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后再看了一眼孩子，转身吩咐：“走吧。”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最深处的会议室走。
而被李阿姨抱着的颜燚，轻声嘟囔：“爸爸。”
他和妈妈手机上存着的一张照片上，一模一样。
妈妈常常看着它哭，那应该就是爸爸没有错。
——
静谧的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不得了，仿佛一触即发，随时开战。
封叙看着对面的秦垣，目光里冰冰凉凉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秦总，那块地皮封氏说什么也会得到的，到时候竞标了，各凭本事。”
秦垣原本还剑拔弩张的，但很快松下来，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放弃这块地皮的条件。”
封叙嘴角一勾满是嘲讽。
再接着，就在秦垣以为他真的不想说的时候，他却又开口了：“把她还给我。”
三年前，这个男人挡在了病房门口，极力阻止他进门。
他说，里面的女人是他想要守护的。
而那时候他身边没有多少人，就算是想冲过去打他也近不了身。
只能无比挫败地与他对峙。
后来，颜致婼跑到欧洲去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各个国家搜寻，一会儿得到颜致婼在意大利的消息，一会儿得到颜致婼在瑞典的消息，还有荷兰或者英国。
最后发现在法国，他就知道有人有意阻止他找到颜致婼的消息。
再后来去法国找，线索总是断。
他就知道，除了秦垣就没有人再有这个势力。
“把谁还给你？”
“颜致婼，我的婼婼。”
“你给搞丢的，找我来要人，封叙你可别太过分！”
秦垣坐正，目光带着恼意。
“我只要她回到我身边，你让我见她一面。”
去他的佛系，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要见到颜致婼。
“她我是不能让你见到，但她的孩子……”
音落，门外跑进来一个欢快的身影。
“爸爸，爸爸，我要吃章鱼烧。”
颜燚快速跑进来，越过看向他的封叙，窜进了秦垣的怀里，仰着头十分呆萌。
“章鱼烧啊，章鱼烧不干净，换一样？”
“啊……那我要吃牛排。”
“好，待会下班就带你去。”
“嗯。”颜燚捧住秦垣的脸颊亲了亲。
而秦垣一脸得意地看向封叙。
纵然刚刚他的话还可以让自己自欺欺人，但在看了秦垣的眼神后，哪还能骗自己。
这个孩子……是秦垣与婼婼的？
得到这个结果，瞬间暴怒与挫败在他心头燃起。
他看向那个孩子，双眼里满是痛苦。
再怎么说服自己不可能，婼婼不会和别人生孩子。但是那个孩子与颜致婼是那么的像，鼻子像，眼睛像，嘴巴像，哪哪都像……
他怎么还能不承认呢。
自己把婼婼丢了，她也不会再等自己，她已经重启开启了自己的人生。
苦涩在他心头泛滥开来。
忽然颜燚从秦垣怀里下来，蹦跶着过来，哼哧哼哧地爬到他的双腿上。
他仰着头，声音很甜：“爸爸。”
封叙一愣，满心欢喜要溢出。
但又见颜燚扭过头看向秦垣，显然刚刚那一声也是在叫他。
“这个叔叔好像快要哭了……”
“闭嘴。”封叙轻轻呵斥。
“唔……叔叔不要凶燚燚，燚燚给你抱抱。”
说着，两只小胖爪子抱住了男人。
封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个八尺男儿还要一个奶娃娃给哄。
可是他拒绝不了。
这个孩子身上，有颜致婼的味道，而颜致婼，是自己打定主意要一生追随的人。
“你妈妈……她还好吗？”
他伸手挑起颜燚的下巴，仔细地端详他。在看到他狡黠的目光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只见颜燚乖巧点头：“妈妈很好呀。”
音还没落，便见这小奶娃低下头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而紧接着，是他抬起头时奶声奶气的怒骂，“就是你这个坏蛋！就是你欺负的我妈妈！我咬死你。”
这熟悉的套路……
男人瞬间眉眼紧蹙。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几何时，孩子他妈也一边哄他一边在他受伤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大佬哭唧唧。
