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想起自己只身着内衣后又马上钻回了床上，用被子掩着身体。
卓然礼貌地转开视线：“我去外面等你。”
“那个……”林卿妍尴尬地拨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你也守了我一夜，还是回去休息吧。你让陈川或者陆琪过来就行了。只是一个综艺录制而已。”
卓然在门口停了停：“今天放他们一天假。我陪你过去。”
谁知道那条疯狗经过昨晚那事儿会不会又发什么疯呢？卓然放心不下。
习惯了卓然冷冰冰的态度，他忽然这么主动，林卿妍甚至都有点习惯不了了。
“那就麻烦你了。”林卿妍道，“我先去洗个澡。录制九点开始，我们一小时后出发？”
卓然点头：“好。”
这冰山真融了？
林卿妍不知为什么控制不住地又想逗他。
“对了卓队……你要不要也来洗个澡放松一下？”林卿妍笑着看他，“这么熬了一夜不舒服吧？”
回答林卿妍的是关门发出的“砰”的一声巨响。
林卿妍耸了耸肩。这人还是开不起玩笑。她说洗澡，又没让他跟她一起洗。
林卿妍洗澡的时候想到昨晚的事，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卓然及时赶到，恐怕……以肖诚的猥/琐程度，指不定还会顺手录个视频以便以后继续要挟她。
昨晚被阴的事情，她还没找何苗苗对质。伤心过后，她需要一个答案。她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但她要何苗苗亲口告诉她，到底是怎样的利益值得她背叛她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算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林卿妍洗完澡、换好衣服后，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憔悴，化了一个比平时稍微艳丽一点的妆。
当她走下楼时，看见卓然正坐在餐桌前等她。
卓然：“过来吃点东西吧。”
林卿妍看着桌上摆着的豆浆油条和鸡蛋饼，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她昨晚被下了剂量偏重的迷药，胃里空着很难受。但因为时间来不及，她本来是打算路上随便买两个面包对付一下的。想不到这个看似铁血冷淡的男人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卓然：“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了些外卖。”
林卿妍拉开椅子坐下来，瞥见豆浆碗里的葱花：“咦，你居然点了咸豆浆。这边卖咸豆浆的店不是那么多。居然被你找到了。”
林卿妍掰开油条，撕成小段小段地泡进豆浆里：“你也喜欢咸豆浆？诶不对……你那碗是甜的。”
林卿妍顿了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咸豆浆？”
卓然漠然道：“不知道。一样买了一份。”
小时后第一次尝试咸豆浆就是因为林卿妍。她每天去小区门口的豆浆店点咸豆浆，还说咸豆浆和油条才是绝配。然而这么多年了，卓然还是更习惯甜豆浆的味道。
林卿妍捧起碗喝了一大口，嘴角漾起满足的笑意：“那还真被你歪打正着了。果然咸豆浆和油条才是绝配啊！”
卓然正在喝豆浆，听见这话冷不防被呛了一口。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一脸面瘫地继续喝豆浆。
林卿妍笑道：“你慢点儿喝，我们还有时间。”
卓然：“……”
第12章 怒怼流量小花肉
林卿妍参加的这档综艺是一档叫《影帝影后们》的明星真人选秀节目。从中青两代演员中甄选演员来参加一个演技PK淘汰赛，评选最好的演员。这是国内首次搞这种演员之间的PK竞赛节目，因此节目在筹备之初就受到了高度关注。
一开始制作组来邀请林卿妍出任评委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因为她本身是不太喜欢选秀和真人秀节目的，不过在制作组将节目的内容跟林卿妍详细介绍之后，林卿妍产生了兴趣。
这个节目她看到了一种演艺圈新的发展可能。
林卿妍虽然身在演艺圈，但她对这个圈子的各种潜规则一直是不认可，甚至可以说是失望的。她在这个圈子待得太久，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看得太多。按理来说，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讲，像什么谁被后台硬的关系户抢了角色，什么没演技的小花小肉抠图明星片酬轻易碾压认真演戏的老戏骨这种事，其实都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林卿妍每次看到这种事，还是觉得痛心疾首。她对行业里大家敷衍了事的态度和商业化的模式失望透顶。在她心里，她是将演戏视作崇高的艺术来对待的。以前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她都是用生命在诠释。然而她在现在年轻一代的演员里，看不到这种使命感。他们眼里只有金钱。何其可悲。
