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阮巧容,阮巧容也不知道。
苏老太顿时气不打一起来,磨磨牙,在小院来回走了两步,胸腔一口气闷的她头晕脑胀,回头瞥见院子那株已经垂挂了不少紫幽幽的葡萄藤,这株葡萄藤是这丫头种的。
她知道。
那个女人生前最喜欢吃葡萄。
想到那个女人,苏老太头疼的更厉害,真是祸害,祸害了一个不够还要害另一个。
现在生的这个女儿是不是还要继续祸害他们苏家?
苏老太瞬间觉得胸口陡然间淤堵地厉害了,这股淤堵盘踞在胸口怎么都散不开,压得她喘不了气,抬手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咬着牙对扶着她的佣人说:“给我把这株葡萄藤拔掉,快给我拔了。”
阮巧容一听老太太要拔葡萄藤,立马就急道:“老太太,这是小苒种的,不能拔!”
“你们吃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苏家的,就这一株烂葡萄藤,我还不能拔吗?”老太太横着眼恶狠狠道。
“老太太你别生气,这葡萄藤好不容易长这么好……”
“闭嘴。”苏老太生冷打断,她就是看着这些葡萄藤碍眼,转过脸对杵着不动的佣人,吼道:“你杵着不动难道还要我去拔吗?快去给我拔掉!”
“好。”佣人不敢怠慢,赶紧去扯这株长势非常旺盛的葡萄藤,一扯,葡萄藤上的葡萄一串串就滚落下来,掉在地上。
苏老太低头瞧着掉落下来的葡萄串,越看越窝火,抬脚就狠狠地踩烂这些葡萄。
顿时,一串串脚边就溢出一滩滩紫色的汁液。
阮巧容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看着苏苒精心呵护的葡萄藤被苏老太全部踩在脚下。
终于,整片绿色的葡萄藤被佣人全部扯光,苏老太这才稍稍解气,顺顺气对阮巧容说:“你给我带句话她话,她年龄也不小了,三年来住我们苏家,吃穿用度的开销,总要还给我们。”
阮巧容没听出苏老太话里的意思,只当她要讨债,说:“小苒是你们苏家的人,她住这里的一些开销,苏家难道不是应该支付的吗?”
苏老太顿时咬牙道:“我承认她了吗?”
阮巧容脸色一僵,眼里浮出一层的恨意,“行,老太太要讨回这三年多的抚养费,等小苒毕业后,赚了钱,我们会还的。”
“还?”苏老太慢慢笑了声,“你知道我们这片的土地有多贵吗?房价10万一平米,就你们这屋子,一年的租金起码也要30万以上,算下来你们三年多,加上利息就是100万,她一个小丫头能怎么还?”
阮巧容瞬间被苏老太这种讹人的算法,惊愕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知道这片别墅区的房价在帝都不便宜。
单单一栋房子都要3000万以上。
可这个院子本就是别墅后面的杂院,属于苏家堆放杂物的。
她们住进来后慢慢添置了东西,才把这个杂院弄得像模像样,不至于那么寒碜。
但她也没想到苏老太会这样讹诈她们。
100万,小苒毕业去团里或者其他单位,就算不吃不喝,一年也不一定能赚出来。
阮巧容缓缓惊愕,说:“老太太,你不能这样算,你知道我们的情况,何况她也的确是你们苏家的人。”
老太太继续:“我不这样算也行,她总要用别的方式还债。”
“什么方式?”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我们苏家的人,现在我们苏家生意上需要笼络人脉,她是不是该出一份力?”
现在,阮巧容彻底明白了,“苏老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联姻什么的,不适合我们小苒。”
“那就拿100万出来,拿不出来,就夹好自己的尾巴给我好好去相亲。”苏老太不想和阮巧容这种唯唯诺诺的女人多废话。
瞪了她一眼后,转身就往前面走去。
眼下这个节骨眼,她得马上给她家苏馨打电话,让她别度假了,快点回国。
不然就要被人雀占鸠巢。
……
昌平区小汤山镇疗养院。
苏苒拎着一盒橘子,一路颠簸来疗养院看人。
这里环境幽深又静谧,对患病的人有很好的静养作用。
进了疗养院,惯例地戴好棒球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来到疗养院前台登记,登记完,因为她常来,护士对她挺熟,一路说笑着将她带到花园凉亭。
凉亭下,一个垂着脑袋,目光呆滞年约50岁左右的男人坐在轮椅上。
护士说:“他今天精神还不错。”
苏苒点头,“他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护士摇摇头,“有点困难。”
“嗯,我去看看他。”
“那我先去忙,有什么需要可以和陪着他的护工说。”护士继续说。
“谢谢。”
“不客气的。”
护士走后,苏苒这才慢慢走到凉亭内,护工看见她过来,立刻说:“苏小姐,又来看徐法医了?”
