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相思一起来的还有陈清河，他在招商会上见过陈清河，看她来了剧组，连忙从监视屏后的椅子上站起来，擦了擦手上的手汗，快步走到陈清河面前伸出手，“陈总您好。”
陈清河回握一下，“你好。”松开手后道：“我来看一下相思拍戏，可以不用管我。”
顾相思在身后和导演挥手。
导演和顾相思打完招呼，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这部戏没有拿下陈氏的投资，招商会那天遗憾了很久，业内都知道，得到陈氏的支持，就代表怎么折腾资金链都不会崩断，现在陈氏总裁的儿子儿媳妇都在他的剧组，这次她来探班，自己好好表现，没准下次拍新戏会得到陈氏的投资啊！
导演连忙叫人在监视屏后搬来带软垫的椅子，让顾相思先去化妆室化妆，招呼陈清河先坐下。
陈清河婉拒，“我先去看看相思化妆，导演不介意吧？”
“不介意！”导演现在只想完全顺着她，亲自带她到顾相思的化妆间，送进门才离开。
顾相思的刘海被造型师夹起来，看见陈清河进来，“妈，你怎么来了。”
造型师飞舞的手一停，陈清河先对顾相思道：“看一下你化妆。”走向造型师伸出手，“你好，我是顾相思的婆婆，陈清河。”
造型师手上的刷子快掉了，稳了稳放到桌子上，眼神片刻呆滞，本能地伸出手回握。
她作为吃瓜群众，没事就喜欢看商界大佬明争暗斗的八卦，传言陈清河卧薪尝胆二十年，原本没有分到多少股份，家族只让她做陈氏小股东，她凭借一己之力，环环设套，抢夺三位兄弟的股份，拿下陈氏这家娱乐产业帝国，成为陈氏名正言顺的掌舵者。
“您、您好。”
“你好。”陈清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你们继续吧。”
“......”造型师拿起刷子，动作战战兢兢，顾相思重新闭上眼睛让他发挥，没过一会，陈清河道：“用的是什么化妆品？”
造型师停下动作，“陈总，这一套都是花孕的，孕妇专用的化妆品。”
“给我看看可以吗？”
造型师把化妆台上的粉底液递过去，陈清河看了一眼，道：“这个也可以，不过我想换一套，回头让人送过来。”
“好。”造型师知道顾相思家世不凡，选的这一套价格已经远高于业内剧组用的化妆品，想来在陈清河眼里却远不够，她送来的一定是最高端的化妆品。
顾相思感觉化妆时一向自信飞舞刷子的造型师手抖了一下。
化好装到拍摄场地，陈清河把她身边能关照的都关照了遍，顾相思原本以为陈清河是来看她拍戏的业务能力的，为此紧张了一会，担心不能好好发挥，事实证明陈清河对她在拍什么不太感兴趣，只看了几分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她周围的工作人员聊天。
中场休息，陈清河被导演拉着拐着弯聊项目，顾相思躺到躺椅上，微信中躺着赵书岩的信息，是30分钟前发来的。
赵书岩：“在？”
顾相思打字回复，“在，刚才在拍戏。”
赵书岩那边由副导演指挥，刚拍完与同为皇子的男二比剑戏，剑递给张力，从张力手上接过手机，看见顾相思的回复，一滴汗掉进眼睛里，他没有去擦，在键盘上输入，“午饭给你准备蔬菜粥可以吗？”
“嗯，你要多准备一份，妈来了。”
“我知道。”
看来陈清河和他报备过了，顾相思午饭不敢造次，这么多天很养生，午饭不能掉链子，要安安分分地在陈清河面前吃健康食物，想了想发送，“妈走后给我准备点辣的(*^__^*) ”
赵书岩那边停了两秒后才发来“不能多吃。”
怀孕后停掉了很多食物，上次她突然想吃酸菜鱼了，赵书岩愣是叫饭店厨房给她把酸菜换成了咸菜，做了一份没有一点辣味的，顾相思有点激动，“很久没吃了，放一点点辣椒就好！”
赵书岩那边又停了两秒，“好。”
赵书岩那边没有回复，休息时间还有一半，顾相思有些无聊，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赵书岩在干嘛呢？
顾相思眼睛微动，脑内对系统道：“我想用第三项提醒功能，看一下赵书岩在干什么。”
系统：
系统在她脑内铺出显示屏，一开始屏幕黑色，中间白色小圆圈转了几秒，出现赵书岩的画面。
赵书岩也坐在拍摄场地旁边的躺椅上，用一只笔在本子上写什么，顾相思把注意力集中到本子上，显示屏的画面切换成本子的特写镜头，一面的小字，赵书岩握着笔的手在页面最后几行写着字，拍进特写镜头内。
视频画面很清晰，这一面的小字紧凑，字迹刚劲有力——
牛肉
猪肉瘦肉
红烧排骨
单芋头不行芋头排骨可以
看见肥肉会难受！
小家伙不吃绿叶蔬菜
白菜也不吃
试图加绿叶蔬菜失败
失败
失败
......
