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不一。
那么细的手臂，至少有十几个掐痕。
她虽然打过姜萝，气急的时候甚至踹过，可从来没掐过。
苏秀握紧了拳头，俯视着床上熟睡的姜萝，胸口气得剧烈起伏。
为什么要打姜萝——
是谁打了姜萝——
姜萝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从来不做坏事。
闹钟再次响起来。
姜萝朦朦胧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
睁开眼睛，是苏秀站在床边。
苏秀嗫嚅着，什么也没说。
姜萝已经很久很久没喊过妈妈了，是初中、还是小学。
上次吵架的时候，姜萝哭得歇斯底里，嘴里说着“死也不要去学校，你什么都不知道……”
苏秀打了她。
还是很久以前，那时候姜萝被欺负了会眼泪汪汪的告状，“妈妈，班上的同学打我，揪我的头发。”
“你告诉老师了没有？”
“老师批评了，还是继续打我。”
“妈妈，他们为什么都说你是表子？”
一巴掌不受控制地扇过去，暴怒的苏秀怒吼着问是谁教的姜萝。
后来同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姜萝越来越尖锐，偶尔也会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苏秀。
再也没说过被欺负、被打的事。
苏秀也去学校闹过，所有人异样的眼神让姜萝的处境更不好。
小小的一个县，再转学也就那块儿地方，流言比翅膀飞得更快。
“你在学校里怎么样？”
姜萝突然有些心虚，难道去网吧的事情被发现了？
“还行。”
“实在不喜欢就不要去了。”苏秀刚说完就后悔了，不上学了怎么办，姜萝要是没有文凭，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以后怎么办。
“我会考上大学的。”
“你知道就好。”苏秀又是一脸冷漠。
让姜萝看得牙疼，苏妈妈傲娇死了。
这一早上耽误了不少时候，姜萝不急，苏秀倒是急得不得了。
“放心吧，我出门跑快点就不会迟到了。”
“慢点跑，偶尔迟到一回也不要紧。”苏秀目送着背着书包的姜萝消失在视线里，这一回，死死撑着没哭出来。
只要姜萝考上了大学，她就随便带些东西，给姜萝留个信，就说再婚了，不要姜萝了。找个远些的地方自杀，以后姜萝就是清清白白一个人。
谁都不会欺负她。
第5章 游戏高手称霸校园【四】
“我赚了一笔钱，但是不能把来历告诉我妈，要怎么把钱给她呢？”
“就说你中彩票了嘛。”
“她会相信吗？”
“这要看你的演技。”网管小哥一脸鼓励。
又在网吧蹉跎了一天，姜萝伸了个懒腰。
明天一定要先去医院看看，总觉得全身都不得劲。
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烦死了，打个游戏拍一下桌子，碰到之前的伤，差点痛死。
背着空荡荡的书包，走到楼道的时候，看到了萧宿。
两人虽然住在一栋楼很多年，但姜萝向来比萧宿回去的晚，没想到今天还能碰到。正准备路过他的时候，被抓住了书包带子。
萧宿扯了扯，她书包是空的。
“放手。”
“我今天特地在等你。”
“干嘛？”
“你请假了，没有去上课，你去哪了？”
少年清隽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心。
学校里那些男生都很坏，还有姜萝以前交往过的男朋友们，都是他们把姜萝带坏了。
“关你什么事？”姜萝恶声恶气地回头，想扯回自己的书包袋子。
最讨厌这种天真的小学生了！
“我很担心你。”萧宿有些难受，还是没放开手里的书包带子。
“那你担心吧。”
姜萝猛地扯回书包带子，就要上楼。
萧宿一时冲动，扯住姜萝的衣领，竟然把她拎了起来。
“你有毛病啊？”姜萝声音很冷漠。
“以后不会了。”萧宿放下姜萝，转身就要下楼，带着一身被世界放弃的绝望气息。
看起来无比低落。
“我去网吧打游戏了。”姜萝随口解释了一下。
“听说你胃出血，我带了牛奶，你喝的时候热一下，每天一两杯。”下楼的萧宿开始掏书包，竟然掏出两盒一升的纯牛奶。
