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相。
盛浦周只得重新坐回来,衣服重新搭回椅子背。
美食家开始说:“我前不久谈了一个女朋友,朋友圈发过照片的,你们有刷到过吗?”
向北还在吃,咬口红烧肉:“刷到过,眼光不错啊,妹子很漂亮又清纯干净。”眉头皱下,他问盛浦周,“你刷到过没?现在回想下,那女孩跟莱莱好像有点像呢。”后半句,宋莱要比她更好看跟更舒服一些,碍于美食家在,省略了。
盛浦周不太刷朋友圈,他每天忙得要命。没时间。摇摇头。
美食家呵:“漂亮清纯有什么用,根本不是真心对我的,就看上我钱了。哎。不过看上钱就看上钱是吧,谁跟谁在一起不得图点人家什么,我跟她在一起还图她年轻貌美呢,要是丑八怪我才不喜欢。”
向北:“你想清楚不就行了?”
美食家:“所以我就装不知道她看上我钱了,依旧宠着她,看着她天天装乖不揭穿。然后最近,丫的勾搭个比我有钱的,跟人家走了。”
向北拍拍他肩:“节哀。我前段时间跟柯薇薇也那样,前一秒还在我床上,后一秒滚更有钱的老男人床上去了。”又伸手拍拍盛浦周肩膀,“所以我们有时候应该向盛先生学习一下,别去相信什么感情,找个门当户对的看着顺眼的在一起,利益绑定更靠谱。”
盛浦周冷脸打掉他手:“别动手动脚。”
向北抽回手挑眉:“自从你跟范蜜开始了解,范蜜可是帮了你不少啊,我看她隔三差五微博帮你宣传你们公司。一分钱不用花让最具商业价值的模特帮忙宣传。你这大奸商。”
盛浦周不想在这边待着了。
看美食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跟向北说吧。”
起身,抱起大衣拎着打包好的东西出去。
—
他前脚走远,后脚美食家问向北:“他现在是跟范蜜在了解,可能以后会交往,那叫莱莱的女孩儿是谁。”
“他说是朋友的表妹。最近遇上点事儿,就让她来他家住了。”
“真假。他那么有洁癖,注重私人空间的人……”
“所以,我一直在琢磨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自己却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可从来不觉得他是爱多管闲事多善良的男人。”
美食家附议:“我都没见过比他更冷血理智的男人。”
—
盛浦周也并不是什么方面都完美的。他有时候出门会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从小馆子出来,左右看看,他挠头:分不清刚才是从哪边过来的了。
懒得回去找那两位让他们指路了,盛浦周拎着大衣顺着自己的感觉选了个方向。
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停下来想掉方向的时候,看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宋莱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着。
男人身材挺拔,长得也很不错。好像在哪儿见过。
微眨眼的瞬间,想起男人曾经醉酒,宋莱搀扶他去打车。
是一个人的吧。
盛浦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照他以往的行事准则,此时此刻他一定不会过去的。
打扰别人约会可不是绅士风格。
但此时此刻,鬼使神差的,他竟穿过温暖的灯光走了过去。
—
盛浦周长得好看,气质也好。人群里走着很扎眼。
他朝宋莱走来,宋莱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虽然内心里是无时无刻不清楚跟他没可能的,但是看他走来,她下意识的还是微微跟秦耐分开了些距离。
等他走近,在她身边停下,宋莱仰着小脸看他:“好巧啊。”
盛浦周微笑了下:“是很巧,我在这边吃饭,你……们呢?”
宋莱含糊说句也是吃了顿饭,礼貌性的把两个男人介绍给了彼此。
介绍秦耐时前缀是“我的朋友”,介绍盛浦周时前缀是“表哥的朋友”。
反正都不是男朋友。
盛浦周朝秦耐微微伸手:“你好。”
秦耐微笑下,握上去:“你好。”
两个男人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宋莱站在他俩中间略感觉有点压抑,退出去一些。等他们握完手,她看向秦耐,“我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我就先走了。”再看盛浦周,“你现在是要干什么去?也是取车回家吗?”
