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泽已经先说了:“看来是不喜欢吃这种。”随即,回头对站在旁边的阿姨说:“你明天给她换别的,不要这种面包。”
阿姨连忙点头,“好的。”微微弯腰问向苏苒,“苏小姐,你明天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做。”
苏苒轻轻‘嗯’了声。
靳泽搁下手里的牛奶杯,说:“我送你去剧组,路上要是想吃什么早点跟我说,我给你买。”
苏苒一愣,靳泽对她好像有点太好。
好到她都有错觉了。
随后,默默点了点头。
第56章
两人继续在餐桌前坐了会,才出门。
车子一路平稳开到首都医科大门口,苏苒先下车,靳泽坐在车内看着她小跑着进校门。
抬手看看手表,8点15分,不是很晚,熄了火。
拿上手机下车,一边往校门内走去,一边给公司秘书处打电话说今天晚点到,上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开。
走到门口。
看门的保安细细盯着他看了会,有点面生。
想拦他问问最后也没拦。
最近有个剧组,租了他们学校在里面拍戏,进进出出都是演员和那些剧组工作人员。
保安虽然没有全部认识,但大部分还是记得。
这个陌生男人长得不比那个男一号差,甚至更帅气点。
保安猜测他可能也是明星,打量完毕,还是放他进去了。
学校操场,苏苒一口气小跑着赶过来,裴婕正和导演说好话,瞥到她,赶紧就对导演说:“张导,我家苏苒过来了。”
张导抬头,果然看到缺席很久的女演员过来了,原本还想冲裴婕发作一番的怒气慢慢熄下去,他可是垂涎这个无名小演员很久了。
好想吃。
随即,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给裴婕甩脸,说:“叫你家艺人以后懂点事儿,拍戏别整天出漏子,你要知道这部戏耽误一分钟我得损失多少钱吗?”
裴婕当然知道,她又不是第一天混圈,立马颠着笑脸说:“张导消消气,这大热天的生气不好,我回去一定好好训她。”
张导哼唧一声:“真想让我消气?她懂规矩吗?”
懂规矩,外行不懂,内行人很了解。
无非就是潜规则。
裴婕目前还不太想把苏苒送到这个张导床上,他不够格。
何况这部戏是她和制片人关系好,拉来的。
和这个张导没有半分钱关系。
但裴婕也不会得罪他。
眉眼里一挑,微微笑着说:“张导,她当然懂规矩,不过我家苏苒是程制片推荐进来的。”
张导一听是程制片人推荐,顿时就撇撇嘴巴。
他还不会蠢到光明正大去抢程制片床上的‘肉’。
“算了,让她以后认真点,别再捅娄子。”
“行,这个肯定,谢谢张导。”裴婕继续赔笑,但在心里暗暗蔑嗤了他一把,这个老色鬼还想碰她的艺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又不是知名导演。
猪头也想吃天鹅肉。
“裴姐,我过来了。”苏苒微微喘着气在裴婕面前站定。
裴婕‘嗯’了声,也不多废话,很干脆地拉起她就往旁边的临时摄影棚走去,“咱们赶紧去化妆换衣服,下个镜头是你的。”
“是补拍的吗?”
“都有,今天你得一整天都待在这,为赶进度,晚上还要拍,包括明天也是这样。”裴婕拉开摄影棚的布帘,让苏苒进去化妆,“对了,台词都背熟了吗?”
“背熟了。”这两周在家修养,闲着没事,那些为数不多的台词都快被她翻烂了。
“这就好。”裴婕很满意地拍拍她的肩。
混圈的,不怕新人不会,就怕新人耍脾气不好好背台词。
她也不是没见识过圈里几个有些背景的新人,还没红呢,上个节目就跟大牌一样嫌东嫌西。
带新人还是得带像苏苒这种听话又本分的。
……
靳泽跟着苏苒一路找到他们拍摄地,也不靠近,就站在操场一侧的栏杆处看着。
红蓝相间的塑胶跑道上,穿着白色复古连衣裙的女人,妆容清丽淡雅。
一颦一笑在夏日微风里,如定格的照片一帧桢印进男人的瞳孔里。
再一点点扩大,最后充斥他所有的视线。
一年来心口里那块空缺终于找到能填补的东西。
好像……再恨再愤怒,只要她待在他身边,真的恨也恨不起来。
这样静静靠在栏杆处看了会,确认她的戏没有任何吻戏,准备回公司,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傅念知的电话。
“老佛爷今晚有旨,晚上咱们一起回傅园。”心外科办公室,傅念知转着手里的水笔,一边低头看病历一边捏着眉心有些发愁地继续说:“你妈打电话去傅园说我在外面谈了个女孩,老佛爷以为真的,结果打我电话,我否认,估计今晚在劫难逃。”
靳泽听着,轻轻‘嗯’了声,知道小舅说的女孩是谁。
当时他也以为苏苒和他小舅沾上关系,把她逮回来后才知道根本没有。
既然和小舅没关,这件事他也不想多提,从裤兜拿出车钥匙,转移话题:“就我们两个?”
