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么时候……他才能不晚呢?
……
这晚,苏苒就靠在墙边的椅子上凑合着断断续续睡了一夜,还时不时警醒过来看看病床上的人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而这中间靳泽发来了信息,问她在干什么?
苏苒原本想直接告诉他,她在医院陪护。
想想他的脾气,如果知道了她在这里,一定会过来找郁牞茬,现在郁牞出车祸刚做手术,搞不好会出点事。
反正明天她会找看护照顾郁牞,所以想来想去也就没告诉他实话。
这样不安稳地睡眠,撑到早上6点不到,阮巧容拎着家里煮好的粥过来换班,苏苒已经浑身酸累地不行。
阮巧容把保温盒放到床边柜子,走到正靠在椅子上半瞌睡半醒的人,轻声说:“小苒,你先回家洗洗澡睡会,这里我来就好。”
苏苒揉揉眼皮,冲着阮巧容点点头,站起来。
先去里面的卫生间洗把脸,用清水随便漱了下口,就拿上自己的小包,去医院行政部,找护工。
行政部有专门管理护工的外包公司。
公司的老板听她要找个经验丰富又不会偷懒的男护工,而且价钱不菲,立刻笑着脸,递给她一张名片,拍着自己的胸脯打包票说他这里的护工个个都是优质员工。
照顾顾客一贯的优服务、零投诉。
苏苒对这行不熟,她只要找个有耐心负责任的男护工就行。
反正价钱没问题。
那个真人秀节目组给她卡上打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足够她请一个不错的护工照顾郁牞。
老板见钱眼开,什么都不是问题。
和苏苒谈了会,立刻就给她安排过来一个护工。
苏苒和那个护工聊了几句,觉得没问题,就和老板签好协议,带着这个大约40来岁的男护工上5楼去郁牞的病房。
这会,阮巧容正在房内端着粥,给郁牞喂早饭。
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原本应该回家洗洗澡好好休息的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个陌生的男人?
阮巧容放下手里的勺子,说:“你怎么没回家休息?”
“我找个了护工来照顾郁牞。”苏苒说着,就对跟着身旁的男护工说:“陆师傅,以后就多麻烦你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陆护工点点头,笑着回应她:“苏小姐,这个应该的。”
阮巧容听得云里雾里,“小苒,你怎么请人?你不愿意照顾郁牞吗?”
“我还要拍戏,没有时间。”抛开靳泽这层关系,她的确还要拍戏。
裴婕不可能让她戏杀青后就这么空闲着的。
阮巧容不是很懂娱乐圈,以为拍完一部戏可以休息很长时间,“你不是刚刚才拍完吗?”
“裴婕又帮我接了新的戏。”
阮巧容皱皱眉,‘哦’了声就不多嘴了。
她要拍戏,她也不能勉强。
叹口气说:“那你自己拍戏,要多注意休息。”
“嗯。”苏苒准备要走,一直坐在床上不吭声的郁牞,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透着说不出的落寞:“苏苒,如果后悔或者受欺负了,只要你回头,我都在。”
好像,能做的也只能这样。
昨夜,他躺在床上时,看着她侧着脸靠在椅子上睡觉的样子,有一瞬间他想过马上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告诉他,苏苒现在和他在一起。
想看看他的反应,也想和他当面对质。
后来,就那么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不下来,他舍不得伤她。
所以,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能这样。
苏苒听到他的话,原本走动的脚,瞬间停下。
微微侧过脸时,轻轻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背着包,快步往病房外走去。
……
清晨的温榆河畔,不需要在夜晚拼尽力气耗费体力的男人又恢复以前的作息规律,一大早起来沿着河畔跑步。
晨曦暖阳,这个时间段,空气最新鲜。
靳泽跑了一圈,经过花园的时候,被一早等着的温怡拦下了,“阿泽,她真的怀孕了?”温怡脸色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异样,但只有她自己,她是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出一副平静的模样来质问自己儿子。
总以为一年前就该隔断的两个人,兜兜转转竟然瞒着她又待在一起了。
还弄出了孩子?
她怎么敢相信呢?