这次的节目模式和制作组的态度都很认真。她看到了制作组的诚意，有一群和她想法一样的人在做这件事。他们是努力地想为那些兢兢业业认真演戏的人提供一个平台。一个能让大家看得到的平台，一个让人去了解什么叫真正的演技的平台。
评委有四个。影视界泰斗级人物吴维文、大满贯影后林卿妍、流量影帝洛铭辰以及唯一得过奥斯卡奖的鬼才华人导演李承安。这四个人都是视艺术为生命的人。
林卿妍是看到其他三个评委的名字，才最终敲定要参加这个节目。
林卿妍在化妆间的时候，节目组的编导送了台本进来。
“卿妍姐，我跟您对下台本？”
林卿妍伸手：“台本给我吧。”
编导妹妹递过台本，看着站在一旁高大俊朗的卓然有点懵：“卿妍姐，你换助理了？”
林卿妍：“不是，安晴待会儿过来。这位是我的保镖。”
因为他们行业的特殊性，一般来讲，雇主是不告诉外人他们的名字的。
编导又看了卓然两眼：“啊，是这样。跟之前的保镖小哥哥感觉都不太一样呢。”
林卿妍调侃道：“怎么不一样？太帅了么？”
编导脸微微一红，悄悄看了卓然一眼，没说话。
卓然本来偏头在看窗外，听到这话只是漠然往林卿妍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
编导：“呃……这位保镖哥哥好酷。”
“习惯就好。”林卿妍笑了笑，开始翻阅台本。
“这……第一场是成若飞？”林卿妍皱了皱眉，“这小子不是面瘫么？谁推荐的？”
编导一脸尴尬：“那什么，听说是华夏娱乐老总推荐过来的，说是为了锻炼锻炼他。毕竟现在他是华夏最炙手可热的摇钱树。他上部电影片酬九千万，给公司赚了不少钱，所以现在他是华夏力捧的对象。”
林卿妍冷笑一声：“九千万？凭什么？”
编导见林卿妍动了怒，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道：“他现在人气确实挺高的。虽然……他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听说他专门请了老师指导他演戏，还是挺努力的。”
林卿妍笑了那么一笑：“找个老师学演戏，就叫努力了？”
编导低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林卿妍快速地扫着台本：“这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台本上括号里的小字——那里写着成若飞表演细腻感人，比和他搭戏的高晓彤略胜一筹，成功晋级第二轮。
林卿妍将台本拍在化妆台上：“麻烦你转告你们总导演，这节目我不录了。”
编导这下真慌了，手忙脚乱地拉住林卿妍：“卿妍姐，别生气别生气，我给您解释一下制作组这样安排的原因。你听完实在不满意地话再罢录也不迟？”
林卿妍：“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弄虚作假这一套。抱歉，请你们另请高明。”
卓然皱了皱眉，林卿妍这一走，恐怕少不了要得罪许多人。他还真不知道，原来她私下里的性子竟是这样的直接。
林卿妍刚走到化妆室门口，便撞见一个戴着银边眼镜，打扮知性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卿妍，听说你来了。我过来看看你。”
林卿妍稍稍收敛怒容：“杨导。”
来人正是这档节目的总导演，杨芸。
编导急急忙忙道：“杨导，卿妍姐要走，你快拦一下吧。”
杨芸冷冷瞪了编导一眼：“胡说什么。”
林卿妍看到台本后的反应是他们意料之中的。她之所以赶过来就是特地来解释台本的事情。这个编导是个小年轻，没经验。明星因为对台本有异议而罢录这种事他们其实也时常会遇到，就算情况紧急，她也不应该当面说破。这不仅扫了双方面子，还让对方下不来台。
编导被杨芸一吼，便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她一脸懊恼地乖乖噤声，站到一旁。
林卿妍冲杨芸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确实是对台本内容有异议。”
杨芸亲热地两手拉住林卿妍地胳膊：“卿妍你先别生气，来我们坐下来说。”
杨芸在国内一线卫视做了三十年，策划过无数家喻户晓的经典节目，也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了。她的面子林卿妍自然是要给的。
杨芸这时才注意到站在林卿妍身后的卓然。
“卿妍，你换保镖了？”
林卿妍：“哟，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保镖不是助理。我怕他引人注目，还专门让他把墨镜摘了呢。”
杨芸冲她眨眨眼，笑道：“站姿。一看就是随时准备要揍人的。”
卓然：“……”
那是国际保镖的标准站姿，双腿微微分开一点，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当然如果你习惯左手攻击，那便是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
林卿妍噗嗤一笑：“还是您眼力好”
林卿妍跟着杨芸又坐回到沙发上。
杨芸诚恳地直切主题：“卿妍我知道，你对参赛选手的专业素质有些疑虑。”
