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儿见闯了祸,躲回来自己主子身后。文妙伏在地上,拉着泪眼汪汪的礼儿,“别怕。”
黄菲儿见她们主仆二人抱到一处,就来气,“如果皇子有什么事,我看你们如何和皇上交代?!”
旁边的奴才们很快赶了过来,将地上的黄菲儿扶回了望月居。刘太医也赶了过来,给黄菲儿医治。
文妙则拉着礼儿也赶回了望月居。径直从自己寝宫里,掏出了三张银票来交给了礼儿,“这是些安家的费用,你赶紧找机会出宫吧。我爹是大学士,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可如若黄菲儿咬定是你推的她,皇上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礼儿正六神无主,接过文妙的银票,在地上给文妙磕了三个响头,“主子的恩情,礼儿只能来世再报了!”
文妙将她扶了起来,“快走,皇上来了可就来不及了。”
送走了礼儿,文妙回来了望月居的大堂里跪着。听着黄菲儿的寝宫里,传来一声声的叫唤,文妙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迟素听闻太监来报,喜嫔和文妙发生争执,在花园摔倒,动了胎气,这便赶了过来望月居探望。见这文妙跪在了堂里,迟素并未理会。这头刘太医才从黄菲儿的寝宫里出来,见着迟素禀报道,“皇后娘娘,喜嫔娘娘方才跌倒动了胎气,不过还好,龙嗣并无大碍。不过喜嫔娘娘,需在床上修养些日养胎。”
迟素这才放心了些。凌乾这头也赶了过来,听得黄菲儿并无大碍,便点了点头,进去探望了。
迟素这才训斥仍跪在地上的文妙,“太不知轻重了!”
文妙不紧不慢,在地上深深给迟素叩首,“臣妾知罪。”
这文妙的态度如此闲定,倒是让迟素刮目相看,“喜嫔她怀有龙嗣,你还与她争吵,若真是伤了,你一句治罪能担待得起么?”
“文妙请皇后娘娘责罚。”文妙自知逃脱不过,已经做好了担待一切的准备。
她这副样子,迟素倒是不愿伤她,“你是大学士之女,我看你应该知道轻重,除了认罪,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文妙摇了摇头,“都是文妙的罪责,文妙甘愿受罚。”
迟素见她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终是心软了,“好,那就罚你禁足,直到喜嫔安全生产。抄写百遍经书,为喜嫔腹中胎儿祈福。”
文妙刚要谢恩。凌乾却走从黄菲儿的寝宫里走了出来,“伤了朕的皇儿,抄经书就算了?皇后还真是心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接妈妈来家里,更新迟了些。
明天见~~
第66章
文妙和黄菲儿的性子, 迟素心中清楚得很,两人发生争执,始作俑者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黄菲儿,不是眼前跪在地上的文妙。迟素本打算,趁着凌乾不在先定了文妙的罪,也不让她被凌乾多作责怪。可眼下凌乾一出来,口气便向着黄菲儿, 怕是方才在寝宫里,听了不少黄菲儿的枕头风。“臣妾不过是觉得, 文大学士家的女儿, 知书达理,定不是故意要害了菲儿。”
凌乾却没理会迟素的话,对仍是跪在地上的文妙道,“皇后仁慈,朕却容不得后宫里有存心不良之人。今日你能祸害喜嫔, 他日你还不会危害皇后么?”凌乾说着, 斜眼看了一眼迟素。
迟素不好再开口, 凌乾句句话提到自己,是故意提醒不能再包庇文妙。
凌乾接着道, “将她带走,由大理寺审问。”
门外进来了几个小太监,正要押解文妙。杜公公却也匆忙进了屋子,在凌乾身边道,“皇上, 文妙的丫鬟礼儿,在望月居后院儿投井了!”
