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鹊上心头
时间:2018-10-06 08:05:41

  不过他那么小一个娃娃,能给准备出来已经十分有孝心,可是得了满朝的夸赞。
  到了今年,他越发懂事起来,一想起自己做的那个紫了吧唧的大绒花,就羞愧得满脸通红。
  当时的自己怕不是个傻子吧。
  是以今年,他便立志要做个别出心裁的礼物,好叫母后高兴高兴。
  到底要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苦思冥想,还是没什么头绪。
  也难得今日侯儒整理书库,没来得及回宫,路过书房门口见他在那发愁,不由转身迈步而入。
  师徒二人也是两年的情分,荣宏渊对这个贼精明的太傅也是越发了解。
  个别老学究肚子里的墨水或许比他多,但绝对没他的黑,前朝那么多大臣,荣宏渊也就看他鬼主意多,平日里倒是一派仙风道骨,私底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过越是如此,荣宏渊也更愿意同他辩论,每每都能从他那听到新的辩解,这也是他越发刻苦的因由。
  辩论从来没赢过,当然要认真读书了。
  “殿下怎么还没走?”
  师徒两个感情倒是不错,因此侯儒这般一问,荣宏渊便利落答了:“学生还是想给母后准备一个新鲜礼物,若是同旁人一般,便也没了趣。”
  到底是小孩子脾气,什么都想比别人做的好,侯儒心里头偷偷笑两声,脸上却依旧是很严肃的。
  “陛下送给娘娘的贺礼,无论是什么自然都比旁人的要用心,”侯儒顿了顿,“您便是送一份刚摘的花儿,娘娘也会十分欢喜。”
  荣宏渊倒是一愣。
  侯儒轻声笑笑,耐心说道:“殿下对娘娘心是最诚的,娘娘心里头最是清楚不过,便是去岁那一朵绒花,娘娘都特地戴了两日,从未说过半句不好。”
  荣宏渊微微偏了头,倒是一副沉思状。
  侯儒知道他听进去了,便道:“给亲近之人送礼,只要用心,便比别出心裁强。同理,为人办事也是如此,虽不说事事一定都要做到最好,但只要尽力而为,便也能问心无愧。”
  说完这句,他自是风轻云淡走了,留下荣宏渊坐在那,一直留到金乌西斜,才回过神来。
  张大宝小心翼翼问:“殿下,这就摆驾回宫?”
  荣宏渊心不在焉嗯了一声,被他扶着出了殿门。
  门外,一阵微风吹拂,竟是满园飘香。
  自是“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荣宏渊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来:“走,回宫!”
 
 
第122章 番外二·二
  这一年的千秋节, 荣宏渊给母后上了两份贺礼。
  一份是丹桂飘香画卷,一份是亲手做的桂花酥, 颜青画见了这两份礼,眼眶都红了。
  荣宏渊论虚岁也不过才七岁,却也已经有这份孝心, 如何不叫她感动呢?
  虽说因着年纪小,桂花酥他只动动嘴, 手都没沾过,而长卷画的非常稚嫩, 桂花只有个大概的形状,一点的飘逸都没有, 可颜青画却也稀罕得不行, 每日里都要拿出来反复瞧看,惹的荣桀都要说她:“以前我给你送的画,你怎么没这么喜欢呢?”
  颜青画一听就笑了:“这话若是叫你儿子听到, 准又要笑话你。”
  自己家这儿子,什么性子做父母的最了解,他表面上装的比谁都好, 心里头如何想的却从来不说, 便是跟他老子斗智斗勇, 每次输了也都是一副可怜样子, 好叫颜青画心软去哄他。
  “这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的,”荣桀叹一句,“叫侯太傅做他夫子, 最是合适了。”
  这一老一少,性子倒还挺像。
  如今安和殿里多少阁臣还念叨着侯阁老的好,却不知道当年被地里被他坑过多少回,这么多年也没想明白。
  自己儿子,自然怎么看怎么好,颜青画就说:“这不是挺好的,将来……总也得能管得了别人。”
  荣桀点了点头,声音略压低了些:“等他大些,咱们就不用再守在宫中,大越幅员辽阔,山河壮丽,总也要把岳父的那份堪舆图画完,了却他的遗愿。”
  颜青画摸着那份笔锋稚嫩的丹桂飘香图,微微勾起唇角:“都听你的。”
  泰和十三年,太子十岁了。
  仿佛一晃神的功夫,他便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为英朗俊俏的少年郎,因着随了父皇的身量,十岁的他瞧着挺拔威仪,竟依稀有些青年人的样子了。
  如今侯儒已经上了年纪,因着每隔一日都要进宫教导太子,倒也硬朗,走路也还算利落。
  这一日他进了书房,见太子正捧着书在那发呆呢。
  侯儒倒是很少见他这般样子,不由轻轻咳了两声,问他:“殿下,这是有何事?”
