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冷倔强的。
“天郎，你说好要与我共话夜雨……”
有柔弱痴情的。
也有温婉大方的。
“祝莫公子与圣女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多谢诸位。”姜萝笑得更温婉大方。
“我与诸位第一次见面，或许先前见过，只是些前尘旧事，无需提起。”君乾温和道。
而其中脾气比较爆的一个侠女，直接拔剑。
“妖女！你对莫哥哥使了什么妖法！”
姜萝得意一笑，“哪有什么妖法，不过是情深似海…”
“我自然是爱慕夫人。”
侠女看着君乾护着姜萝的样子，整个人气得七窍升天。
最先动手的是看起来温婉识大体的闺秀，提剑削断了姜萝凤冠上的流苏。
然后是一场乱战。
众多宾客看着新郎新娘和一群娇滴滴的姑娘打成一团，莲华教的人想冲上来帮忙，君乾却喊了声，“不要伤害诸位姑娘！”
“我已决心久伴夫人，不问前尘，诸位姑娘放下吧。”
一声激起千重浪，莺莺燕燕们纷纷炸了，下手愈发狠毒起来。
不管是刮花姜萝小妖精的脸，还是扎中她的胸，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情！
直到君乾替姜萝挡了一剑。
刺中了他的肩膀。
“夫君——”
姜萝慌忙冲上去，却被其他人挡住。
她剑锋直指一女子面容，被君乾挡住，扎扎实实刺进了君乾另一边肩膀。
莫问天这么温柔体贴，不仅会为姜萝挡剑，姜萝要伤害他的红颜知己，他也会去挡剑呢。
“云兮，不要伤害她们——”
君乾突然按住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夫君——”姜萝一脸关切，转而怒斥。
“都是你们这些贱人！”
姑娘们推推搡搡，本来同仇敌忾，因为“莫问天”英雄救美，打成一团。
在怪那个女子武艺太差，连魔教妖女都打不赢，害莫问天受伤。
“莫公子似身中剧毒，记忆有些混乱，五脏俱焚，小女子回天乏术，但可以回谷求师父他老人家救他——”
君乾晕倒在地上，一个白衣女子越众而出，诊脉后如此说道。
她自称是医仙传人，其他女子都很信任她，然后一起把“莫问天”抢走了。
“妖女，要是你不想莫公子出事，就不要阻拦我们。”
于是姜萝因为忧心君乾的病症，并没有阻止这一行人。
再说了，就算是在莲华教的老巢，这些姑娘聚在一起，背后的势力也让她不敢肆意。
终究江湖不是莲华教的一言堂。
一场婚礼变成闹剧。
一切都毫无破绽。
“这姜萝长得好看，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包子脸的小丫鬟因为看饱了八卦，眼睛闪闪发光，但想到姜萝那悲伤又不得不任由那群女子抢走莫问天的眼神，升起些同情。
“那可未必。”
女扮男装的姑娘早就见多了虚情假意，连皇帝都分辨不出来真假，她却能察觉出细微的不同。
姜萝与那莫问天，实在没什么情意可言。
即使那个“莫问天”掩饰得不错，但他身体对姜萝下意识的敬畏，不是一两天能养出来的。
看来莲华教在下一盘大棋。
那白衣女子的确是医仙传人，医仙也确实医术高明，只不过他是莲花教的供奉，徒弟也是莲花教的人。
师徒俩平时深居简出，没表露出和莲华教的关系，倒在江湖上闯出不错的名声。
也与莫问天有些交情，只不过没有现在表现出来的深。
七分真里三分假。
总之君乾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好，无人怀疑，他如今有一大群美人添香，时常因为照顾他而打起来。
最难消受美人恩，特别是君乾不待见这些美人。
还是最喜欢教主夫人那种强势高冷的人。
君乾内心极度疲惫。
“有一位李公子求见圣女。”
姜萝把玩了一下作为求见信物的玉佩，玉质上乘，触手温润，雕工古朴，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
底蕴深厚的武林世家都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
“让他进来。”
教主夫人瞧见玉佩上熟悉的纹路，便让人去请“李公子”。
一进来姜萝便发现这李公子是个姑娘。