苏苒‘嗯’了声,坐到徐阗对面的凉亭的长凳上,对护工说:“我可以和徐法医单独聊聊天吗?”
护工自然不会拒绝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的要求,“当然可以。”说完,就退到凉亭外面的石凳上坐着等他们聊。
凉亭,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
苏苒拆开特意买的进口橘子,拿出来一个,慢慢剥开皮,取出一瓣,喂给徐阗吃。
徐阗喜欢吃橘子,这是苏苒来疗养院几次护士告诉她的。
果然,徐阗看见橘子,自觉地张开嘴巴,让苏苒喂他。
“徐法医,我很希望你能恢复。”喂完一瓣,苏苒拿起垫在徐阗脖子下的方巾,替他擦擦嘴。
擦完看着他继续说:“当年,你是我妈妈唯一的尸检法医,只有你最清楚这个案子的情况,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想起来点什么……给我妈妈一个公道……”顿了顿,苏苒有点喑噎,“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行。”
徐阗看着她,眼神浑浊,依然是一副痴呆状,嘴巴里‘咕噜咕噜’地微微响着。
苏苒吸吸鼻子,继续喂徐阗吃橘子。
因为医生交待他不能多吃,苏苒也不敢多喂,喂了几瓣,就不喂了。
陪着他继续在凉亭里坐了好一会才起来回家。
苏苒离开,原本歪着脑袋的徐阗慢慢转过脸,看向凉亭外那个渐渐消失在阳光下的身影,原本搁在轮椅扶手上的微微握了握。
而就在苏苒前脚刚走,骆远就驱车大老远从刑队驱车过来这里。
下车带着小钊直奔疗养院大厅。
到了前台,问护士徐阗的情况,护士见他是警察,立刻将他带到凉亭,骆远脚一踏进去,就看到凉亭长凳上摆放着的一盒橘子,顿时问护士:“有人来看徐法医了?”
护士如实回道:“是徐法医的亲戚。”反正那女孩每次来登记的信息都是徐法医的亲属。
她也没怀疑。
骆远摸摸下巴,没多怀疑,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
苏苒回苏家别墅,天色已经很晚了。
开门进去,就看到原本绿意盎然的葡萄架此刻光秃秃地撑在泥土中。
苏苒眉头顿时皱起来,她的葡萄怎么都没了?
明明她去疗养院前,她还给葡萄藤松过土。
“小苒,你回来了,快进来吃饭。”正在摆弄碗筷的阮巧容听见屋外的开门声,走出来。
“阮姨,我的葡萄藤怎么不见了?”
阮巧容不想把今天的事告诉她,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支支吾吾道:“隔壁家的……小孩子过来玩,趁着我不注意,扯这个葡萄藤,扯坏了。”
苏苒半信半疑,“真的是小孩子扯坏的吗?”小孩子再调皮也不至于把她的葡萄藤扯得一根不剩吧?
阮巧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是啊,现在的孩子太顽皮了。”顿了顿,“你快进来吃饭,葡萄没了没事的,我再去花草市场买种子回来。”
“阮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苏苒有些不太相信。
“哪有。”阮巧容拉拉她的手,怕她继续问,转移话题:“苏老太早上又给我说要让你相亲的事。”
“我不是说不会相亲吗?”
“不相亲,她要问我们收三年多的房租。”
苏苒皱皱眉,“她要多少?”
“100万。”
苏苒皱着的眉更深了,抿着唇沉默。
苏老太应该是知道她要住靳家,所以逼她相亲。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我们先吃饭。”
“好。”葡萄藤的事总算蒙混过关,阮巧容在心里松口气。
……
有靳菀的喜欢,苏苒搬去靳家住,靳家的人没故意亏待她,安排给她住的房间还算不错。
二楼,靠北的客房。
和靳泽的房间就隔了一间书房的距离。
房间很干净也很舒适,起码比她住在苏家那间又闷又热的小屋要好很多。
苏苒把行李箱放到地板上,蹲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收拾的认真,也没在意本就没关上的门,有人进来了。
等她意识到脚步声时,靳泽已经站到她身后,苏苒回头,就看到他在看她。
眼神是某种探究,苏苒被他这样看的莫名有点不安。
“你是苏家的人?”终于,这样看着,他突然开口了。
苏苒一愣,他知道什么了吗?