“我要是不要，你会怎么样？”
“我会把牛奶喝掉。”萧宿回答得很中肯老实。
“看在因为你我这么倒霉的份上，我就不客气了。”姜萝抱起两盒牛奶上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发现萧宿还站在那里。
“喂！”
“嗯？”萧宿抬起头，月光从楼道的窗户里照进来，那张脸好看得不行，表情温柔如水，还有些宠溺。
“我想学习了，把你高一的笔记借给我。”
“好啊，不懂的都可以问我。”说到学习，萧宿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气场。
“我一看就懂了。”姜萝抱着牛奶往楼上走，低头还能看到萧宿站在那里挥手。
“姜萝，明天见。”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萧宿心情却很好。
今天的姜萝比以前少了些什么，整个人像被压抑的小树苗挣脱了束缚，花枝招展的。
“我带了牛奶，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喝一杯！”姜萝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对苏秀说。
“你喝就行了。”
“这个保质期快到了，买一盒送一盒，不喝就过期了。”姜萝面不改色的瞎扯。
“哦。”苏秀换上高跟鞋，噔噔噔下楼去了。
第二天姜萝掂量掂量牛奶，发现少了一些，才满意地点点头。傲娇是傲娇了一点，至少还是听话的，只要听话就有得救。
取出五百现金，看着卡里的十几万，姜萝愁眉苦脸的。
苏妈妈会信这是我买彩票中的吗？
排了半天队才轮到自己，姜萝一点都不快乐。
“做个胃镜。”
“必须吗？”
“嗯。”
令人窒息的痛苦。
那种痛得要死的感觉…几乎赶上堕胎了。
姜萝哭得稀里哗啦，拿着医生开的药，坐在外面休息了半天。
“胃镜这么痛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问。
“……”姜萝痛得没力气回答，也不想看，就没搭理。
“你以前被打得那么惨，也没见你哭成这样。”那人又继续说。
“是不是真的很痛啊？”他语气柔和了很多，胡乱揉了揉姜萝的头。
本来想躲开，没想到一动痛得更厉害了，姜萝简直气死了。
“滚。”
骂也骂得有气无力，眼泪完全控制不住。
“丑死了。”
唐一周去外面买了包湿巾纸抽了张盖在姜萝脸上。
见姜萝蜷缩成一团，又帮她擦脸，极力放轻力度还是把姜萝脸上搓出一个红印子。
“这是颗痣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笔芯印子。”
姜萝眉心偏右有颗细小的痣，很秀气好看，平时被长长的头发盖住，唐一周第一次看见，忍不住摸了摸。
“……”姜萝不想理他，烦死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唐一周一把抱起姜萝。
“她是谁？”不远处刚从病房出来的少女有些诧异。
“我女朋友，一中的。”唐一周嘿嘿一笑。
“她这是怎么了？”唐曦看着脸色惨白、表情很不友好的姜萝，有些同情。
“刚做完胃镜。”
“怎么一个人？”唐曦同情之色更甚。
“不知道，我先送她回去了。”
“去吧去吧，我回学校了，你记得去上学。”
“知道了知道了。”唐一周十分敷衍，朝唐曦挥了挥手。
唐曦有些无奈，但也习惯了。
“要不要我抱你上去？”唐一周看着强撑着站住的姜萝，有些生气。
“为什么不愿意住院，我有钱。”唐一周忍不住问。
“哦。”
这是什么回答？唐一周还是没忍住把姜萝抱起来，送到她家门口才放下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
“哐当——”
门关上了。
“没事，我连老窝都摸清楚了迟早能进去。”
唐一周真的碰了一鼻子灰。
老旧的出租楼，门框上一层灰，随着姜萝的关门，全抖到唐一周脸上了。
门突然又打开了。
“要请我进去喝茶吗？”
“分手吧。”