即使她身量修长，举止洒脱贵气，但还是有种女儿家的明艳，面容雌雄莫辨，如温润光华的珍珠，熠熠生辉。
李华音瞧见教主夫人愣了愣。
“云姑姑？”
教主夫人也愣了一下。
遥远的记忆里，的确有个小姑娘叫她云姑姑。
只不过，前尘旧梦，小姑娘早就传出了病逝的消息，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李华音看了看左右的人。
教主夫人便示意他们下去，连李华音的小丫鬟都赶出去了，唯独留下了姜萝。
“云姑姑，昭宁回来了。”
李华音直直跪在地上，眼圈通红。
教主夫人一把抱住地上的少女，神色莫测，脸色苍白起来，又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你母亲可好？”
“母亲已经去世了几年，她不信我。”
李华音的泪落了下来。
借尸还魂也许很难接受，但她的亲生母亲并不愿意相信她。
教主夫人闻言叹了口气。
云将军还在的时候手握兵权，位高权重，独女与皇后交情深厚。
皇后虽然久掌后宫，但却并未孕有皇子，只生了一位公主，李昭宁。
教主夫人当时常常进宫和皇后一起玩耍，很宠爱昭宁公主，昭宁也与她十分亲近，一直叫她云姑姑。
云家受诛连后，皇后也受禁足之罚，李昭宁死于一场大雪中，皇后哀思过度，流掉一个成型男胎。
李昭宁虽身死，魂魄却留在皇后宫中，皇后因冥冥之中的感知而苟延残喘，神神叨叨，常常召人在皇宫中做法，祭奠昭宁公主，宫中流传着皇后“疯魔”的秘辛。
后来一位庶出不受宠的公主落水，李昭宁从她的身体中复活，变成了李华音。
将后妃暗害李昭宁身死的证据送到皇后面前，皇后的确振作起来了，却始终怀疑李华音别有用心。
皇后病逝前，看不太清，抓着李华音的手叫昭宁，不知是看错了还是真知道了。
一切都随着这个可怜女子的逝去成为历史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皇后虽然死了，老皇帝却没有公之于众。
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
他身体也不太行了，想着到时候和皇后一起爆出死讯，做一对同命鸳鸯。
李华音对此，嗤之以鼻。
李华音被赐婚于常年侵犯西北边境的戎族王子，如今是她瞒着皇帝偷跑出来的第二个年头。
她不打算找人代嫁或者逃婚，也不屑于争宠。
只想看遍山水，再去草原，尽到皇室公主的责任。
姜萝听两人讲这些往事，也不惧怕鬼神之说，只有些感慨。
教主夫人和这位公主都不是一般人。
第20章 魔教圣女奋斗史【四】
“我本来是想看看热闹，没想到看见了姑姑，高兴得不得了。”李华音搂着教主夫人的胳膊，亲昵无比，比姜萝看起来更像教主夫人亲生的闺女。
“你和阿萝一样，都是我的女儿，就在教中住下来，有什么事情只管找阿萝，阿萝解决不了的，你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只管找我。”
“姑姑真好，我本来查云家的事情，颇有些力有不逮之处，如今见了姑姑，想来很快就能沉冤昭雪。”
“慢慢来。”
教主夫人笑了笑，看起来从容严肃，威严深重，与二十年前那个策马扬鞭、意气飞扬的将门虎女，完全是两个人。
“阿萝妹妹真聪明，很快莲华教就能一统江湖，抄家灭族的事情，一定要带上我。”
“带上你给我递刀？”
“阿萝妹妹让我递什么我便递什么。”李华音浪荡一笑，挑起姜萝的下巴，像个纨绔公子哥儿。
李华音十分善于察言观色，用另一个词来说，就是善解人意，若是施恩，不知能收揽多少人心。她能溜出宫到处玩，也是因为往常形象经营得好，宫人们才给她遮掩。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老皇帝半年都难见上一次。
也许是出身的原因，李华音骨子里十分傲气，又很护短，和姜萝本质上很类似，只不过李华音更爱游戏人间，即使看得清楚，也只愿自保，不主动出击。
姜萝就不一样了，看起来没毛病，实际上侵略性强，说要一统江湖就要一统江湖，说要把那些四处蹦哒的江湖宗门抓起来就要通通抓起来，说到做到，诚实守信。
先从那些名声不好，声名狼藉的人抓起来，仗着一点破功夫鱼肉乡里，令人作呕；然后抓那些愚昧顽固、自诩侠义的人，杀了两个采花贼就是侠？有本事骑马别踩人家的摊子，赶着去行侠仗义就能不赔钱？