  书房里这会儿都是太子自己的人,就连两个守门的黄门都是,没什么不好说的话,他闻言顿了顿,好半天才道:“最近,母后……心情总是不美。”
  倒是没成想他会说这么一句,侯儒微微愣了愣神,立即道:“前些时候端午宫宴,老臣还见过娘娘,瞧着也还是一如既往。”
  这位皇后娘娘端是大气通透,其实私下里他都跟自己夫人说过,论说胸襟气度,他们那位皇帝陛下都比不过皇后娘娘的,只不过偏巧投生成了女娃娃,也只能将就了。
  这样的性子,她又怎么会心情不美到叫儿子也看出来了?
  不过若是叫太子殿下这般上心,肯定是已经到了在他面前都不想掩饰的地步,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荣宏渊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母后最近脾气古怪的很,说到底也是他们家的家事,没得拿出来往外面讲的道理,他当即便道:“是学生着相了,关心则乱,太傅不用往心里去。”
  他这般说,侯儒便更是确认了这件事。
  他想了想,也不好叫太子就这么发愁,便道:“殿下,老臣说句掏心挖肺的话,您别嫌弃老臣多嘴。”
  荣宏渊忙请他坐下:“太傅且尽管讲来。”
  侯儒见他十分的严肃,认真想了想,这才说道:“殿下,虽您觉得是家事,不应当拿出来说,不过皇家其实也无家事和国事之分,于您、陛下和娘娘皆然,您能这般忧心娘娘,实在是至诚至孝,这一点实在难能可贵。”
  荣宏渊神色慢慢变了,他听得越发认真,眼神便定在桌上的纸笔处,动都不动。
  侯儒继续说道:“不过您也不能单看表面情形,有些事可以从相关人那里揣摩出些线索,不用非要自己苦思冥想。”
  小太子瞧着有了大人样子,也聪明伶俐不好糊弄,到底年纪轻幼,面对许多事情都把握不好分寸。
  他要做的,便是引导他自己思考,寻找出最恰当的应对之法,便没白当这个太子太傅。
  “您说娘娘瞧着心情不是很好,担心娘娘出了什么事,您有没有仔细观察过娘娘身边的管事姑姑和大宫人?她们是否也急急燥燥的?便是每日清晨同陛下打拳时,陛下又有何变化呢?”
  家中生活,跟前朝其实没什么不同,自己母亲心情不好,他可以看她的下人,可以观察自己的父亲,以揣测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
  早朝上,其实也是如此。
  若想调查哪个官员,从他身边人下手最为妥当,官场上都是一环扣一环,任谁都有老师同窗上峰下属,若是想做什么大案,总要有人帮他一把,万万没有自己就能完成的道理。
  不过侯儒每次教他,话从来不说透,每每总是以小见大,太子能听懂是最好的,他若是不懂,也会回去询问陛下或者娘娘,最后总能明白。
  这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了极限,侯儒便闭了嘴,自己慢条斯理吃了一碗茶,等荣宏渊回过神来,便笑着说:“昨日讲到那里了?殿下且背一遍给老臣听。”
  于是,荣宏渊便也只好收回心神,认认真真开始上课。
  等到下午结束武课,荣宏渊才略松了口气,自己去了小书房,关上门沉思半天。
  虽然最近母后总爱向父皇发脾气,却也每每都是小打小闹,说一两句便止住了,父皇也从未还过嘴,也不会生气。
  而坤和宫里的宫人们,那几个在母后身边伺候的,倒是瞧着十分开心,竟有些满面春风之感。
  想到这里,荣宏渊不由有些纳闷,这到底是为何呢?
  太子殿下的小脑袋瓜,犹如塞了浆糊,已经乱成一团了。
  不过,既然父皇也瞧着疏朗开怀,应当是没有发生大事,太子殿下松了口气,便打开书本开始做功课。
  便是到了这个年岁,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也依旧勤勉。荣桀膝下只得这一个宝贝,实在因着他本人太过出色,加之帝后二人不太好惹,这些年朝臣们竟也安安静静,没一个敢作妖惹事的。
  这会儿谁敢再说一句叫荣桀广纳后宫,下场一定比当年那胡侍郎更惨。
  荣宏渊做完功课,天色也暗了下来,他刚一起身,外面张大宝便道:“殿下,步辇已经备好,是否回宫?”
  “回吧。”荣宏渊招呼他进来,随便带了一本晚上睡前要读的书,便出了勤学馆。
  今日倒也凑巧,他刚到鱼跃门前,远远便瞧见父皇的仪仗行来。
  既然瞧见了,便万万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荣宏渊规规矩矩下了步辇,站在那垂眸等候父皇。
  荣桀的仪仗自是比他大的多,前头引路黄门,中间是八台步辇,后面跟着华盖和礼御黄门,阵仗十分威严。
  等走近了,荣桀便笑到:“起吧,一起走,渊儿这是刚做完功课?”