在微博上说不能更满三千字，但还是更满了。
第37章 气球
小娃娃咬的, 当然不疼。
但是……
“颜燚, 你把我咬伤了，是要赔的。”
男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颜燚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咬出了牙印的地方，也有点害怕。
“没流血……”
“伤到内里了。”
颜燚懵懵的，想要帮他抚平。
“唉, 我说，封叙你别太过分，人一三岁娃你跟人要赔偿？”
封叙看了一旁的秦垣一眼, 继续冷着脸跟怀里的人说：“我一个人掌管封氏所有, 健康对我来说很难能可贵，再加上你是有意为之，罪加一等，颜燚，晚上跟我回去吧。”
小孩彻底吓到了, 嘴巴一瘪, 就要哭出来。
秦垣立马过来，把干儿子抱走。
“想得美。封总，门在那，走好不送。”
封叙站起来，嘴角轻勾。气场起来, 让人看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孩子我可以不要，但是……颜致婼，我一定会带走。”
秦垣轻笑：“你有这个本事吗？”
封叙没有理，而是最后再看了眼那个宝宝, 大步离开了办公室的门。
——
豪华的车在空荡的环城高速上行驶。
男人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道路，忽然想到……
孩子三岁，三年前颜致婼还在自己身边待着，就算是最后几个月她和自己离婚后搬出去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是秦垣的。
方向盘一转，他飞速调转回头。
过程中他打电话给了李惮，让他把保镖们带上去秦氏集团。
李惮：“总裁，这是要干嘛？”
“抢人。”男人只留下了这句话，便挂断了。
车子飞速开往驶出来的的地方。
他怎么能那么蠢。
颜燚是他的孩子，颜燚是婼婼生的，他的孩子。
油门快速飙升，他的脑海里飞速划过这些年来的种种。
那天在机场，他刚从英国的分公司回来，几日没睡，精神不佳。
但还是想去看颜致婼，他想问她为什么要解约。
用尽全力挽留，挽留她……最起码不要让自己看不见。
可是刚从机场里走出来，便看见她包裹得很紧实地从自己面前离开，只差十米，他就能拉住她。
而他们之间也不会分开三年。
可一切还是晚了。
现在有个机会就在自己眼前，无论手段很不光明也好，就算被她讨厌也好，他都要把颜致婼拉回自己的身边。
回到市中心的高楼群里，他驶到那座高楼下。
刚下车，对面的旋转门里就跑出来那个娇小的身影。
手中拿着小汽车，满脸都是笑容。
封叙走过去一把将他抱起。
颜燚有些懵，刚刚离开的坏蛋爸爸怎么又回来了？
“放开我，坏蛋！”
“我是爸爸。”封叙看着这个像极了婼婼的孩子，忍不住开口。
“你不是，你不是我爸爸，你让妈妈哭，你是坏人！”颜燚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在他的身上。
而旋转门里又出来一个身影。
见颜燚被封叙抱着，秦垣立马强势地过来说：“把孩子还给我。”
“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封叙的孩子。”
男人也丝毫不退让，他单手抱着颜燚，双眼是护犊的狠意。
“你这样做，颜致婼知道，你就不怕她恨你吗。”
“恨我最起码还惦记着我，怎么也比她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好。孩子我带走了，至于传消息就靠你了。”
男人转身而去。
秦垣要追上去，但被李惮还有几个保镖拦住。
三年前的角色互换。
这一次，封叙完全强势。
颜燚一直在挣扎。
“坏蛋，你放开我，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我才是你爸爸。”封叙看着怀里肉嘟嘟的孩子，心里像是被捏紧了一般。
他甚至很想知道，当初婼婼生孩子的时候痛不痛的，也想知道这几年她怎么过来的。
“你不是爸爸，你是坏人。”
男人不管不顾，走到车后座坐下，让先赶回来的李惮开车把他们送回去。
一路上，颜燚都在打封叙，封叙不恼，也不骂他。
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三年他没有参与过孩子的人生，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他想要补偿回来。