“嗯。”目前他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让她回这里。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提不上桌面,但对付老太太很奏效。
他很清楚。
吃斋念佛的人,最忌讳扼杀生灵。
至于他妈妈,只要老太太点头,她是不会不同意的。
“为什么?一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温怡吸口气,继续问。
“我没别的女人,也懒得再找其他女人,她一个就够了。”这话也不假,他好像也没性子再去接触其他女人。
“这算什么理由?”温怡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儿子了,“你是不是想和你爸爸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我会娶她。”顿了顿,“我这个年龄差不多该结婚了。”
温怡脸色一变,脑袋有些乱糟糟,瞬间有点滞郁,过了好一会,脑袋里思路慢慢恢复清晰,失笑一下说:“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她是谁吗?”许清溪的女儿,那个曾经在她们文工团里像过街老鼠一样的女人的女儿!
能好到哪里去?
她儿子这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吗?
“我知道。”
温怡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一向是很理智的女人,但在这件事上,她有些不淡定了,“所以你要和我们对着干吗?”
他不会和自己家人对着干,但也不想放弃她,“如果你们不接纳,婚后,我会搬出去。”
很简落的一句话,堵的温怡真的无话可说了。
但也就过了几秒,温怡缓缓开口,眼眸沉凝,似换了个口吻般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娶她,不用搬出去。”
搬出去,她什么都管不到,是不是太便宜许清溪的女儿了?
第66章
苏苒从医院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泡澡,泡完出来,累的连头发都懒得吹干,沾床就睡起来。
一觉无梦,睡到黄昏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才晕晕沉沉爬起来。
电话是靳泽打来的,苏苒把手机放到耳边,迷糊着眼睛边接边开始穿衣下床。
自从他们在一起,靳泽变得比她还要主动。
时不时给她来个电话,问问她在干什么?
苏苒从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这种频繁式的关心,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很享受他的每一次来电。
靳泽不像其他男人会说情话。
他和你说话从来都很直接,要什么或者想给你什么都会说出来,不会拐弯抹角。
但也不妨碍他这些直接的话,比情话更撩她的心。
“我一会过来你家。”电话那边,靳泽靠在书房一角,看着透明窗外如油彩般铺卷天际的晚霞,说道。
“几点?”穿好衣服,苏苒抓抓因为没吹干直接睡床上而毛毛躁躁的长发,慢慢往卫生间走去。
阮巧容今天陪在医院,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靳泽轻轻点了点书桌上的文件夹,“吃过晚饭。”
“嗯,我等你。”苏苒乖乖应着。
听到她很低柔的回应声,靳泽唇角微微漾了个弧度,隔着电话,如缠绵般地说:“我想你了。”
苏苒的脸下意识红了。
靳泽的情话就算不是情话也比情话更让她心动。
挂了电话,苏苒的脸还是在红,拿毛巾沾了冷水开始洗脸,洗了两遍,脸上的红晕才褪下去。
……
那边,靳泽收起手机,慢悠悠从书房下来去陪老太太吃晚饭。
这个点,离靳家的晚餐还有10分多钟,老太太这会在自己屋内翻看佛经,靳泽想着让苏苒这几天就重新搬来温榆河畔和家里培养好感情。
便敲门去老太太房间再找她聊聊。
卧房内,靳老太太坐在房内沙发处,翻着一本佛经,听到敲门声,见是靳泽进来,心里顿时有点气。
但又不舍得撒他身上。
捧着佛经侧过身体,故意不搭理他。
靳泽知道她还气这事,不急不躁拿起旁边桌上的玻璃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走到老太太身边,尽量哄道:“奶奶,喝水。”
老太太看了眼那杯水,哼他一声,不接也还是不搭理。
老太太不接他的水杯,靳泽便把水杯放到一旁,在她身旁坐下来,“你不是一直想要抱曾孙吗?她给你生一个,你还不乐意?”
提到曾孙这事,靳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点表情,眉头稍稍隆隆,她是特别想抱曾孙,可是不让苏苒为靳家生的!
但现在他们两个瞒着家里所有人,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还能怎么样?
真要让她打掉吗?