“嗯。”
“几点?”
“6点左右吧。”
“那我晚上接你一起。”
“好。”傅念知幽幽叹口气,挂断电话。
傅园位于西山别墅区,纯排的中式复古风建筑。
白墙黑瓦,青竹翠叶,进园子后,铺着褐色木板的小道两旁还特意挖了一池浅塘,栽种碧叶荷花,塘底则散养着十几尾红色锦鲤。
很古风。
靳泽将车停到园子一侧,傅念知先下车,抬头看着亮着明晃灯光的别墅落地玻璃窗,惯性地开始泛头疼了。
每回回来,就是催婚的节奏。
明明他才35岁,就被老老太太归为超级大龄剩男。
再不娶老婆就没人要嫁给他。
相比傅念知一脸的‘愁容’,靳泽很轻松,他不在外公外婆催婚的范畴内。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屋。
客厅沙发,傅老太太和傅老爷子都笑呵呵地坐着,而他们对面则坐着一对母女。
傅老太太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见傅念知立刻笑着说:“你们两个回来的刚好,过来先坐。”
傅老爷子也说:“赶紧过来,别让她们等久了。”
靳泽扫了眼那对完全陌生的母女,瞬间明白了今晚又是一场催婚相亲。
而喊他过来,估摸是怕小舅不肯单独回来。
让他带他一起。
果不其然,傅念知刚坐下来,傅老太太就热情开始介绍那对母女。
靳泽不需要相亲就先陪着傅老爷子去一旁下象棋。
两人一人拿一颗棋子,对弈起来。
对弈完一局,相亲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去餐桌吃晚饭,或许今天这个相亲看着挺顺利,傅老爷子心情很舒畅,嚷着要喝酒。
傅念知是医生,滴酒不沾,陪不了他。
老爷子就拉着靳泽陪他。
靳泽看老爷子这么开心,没拒绝。
一喝就喝了大半瓶的糯米酒,幸好靳泽平时应酬,这点酒量没让他醉。
从傅园出来,靳泽喝酒不能开车,打电话给自己的保镖过来接他回7号院。
傅念知本想和靳泽一起走,但被傅老太押着去送那位相亲的女孩,脱不开。
分别前,傅念知忽然想起来这两天没看见苏苒,出于善心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靳泽,苏小姐人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靳泽原本站在车前,揉推自己因为喝酒微微晕胀的太阳穴,听到傅念知这话,顿时就停下动作,目光幽深看着前方,说:“我不会欺负她。”如果是一年前,事情发生的那段时间。
他或许真的会愤怒到对她做出点什么可怕的事。
但经过一年时间的‘煎熬’,他知道愤怒只会让他难受。
所以,现在,他只想留她在自己身边。
傅念知点头,“我先送她们回家,有空咱们再聚。”
“嗯。”
……
苏苒的戏一直拍到12点才结束。
收工的时候,裴婕要送她回去,苏苒怕被她知道她搬地方了,推脱有朋友过来接,就避开了。
在临时摄影棚内洗了脸,换回自己的裙子。
才背着包浑身乏累地慢腾腾走出校门。
盛夏深夜的马路,寂静异常。
唯有微弱的光影随着夜风肆意在深夜里低曳。
校门外不远,靳泽的保镖坐在车内等她。
靳泽喝了酒不能过来接她,只能让保镖来接。
苏苒坐上车,保镖立刻将靳少吩咐买的夜宵递给坐在后座的人,“苏小姐,靳少怕你饿,给你买了汤圆。”
苏苒看了眼用白色塑料袋装好的汤圆包装盒,怔愣了下才接过。
然后搁放到自己腿上,低头看着。
明明那天重逢时在意大利餐厅的电梯内,他还那么气愤地箍过她的脖子,说恨她,说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为什么把她困起来后,他却一点都没那么让她不好过。
相反却对她……
苏苒有点摸不透他怎么想的?