盛浦周点点头,望下她手里的车钥匙,忽的说:“捎着我吧,我正准备去打车呢。没开车过来。”
他今晚简直莫名其妙。竟撒谎了。
耳朵红一下,盛浦周眼神有点躲闪的望向不远处:“走吧。”
—
“先不要走,我有事情要说。”叶俐突然走过来,逆着光。宋莱看不清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她曾经手写的最不想面对的那些东西。
眼睛睁的大大的,宋莱只觉得脑袋轰一下炸开。
近乎于傻了一样,宋莱呆若木鸡站在原地,耳边嗡嗡嗡着,听叶俐说她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简单单纯……
“你有病吧!”叶俐并没有说几句,秦耐就打断了她的话,狠狠抓着她手腕拽走了她。
叶俐走,纸却丢在了地上。
她曾写的字,什么“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之搞定老板大作战”被故意放大,格外显眼。
盛浦周应该看得一清二楚的。
宋莱脸涨得通红,从地上把纸捡起来,低头看着,说:“我……我的确不是表面上你们看到的那样简单单纯,我……”
“先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第27章 择良木而栖(1)
①欠他一声对不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宋莱好久都处于一种不真实的虚幻里。
眼前灰蒙蒙一片。
盛浦周什么时候从她手里拿走的车钥匙,她什么时候上的车, 坐在了副驾驶, 她都不记得了。
等她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要逃避, 得面对现实, 醒神, 车窗外繁华一片。老城区树影斑驳,护城河被点缀的色彩斑斓。街边有人弹着吉他在唱歌, 周边围着一群人。
生活美好的热闹。
宋莱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眼泪掉了出来, 她用手擦一下,想着之前跟白方落说过,她曾经做过的事儿再怎么不堪不想面对都是她曾经的经历,是她人生里的一部分,该面对就得面对,没什么大不了。
吸吸鼻子, 她没敢扭头看盛浦周,压低声音:“我……我曾经靠近你, 就是那样的, 想让你喜欢我,想从你身上得到钱改善生活,不是真的想跟你学习什么。刚毕业出校园那阵, 我以为社会生活应该很简单,没想到不是我想的那样, 难死了……公司很漂亮, 我每天去上班挺直着腰杆穿的也很漂亮, 可一下班,就得回脏乱差的城中村,我不喜欢;公司很多白富美,天天背名牌包包,穿的也都是牌子,同事们偶尔聚在一起也会讨论衣服品牌,我根本买不起……好不容易发了工资咬咬牙买了个名牌包,也还是分期付款。工作天天又忙死……”
“而我的很多同学毕业后都结婚了,嫁的都不错,有车有房想吃美食吃美食,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很羡慕。”
反正脸皮都被扯下来了。
再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
宋莱索性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所以我那时候无比想嫁有钱人。然后我就瞄准你了。”
嘲讽笑下,“瞄准你之前,曾有个客户想包养我,我动过心,不过打听下他有老婆孩子,也曾跟公司一个女孩有一段,后来女孩下场不怎么好……”锦衣玉食是暂时有了,却堕胎好几次,还被客户老婆追着打,脸上缝合好几针,毁容又整容……
“被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包养未来风险会很大。我就想还是得找个爱你的人养着会比较好……就不动声色接近你,想让你喜欢我,然后我就可以上位了。”
再嘲讽笑,“我以前就这样的人。”鼓起勇气扭头看他,“看走眼了,现在心里是不是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很真实,我能理解。”盛浦周说。
轻轻的语气像羽毛一样划过宋莱的心,她心颤一下,嗓音有点颤抖,“真实的可怕是不是。”
“谁没点**跟小心思。我也有。没什么大不了。”
他这句话说的很能保护住她的自尊心了。
宋莱鼻头再一酸,“我现在住进你家,你可不要误会,我没那种念头了。”
盛浦周嗯。
—
回家的路有点漫长了。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说过话。
虽然盛浦周说没什么大不了,一副很理解她的样子。但宋莱知道他俩之间隔阂已经无形中存在了。关系再也恢复不到以往的自然了。
都这样了,再在人家家里住下去就有点不要脸了。
等到家,她进卧室,给封晴打电话:“我明天想搬回你那里。”
说着话,泪就掉下来了。
封晴接到她电话时看时间是十点十五分,她木工坊忙一天累的要死,刚迷迷糊糊倒床上没多久,听着电话里宋莱的声音哽咽,她瞬间清醒一样,从床上坐起来,火急火燎:“哭了?怎么了?盛浦周欺负你了?”