她这个念佛之人,做不出来。
既然做不出这种造孽的事,只能怄气,合上手里的佛经,说:“你呀,真的被迷了心窍!她当初那样算计你,你怎么就没长点心?你不怕以后她再次算计你?算计我们靳家?”
“她不会,就算以后再算计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有本事走出靳家半步。”
老太太真的想不通了,“到底为什么非要她不可?如果说看上她漂亮,这里漂亮的女孩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她?”吃了一次亏为什么还要回头再吃一次?
这性子到底遗传了谁?
他爷爷,他爸爸都不这样。
“和她在一起,我起码能感觉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男人。”为什么非她不可,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过,说漂亮,帝都漂亮的女人太多,她也没有多出众到让他神魂颠倒。
具体原因,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吃她这一款的。
小时候就吃。
现在也是。
当初她接近他,他出于不想走他爸爸老路,克制着没怎么上心,结果她一路追过来,阴差阳错就那么在一起了。
后来慢慢接触慢慢便留意了。
其实说她没什么特色,她却是他见识过唯一一个不怕死的敢走哪都跟着他的女人。
虽然这种跟着是出于某种目的。
但起码,她成功让他上心了,他不是那种容易动情的男人,从小在靳家尔虞我诈的家族斗争里混迹,见惯了所谓的虚伪和互相利用。
包括他爸爸,让他看清无爱的婚姻,到底有伤人。
折磨的不光是他们自己,还有他。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接近他的任何女人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怕走上他爸爸那条路。
直到碰上苏苒。
靳泽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因为以前的事不喜欢她,不过她那么做,也是有原因,这种原因当初由我一个人承受过了,我也不想再多计较,而且她并没有给我们靳家造成什么大的损失,我希望奶奶可以试着接纳她。”说完,忽然就很认真地对靳老太太说:“奶奶,我想结婚了,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家。”
靳老太太的思维原本还停在想不通这事上,冷不丁被他后面那句‘想结婚了’惊讶住了,细细看着他的眼睛,想看看他刚刚有没有在开玩笑?
看了一会也没发现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心里顿时一阵说不上来的滞郁。
之前她们怎么催他,他都敷衍着不想结婚。
就算她们安排了相亲,他也没认真对待过。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想结婚。
那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奶奶,我说认真的,我想结婚。”靳泽再次重复。
靳老太太蹙蹙眉心,想拒绝看他那副认真样又不忍心了,绵长地叹口气说:“那会,她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苏家的那个案子,她是许清溪的女儿,其实她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以前苏家人就虐待过她和她妈妈,虽然……她对我做的事确实不是很好,但是换作我,或许我可能会做的更极端。”
“吴海琼那事吗?”去年,吴海琼杀人被关在帝都闹的挺大,当时她还不信,直到电视都播了这个新闻,她才知道都是真的。
“嗯。”
靳老太太点点头,抬手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说:“这事,给我点时间。”要过了心里这个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靳泽‘嗯’一声,听老太太这个语气,多半是同意了。
只是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行。
……
晚上7点不到点,靳泽就驱车来苏苒的公寓。
苏苒为等他过来特意换了一条素色的背心连衣裙,将有些毛躁的长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起来。
这样显得不那么精神憔悴。
穿着拖鞋靠在公寓门口等他过来。
等的时候,不时地看向电梯门口。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电梯门‘叮’一声,终于打开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从电梯内走出来。
苏苒唇角下意识就浅浅抿了个小小的笑容。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靳泽走过去,站到她面前,低眸就细细看了她的脸。
星眸粉唇,微动的睫毛,才一天一夜没见,突然很想亲她。
于是在这个突然蹦出的念头里,他不等她回答他的问题,俯身就含住她的唇瓣,一阵轻轻吸吮。
等吸够她唇内的滋味,才松开她。
苏苒被他突袭,心口一跳,舔舔唇说:“我想看着你过来。”
靳泽顿时笑了笑,准备再说点什么,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傅念知拎着一袋医学资料从电梯内走出来,看见靠在公寓门边略亲密的两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开玩笑地说:“不好意思,路过,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