记录地很随意，有一些字偏左有一些偏右，不像一天之内写的，加感叹号的“看见肥肉会难受！”还用笔画了个圈，顾相思回忆了一下，他应该是在写自己的饮食吧？
前两天赵书岩准备蔬菜粥，她其他的蔬菜全部吃完，想都没想把青菜堆在碗的一角，现在想想难怪每次吃完后赵书岩看着她的碗神情复杂。
想到他皱着眉写失败的样子，顾相思笑出声，眼睛扫到页面后排他刚写完的。
——不能惯着她。
“......”看样子还是不乐意让她吃辣的食物啊！
午饭赵书岩准备了三份蔬菜粥，来顾相思这找她，王府内的石桌围成一圈，三人坐下，赵书岩把一碗推给陈清河，一碗推给顾相思，对陈清河道：“妈，最近相思胃口不好，准备了蔬菜粥，有些清淡。”
“没事，妈挺喜欢吃清淡的。”陈清河说完后看向赵书岩，他一点头，抬眼看向对面打开包装袋拿出勺子吃一口的顾相思，低头打开自己的包装袋，没过一会又看向顾相思。
“......”陈清河吃了两口，“这个粥你自己做的吧。”她继续看赵书岩，赵书岩明显僵住，勺子停在空中，过了一会慢悠悠地把勺子放回碗里。
“妈，你看包装就知道了，是买来的。”
陈清河搅动面前的粥，“下次换一家店。”
赵书岩脸色有点难看，看向陈清河。
陈清河气定神闲，“不好吃。”
赵书岩整个人动了动，脸色发黑，冷冷地和平静的陈清河对视，收回眼神，转过头看向顾相思。
“？”顾相思低头多吃了几口，挺好吃的啊！又多吃了几口，确定自己的想法，抬头时看见赵书岩盯着自己，眼角有些耷拉下来。
赵妈妈刚说过不好吃，她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给了赵书岩一个鼓励的眼神，低头又舀了几勺送进嘴里，赵书岩不再看她，低下头垂下眉毛，舀了一点粥放进嘴里。
第37章 摩斯密码
陈清河说了不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吃的速度比蜗牛爬还慢，赵书岩结束刚才的话题后，每一口都像是研究由什么分子构成, 吃一口舒展眉头, 下一口又皱起眉头, 到最后顾相思成第一个吃完的。
对着空了的碗, 顾相思没有放下筷子。
陈清河看在眼里, 咽下口中食物，开口道：“相思, 你吃完了去别处玩会儿吧, 找朋友聊天也行, 妈有话要单独对赵书岩说。”
赵书岩抬起眼和她对视，没有情绪, 顾相思停顿了一下, 看向陈清河, “好，妈。”陈清河对她点头后，顾相思拿上面前空了的纸盒离开王府, 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扔下, 走去休息室。
赵书岩放下勺子, 看着面前的粥, “妈, 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清河用勺子在粥里搅拌了一下, “每一颗菜都大小不一，你看这个胡萝卜，大的快赶上指甲盖了，小的只有指甲缝一点，哪家店做成这样早倒闭了，也就是相思心大，你说是买的她就信了。”
“......”赵书岩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陈清河得意挑眉，不再小口艰难喝粥，舀起一大勺一口闷，咀嚼一会咽下去，道：“赵书岩，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赵书岩还是耷拉着的样子，碗里的粥有一颗大粒胡萝卜，旁边依偎着一颗五分之一小的小粒胡萝卜，看着看着心情更差了，“您怎么这么说。”
陈清河想了很久，“你最好看紧你媳妇，我听说她有个喜欢很久的前男友？”小辈的感情她其实不想干涉，只是看赵书岩越陷越深，要是哪天顾相思离开他，真怕他会受不了。
赵书岩原本低垂的眼睛抬起来，眼神又冷了一些，隐隐带着刺，“妈，他和相思已经没有关系了。”
陈清河叹气，“现在是没关系了，我只是怕那个贺谷哪天认识到相思的好，回过头找她，相思毕竟喜欢他这么多年，现在可能还恨着他的抛弃和不回应，到时候对方对她稍微好点，难免不会跟着走了。”陈清河担忧地看向赵书岩，“儿子，妈怕你付出再多，都比不上别人的一句话。”
赵书岩放在桌上的指甲掐了一下手指，眼中有万千情绪，垂下眼皮遮敛，“我给过她机会远离我。”赵书岩抬起眼睛看陈清河：“从她招惹我那天开始，我就决定不会再放她走。”
“就算她喜欢别人？”
赵书岩指甲掐地更深，恍若未觉，依旧表情平静地面对陈清河，“就算她喜欢别人。”
陈清河在对面撑住脑袋，满眼忧愁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妈知道了。”