“没。”宋莱抹眼泪,越抹越多,“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封晴被她问懵,着急骂了句脏话:“你到底怎么了!别给我瞎转移话题!”
宋莱:“也许你们眼里我是单纯又简单的女孩子,其实不是,我野心可大了。我可会装小白兔了……”
封晴:“你他妈的说这些干什么……到底怎么了,我现在立刻过去一趟!”说话间,要穿衣服。
宋莱摇头:“不用过来,你就不能认真听我的电话吗?”
“这么晚你哭着给我打电话要搬出来,我要担心死你了。我有心情认真听你说吗?”顿顿,态度缓和,“你说吧。”
……几分钟过去。
封晴在家里抠着脚,原本汗毛都竖起的紧张渐散:“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年轻时没点虚荣心跟想要过好日子而拼命折腾的心。关键到头来你也没伤害到谁啊,就意淫他一下怎么啦。”正正神色,她继续安慰她,“现在的你是发光又可爱的,以前就忘记吧。搬出来也好,什么时候搬,我跟谢辰去接你。”
“明天下午吧,我请天假,上午收拾一下。”
—
盛浦周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他跟他老爸的合影。他大学时候跟他的合影。
他穿着运动服精精神神,盛利那时候还没开启第二春,还在为他妈黯然神伤,整个人笼罩着一层灰色。虽在笑,却明显感觉是皮笑肉不笑。
地暖已开,卧室温暖如春。盛浦周脱去外套倒在软绵绵床上,抬眼看着照片:爱情有时候就是场豪赌,赌错了,爱又太深,一生有时候都不得舒坦。
从洁白的床单上突然摸起手机,他无聊打开了微信,刷下朋友圈。
美食家两分钟前更新了状态,贴的歌词。
“既然我感动不了你
我就放过我自己
你的骄傲和谎言是我离开的动力
既然我改变不了你
至少我可以放弃
分手时才发现我并没有那么爱你……”
盛浦周看着想笑:这家伙有时候还真中二。
想着这家伙跟向北今晚说的,喜欢钱的女孩儿终究会去更有钱的人那里。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忽的烦躁,手机锁屏朝床头柜扔去。
只是想扔过去让它老老实实躺在桌面上。没扔准,碰到了漂亮的琉璃花瓶,花瓶打个转,啪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声音很大。
宋莱小心翼翼在客厅里找寻自己的东西,明天就走了,她今晚要先收拾一部分。听到响声,她全身打个颤。
他对她一定失望极了。
心情沉重的把找到的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卧室,宋莱半跪在暖暖的地上边往行李箱里装边想自己也真是个自私的丫头。
自始至终一路上,她竟然都没给他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一直在欺骗他,一直都在利用他对她的信任。
—
叶俐被秦耐抓着手腕拽走时,用的力气很大。
她很疼,一路都在挣扎:“放开我,抓疼我了。”
秦耐没理她,直至把她拉进一个灯光幽暗,很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子,才松开了她。
叶俐就着昏暗的灯火看手腕,手印清晰可见。抬头看秦耐明显动怒的脸,她下巴委屈的抖动:“你是在为她抱不平吗?呵,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因为她长得无辜单纯看着就让人有保护欲,所以你们每个人好像明知道她不是好东西还站在她那边是吗?”
秦耐冷冰冰:“我不是告诉过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别管我的事儿。”
叶俐再呵:“今天是你妈妈生日是吧,以往阿姨生日几乎都是我陪着过的你知道吧。我以为你今年又没法陪她呢,刚刚,我去一家蛋糕店挑蛋糕想去看看她,你猜蛋糕店遇到谁了,宋莱跟白方落。知道白方落吗,白氏置业的二公子。白方落对她应该相当有好感,明明比谁都清楚她是什么货色,还倒贴,又是故意找她借钱又是让她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
秦耐闭眼深吸气:“叶俐,我们分手好久好久了,再次见面就不能体面一点吗?”
“我不体面吗?”叶俐瞪着红红的眼睛,“我揭穿她还不是为了你,我不想你被她蒙蔽。不想你被她耍的团团转。”
月色皎洁。
秦耐看着叶俐却心生出一阵冷:“你的骄傲跟自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