说话,这几日秦大哥都会过来看看他们,有时见他们吃干粮便送些吃的过来,倒是个好人。
“这几日天气凉了,你们记得添些衣服。”秦珩关心道。
池惟闻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交谈了几句,有位小兵来唤秦珩过去,秦珩道别,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马车。
......
入夜。
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休息了,唯有巡逻士兵走路盔甲撞击的声音。
帐篷已经扎好,主营这边几位领兵各种有独立的帐篷,其中的一个里面却空无一人。
池惟闻是被人晃醒的。
下意识对那人出招,那人砰砰几下,衣料摩擦,他被捂住嘴,皱眉挣扎着望过去跌进一双墨眸里。
“是我,我想见见她。”晏津嵘小声说。
池惟闻眉头松了松,淡淡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日都没来找他姐,肯定是外面有人了!
“就一会。”
晏津嵘一边打量周围一边说。
池惟闻想拒绝,可是他又想,他姐见了小侯爷会不会心情好一些。
于是不情不愿的点头。
下一刻那人就钻了进马车里,池惟闻看着马车帘被撩起落下后晃晃悠悠的,心里极不舒服。
......
眼前的姑娘半倚着,显得身姿窈窕,眉头微蹙似乎极不舒服。
晏津嵘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吵醒她。
慢慢挪到她身前。
突然间不知要做什么。
想抱一抱想吻一下,一见到她就只剩下小心翼翼。
他的目光在凝在她脸上,他们置身于黑暗,他倾身过去,动作轻柔的抚抚她小巧的脸。
拇指抚了两下。
“唔。”池晚莺身子一抖,不安的嘤了一声,眉头紧了紧。
晏津嵘唰的一下收回手,小心的看着她。
眼睫颤了颤,不安的睁开眼,眸子仍懵懂,迷迷糊糊间只见眼前的一团黑影。
池晚莺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轻呼,然后想叫惟闻。
那团黑影却突然靠近,声音又低又沉,“莺莺。”
那声低唤却将她唤回神,她不确定的小声试探道:“侯爷?”
晏津嵘内心一怔,生气!
“以前从未听你唤过我,我倒是忘了这回事,你叫我什么?”晏津嵘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极有侵略性。
已经确定面前的人是他,池晚莺松了一口气,小小声的说话就像是撒娇一样,理直气壮道:“侯爷啊。”
晏津嵘低笑了一声,趁她毫无防备,往前倾,吻了吻她的额头。
“叫什么?”
“侯爷。”池晚莺声音里带了些轻悦。
低头薄唇压在她唇上,坏笑着在她耳边道:“叫什么?”
“侯...侯爷...”池晚莺别过脸不看他。
猜到她如此嘴硬,晏津嵘待她话音一落便封住她的唇,碾了碾,喉头发出轻笑,有些轻佻,“嗯?叫什么?。
她面色绯红,双手圈住他,埋头声音若蚊,“晏津嵘。”
晏津嵘沉了几日的脸终于笑了,“叫津嵘,或者...呵,还是不满意怎么办。”
“那要叫你什么。”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不好意思叫出口。
“你说呢。”
当然是叫夫君啊,真笨。
他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发,感觉怀中的人又消瘦了几分,有些心疼的抱紧。
第44章
“见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晏津嵘觉察到紧紧抱着自己腰的手, 轻笑着问。
池晚莺乖巧的点了一下头, 语气有些委屈道:“谁让你这么久都未来找我。”
晏津嵘手指绕着她身后的一缕头发,“我一忙完这不是来了么。”
“哎,你这样说话好像那种负心汉。”池晚莺想着话本里的句子憋笑着说道。
晏津嵘一听便炸毛了,“谁负心汉!我才不是!”
口气怨念, 还有一丝孩子气。
池晚莺埋在他怀里轻笑,并不说什么。
“几日不见你变坏了。”
马车里很是安静,除却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别的。
微微低头, 下巴抵到她头上, 抱紧了她。
“身体还吃得消么?”
她轻点头。
“好好保护自己。”晏津嵘在她耳边轻声交代。
池晚莺从他怀里坐起来,一双眸子看着他,“你这就要离开了么?”
“舍不得我啊?”晏津嵘眼尾微挑。
池晚莺微垂着头,声音软糯:“那你去吧,但是有空一定要记得来陪我。”
“这么懂事我都舍不得走了, 可要是不走,惟闻估计就要冲进来了。”晏津嵘揉揉她的脑袋, 声音低柔。
池晚莺不舍, 眸子似水, 有些赌气道:“那就不走嘛, 惟闻很懂事的, 不会冲进来的。”
在马车口默默听着的惟闻抽了抽嘴角, 他倒是想冲进去。
他姐现在怎么这么粘人, 他还未见过她这样。
罢了罢了,他姐姐喜欢就成。
“那我陪着你, 等你睡了再走。”晏津嵘望着马车门口的方向说道。
刚刚那会她也是很久才睡着的,于是想都没多想就应了。
偷听的池惟闻心下一抖,他家姐姐性子太软了吧,他都怕她被小侯爷骗了去。
还有!姑娘的‘房间’是随意能长待的么!小侯爷也太无规矩了。
池惟闻在心里吐槽完,里面没了动静,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着里面的动静,一个不对劲他就冲进去将他扔出来!
