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珊就明白了，她家小琉儿为什么立志非卿赫不嫁了，主要是这人太贫了，陆珊跟他吃了顿饭，差点笑得肚子疼。
而且卿赫还不是故意搞笑逗人笑那种，他就是天赋异禀，明明很普通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会变得很有意思，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可问题是，陆珊笑点太低，当着两家长辈的面又不好笑得太夸张，忍得非常辛苦。
卿赫知道两家有联姻的意思，暗戳戳问陆珊，她堂姐长相如何性格如何。
陆珊实话实说，容貌美丽性情温柔，绝对合格的遥京世家闺秀，卿赫笑笑不说话。
又过几日，卿家正式派人上门提亲，陆显和曹氏之前就商量好了的，自然是应了下来，两家人正式开始了议婚的程序。
除了陆玲，陆瑾和镇远侯府虞大姑娘虞令柔的婚事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不过燕国大长公主没派人去镇远侯府提亲，他们在等皇太后回京，再由她亲自赐婚。
陆珊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想到皇太后就要回来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那可是她未来婆婆。
“小珊儿，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没有紧张这个字呢？”看到陆珊每天掰着手指头数虞妙歌什么时候到，顾元娘毫不客气地揶揄她。
“谁说没有的，就是用的时候比较少而已，你是没有这样的烦恼了。”虞妙歌是元琳亲娘，陆珊有些话当着元琳不能说，对着顾元娘说一说倒是可以。
顾元娘大大咧咧走到陆珊身旁坐下：“你也别说我不烦，我父王嘴上说得好听，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没关系，其实还是希望我嫁出去的，还暗戳戳打探人家呢。”
“以前有琳姐姐和你作伴，如今她的公主府都在修建了，也有下降的打算了，穆亲王能不急吗？”陆珊倒是觉得顾茂的心情可以理解，反正他就是说说，也不会真的强迫女儿做什么。
“我也没说我就一定不嫁了，我不是没找到想嫁的人吗？”顾元娘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陆珊闻言顺口问了句：“姐姐喜欢什么样的小郎君？”
“长得好看的，文采出众的，武功也好的，我就这三个要求，也不算高呀……”顾元娘的语气颇有些无辜。
陆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请问姐姐文采好武功好的标准是什么？”
“打得过我的少年进士，如果年纪还小，少年举人也可以。”她不就是想要找个文武双全的英俊小郎君吗，怎么那么难。
陆珊已经不想说话了：“姐姐你哪里要求不高了，你比琳姐姐要求还高好不好，我莫表哥长得好，文采也好，可他不会武功的。”
“我武功也不如琳姐姐啊，打得过我能有多难。”和元琳比起来，顾元娘觉得自己的那点功夫不值一提。
闻及此言，陆珊除了摇头再无其他反应，拿元琳作为比较对象，顾元娘明显是找错了参照物，难怪被打击地一无是处。
事实上，顾元娘的武功是非常好的，讲武堂的学员们能赢过她的也没几位。可就是这寥寥几位，基本在长相那一关就被卡住了，仅有一两位能过关的，文采也是没法看。
想到这里，陆珊脑子一抽，说了句让她在未来很多年都感到后悔的话：“不知道我哥能不能赢你？”
“你哥？陆家三少爷陆琮？”顾元娘隐约觉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陆琮的名字。
陆珊点点头，除了年龄小了三岁，陆琮还真很符合顾元娘文武双全又长得好看的择偶标准。
“小珊儿，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顾元娘想起来了，陆瑜跟她说过，陆琮考中了举人，明年还要参加会试。
“什么忙？”陆珊猛然惊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帮我约你哥出来，我们切磋切磋。”长得像陆珊的漂亮小郎君，文采好武功也好，顾元娘对陆琮一下子来了兴趣。
陆珊顿时有种自己卖了哥哥还帮人数钱的感觉：“话我帮你转达，他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我哥忙着准备会试呢。”陆珊不敢告诉顾元娘，陆琮对会试基本没有把握的。
