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躺着一个老太太。
姜萝看得很明白,车根本没有碰到她,她是故意躺倒的。
薄清宴向来不耐烦因为这种事浪费时间,正准备给助理打电话,这才想起来,小朱去发惨叫鸡了……
他按了120,准备开车离开。
“不许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突然冲出来,薄清宴连忙踩住刹车。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撞到了人老太太也不管。”
“必须送老太太去医院!”
“哎哟哎哟好痛…痛痛痛痛痛!”
地上的老太太十分配合,不停嚎叫。
薄清宴看了看手机上的行程表,要是他的时间被耽搁在这里,接下来的行程会全部打乱。
不止他一个人这样,下属、合作对象、同行的行程都会因此有变动。
“滚开。”
薄清宴把车窗摇下来,丢了一沓人民币出去。
“拿着钱,赶紧滚。”薄清宴的脾气向来不能算好。
大多数时候的平静已经是他极度自律后维持的表象。
“你怎么可以这样用钱侮辱我?”
那年轻姑娘正义感爆棚,提起地上的人民币就要砸在车窗上。
瞥见薄清宴的脸,当即屏住了呼吸。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让开,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薄清宴见她痴迷而惊艳的眼神,愈发厌烦。
“不行,你必须把她送到医院去。”
她小跑几步,想去扶那个老人。
“你这种穷鬼,根本扶不起。”
薄清宴冷笑了一声,猛得踩一脚油门,直直撞过来。
“啊——”
那妹子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那个老太太也没想到遇到了这种硬气的人,两人抱成一团,各自身下泅开一片水渍。
然后看着那车往后倒,绕了个方向,无视她们俩,加速离开,只剩一阵烟尘。
薄清宴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后怕。
小声说了句谢谢。
刚刚他是真的想踩一脚油门把她们撞死的。
还好另一个人格及时控制住了场面。
姜萝也有些后怕,原来以为薄清宴只是感情上有点缺陷,没想到心理很有问题。
人最可怕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那两位女性就失控、失禁了……
不忍直视。
120很快就来了,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只看见了一个扶着老太太的年轻姑娘。
那年轻姑娘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哭喊起来,“天杀的,要命啊,撞了我就想跑……”
她正准备附和几句,却发现那个老太太指的人是自己。
“我……”
“撞了我还不承认!”
老太太哭得更凄惨了。
被120吸引过来的群众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那姑娘,甚至还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认识她。
“这不是那个乔姨太家里的乔灵薇吗?”
宛如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剥下了一层皮,乔灵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乔姨太这个称呼并不是什么亲切体面的昵称,而是因为她的妈妈被一个富豪包养了,还生了个儿子。
所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暗地里称她的妈妈为乔姨太。
乔思薇浑浑噩噩去了医院,看着十几万的赔偿金和医疗费账单,以及骨折鉴定书和一堆积年老病的病历本,突然觉得自己白瞎了眼,竟然去帮这么一个老太太,还有之前那个开车的男人……
骨折是他撞的吗?
她现在给老太太垫的医药费,就是之前那个男人砸下来的钱。
那个老太太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并且可能去她家里敲上一笔……
乔思薇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报警。
中间那一段地方,摄像头坏了。
那个老太太依然指证是乔思薇撞的。
反正都是碰瓷,那个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哪里像乔思薇这种初出茅庐、一脸天真的学生妹,随便几招就能捏住。
乔思薇想到了那个车主,也许…他可以为她作证。
警察从之前的路段里监控录像中找到薄清宴的车牌号,调出信息,打电话过去,解释了一下情况。
薄清宴这回态度还好,表示会过来警局一趟。
姜萝开车的技术又菜又快,始终在危险的边缘驰骋,但是奇异的稳,没有发生任何交通事故。
薄清宴并没有延迟行程,今天上午的事情都做完了,反正下午没有安排,去警局一趟也没什么。
车上有行车记录仪,高清画质。
薄清宴从远远看见那老太太倒地开始剪辑,再到争执、砸钱、离开,剪辑结束。
全程动作利落连贯一气呵成,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成功吸引了所有警察的注意力。
“谢谢你。”
乔思薇小声道谢,正准备道歉来着,就看见他低头吐出两个字。
“白痴。”
乔思薇漂亮的小脸涨得通红。
道歉的话梗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薄清宴迈着两条大长腿,快步离开。
姜萝为她点了根蜡。
一般出现这种套路,下次还会再见面的。
希望乔思薇下次出现的时候从容一点。
薄清宴晚上要回家一趟,家里那个老父亲要过生日,这种酒会,他必须参加。
拉开衣帽间,清一色的高定西服和领带,姜萝看得眼花缭乱。
明明款式、颜色、尺寸都十分相近,薄清宴还是挑出了近十套搭配穿法,丢在床上,开始挨个试。
姜萝叹为观止。
难道这就是精致男人吗?
