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赵渊,现在的赵警官成了跛脚,拄着一根腋拐不请自来。倒是很难得看他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工伤?”沈清晏闻着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给他挪了张椅子。
“不然呢?难道我还会往自己腿上捅两刀不成?”赵渊说起来就没好气,“今年流年不利,上次不是在你家晕倒过么,我妈知道后非要拉着我去检查。”
“嗯,然后呢?”沈清晏看他这副急躁的语气,就知道肯定还有后文。
“然后屁事没检查出来,医生就让我戒烟戒酒,现在我只能抽抽这个。太他妈憋屈了!”赵渊拿出电子眼,眼睛朝姝蔓那边多看了几眼,对沈清晏挤眉弄眼,“喏,有情况啊!不介绍一下?”
“她叫姝蔓。他是赵渊。”沈清晏给两人简单地介绍说。
小兰花应该认识赵渊,因为赵渊来过他家多次,而且她还差点被赵渊撞见,前段时间他的小妖精被赵渊的烟头烫过……
沈清晏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儿心塞。
“弟妹?”赵渊八卦地问。
姝蔓听不懂什么叫弟妹,沈清晏冷幽幽地瞄他一眼:“不是,别乱说。”
不是?这么细心地照顾人家,还一起吃饭,替她擦嘴,差点都亲上了,这还不是?
“不是,那又是什么?”赵渊追问。
沈清晏知道他难打发,就说:“远房妹妹。”
远房妹妹?骗鬼呢!
赵渊递了一个我懂的表情给沈清晏,忍不住又打量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大明星眼光不错,看中的美人长得还真是漂亮。
沈清晏走去收拾餐桌,故意挡住赵渊玩味的视线。
收拾完后,沈清晏又道:“你要走吗?我送你。”
“干嘛急着赶我走?我现在带伤住院,还有几天才能出院,你这边的病房条件不错,我来串串门。”赵渊说着,又看向姝蔓,“美女怎么受的伤?”
他一向是个自来熟,天南海北都聊得去,坐下就开始和姝蔓搭讪。
可惜姝蔓对他很冷淡,完全不怎么搭理。
沈清晏心情忽然莫名好转了许多,他见赵渊一时不会走,他也要回去给姝蔓带一些生活必备品过来,就道:“那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她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
沈清晏正打算离开,手却被人拉住了。
女人带着几分惶恐地看着他,“我想和你一起。”
沈清晏没想到她这么依赖自己,对赵渊那点不满也跟着消散了不少,他坐到床边和她平视,“我回去给你拿衣服鞋子和毛巾。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要是困了想睡觉,就先睡下,我很快就回来。”
姝蔓盯着赵渊看了两秒,确定他没有认出自己,这才对沈清晏点点头,眼神颇有几分不舍。
一旁的赵警官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自己像只发光发热的电灯泡。
等沈清晏离开后,他才好奇地问姝蔓:“美女和老沈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和他关系那么好,他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
姝蔓不想理会他,又有些怕触怒他,就不冷不热地回答:“两年前。”
“什么!你们两年前就认识了?这个老沈,藏得还真紧。”赵渊颇啧啧两声,心中却越发纳闷,他和沈清晏虽然没有常聚,但沈清晏要是两年前就跟这个女人认识了,他没理由不知道啊!
赵渊又问:“美女也是S城的人吗?和老沈怎么认识的?”
姝蔓敷衍地嗯了声:“我和沈哥哥住在一起。”
沈哥哥?这称呼让赵渊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他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住一起的?”
“很久了。”
“不是吧?前一阵子我去老沈家,他都一个人住,家里还遭过贼。不过那小贼很有意思,不偷值钱的,偷吃了老沈一罐冰糖,还帮老沈养死了一缸金鱼,是不是听起来特别傻?”
姝蔓脸上的表情很不爽,你才傻!
“小美女,我哪里惹到你了吗?我总觉得你很讨厌我。”赵渊颇有些不解地问。
正说着,赵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我现在没在病房,在五楼这边的VIP6号房……嗯,好的,你们上来吧!”
没一会儿,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提着果篮和几袋礼物走了进来,扫了眼屋内的情况就笑嘻嘻地招呼:“赵队好!这位美女是……”
“朋友的妹妹。”赵渊打断他们的猜想。
“哦哦,妹妹好!”
姝蔓点点头,视线挪到他们手上提着的篮子上。
不过他们显然并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继续说:“我们赵队可英勇了,这次他一人跟四五个歹徒搏斗,拖延住时间,让我们成功逮到807大案的……”
“废话少说!你们今天不值班?”赵渊问。
“我们忙里偷闲过来的,赵队既然这么不欢迎,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这是我们一点小心意,给你和妹妹放在这里了。赵队,祝你早日康复,加油!”