不过应该也不可能,苏老太对外只称她是外乡的穷亲戚。
“是,不过我是苏家外省亲戚,只是和他们冠了同样的姓氏。”
靳泽默了默,倒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但话锋一转,下一句就让苏苒有点站不稳脚了:“苏家说你私生活不检点?”
“没有。”直接站起来,眼神有丝丝慌乱看着他,“我……我就只追过你一个男人,第一次也是给你的。”
不过相比她的慌乱,靳泽始终很平静,过了会,伸出手指,顺着她的脸上下滑了滑,顿时在她皮肤带起一层微凉。
“那些谣言我暂且不管,我只要你跟我的这段时间干干净净。”倒不是真怀疑她私生活不检点。
能和蓝欢做闺蜜,也坏不到哪里去,蓝欢那样的大小姐,家教里也不允许她随便和不检点的人交朋友。
“我知道。”
第26章
傍晚时分,靳家的佣人开始准备靳家一大家的晚餐。
苏苒教完靳菀,回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就下楼去厨房。
厨房里有2个佣人在洗菜,还有一个靳家特聘的厨师正在掌勺。
苏苒进来,其中一个洗菜的佣人看到她后,不由说:“苏小姐,你要什么吗?”靳家让这位教跳舞的老师住下来,底下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我想给靳老太太做糕点。”苏苒边说边往厨房中间长桌走去。
靳家老太太喜欢吃苏式甜点。
她想做了,缓和老太太的猜忌。
“苏小姐你还会做糕点?”佣人很惊奇,现在的女孩子能做饭的都很少了,居然还有人会那种厨师才会的糕点?
太意外了。
“以前学过。”当年阮巧容带她远走到苏南,在苏南一个小镇安家。
这个小镇有一家很出名的苏式食品加工厂,阮巧容就在里面当工人赚钱养她。
在食品厂待久了,阮巧容学了不少苏式甜点的做法,学会了她下班回来做给苏苒吃,久而久之,苏苒吃多了,自己也跟着学,“那我可以做吗?”
“可以的,你要什么材料,我去帮你准备。”这位苏小姐现在被靳家留下来了,还被安排到二楼的客房,她们肯定会客客气气对待。
放下手里切菜的刀,往自己身上的围裙擦擦干手,问道。
“鸡蛋,面粉,糖,中筋面粉,莲蓉馅,还有黑芝麻。”
“行,我给你准备。”老太太喜欢吃甜品,厨师每个月都会做点,所以家里的冰箱里会存放一定的甜点食材。
苏苒点头,去水龙头处把手洗干净。
做莲蓉酥不需要多久,等厨师把晚餐准备好的时候,苏苒的莲蓉酥也差不多做好了,从烤箱把烤好的莲蓉酥端出来。
放到一旁,对佣人说:“等会这个给老太太。”
“好。”佣人接过这盘莲蓉酥,鼻子深吸,真是香。
靳家的餐桌,苏苒不会上桌,靳老太太对她还有芥蒂,不是很乐意她和他们一起吃,所以苏苒吃饭就单独一个人在另一个小房间吃。
佣人把饭菜一一端上桌,最后才把苏苒那叠莲蓉酥端到桌上。
靳老太太闻见了,立刻就笑着问端菜的佣人:“我们张厨,换手法了?真香。”
“今天的这个甜品不是张厨做的,是苏小姐做的。”佣人如实回答。
靳老太太脸色的笑意瞬间就塌下去,淡淡‘哦’了声,很冷淡地说:“她挺有心。”话落,和老太太坐一起吃饭的柳芠立刻就去看那个男人的脸色。
好像没异常?
柳芠心里顿时有些摸不透。
温怡不发表意见,家里现在住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女人,她碍于老太太的面,不可能赶她们,只盼着苏馨能快点回来。
不过,靳菀是管不住嘴,看着那叠黄澄澄的莲蓉酥一边噎口水一边说:“奶奶,你快尝尝,苏老师做的莲蓉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靳老太太知道她喜欢苏苒,不想在她面前说苏苒什么,顿了顿说:“先吃饭,吃完饭再吃。”
“嗯。”靳菀连连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