月底，虞妙歌回了遥京，第一件事就是召陆珊进宫说话。
忙于应付未来婆婆的陆珊也就没空去问陆琮，他到底有没有赴顾元娘的约，两人交手的结果又是如何。
“娘，你快帮我看看，我明天穿哪身衣服比较好？”陆珊之前问了陆琉陆琦，一个说红色好，一个说紫色好，两人理由都很充分，她问了等于没问，只好再去问顾萝。
顾萝看着风风火火闯进门的大女儿，一脸掩不住的笑意：“小珊儿，你这是怎么了？上次太皇太后召你，我见你也没怎么着……”
“太皇太后又不是七哥的亲祖母，从小也没养育过他，我对她温顺谦恭就好了。皇太后不一样的，那是七哥的亲娘，我的亲婆婆，第一次见面不给她留个好印象怎么行。”
“哪是什么第一次，太后娘娘早就见过你了。”顾萝好心地提醒女儿。
“可我早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陆珊上次见到虞妙歌还是在十年前，那会儿她是个肉嘟嘟的奶娃娃，是重新让虞妙歌认识自己的时候了。
第155章 婆媳
皇太后抵京第二天就单独召见了陆珊, 连元琳都没让作陪，更别说元琪了。
进宫路上陆珊还很忐忑，她太多年没有见过虞妙歌了，就是元琪元琳在她面前也没提起过虞妙歌，这使得她对虞妙歌的感觉非常陌生，仿佛见了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很神奇的是，真正踏进太后寝宫那一刻，陆珊突然就不紧张了，她爱元琪, 元琪也爱她，虞妙歌是元琪的母亲，她为什么要怕她, 根本没有必要。
拜惊人的记忆力所赐，陆珊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虞妙歌的情景。那时圆圆还没出生, 顾萝带着陆珊进宫请安，陆珊觉得虞妙歌是她见过最雍容华贵的女子。
此后十年, 命运的天风无情地刮过，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人生轨迹，虞妙歌更是经历了从太子妃到庶人到前太子妃再到皇太后的令人称奇的曲折起伏的历程。
然而陆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十年之后她再见到的虞妙歌，竟然和十年前没有太多的区别。
并不是说命运的双手没有在虞妙歌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而是她身上那种高贵华丽的气质，似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有所改变。
“见过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安。”陆珊恭恭敬敬走到虞妙歌面前, 规规矩矩请了安。
虞妙歌温和地笑笑，轻轻抬了抬手：“小珊儿，快起来，到我身边来。”
“谢太后娘娘。”陆珊展颜一笑，“您好像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哪里没有变，你们长大了，我也老了。”用虞妙歌那张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才不是呢。”陆珊握着虞妙歌的手，左右晃了晃她的胳膊，“太后娘娘一点都不老，说您是七哥和琳姐姐的姐姐也有人信的。”
虞妙歌忍俊不禁，笑着伸手点了点陆珊的脑门：“你个小妮子，嘴上像是抹了蜜似的，从小甜到大。”
陆珊神情夸张地抬手捂着额头：“很痛哎，本来就没有七哥聪明，太后娘娘多敲几下，会更笨的。”
“你还不算聪明，这天下就没几个聪明人了。”虞妙歌在易州待了十余年，陆珊的那些丰功伟绩，她都是有所耳闻的，“还有，以后别叫太后娘娘了，直接叫母后。”
“会不会太早了？”陆珊最快也要及笄后才能进宫，还有两年多的时间。
虞妙歌笑着摇头：“别说只有两年多，就是还有二十年，元琪也不会换人的，你早点改口也无碍。”
陆珊闻言不由惊叫：“母后，你对七哥好一点！”两年多已经很残忍了，还二十年，那就是苦逼都没法形容的悲惨程度了。
元琪从小就喜欢陆珊，这是虞妙歌很早就知道的，可他什么时候把对娃娃的喜欢变成了对心上人的爱慕，虞妙歌就不清楚了。
都说知子莫若母，虞妙歌绝对算得是最了解元琪的人之一，晓得他不会轻易对人动情，可只要动了心，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陆珊喊完这句就闭了嘴，还拿手把嘴捂着。
“很喜欢元琪吗？”虞妙歌敛起笑意，表情变得非常认真。
陆珊点点头，她当然喜欢元琪了，最最最喜欢的就是他。