跪在地上的文妙偷偷听得这话,身体微微一颤,两滴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洒在地上两个印子。礼儿跟着自己许久,不想竟是衷心耿耿,替自己挡了罪过。
迟素忙接着杜公公的话道,“臣妾方才也听说,推倒喜嫔的人,正是这礼儿,看来此次是畏罪潜逃了。文妙身为主子,没有好好管教丫鬟,确是她的不是,只是这行凶之人已经落网,还请皇上轻罚文妙。”
迟素话说得恰好是时候,凌乾一双眉眼横扫了过来,却只看到迟素低着的目光。当着众人的面,凌乾不得不卖迟素一个面子,深吸一口气,“既然皇后开口,那朕就给皇后一个面子。你纵容奴才行凶,就如皇后所罚,禁足直到喜嫔平安产子。”
文妙伏在地上,谢凌乾隆恩,谢皇后仁慈。
凌乾说完,看了迟素一眼,便拂袖进了喜嫔的屋子。
迟素才将文妙扶了起来,安慰道,“本宫知道你不是喜欢闹事的人,此事你大可不必在放在心上。如今喜嫔当势,你禁足宫中,是福是祸还未有定数。”
文妙逃过一劫,对迟素感恩戴德。做了礼,就回去自己寝宫之中,不再出门。
迟素随后让人送了经书,还有几本其他的书来,陪伴文妙在房中常住。
黄菲儿修养数日,便能下了床。得知文妙被帝后禁足抄经,也算是帮自己解了气,这头身子越来越重,便也没了精力闹腾,便也没有再找文妙的麻烦。
年关将至,凌乾要宴请百官以示龙恩,迟素也随着一同出席,和百官对饮。帝后一同出席,平川蝶的宫里,却迎来了自家母亲长公主。
平川驸马家眼看迟相认了个秀女做养女,肚子还一天比一天大,这嫁入宫里的女儿却一丝消息也没有,这才让长公主,趁着和平川驸马赴宴的功夫,来宫里探望平川蝶,顺道催促子嗣之事。要知道如若迟相养女一举得男,那平川驸马日后在朝堂上的位置,就更加堪忧了。
平川蝶如今都是讨好迟素的心思,哪里还肯为他凌乾生儿育女。生生将长公主顶撞了回去,“要生你们自己找姑娘给他生。”
长公主这倒是动了心思,宝贝女儿不愿意,效仿迟家,找个姑娘给皇家生儿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百官宴后,长公主回去和平川安康讲了平川蝶的意思。思忖着宫里新进宫的三位秀女,王思婉已经是迟相的人了。如今就剩下了已经怀有龙嗣的黄菲儿,和被禁足了的文妙。平川驸马便开始了游说之行,先去文大学士家里做了客,又去拜访了京城第一商贾黄家。
黄家虽是商贾之家,可也颇有野心,如今女儿已经怀上了龙子,等孩子落地,就能平步青云。是以黄家的当家见到平川安康也就给了几分薄面,请了一口茶水喝,压根儿没把这女儿不得宠的平川家放在眼里。从黄府里出来,平川安康则更加笃定了,这商贾之家不可信,合作起来也不能听话。倒不如眼下被看低的文家,还有些合作的空间。
平川安康再次休书给了文经涵,以表强强联手之意。文经是读书人,为官多年一向清贫,早年自视清高并未找着靠山,如今平川安康抛出橄榄枝,文经涵稳稳地接住了。一封家书修到宫中,让文妙适时争宠,以保父亲晚年安康。
自从被禁足之后,文妙在自己的寝宫之中静心抄经。今日收到家书,文妙心存愧疚。参选秀女,本该是长姐的事情。只是长姐心中已有人选,文妙才代为参选秀女,为老父在朝中争几分位置。可如今自己被束之高阁,正值年关思亲之时,文妙不觉几分伤感。
走来阁楼的高窗边,推开了窗户。寒冬腊月,屋子里本烧着炭火,窗户一开,一阵寒意吹了进来。文妙拢了拢衣领。如今礼儿也不在身边,也没有人劝自己小心着凉的话。文妙望着对面梅林深处,黄菲儿的寝宫,如今正灯火通明。
那日她黄菲儿受了伤之后,皇上便关怀备至,常常来望月居里探望。文妙却独守空阁,夜夜望着那边的灯火,和传来的欢笑之声。
天上飘起了小雪,几颗雪花飘进了屋子里来。文妙凑着身子出去看,一阵狂风卷起,竟是迷糊了眼睛,将身后桌上的抄经吹了起来,卷去了阁楼外面。
凌乾这些日子来望月居探望黄菲儿,可顾及她腹中胎儿的安危,从在宫中留宿。眼下刚从黄菲儿屋子里出来,便见得下了小雪。抬眼望月,却见从空中飘来的经书,落在自己手中。经书字迹清秀,还透着墨香。满满一版,凌乾不禁默默诵读。忽地又是一张落在自己眼前。有风有月,凌乾终是想起那个被罚在阁楼之上禁足的文妙来。“文大学士的女儿,这字写得不错。”
杜公公向来甚知主子的心意,“皇上,要不要去那阁楼上瞧瞧?”
凌乾见那窗口立着瘦削的身影,不觉心生了几分怜悯,对杜公公道,“走吧。”
文妙却没看见方才出来的凌乾,只是痴痴望着雪花发着呆,身后的房门忽地被人敲响。这些日子来,来敲自己房门的,除了来送吃的的奴才,再无其他人。文妙思忖着,不会是快到年关,宫里添了夜宵。方才打开门来,见到那一袭皇袍立在自己眼前,文妙连忙下了跪,“罪妾,参见皇上。”
凌乾见眼前衣衫单薄的人,忙将她扶了起来。已是隆冬,别家屋子里都添满了炭,可这屋子里清冷得,让人心寒。
文妙终是受不住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凌乾愈发心疼了起来,“你独自一人深居宫中,你父亲该是会心疼。上回是朕罚你罚得太重,明日,便免了你的禁足令吧。”
文妙谢了恩。可凌乾并未打算留宿,眼前的女子,现在像是一只得了救的羔羊,凌乾不忍破坏。转身要走,凌乾却多说了一句,“这屋子里太寒,杜公公让奴才们给她添些炭火吧!”