手指慢慢拢紧这一小盒汤圆盒。
再松开,抬手就重重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当额间疼痛袭来,视线转向车窗外的浓浓夜色,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她还清了欠他的,还是要走的。
他不是她可以肖想的男人。
回到7号院,将近12点40了,开门,把那盒汤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进卧室怕吵醒可能睡着的男人,没敢开灯,就拿手机照明,放轻脚步,去浴室洗澡。
洗完,依旧放轻脚步上床。
为了不碰到他,苏苒上床后自觉睡到了床最边缘处。
关掉手机照明一瞬间,原本想睡了。
身体突然地就被背后以为睡觉的男人一把搂过去,苏苒下意识就翻了身,但没等她想对这个突然搂她的男人说些什么话,黑暗中,温热的吻已经密密麻麻落在她唇上。
带着浅浅的糯米酒味。
全部落进她的唇内,因为吻的太密,酒味气息倒流,有点呛到她,加上他的手已经伸入她裙内,苏苒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按住他的手,说:“我……明天要早起拍戏,过两天再做可以吗?”这两天她要补拍之前停下来的戏。
根本没有精力。
“我很想。”声音微喘带着莫名的蛊惑,声声入耳。
酒能助性,他现在正在性头上,一碰到她身上,想忍都忍不了。
苏苒本想拒绝,想想她要偿还他。
便松开了按住他的手,任由他继续。
继续的过程,苏苒因为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实在太累,没一会,就在和他做的过程里自顾自睡着了。
至于睡着后发生什么,醒来后她除了感觉身体有点酸累,其他一点意识都没有。
所以也没想过这一晚,这个曾经几乎就从没留过她一夜的男人,整夜都是抱着她不曾退出她的身体。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同居生活着,一直维持到苏苒要去外地录节目前两天。
原本苏苒担心靳泽会不同意她去,但没有,他同意。
不过,去外地录节目前,靳泽破天荒带她去了一年前他们去过的那家高尔夫会所。
他说,那天没让她打到球。
所以,补偿。
第57章
其实8月的天真的不适合打高尔夫,太热。
即便戴了棒球帽遮阳,苏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只站了一会会,额头和脸上开始大滴大滴冒汗。
连同握着银质高尔夫球杆的手心,也出了一层油腻腻的汗珠。
她实在玩不了这么高雅的‘运动’,再者她也不会。
靳泽可能玩惯了这种,没有像她那样就光着都能出一头的汗。
一副闲庭意致模样站在她身后,很耐心地手把手教她打球,教的时候,声音混在四周微风里,很轻缓。
这种温柔又细腻的教导感觉,让苏苒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
以致靳泽教了好几遍,她还是不行。
最后实在太热,靳泽看她脸蛋都晒红了,不强迫她非要学会,将球杆丢给等在一旁的球童。
和在金三角时一样,牵着她的手往高尔夫会所内慢慢走去。
此刻,头顶烈阳如火,脚下草坪暖烫炙人。
每走一步,似能透过运动鞋直穿脚心。
苏苒盯着脚边和他紧靠在一块的影子,恍恍惚惚间,一年前发生的种种全部如胶片一般,在她脑中快速飞过。
有好的,有坏的。
更多的还是对他的内疚。
其实这段时间和他一直住在一间屋檐下,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她每天睡着后,都在想,他为什么对她这样好?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
明明利用他的人是她。
明明他把她抓回来是偿还的。
但偿还除了床上会对她用劲一点野蛮一点,生活中方方面面的细节,他都没有对她很粗鲁或者冷待。
而是对她超出了一般情侣之间那种该有的好。
她真的迷惑了。
迷惑他到底怎么想的?
迷惑自己会越来越被他这种照顾沦陷。
前方,会所入口越来越近,苏苒忽然很想问: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甚至还想问他,他会放她吗?什么时候放了她?
这两个问题淌在她舌尖,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在进入会所,被里面如冰窖般的凉度一吹,瞬间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