一群小年轻把东西放在柜子上之后,就忙着走出了病房。
闹嚷嚷的房间安静下来,赵渊见姝蔓对五彩缤纷的果篮很有兴趣,就道:“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削。”
姝蔓迟疑了片刻,用未受伤的右手指了指橙子,因为这个颜色最好看。
赵渊拆开果篮,看篮子底部还配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便取出来削橙子皮。姝蔓看他将果皮削成一圈圈相连在一起,不禁睁圆了眼:这个男人虽然讨厌,但手还挺巧。
赵渊看她手不方便,就把里面的白瓤皮也给她清理干净,一瓣瓣剥给她。
姝蔓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虽然有点点酸,但是很好吃。她将剩下的大瓣全部塞到嘴巴里,橙色的果汁一不小心沿着她嘴角溢出几滴。
看上去那两片唇瓣好像比水果更诱人。
赵渊起身抽了张纸巾给她,姝蔓在唇角胡乱擦了下,又接过赵渊递过来的橙子。
等她吃完橙子,赵渊又给她剥了一根小香蕉,削了半个红苹果。
直到姝蔓吃不下了,赵渊才擦干净水果刀,放回了果篮里,同时不忘调侃一句:“想不到你秀秀气气,还挺能吃的嘛!”
姝蔓轻哼一声,抬头看到门口有个中年妇女鬼鬼祟祟的。
那中年妇女接触到她的视线,就笑盈盈地推门进来了:“赵渊,我给你带晚饭来了,还有你的充电线也带来了。”
“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上楼的时候碰到你的同事,他们给我说的,省了我一通电话。”赵妈妈笑着说道。
那几个小兔崽子下楼到现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他妈极有可能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
赵渊一时无语。
赵妈妈和蔼地笑看着姝蔓,赵渊忙赶在她说话前头解释:“朋友的妹妹。”
“妹妹长得真乖巧,今年多大了?在哪里上班……”
“妈,你出来,我有事给你说。”赵渊听不下去,拉着他妈出了病房。
姝蔓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不关她的事,她也没多想,就躺下床了。也不知道沈清晏什么时候回来,她有些无聊。
没一会儿门口有动静,不过进来的却是赵渊,没有看到赵妈妈。
姝蔓有点困,就闭上眼睡了。
赵渊看床上的女人已经睡下,也没再说话,打开他妈带来的饭盒吃起饭来。
姝蔓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狡猾的赵警官已经离开,病房里出现那道熟悉的人影。
沈清晏正在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见她醒来,便收起手上的东西,微笑着走过来:“睡醒了?”
姝蔓点点头,挣扎了下想坐起来,沈清晏让她不要动,直接把病床摇起来。
“我明天有场活动,白天没法陪你,到时候我妈妈过来照顾你一天,你看这样好吗?”
沈清晏想了一圈,最后决定还是叫秦晓彤过来照看姝蔓。一来他可以推心置腹的女性朋友很少,找男性朋友又不方便;二来姝蔓迟早是瞒不过他妈的,与其让他妈今后念叨,不如先主动给她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被她老人家烦个不停。
姝蔓知道他工作忙,秦晓彤她也见过,就很干脆地点点头。
沈清晏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沈妈妈跟着赵妈妈携手一起去医院。
沈妈妈:“我家清晏啊,这次终于让我省心了,找了个特别乖巧的女孩子,我和他爸终于盼到这一天了。你家赵渊呢?找女朋友没有?清晏他二姨的侄女是个大学老师……”
赵妈妈:“你不提还好,赵渊那臭小子,简直不像话!悄悄咪咪和他朋友的妹妹好上了,还一直瞒着我不说,要不是我昨天来医院,无意间撞见赵渊那小子给人家姑娘献了半天殷勤,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我想和人家姑娘说两句,他还嫌我在那里碍着他们恋爱!哎哟,人家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儿娃子更是留不住!白养这么多年了!”
沈妈妈忙附和表示赞同:“可不是,上次我去清晏家翻出清晏给女方画的画,他还怪我翻他的隐私!他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带大,现在还跟我讲隐私?真的是气死仙人!哎哟,我这到了还不知道是哪个病房,我先给清晏打个电话。”
赵妈妈笑道:“现在还早着呢!你要不先和我一起去看看那个姑娘,我还给她带了一份自己包的饺子,我一个人也不好意思送过去。”
沈妈妈拨了电话,沈清晏却没有接,沈妈妈想了下都在一个医院,也很近,就跟着赵妈妈去看赵渊那个绯闻女友去了。
两位妈妈说说笑笑来到住院部VIP506号病房门口,敲了敲病房门……
第19章
接连几日的晴天驱散了寒冬遗留的冷意,初升的阳光透过半掩半开的玻璃窗斜照进来,在病房一角留下一小片明媚。
姝蔓坐在那片明媚中,悠然地晒着暖阳。
可惜男人说在外不能随便变来变去,不然她现在就可以变回本体,让这暖暖的阳光洒满自己的叶子。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姝蔓有些疑惑,男人下楼了,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是医生过来查房了吗?