“老弟,好看吗?”薄清宴照着镜子问道。
“好看。”姜萝表示肯定。
薄清宴依然觉得不太满意。
“穿这身,腿是不是太细了,像仙鹤?”
薄清宴对着全身镜,眉宇间有些忧愁。
“那你不穿裤子。”姜萝已经看着他连换了十几条裤子。
“你是暴露狂吗?”薄清宴突然警惕起来。
万一这个人格发了疯,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那他的名誉就完了。
“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脱衣服,也不能脱裤子,知道吗?”薄总苦口婆心教育道。
“你烦不烦啊,一个大老爷们,穿个裤子磨磨唧唧。”姜萝随手拎了条裤子换上,又扎了皮带,把衬衫塞进裤子里,再挑领带。
“灰蓝色的那个。”
薄清宴即使下线了,也要发出自己的声音。
“哪个?”灰蓝色有好几条,姜萝陷入了懵逼。
“最丑的那个。”
姜萝就从里面拿了最丑的那条灰蓝色领带。
“你选这个干嘛?”姜萝有些疑惑。
“吊死自己。”薄清宴也没想到自己另一个人格也觉得那条领带最丑。
难道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姜萝见薄清宴如此决绝,又把操作权还给了薄清宴。
正好外面响起敲门声。
薄清宴把领带随手丢床上,去开门。
造型师瑟缩着,不敢进来。
刚才听见薄总自言自语,有说有笑,好吓人。
“薄总,您换好衣服了吗?”
造型师小心翼翼问道。
“还没有。”薄清宴看着自己身上细微处不配套的衣服,再度准备关门。
“隔壁有休息室,你可以等会儿。”
“好的薄总。”
“虽然西服长得都差不多,如果我混着穿,就会有报道说薄总经济出现问题,竟穿不起全套西服。”
薄清宴解释道。
薄清宴一直都觉得自己和身体里的人格地位是平等的,要是那位老弟想出来混日子,这种低级错误就不能犯。
“受教了。”姜萝也是第一次做霸道总裁,经验不足,没想到穿个衣服,都这么麻烦。
“穿错袜子都会被报道。”薄清宴换上一双全新的高级黑色袜子,遮过脚踝。
“你穿错过吗?”
“呵。”薄清宴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姜萝却同步到了薄清宴很久之前的记忆。
初出茅庐的薄总穿错了袜子,一黑一棕,然后被各种猜测,什么出柜暗示、破产先兆……应有尽有。
那时候薄清宴十分窘迫,解释说自己有轻度色盲,然后意外地圈了一批粉……
理由是,生在黄金窝里的薄总竟然自己亲手穿袜子?
这是什么鬼理由,难道有钱人会专门请人给自己穿袜子吗?
薄清宴很快就没想这件事了,换上一套黑西装,皮鞋铮亮,风度翩翩,打开门,让造型师帮他化妆。
昨天晚上没睡好,眼下有些青黑,这样完全不能参加酒会,影响形象。
造型师将薄清宴的头发往后撩起,打了一点发蜡,随手一抓,便显得冷漠英俊又迷人,还有些不羁。
给薄总做造型真的超省事,稍微修一修就行了,钱给得多,还有广告效应。
只上了一层薄粉,就遮住了黑眼圈,夹了夹睫毛,完美。
“这是我们工作室最近在研究的轻盈无感奶油肌粉底,薄总要是有兴趣投资或者做广告,可以联系我。”
“嗯。”薄清宴看着镜子里完美无瑕的脸,叹了口气。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我这么优秀美貌的人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儿们的地雷评论营养液,爱你们!