最后抓那些蝇营狗苟，胡乱晃荡的人，整天说自己混在江湖里，实际上就是一个混子，什么也不管，家里尚有老夫老母，偷了把菜刀就去漩涡里搅风搅雨，吃饱一张嘴，饿死一家人。
……
统统抓起来。
整个江湖空荡荡，至少少了四分之一人，莲华教的地牢都装不下了。
就连附近开客栈的老板，一看见是莲华教的人，都吓得两股战战，不知所措。
只敢在心里吐槽，你干魔教的，又不是捕快，抓什么抓！
抓人抓得这么爽，主要也是得了君乾的便，有个爱慕莫问天的女子是武林盟主的孙女，武林盟主大寿时，几乎集中了整个江湖中武力值最高的那群人。
君乾整整弄了几坛毒酒，一点熏香，其他人纷纷瘫痪在地。
然后君乾又给护卫们送上毒酒，全部扑通扑通躺倒。
通通抓起来，挨个废了功法。
在一众惊愕怨毒的眼神中大开方便之门，迎来莲华教全体成员。
“恭迎圣女，圣女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君乾率先跪地，高呼。
“圣女文成武德，一统江湖！”
莲华教全体成员齐齐跪地，高呼口号。
“妖女歹毒！”
“阴险狡诈！”
“不堪为人！”
姜萝解了腰间的鞭子抽过去，打得对方几人落了几颗牙才重新缠在腰间。
“归入我莲华教者从轻发落，宁死不屈的，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姜萝温柔悦耳的声音在诸位江湖名门正派高手的耳中响起，高深的内力展露无遗。
她精致无双的面容在其他人眼里变成催命的罗刹鬼，寒意随着冰冷的地砖一点点传遍全身。
“有谁不愿意，尽可站出来。不说，便都充入我莲华教门下。”
过了小半个时辰，姜萝瞌睡上来，提醒地上咸鱼一样的大佬们。
“呔！咱们和这妖女拼了！”
姜萝抽出鞭子，把冲过来的人脖子一卷砸外边去，直接让下属把这些人打断腿送去地牢做草鞋。
学不会就不给饭吃。
草鞋做得越多待遇越好。
仓库里的钱好少，这么穷，莲华教需要经济来源，才能养活地牢里嗷嗷待哺的人。
“我们龙虎门愿为圣女驱使，圣女有命，莫敢不从。”几个人呼喊出声。
稀稀落落又有几个人附和。
被姜萝叫来的人领走，带他们去喂猪。
这是比较轻便的活计，只要在山上割猪草，混点糠、煮一煮，就能给猪吃了。
其他人不知道那些屈服的人会被带去什么地方，但是，他们都是硬骨头！
宁死不屈！
死也不会屈服的！
姜萝让人抬来一张软榻，撑着下巴打瞌睡。
天将亮，姜萝终于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还没屈服的只有十几个人，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
挥挥手示意下属送他们去挖铁矿。
“我等愿意……”
话未出口，姜萝让人把他们的嘴堵上。
“晚了，诸位都去替我在地下干活吧。”
屋内顿时空了，在晨光里，一切都充满朝气。
这么多劳动力，一定能带动周围的老百姓发家致富。
如姜萝所要求，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那些宁死不屈的硬骨头、一家老小连同仆人都被抓到了莲华教。
会种地的就去种地，会放牛的就去放牛，身强体壮的去修路，体弱多病的去喂鸡。
要是敢损坏莲华教的共同财产，就不能吃饭。
一家人都不能吃。
饿一顿挨一下就过去了。
两顿就不太行。
三顿就会引起公愤。
好几位在家里当家做主的人因为偷懒耍滑被家里人捆起来抽鞋底子。
想死可以，别带累家人。
偷懒就偷懒，还说自己一身傲骨宁死不屈。
呸！
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有傲骨就不用吃饭了？
照样往嘴里塞。
呕。
莲花教原来的弟子都成了监工，监视这些俘虏为莲华教创造财富，还要负责教会俘虏们怎么干活，怎么种地。
威风凛凛的莲华教弟子，发现这些江湖上的风云人士，看他们的眼神更加敬畏恐惧了。
以前是身上带着暗器去搞事，更高大上一些。
现在背上扛着锄头，腰间别着鞭子，形象不太美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