......
马车里,娇软的姑娘躺在他的怀里,呼吸渐渐清浅,又信任又依赖的样子。
晏津嵘一只手环着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这日子已经入冬了,她穿起了小袄,手却仍是冰凉,恍惚想起前几次牵她,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晏津嵘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回去后要给她补补,身子太虚了。
温热的大手将温度传给她,她的呼吸渐渐有规律起来,看似睡着了。
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将人小心的放回软垫上。
待晏津嵘悄悄退出来时,正好对上外面小舅子的眼神。
“睡着了?”池惟闻瞥着他说道。
“嗯,多照顾她,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池惟闻面色这才回温。
晏津嵘轻轻一跃下了马车,正踏了一步出去,身后的小舅子低声道:“若方便,多来看看,她太烦闷了。”
“好。”晏津嵘若有所思的说道。
烦闷?他以前翻墙去给她带好玩的也是为了让她解闷。
可这辛苦枯燥的路上哪来的市井小玩意?这问题一直盘旋在晏津嵘脑海里。
几日来,咱们的小侯爷除了日日与几人商讨军事外,一直苦恼着有什么东西能让她开心些。
恍惚见到一旁的笔墨纸砚...不如就如此好了。
马车旁奉命看守池家兄妹的士兵,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前方匆匆忙忙跑来一个小兵,手里双手举着一个盒子,像他们跑来。
士兵们赶紧拦住,“你是何人?”
“我奉上头的命令送一样东西给池小姐。”说着往前颠了颠双手捧着的盒子。
“这...”
“给我吧。”
池晚莺听到动静 ,从马车里探了个头出来。
“是。”那捧盒的小兵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木质的盒子上雕着一朵莲花,显得淡雅素净。
纤纤玉手将盒子打开,一封信静静的躺在盒子内,好奇的将它展开。
字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拘泥。
她见过这字,她当时还惊讶他居然能写出如此好的字。
莺莺,
拿到信有没有感到一丝愉悦,今日军事繁忙,没有时间去见你,有些难过,很想你。
一日不见已隔三秋。
信的内容很是简短,还用了这么大个木盒装,旁人肯定想不到里面是一封缠绵的思念信。
池晚莺唇边带笑,小心的叠回去,放进木盒里。
算他有心。
......
接下来的日子,晏津嵘日日都会让人送信来。
旁人好奇的问送东西的小兵是谁,那小兵神秘一笑,说道是上面的命令。
油盐不进,害得这些人议论越来越多。
“哎,咱们随军的那位池小姐不得了啊。”
“怎么个不得了?”
两个小兵躲在角落里小声讨论。
“听说她与领军其中的一位关系不一般。”
“哪一位?你别老是说一半,快讲快讲。”
“据说那位每日风雨无阻的让人送东西给池小姐,哎呦喂也是个会讨女人喜欢的人,那你现在肯定想知道是谁....好了,送东西的人是谁,他对池小姐定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那人是...秦副将。”
“秦副将...”
剩下的话晏津嵘都听不下去了,在聊天的两人身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去,嘴角冷笑拍拍两人的肩膀。
语气阴森森的问:“为何你们觉得那人是秦珩。”
两小兵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虽认为小侯爷并不可怕,但也是稍微惶恐的答道:“因为秦副将经常去看池家人...而且经常给他们带东西。”
“经常?”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秦珩还抽时间去?这有点特别。
若是单纯的去看看的,哪会用得着带东西。
小侯爷突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我们也是听别的兄弟说的嘿嘿,侯爷我们...”
“行了,做事去,以后别在背后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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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兵们的讨论后第二日,三皇子的帐篷里各种音色的声音交杂,这些人都在商量着走哪条路,让谁先死,让谁先投降。
突然帐篷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撩起,除了三皇子里面的人都走了出来。
照往常,晏津嵘这时都会与三皇子商议事情,今日却悠哉悠哉的与几个人一同出来。
“小侯爷今日不在里面待着了?”秦珩看着与自己并肩的人道。
你都要挖我墙角了,我还在里面和一个臭男人在一块干什么!
晏津嵘心里想着,面上却略显轻佻,“总归要出来走走,看看这次带的兵如何。”
秦珩笑了笑。
忽然,天空中翩翩然飘起了雪,起初零零碎碎的几片,紧接着满目都飘起了雪。
天气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