  荣宏渊答:“诺,书本来回带不美,提前做完了也省心。”
  荣桀笑着点点头。
  荣宏渊太叫人喜欢了,再加上就这么一个麟儿,又是他们夫妻二人眼珠子一般盯着长大的,对他荣桀可是一万个满意。
  只是有一点,这孩子太要强了,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若是普通人家也还说得过去,可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若是将来还这性子,早晚要把自己累死,便是不累死也要气死了。
  荣桀知道侯儒这些年已经教导过他无数回,便是偶尔私下里过来禀报太子殿下的课业,也总会这般忧心一句。
  做皇帝就不能讲究十全十美,说是什么事都是完美的,那这天下又怎么会落到他们荣氏手中?陈氏也不能百年便衰,最后落得个一家子自尽的下场。
  只是孩子还小,他跟颜青画明里暗里不知道教育过他多少次,却也显然不是很管用。
  便拿做课业这事,从他开蒙至今六个寒暑,他竟没有一日是拖着回到宫里才做的,每日不写完就不回坤和宫,便是生病了偶尔休息,也是刚好就要去读书,从来不松懈。
  荣桀和颜青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有哪个不贪玩的?荣宏渊勤勉如此,还不是因为朝廷里总有人说三道四,说他们夫妻二人只有一个皇太子,若不是个好储君,大越不就完了?
  这话人家私下里说,他们想管也不好管,总不能谁说这话都杀了了事?那可就跟陈氏没什么两样了。
  就因为这个,这孩子才特别努力,不想叫旁人说自己父母半句不好。
  只有一个孩子怎么了?他这么优秀,比所有人都强,总不会有人再说闲话了吧。
  可他不知道,一旦嫉妒、埋怨、怨恨、不满的情绪充斥心头,无论一个人做的多好,都能叫人找出咒骂的理由。
  到底少年心性,也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荣桀和颜青画也心疼他,实在也不想跟他点破。
  不过,荣桀微微扬起唇角,很快宫里头便又要有喜事了,也好叫这孩子松快松快,省得把自己逼得太狠,做父母的也难受。
  回到宫里,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这会儿正是初夏,晚上微风习习,一点都不闷热。
  颜青画先迎了荣桀,便推着这一大一小父子两个去沐浴更衣,坤和宫特地改了一间带有浴池的偏殿,沐浴起来更为舒适,荣桀便拎着自家的小猴子,准备玩水去。
  颜青画一边吩咐人准备好更换衣裳,一边叮嘱:“可不许太闹他,仔细用完膳肚子痛。”
  荣桀点点头,扯着儿子走了。
  “这父子两个,每日都要闹腾一场。”颜青画笑着念叨。
  多福姑姑仔细扶着她,笑着说道:“这般才好,太子殿下小小一个孩子,实在太过严肃端方了些,也就在坤和宫里才显出些活泼劲来,娘娘如今身子重,便也少操点心。”
  颜青画被她扶着坐到院中,取了花瓣煮茶:“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也太懂事,便正是如此,才好叫人更疼宠他些。”
  “娘娘说得是。”多福姑姑小心伺候在她身边,答道。
  颜青画发了会儿呆,听偏殿里面父子两个欢快的声音,不由也笑了:“也就这一两个月,等他知道了,便没这么多事了。”
  多福姑姑跟着笑了。
  以前她心想这皇后娘娘命好,如今看来,只怕这命好得都不知道要怎么夸,相公也好,儿子也好,如今已经是三十多的年纪,又有了喜事,可不就是好上加好吗?
  前些时候她还发愁太子殿下太过在意旁人说法,把自己逼得太狠,这转眼月事就迟了,且不论这一胎是儿是女,太子殿下都能把心里头的心事放下,不会再如以前那般事事都要强了。
  等父子两个沐浴更衣,一家三口便坐到一起用晚膳。
  这几日颜青画有些嗜睡,早晨就不陪着他们早早起来,因此这一顿晚膳是他们难得的阖家欢乐时刻。
  别看荣宏渊在外面那么严肃,到了父母面前就又是乖巧可爱的小儿子了,一顿饭把母后哄的高兴极了,就连荣桀也不由夸赞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荣宏渊便高兴起来。
  因着侯儒劝了劝,他自己也大概揣摩了几分意思出来,便也跟着松了口气,只要父皇母后无事,他便很少操心别的。
  一晃一月过去,转眼就到了盛夏。
  这会儿他们一家子已经搬到玉泉山行宫避暑,荣桀特地挑了个日子,把皇后的喜事昭告天下。
  十年过去,皇后娘娘再度有喜,皇家又要添丁了。
  荣宏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颜青画正半靠在贵妃榻上,一针一线给他做里衣。她手艺一直没什么长进,好歹针脚细密,简单些的里衣也能做的很好,荣宏渊每每穿的十分珍惜。
  无论做的如何,这到底是母后一片慈母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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