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总眼睁睁的看着尤天冷着一张脸，目光像刀子一样扫射着自己，而尤天在看向南妩的那一瞬间，脸上立即挂上了小张总最熟悉的那种讨好的笑意。
小张总的心，提了起来。那一瞬间，脑海里蹦出来的猜测，几乎要把他吓晕厥过去。
可是他还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意图发现其中的生路。
“南小姐您来了。注资的事情，我们上去谈？”尤天的脸上是充满了商人铜臭的讨好，那是小张总从来没有在这个高高在上的董事长的脸上见过的表情。
南妩看了一眼小张总，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好，顺便也谈一谈，公司人员精简的问题。”
小张总这颗心，在听到南妩的言论时，终于落了下来，然后碎了一地。他捂着胸口，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眼睛一翻，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第21章
南妩的注资对于锐达影视而言简直就是天降甘霖。那个小张总，恐怕真的能如愿的摘掉他头衔上的副字，可同时，那个总字，大约也是保不住了。
锐达影视方面的态度极为迫切，就目前和南妩的接触下来，她恐怕是近阶段锐达影视能够接触到的最合适的投资人了。
不过，南妩倒不急着这么快动作。毕竟注资这样大的一个企业涉及到的金额不是小数，而现在的南妩，依旧是已婚状态待离状态，大额的资金动用，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离婚，就成了当务之急。
想起楚山孤的承诺，南妩转身就往个人律师的工作室方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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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柳云水可以说是焦头烂额，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公关，在这一次的风波之下越发显出他们的无能来。她唯一的宁静，也就是在楚不凡的办公室里等待楚不凡的时间了。
而现在她正看着手里的文件眼底泛着喜悦。
翻到这叠文件也是意外之喜。这个房间里的重要文件都是锁在文件柜里的，放在外头的，自然也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楚不凡也不会特意叮嘱防备。柳云水等着楚不凡开会结束的空余时间实在是无聊了点，竟然就让她翻出了这个文件，
看着文件上大大的《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流云水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笑意和甜蜜来——他愿意为了自己离婚！
意识到楚不凡把离婚协议藏起来的意图，柳云水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她静悄悄的把离婚协议书放回了原地，等着楚不凡给自己一个“惊喜”。
放回了离婚协议书，柳云水对着镜子补了妆，满意的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无懈可击的模样，这才一脸期待的看向了门口。
楚不凡没有让柳云水等太久。
不一会，属于楚不凡的脚步声和一群下属的声音渐渐地近了。
而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楚不凡的脚步在看到柳云水的时候微微一顿，而那些下属在看到柳云水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住了讨论的话题，看向了楚不凡。
楚不凡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开：“就按我刚才说的去办。会上的事情都安排开。”
“好的楚总。”
柳云水看着人群中发号施令的男人，一向御姐的她难得显出了几分女孩子的崇拜和自豪——这就是我爱的男人，他正爱着我。
等人都散了，楚不凡才关了门，看了一眼柳云水，就习惯的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他将文件“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闭着眼有些疲惫，他抬起手来，遮挡了来自灯光的明亮：“你来了。”
柳云水心疼的走到了楚不凡的身边，轻柔的给他按着肩膀。目光顺着楚不凡的头顶，一直看到了那个放着离婚协议书的抽屉。她抿了抿唇，应了一声：“嗯，不欢迎么？”
楚不凡抬手握住了柳云水纤细的手掌，熟稔的在上面印下一个吻来：“当然欢迎。”
柳云水轻笑了一声，等着楚不凡的下文。
可惜，等了许久，也不见楚不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闭着眼，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楚不凡很累。
自从上次的公关危机导致的股价大跌之后，虽然有着楚山孤的帮助，可他在董事会的声望已经大跌。一直以来，楚不凡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什么人能给他楚不凡添堵，他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英睿的最大股东——即使英睿依旧姓楚。
楚不凡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想起在会上那些股东的言论，心底清楚，自己的那次任性，始终还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而最大的麻烦，来自于楚山孤的话……