最近没带电脑,不能复制砸雷记录了,过几天再发_(:з」∠)_
第163章 花心大萝卜【三】
华灯初上, 觥筹交错。
薄清宴冷淡而矜贵,对于看得上眼的人会交谈一会儿,那些看不上眼的只会得到他礼貌的点头示意,让人升不起丝毫负面情绪。
长得好看的人总有些特权。
特别是薄清宴这种天人之姿, 被他多看几眼都觉得升起无限荣光。
薄清宴的老爹是市里的一把手, 早年混过黑道, 救过京城的大人物, 到如今还有不轻的话语权。
身形也保养得不错, 虽然不如薄清宴长得好看, 看起来也英挺而俊朗。
此刻, 他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今日不仅是我薄朗的生日, 也是幼子薄庭玉的生日……”
薄清宴后面的都没听进去,脸色难看起来。
前些日子才查到薄朗有私生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搬到台面上来了。
“清宴,过来。”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朝薄清宴招招手。
薄清宴便不着痕迹从人群中穿行, 被她牵住了手。
姜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是薄夫人,也是薄清宴的继母, 两人如今在统一战线上。
薄清宴的母亲死得很早,普通人家出身。
薄清宴两三岁的时候被薄朗接回薄家, 然后由继母苏月照料长大。
那时苏月也才刚成年,虽然是以未婚妻的名义入住薄家,但她已经是薄朗定下的妻子,无可更改。
学着钢琴绘画茶艺插花长大的苏月和薄朗没有共同语言, 感情平淡,多年无子。
反倒是薄清宴偶尔会陪苏月聊天,给她解解闷。
“夫人,您不必伤心,若您想和父亲离婚,以后我养着您。”
寂静的花坛前,薄清宴温柔替苏月拭去脸上的泪。
姜萝看着苏月感动的眼神,心想,饲养员对猪也是这么说的。
薄清宴接收到了姜萝的脑电波,差点没忍住笑。
“清宴,我没事……”苏月哽咽了一下。
她伤心的不是这个。
只是听到夫人,养、这些词有些恍惚。
很快又清醒过来,她是薄清宴的母亲,仅此而已。
不可逾距。
“我是不会和你父亲离婚的。如果能离婚,我也不会等这么久。”
苏月叹了口气,双眸中仍有些水汽,极度忧郁,让人见之生怜。
她是家族打包好送给薄朗的礼物,不在薄家,也会是其他大人物圈养的金丝雀。
“夫人,您不必伤心,自在一些过日子就好了,父亲嘴硬心软,您心情不好,和他说说,他会听的。”
薄清宴只能这么劝了。
“你不懂。”苏月定定看了他一眼。
薄清宴确实不懂,心想,女人真麻烦,难道用钱买不到快乐吗?
“清宴,怎么不见你在里面?”薄朗拍了拍薄清宴的肩膀。
“也不见你和弟弟打个招呼,他很喜欢你。”
“反正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弟弟是家人,哪里需要那么客套。”薄清宴笑了笑,看起来十分温和。
“父亲,你和母亲商量过没有,这样做还是有些过了。”
“不必管她,就算她委屈到死也不会说出来,管她做什么……”
薄朗神色陡然变得冷厉起来。
“既然她愿意养着你,也能接受庭玉。”
那不一样。
薄清宴是花了许多功夫才慢慢攻入苏月的心防,让她信任他,喜爱他,至于薄庭玉……
薄清宴不觉得这个弟弟能重新走通这条路。
在薄家薄朗最大,第二大的明面上是薄清宴,实际上还是苏月。
苏月是薄朗明媒正娶的妻子,二十多年来,也只有薄朗欺负苏月,其他人头发丝儿都碰不得。
“你就是薄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