文妙连忙下跪作谢,目送凌乾和杜公公出了门口去。
次日一早,文妙特意赶在众嫔妃之前,来给迟素请安。刚刚被免除了禁足令,文妙不想大动声张。而迟素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文妙必要好好和迟素道一次谢。
迟素正喝着茶水,听得文妙述说昨夜凌乾来探之事,倒是一笑,“看来皇上也不算是太绝情。”
文妙微微点头,“文妙多谢皇后,那日帮文妙求情。也该多谢皇上仁慈。”
迟素笑道,“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珍惜在宫中的时日。今夜,你该去御书房,好好答谢皇上的仁慈之意。”
听迟素这么一说,文妙明白,迟素这是让自己今夜侍寝。
依着迟素的意思,文妙回去望月阁,沐浴更衣,临近傍晚,给自己打扮妥当。等夜色降临,便独自挑着一盏灯笼,去了御书房。
凌乾昨夜得见的美人,今日明艳来访,心情大悦。在御书房里,就把文妙给要了。接连着数日,凌乾享受着这在御书房中独有的欢愉,夜夜传召文妙。就连福宁宫和望月阁都去得少了,两位怀孕的妃嫔,多日不见皇上来探,受了冷落。
黄菲儿挺着肚子,在自己宫里砸东西。王思婉娇滴滴地,在迟素面前挤着眼泪。迟素倒是喝着茶,淡定的很。安慰着两位,保重身子,早日诞下龙子才是正道。
两位嫔妃收了性子,听了迟素的话,乖乖在宫中养胎。却暗自较起劲儿来,谁才能一举得男。
开春之日,凌乾召一年一度的百官围猎。迟素因要在宫中照顾有孕嫔妃,并未随同出行。凌乾却只带着文妙,一同去了围场。文妙此时已是凌乾心头大好,围猎之时,凌乾都带着文妙,同骑一马狩猎。亲热之举,让百官都看得羞涩了。这话语便在朝堂和后宫里传了开来。
迟素倒是奇怪,眼看着夜夜生欢,怎的文妙肚子里还没有个动静。
可次日从围场却传来了个坏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第67章
皇帝落马了, 伤得不轻。
围场中的徐征,正领着御前亲兵,将凌乾和文妙护送回宫,好让太医院诊治。
迟素身为皇后,自出宫迎接。凌乾的车辇,缓缓从宫门走了进来,停在了迟素面前。
迟素走上车辇, 杜公公帮着打开门来,车中漂浮着一股腐臭, 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凌乾醒着, 眼神之中却已经没了先前的锐气,见迟素进来,伸手对迟素招呼道,“皇后,来看朕了。”
文妙额上包着一块布条, 里面还透着血气, 正陪在凌乾身边。见迟素进来, 给迟素作了礼。
迟素没有先过问她的罪责,而凑近凌乾, “皇上,伤到哪里了?”
杜公公跟进来,帮着虚弱的凌宸答了迟素的话,“回皇后的话,主子从马上摔下来, 这…伤了右腿,这不奴才们护送主子早些回来,让太医院给医治。”
迟素听着杜公公的话,凌乾却一手拉住了迟素,“皇后,朕想回你的福宁宫。”
迟素不想此时的凌乾,竟是一双渴求的眼神,便也由得他拉着自己的手,“皇上安心休息吧,稍后太医就到了。”
福宁宫中,嫔妃们到齐了,正等着太医院给凌乾医治。迟素也在一旁候着。安嫔和喜嫔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迟素给她们两人赐了坐。文妙跪在一旁,等待迟素发落。
半晌,太医们才从凌乾屋子里出了来。迟素见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将一干嫔妃潜退了去,让她们早些回去歇息了。
迟素看了一眼一旁不敢动的文妙,挥了一挥手,“先回你的望月居,本宫迟些再找你问话。”
文妙听着,在地上深深一拜,才站起身来退出了福宁宫去。
这时,太医们这才敢道出凌乾的病况:右腿已经断了,伤口上长了腐肉。
迟素对他们道,“还请太医们用心为皇上医治。”
太医们一个个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辞。迟素见他们这副模样,佯装怒道,“平日里养着你们,到关键时候,不好用了?”
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个干净。
迟素点了年纪最长、品位最高的一个,“华大人,你说说看。”
华余须发花白,颤颤巍巍抬起头来,“娘娘,我们方才会诊,皇上的腿疾,怕是会攸关性命。”
“不就是伤了腿么?怎么会攸关性命?”迟素不解。
“皇上的腿伤已经感染,腐肉之毒攻心,怕是不过三月。”
迟素没有想到,不过是从马上摔了一跤,竟然就要要了凌乾的性命。可安嫔和喜嫔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有落地。凌乾真要这么一去,后宫之中的皇子,便只剩下了兰贵人的大皇子。屏退了一行太医,迟素暗自走进了凌乾的屋子里。
凌乾呼吸深沉,已经睡熟了。迟素坐来他床边,望着床上凌乾的眉眼,原主的情致竟是悲伤了起来。
方才跟在众嫔妃身后出去了的黄菲儿,半路折返了回来,趴在门外,听到了凌乾病情的始末。黄菲儿听着凌乾仅有三月的小希,扶着自己的肚子,捏紧了拳头,眼看凌乾这座大靠山就要倒了,可不能让她兰贵人得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