林卿妍客气地笑了笑：“杨导，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吧。我是觉得，还称不上是‘演员’的艺人来参加这档节目，和真正的演员同台PK竞争、角逐影帝影后，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番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然而林卿妍这套说辞已经是她过滤掉那些刻薄词语后的淑女版本了。
杨芸也不愧是做了多年节目资深导演，遇到林卿妍这么直接了当的发难，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分毫：“卿妍你放心，我们当初找到你和李承安导演，就是力求把这档节目做到最公正最公平。我知道你和李导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过我们做节目的，经费也是我们的命门。像这些新生代演员，他们来参赛，同时也为我们带来了赞助。就相当于花钱买张入场券。”
杨芸：“你先看一下成若飞第一场PK的对手，我们安排他晋级，既是卖了金主一个面子，同时也保证不破坏我们的游戏规则。”
林卿妍眼睛落在台本上杨芸手指着的位置。
“方心怡。”林卿妍闭了闭眼，搜索着关于这个女孩儿的印象。
杨芸从资料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林卿妍面前。
林卿妍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这是不是那个什么选美比赛出来的？我之前看过这小孩儿拍的一个广告。”
杨芸点头：“就是她。”
林卿妍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两人倒确实是半斤八两。哈，你们走这个套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
杨芸笑了一笑：“这样也算是财义两全。”
林卿妍：“我猜‘关系户’应该不止这两人。”
杨芸点头：“每期第一对表演嘉宾都是类似这种组合。”
林卿妍心里还是赌这一口气：“我还是觉得对真正有实力的演员不公平。就算是有一个晋级名额，我都不想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杨芸：“这个嘛……凡事都有遗憾。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就行了。你不能事事要求完美。卿妍，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像你这样。如果没有人出资办这个节目，就像你说的，那些才华被埋没的演员，根本没机会走到大众眼前。”
林卿妍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不过就第一场。之后的比赛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放水。”
杨芸：“我保证第一轮之后，全凭各自实力竞争。如若不然，你拥有随时退出的权利。”
林卿妍点头：“行吧，那就一言为定。”
卓然陪林卿妍去了节目录制的现场，林卿妍坐在评委席上，卓然就在她后排的观众席落座。
第一组嘉宾表演的剧目是李承安的成名作《蓝天》。
林卿妍面无表情地看完台上那出尬出天际的表演。讲真的，昨晚遇到那种事儿，今天顶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也要爬起来坚持录节，然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表演，是个人都会生气。
主持人请评委点评的时候，对上林卿妍面无表情的脸，都有点不敢让她讲话了。主持人悄悄给坐在下面的杨芸递了个眼色，见杨芸点了头，才敢请林卿妍评价。
林卿妍手中的圆珠笔转了几转，嘴角的唇线拉得平直。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开口：“我说实话，你们俩演得都不太好。我在这儿看得尴尬癌都犯了。”
成若飞的脸唰地白了。而站在他身旁的方心怡虽然努力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眼神的游离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洛铭辰转头看了林卿妍一眼，悄悄地在桌下踢了林卿妍一脚。
林卿妍继续道：“演戏不是背书。如果光背背台词就能当演员，那大街上随便抓个路人甲都能上大电影了。”
第13章 帮我贴药
主持人也已经完全傻掉了，她知道林卿妍向来不看人脸色行事，但没想到她能‘随性’到这种境地，不给选手面子就算了，连赞助商的面子也不给。她看了坐在台下的杨芸一眼，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断林卿妍。
杨芸安抚地冲她摇了摇头。节目组就是知道林卿妍是这种性格，才请她来的。某种意义上，林卿妍这种直言不讳的随性也是收视率的保障。有冲突才有看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