不过见颜燚又是哭闹，又是吵着要回家的。
封叙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便让李惮先把人送到附近的商场。
这孩子喜欢车、飞机的话，他都可以买给他，哪怕为他再开辟一个市场。
下了车，封叙对颜燚道：“你乖了，我就给你买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颜燚眼角挂着泪，委屈巴巴的。
“妈妈说，陌生人的东西不可以要。”
“我是你爸爸。”
“我妈妈说，坏蛋的东西更不可以要，他们会骗小孩。”
说到坏蛋的时候，颜燚就更忍受不了委屈了，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委屈得不得了。
过往的路人都奇怪地看着这父子俩。
封叙见他哭得厉害，便在门店那买了个冰激凌递给他。
“先吃口东西。”
颜致婼就是一伤心就喜欢吃甜食，她说那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不知道在这孩子身上管不管用。
而颜燚看见那妈妈根本不让自己多吃的冰激凌，拒绝是拒绝不了的，便立马接过开吃，不一会儿，脸上哪还有泪意。
封叙带他一路买了许许多多的零食玩具还有几身小衣服。
只待晚上让他们送到封家。
在要回家的路上，他们路过一个小丑似的街头表演者。
封叙带着孩子领了一颗气球，给孩子绑在了他的小书包上。
因为想到很多年前，十三岁的自己带着五岁的颜致婼去游乐园的时候，差点把她弄丢了，就去小丑叔叔那领了两颗气球，要她举着。
但是颜致婼年纪小一下就放飞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个，他便把自己的红气球绑在了她的手上。
这样……他就不会把她弄丢了。
“我妈妈也喜欢给我书包上绑气球。”颜燚看见他的动作，轻声嘟囔。
封叙轻笑：“看来她没忘。”
还好，从小自己就有带孩子的经验，既然能照顾好颜致婼，那么……颜燚多少也没问题的。
——
宽阔的封宅里，封叙让佣人把一楼的家具都给撤走了。
颜燚开着新送来的小车车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好不开心。
哪里还有那时候抗拒自己的模样。
他拿了新买的奶瓶消毒过后，亲自按照说明泡奶粉。
不过喝过奶的颜燚不一会儿又在床上躺不住，哭着闹着要妈妈。
封叙侧躺在床上轻轻拍打着他腰侧，想要让他安心些。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燚燚先睡觉，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能看见妈妈了。”
“唔唔我要妈妈……”颜燚一个劲地嚎，泪水哗啦啦的流下。
封叙将他抱起来抱在怀里哄。
想到什么，把颜致婼当初没有带走的熊抱过来塞到他的怀里。
“燚燚乖。这熊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颜燚看了一眼，还是难以接受。
封叙见他哭也不好受，心疼得不得了，最后没办法，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按下一个按钮，有一扇门打开。
他带着他走下去，感应灯也随之亮起。
这个隐藏的暗室被完全打亮的时候，颜燚全然被震撼。
对面正对的就是一幅炒鸡大的妈妈的油画，是妈妈微笑的照片。
其他部分都是小小的油画，但都是妈妈的。
有的画得很好，有的画得不像，但有妈妈的神.韵。
“妈妈？”颜燚的声音带着惊奇。
“嗯。这是我画的你妈妈，一共一百二十七幅，每一张都是三年里画的。”
“我以前也画过candy，就是她看了反而不理我了。”
颜燚转念一想，“坏蛋，你很喜欢妈妈吗？”
“我是爸爸。”封叙再一次强调。
“哼……我不叫，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叫别人爸爸。”
“那秦垣为什么可以？”
“那是我干爸爸呀，妈妈说这个可以叫。”
封叙闭了闭眼睛：“我真的是你爸爸，你可以不叫谁爸爸，但是不能不叫我爸爸。”
颜燚不想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