楚不凡的眼神看向了那个紧锁着的抽屉，眉头也死死的皱着。
注意到了楚不凡的眼神，柳云水忍不住勾了勾唇，她上前去，打开了抽屉，拿出了其中的文件来。她的目光明亮，看着楚不凡的时候充满了期待：“这就是你欢迎我的礼物么，不凡？”
等待得到肯定回答的柳云水失望了。
楚不凡铁青着脸一把夺过了柳云水手中的文件，“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楚不凡的眼睛。他猛地把文件倒扣在了桌面上，怒视着柳云水：“谁让你动我的文件的！”
这是楚不凡从来都没有过的恶劣态度，柳云水的笑意僵硬在了脸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楚不凡疲惫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揉着自己的额头：“对不起，我很乱……”
很乱？柳云水的脑子比楚不凡的更乱。
柳云水的内心比楚不凡更乱。他的反应，让她忽视的一切一点点的浮上了水面。
——如果是为了给自己惊喜，为什么要把离婚协议书藏在抽屉深处。
——如果是为了给自己惊喜，为什么离婚协议上上只有南妩的签名。
柳云水抿了抿唇，不敢深思。
“你……会离婚的吧。”柳云水这样问道。
曾经的柳云水不羁，自由，不愿意被婚姻束缚。对于她而言，婚姻不过一张薄薄的纸张，没有爱情来得厚重。可是，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挫折无一不在告诉她，她错的有多离谱。
她一次又一次的输给南妩，只是因为，她少了一本合法的证书。
她原本是不在意楚不凡的婚姻状态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在意了。
柳云水的问题，是两个人之间默认却从来没有问出口的。楚不凡以为自己的答案会很笃定，可是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却依旧还是犹豫了。他苦笑了一声：“我会离婚。”
柳云水的心渐渐地安稳了下来，她难得顺从的依靠在了楚不凡的胸口，一脸小女人模样。
楚不凡却想起了楚山孤的话：“英睿，或者南妩。这是我给你的选择题。”
在面临着楚山孤的时候，再楚山孤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极度的无力扑面而来，楚不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无可奈何，连挣扎都是奢侈。这是选择题，更是答案唯一的单选题。楚山孤，从来就没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离婚……想不到连这种事情，到最后，自己都是没得选。
两个人各怀心思，房间里一片静谧，显出几分美好的假象来。
而这时，秘书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楚总，一位自称南妩女士个人代理律师的先生前来拜访。”
代理律师？
柳云水和楚不凡对视了一眼，楚不凡的眉头微微缩紧：“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眼镜遮挡了他的精明：“楚先生，柳影后也在这里。”
明明是很正常的打招呼，柳云水却感受到了来人的不屑和轻蔑。她抿了抿唇，眼底有些不愉。
张律师对着两人微微笑了笑，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南妩南女士的个人律师，今天到访，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楚不凡先生，关于我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说着，张律师看了一眼柳云水，飞快的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意依旧充满了职业性的礼貌：“毕竟，您这样的情况，却一直拖延着不肯签离婚协议书，实在让人感到好奇。”
一直拖延着不签……南妩的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书，所有的一切，都给柳云水的认知带去了极大的冲击。
而接下来，张律师的话更是点燃了整个房间的怒火。
“我的委托人说了，如果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她愿意个人多支付四块五毛钱当做楚先生的婚姻损失费，毕竟楚先生的婚姻，也只值这个价钱了。”
说完，张律师微笑着对楚不凡点了点头，重新从怀里掏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来：“如果确认无误，就请签字吧。不然，我的委托人有理由怀疑，你对她依旧余情未了。这样，她会很困扰的。”
说着，张律师转头看向了柳云水，又含蓄的收回了目光，对着楚不凡继续礼貌的笑着：“毕竟，您的喜欢，在我的委托人看来，极为廉价。”
第23章
看着张律师摆在自己面前的离婚协议书, 和楚山孤对峙时的无力和软弱又一次的升腾了起来。
是这样, 又是这样！
总是有人不断的来自己的面前, 逼着自己签下离婚协议书！明明这是自己和南妩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可到最后, 自己却越来越被动，只能被人牵着走！
楚不凡愤怒的推开了面前的离婚协议书, 对着张律师问道：“南妩呢？要离婚，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那你呢, 你为什么不签字！”柳云水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楚不凡的目光充满了不敢置信。