“啊？”唐一周愣了一下。不是说姜萝来者不拒，给钱就行吗？
“钱我会还给你的。”
门又哐当关上了。
再碰一鼻子灰。
苏秀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姜萝在床上睡着，很不安稳，眉头紧缩。
桌子上丢了一袋子药，苏秀打开病历单，看了半天，总算认出来是胃出血还有什么药膏防水之类的话。
没忍心叫醒姜萝，苏秀心疼得厉害，又把药原封不动装好。
苏秀煮了粥，又向老板请了假留在家里。
萧宿等了很久也没看见姜萝回来，刚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妈妈在和牌友打电话闲聊。
“就是住我们楼上那个苏秀，我今天看见她闺女被一个男的抱上楼了……”
“啧啧，那脸白的，怕是在外面堕了胎回来的吧。”
“你说得对，有其母必有其女。”
“阿宿回来啦。我先挂了。”
萧宿把书包放好，听萧妈妈问今天的学习、今天的日常。
翻来覆去就那几件事，萧妈妈百听不腻。
“对了，那个苏秀的女儿，姜什么来着，是不是和你一个班？”
“啊，不知道。”
“咱不关注这个，你哪天要是遇到她了，千万别理她，跟她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萧宿像往常那样微笑应付，很快就进了房间。
今天抱姜萝的人是谁。
她怎么了。
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萧宿很早就从床上起来，收拾好出了门。
萧妈妈早上起不来，每天都是让萧宿在外面吃早餐的。
萧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楼了，走到姜萝门口，轻轻敲了敲。
这个时候，姜萝应该没有醒吧。
不过苏阿姨应该醒了。
明明苏阿姨是很好的人。
萧宿又敲了敲。
“你是…”
“阿姨好，我是姜萝班上的同学，老师让我把作业带给她，昨天晚上我回家比较晚就没有过来。”
“你好你好，怪面熟的，吃早饭没有，刚煮了粥……”
“吃过了。姜萝同学怎么样了？”
“她睡着呢，先前醒了会儿，看了几页书又睡着了。”
“姜萝同学没事就好。”
“多亏了你把她送回来，我当时也不在家…这孩子，身体不舒服也不告诉我。”
“作业我就先放在这里了。阿姨再见。”
“好，谢谢同学，路上小心。”
萧宿还没出门，就被苏秀塞了一个大苹果。
姜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苏秀在做十字绣，入门级的家和万事兴。
“喝粥不？”
“半碗就行了。”
姜萝喝了一点粥，胃痛稍微好了一点。
“你同学给你送了作业来。”
苏秀拿来一个本子。
“嗯。”
萧宿高一的数学笔记本，差不多一本都写满了，除了定义和公式，大多数摘抄上去的都是有些难度的题。
姜萝找出高一的数学课本，对着看。
数学书一直没带去带去学校，逃过一劫，这时候翻开，几乎和全新的一样。
姜萝瘫在床上，看书看得头昏脑胀，不知不觉又快睡着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打几把游戏提神醒脑，有电脑就好了……可是不知道怎么解释钱的来源。
苏秀能接受她去网吧打游戏赚钱吗？
反正现在还病着，苏秀就算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人吧？
看着苏秀被针扎到手也面不改色的狠戾，姜萝又闭上了嘴。
苏秀向来对自己狠，对姜萝也狠。
可能面对家长就变怂是游戏宅的普遍特征。
一个星期的假，在床上看书耗费了珍贵的第四天。
“请了几天假？”
苏秀第一次看见姜萝这么认真学习，感觉做事情都有劲多了。
“还有三天。”
“我再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请半个月吧。”
“啊？”姜萝仰头，一脸懵逼。苏妈妈不是最讨厌姜萝请假吗，以前感冒了都不让姜萝请假，说会耽误学习进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