*
顾相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小憩，醒来后估摸着赵书岩他们结束了谈话，发微信给他，“滴”。
赵书岩依旧如往常一样回的很快，“嗯”。
刚才吃午饭的时候陈清河说，面前放在纸质包装盒里的粥是赵书岩自己烧的，她着实震惊，赵书岩烧的为什么放在纸盒里伪装成买的？之后赵书岩告诉陈清河是买的，可看赵书岩因为陈清河说不好吃情绪波动这么大，又不像是买的。
顾相思问他，“中午的粥是你烧的吗？”
赵书岩回复速度明显慢了，“好吃吗？”
“好吃啊！”她可能和陈清河味觉不太一样，真觉得好吃啊！
赵书岩好像盯着手机，她才刚发出去，对话框就弹出来，“那就好，你觉得样子好看吗？”
说起这个顾相思又想起了那颗五角星的胡萝卜和三角形的芹菜，每次赵书岩把装着纸盒的粥拿到她面前，她就觉得挺雷人，想着也许是这家店的艺术风格。
顾相思：“挺好，很奇特。”
赵书岩那边又很久没消息了，过了一会信息弹出来，“我要拍戏了，再聊。”
顾相思回复，“好的。”到最后也没问出来是不是他烧的。
*
陈清河看完儿媳妇拍戏，又呆在皇宫内看儿子拍戏，秋日正午的太阳照下来有些刺眼，找了一个带大伞的位置坐下，赵书岩现在演的应该是一个小皇子，叫旁边宫女打扮的女人姐姐，女人围着赵书岩，眼睛里满是溢出的感情，导演几次喊“卡”叫她收敛一点，最后忍无可忍把她叫到这边。
“付西茉，你演的是宫女，对皇子用那种眼神合适吗？我是叫你用姐姐对弟弟的眼神，不是叫你发情！”
一个错误重拍太多次，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导演像是气疯了，说出来的话难听刺耳，周围一圈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一声，付西茉咬了一下嘴唇，眼中包裹一层一层水汽，不落下眼泪，对导演深深鞠躬，用带着哽咽的语气说：“导演，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改正。”
导演原本就是气血上头，现在付西茉被他骂哭了，陈清河还在后面看着，揉了揉寸头，挥挥手，“全组休息十分钟，你找一下状态，等一下拍的时候别再出现这种情况。”
“谢谢导演，谢谢导演。”付西茉又鞠了两个躬，陈清河在导演身后，拿起桌子上的茶品一口。
“给我查一下一个叫付西茉的女演员。”陈清河发给秘书微信，秘书很快回复，“是，陈总。”
赵书岩走到陈清河旁边坐下，喝一口水，“妈，你在这干坐着不无聊了吗？”
“怎么是干坐着，我看着你工作的状态也挺有意思的。”
赵书岩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您觉得有意思就继续看吧，我看会剧本。”桌边放置几本本子，赵书岩从压在最下边处抽出剧本慢慢看起来。
“......”陈清河没事干，拿出手机看工作表格，五分钟功夫，秘书发来一个文档文件，打开看起来。
秘书整理的内容讲了付西茉的履历，是一名不火的小演员，陈清河往下看，发现付西茉这段时间原本接了另一部戏《等一片枫林》，那部戏男主临时换成新人后，她被贺谷安排进顾相思和赵书岩这部戏里。
文档内除了付西茉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也记载详细，陈清河从头看到尾，表情严肃起来。
“开拍！”
导演用喇叭吼了一声，赵书岩放下剧本，“妈，我去拍戏了。”
陈清河看着穿唐朝服饰儿子，笑道：“去吧。”
又看了一个钟头，陈清河对拍戏这块没兴趣，完全是因为对方是自己儿子才在这待了这么久，这会坐不下去，微信给NG后正被导演抓着讲戏的赵书岩发送：“我走了”，离开片场。
*
中午吃饭之后陈清河没再找过顾相思。今天拍摄的重头戏在上午拍完，顾相思赶往片场补拍一段，结束今天的工作，赵书岩还没有拍完，顾相思想去看看他拍摄时的样子，卸完妆换好衣服，赶往赵书岩的拍摄场地。
赵书岩正好拍完一段，机器对准他，站在取景处和导演讲戏，远远地看见了顾相思，见她伸长手臂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挥手，也回以一个挥手，导演看见他的动作，转身看见顾相思，指了指机器后边的一个带伞躺椅，“相思来了，这个位置是赵书岩的，你可以坐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