她起身走过去,透过房门上窄小的透明玻璃,依稀可见两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外:一位是她见过多次的沈妈妈秦晓彤;另一位则是昨天来过的阿姨,赵渊的妈妈。
姝蔓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一同过来,或许她们本身就是好朋友,就像沈清晏和赵渊一样。
沈清晏也同她说过,今天他有事离开,秦晓彤陪她在这里。姝蔓便走过去,替她们拉开房门。
开门瞬间,秦晓彤脸上的表情就僵住——这不就是沈清晏的女朋友吗?什么时候变成赵渊的女朋友了?沈清晏还给这位女孩画过一副漂亮的油彩画,而且沈清晏今天叫她过来照顾的就是这位女孩!
赵妈妈显然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好闺蜜脸上的表情,她和蔼地跟自己心中确认过的“未来儿媳”打招呼:“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
姝蔓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逡巡一圈,对赵妈妈点点头,最后看向沈妈妈:“阿姨早!”
“妹妹嘴巴真甜!”赵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热情地说,“你手臂上有伤,该多在床上躺着休息。阿姨今天早上自己包了些饺子,味道虽不如外面的,但里面的馅儿是自己剁的,新鲜干净些,外面那些店里卖的都不知道是什么肉。阿姨给你带了一份过来,妹妹你别嫌弃。”
姝蔓不解地看向她,暗道烟鬼男的妈妈真热心。
对于赵妈妈的一片好心,姝蔓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妹妹不用跟阿姨这么客气!这孩子真懂事!”赵妈妈后面这句话是对沈妈妈炫耀的。
沈妈妈心中现在只有呵呵。
赵妈妈接着又给两人介绍:“妹妹,这位是沈阿姨,赵渊朋友的妈妈,也是阿姨的好友,你叫秦阿姨就行。她儿子是个大明星,很多小姑娘喜欢。”
姝蔓看了一眼赵妈妈,她说的话好奇怪,秦阿姨的儿子不就是沈清晏吗?她住在沈清晏家中,和沈清晏很熟,也知道他有很多人喜欢。
这位赵妈妈的话分开看每句都是大实话,但合起来听却横竖都有些不对味。只是哪里不对味,她又一时分别不出来。
她只好点头说:“我认识沈阿姨。”
赵妈妈:???
赵渊还带女朋友去见过沈清晏的妈,却没有带回家给自己看?
赵妈妈心中正窝火,就听秦晓彤哂笑道:“真是多谢英姐带路!不然我还找不到我家蔓蔓的病房。英姐怕是不知道吧?这位妹妹就是我们家清晏的蔓蔓。”
这回换赵妈妈的笑僵在嘴边,秦晓彤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渊腿伤着了,该多吃点补一补。蔓蔓这里我给她做了新鲜馄饨,她一个女孩子吃不了那么多,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秦晓彤把赵妈妈的盒饭推回去,赵妈妈的脸色越来越挂不住,唇角一点点往下压,像挂了两块秤砣。
姝蔓打量着两人,有点摸不着北,两位阿姨都很热心,但脸色都不好,明明刚才她们还很亲密。
人类的心思真是诡谲难测。
赵妈妈很快回过神来,暗讽道:“人家女孩都没表态,晓彤还是别这么着急认领。你家清晏那么多女粉丝,姐姐妹妹一大堆,弄错了多尴尬。”
秦晓彤刚缓和的脸也沉了沉:“我们家清晏到底是公众人物,喜欢的人当然要多一些。他在这方面从来都清醒着,没有乱来过,英姐就不用为我操心了。”接着她话锋一转,“说起来阿渊那个性格啊,该改一改,都老大不小了,还能把女孩子气哭。”
赵妈妈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赵渊直来直往,没有你们清晏八面玲珑。人家都说清晏跟移动中央空调似的,走到哪儿,就暖到哪儿,蜂啊蝶啊的,最喜欢了。”
“哪个人家说的?我家清晏以前都没谈过女朋友,清清白白着呢!”秦晓彤气过后,又酸道:“要说招蜂引蝶,还是你们赵渊强一些,办个案子都能招来桃花运,女方还跑到家里来找了。我们家清晏就没他这种本事,和他合作的女星那么多,一个赛一个漂亮,也从来没闹出过绯闻。他呀,就喜欢在家里弄弄花草,画画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