张律师的话，楚不凡的表现, 无一不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以为自己是这个爱情食物链的顶端，她以为自己是唯一的胜利者。可是，到最后, 却是由一个局外人告诉自己, 她到底有多失败。
柳云水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上前几步, 接过了楚不凡手中的离婚协议书, 颤抖的双手让她几乎拿不稳那厚厚一叠纸。她指着楚不凡应该签名的地方, 质问道：“不过三个字, 为什么你不肯签？”
楚不凡沉默了。为什么？不过是鬼使神差而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仿佛被迷了心窍一般不愿意在这个离婚协议上签字。明明，从柳云水向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无时无刻不想要摆脱他身上的枷锁，摒弃这个无用的婚姻。
可是……那一切的渴望，却依旧抵不过离婚协议书上，楚不凡签字处空空如也的事实。
收起了离婚协议书，楚不凡看着张律师说道：“我要见她一面。”
柳云水看着楚不凡，眼底里全是陌生。
“楚不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柳云水死死拉住了楚不凡的手，她的眼底都是强撑出来的倔强，掩饰了她的脆弱和无助，“你这是在羞辱我！楚不凡！”
楚不凡皱了皱眉头，对于柳云水的反应很是不解：“我只是想要见她一面。”
对于楚不凡而言，他会离婚，就是对柳云水的承诺。不过是在签字前见南妩一面，他并不理解柳云水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反应。
柳云水第一次在感情生活中遭受到这样大的挫折，而这个挫折的始作俑者，却依旧是这样一幅不明所以的模样。她的手紧紧握着楚不凡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楚不凡不在第一时间签署离婚协议书的事实，让柳云水感受到了极度的羞耻——明明一开始被爱的人是自己，明明一开始自己才是那个掌控主权的人。可到现在，自己却为了一张离婚协议书陷入了这样被动的境地。
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占据过任何的优势。
就好像，自己和其他的那些婚姻介入者，没有任何的区别。
柳云水的手冰冰冷的贴在楚不凡的手腕，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隙。她不能让楚不凡走，他走了，她就输了。他知不知道，他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却要去寻找南妩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愿意为了自己放弃所有的顾虑，甚至意味着他对这场婚姻依旧有着留恋，意味着自己以往的那些清高和优越都成了笑话。
楚不凡皱了皱眉，柳云水的指甲掐在他的手腕，痛的厉害。他用力掰了掰柳云水的手，轻易的挣脱了她的束缚，他随意的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对着柳云水匆匆说了一句话当做安抚：“我会签字的。我只是去见她一面。”
说完，他就带着律师往外走去。
柳云水的手有些痛。楚不凡挣脱她的手时，她的手有些受伤。可这一切，都比不上楚不凡头也不回离开时，她心底的难堪。
看着楚不凡匆匆离去的背影，柳云水忍不住苦笑了起来。会不会签字有什么重要的呢，在楚不凡没有签字，选择去见南妩的那一刻，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就已经被踩在了地上。
践踏到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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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咖啡，飘起的纱窗。比起自己的狼狈，南妩的生活却依旧充满了阳光和愉悦。
楚不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南妩了。
他知道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是美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除了偏见，恢复了活力的南妩，竟然美成了这样一幅灵动娇俏的模样。即使是她那捏着勺子搅拌黑色咖啡的如玉指尖，都在诉说着她无法抵挡的魅力。
“签吧。”南妩点了点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显得有些冷淡。
楚不凡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有些发愣。
原来的南妩试图把她的一切都纳入自己的生活，可面前的南妩，却这样毫无留恋的把自己和她硬生生的割裂开来。
她的冷淡，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所有要分手的预兆，都没有南妩的这一句话更让楚不凡意识到——这一切是真的要结束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楚不凡突然问道。
南妩抬起了头，看向了楚不凡。
楚不凡直视着南妩，眼神里充斥着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
南妩却笑了：“我一直想的很清楚，拖拖拉拉不肯离婚的人一直都是你。要不是我清楚这个婚姻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乎要以为，你是爱上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