“有多喜欢？”虞妙歌似乎觉得陆珊的回答还不够，继续追问道。
“可以为他而死，也可以为了他活下去。”只要是元琪希望的，陆珊都会尽力做到。
可能是没想到陆珊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虞妙歌怔愣了片刻，喟叹道：“元琪运气很好，因为他遇上了你。”
陆珊却摇摇头，认真道：“其实是我运气好，遇到了七哥。”
“傻丫头，不一样的。”虞妙歌说着露出了陆珊看不懂的迷离笑容。
“有什么不一样？”陆珊是真的没有明白虞妙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妙歌没回答陆珊的问题，还把问题支给了元琪：“你改天去问元琪，他会告诉你的。”
“哦。”见虞妙歌不想说，陆珊自然不会再问。
陆珊总觉得虞妙歌还有什么话想问她，但是一直到她离宫，虞妙歌问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圆圆昨儿在我宫里待了半宿，一直说你对他特别好。”圆圆一岁多就失踪了，被陆珊捡到后又直接送回了遥京，跟元琪元琳还算熟悉，对虞妙歌就真的是毫无印象了。
“圆圆念旧，到现在都记得袁大叔袁大婶的好，母后跟他多接触，他很快就会和你熟悉了。”明知作用不大，陆珊还是努力安慰虞妙歌。
虞妙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曾经无数次祈祷过，不管圆圆在哪里，只要他还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如今能和圆圆一起生活，熟不熟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虞妙歌留了陆珊在宫里用午膳，陆珊知道元琪元琳来不了，就提议让圆圆过来，虞妙歌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听说陆珊在虞妙歌这里，圆圆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只是当着虞妙歌的面，他的举止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陆珊没有试图活跃气氛，虞妙歌和圆圆需要的是时间，她做的多了，他们搞不好更尴尬。
用过午膳，虞妙歌告诉陆珊，元琪这会儿可能有空，她可以去御书房瞧瞧。陆珊很开心，当即就告辞了，还用眼神威胁圆圆，多玩一会儿才能走。
陆珊到了御书房，刚好看到几位大人出来，她提前躲开了，没被人瞧见自己的存在。
“七哥，用过午膳了吗？”陆珊旁的不关心，就怕元琪没照顾好自己。
元琪颔首：“刚用过，和你看见那几位一起用的。”这样他才能省出一点时间来，可以和陆珊说会儿话。
陆珊闻言有些心疼，元琪这也太忙了，好想可以帮他做点什么。
“礼部今儿送了待选的年号过来，你瞧瞧，喜欢哪一个？”元琪说着递了个折子给陆珊。
“让我选？”陆珊很意外，年号这样的大事能让她来决定吗。
元琪点了点头：“我瞧着都还可以，你挑个喜欢的，这就定下来了。”
陆珊翻开折子，挨个念了出来：“永昌、如意、建安、景和……”
见陆珊停了下来，元琪不由问道：“你喜欢景和？”
“我喜欢，感觉很大气又很上口。”能被呈现到元琪面前的候选年号，都是经过礼部精心挑选的，陆珊压根儿不用考虑寓意之类的，只要喜欢就行。
“那就景和了，明年便是景和元年。”见陆珊挑好了，元琪马上拍了板。
然后两人没待多久，陆珊就被恭敬地请走了，因为元琪下午还有安排，时间已经排到了晚膳后。
由于刚出国孝不久，这一年的除夕宫宴办得十分简略，规模也压缩到了有记录以来的最低限。
但在除夕宴上，皇太后还是亲自宣布了两桩婚事，一桩是秦国长公主的，另一桩则是靖亲王的。
巧合的是，这两门亲事都和陆珊有点关系，尚主的是陆珊的表兄莫怀，要当王妃的是陆珊的堂姐陆玮。
于是景和元年的新年里，整个遥京城都在传说皇帝对陆三姑娘有多爱重。陆珊听到这样的传闻很是哭笑不得，红线不是她拉的，驸马是元琳自己挑的，顾英和陆玮更是前世姻缘天作之合。
然而陆珊没法向人解释，因为有些理由她不好说出去，而且她就是解释了，只怕也没多少人会信的。
陆瑾和虞令柔的婚事原本也想请皇太后赐婚的，但是长公主下降和靖亲王续弦排在了前头，只得往后推了。
正月里，太皇太后下了懿旨，给外孙和外孙媳妇指了婚。
陆珊掐指算了算，仅景和元年一年，安远侯府就要办至少三次喜事，实在是热闹得很。
二月初二，陆珊十三岁生日，全家人热热闹闹聚了回，紧接着就是春闱开考。
由于陆春陆琮都要上场，时任礼部尚书的陆励按照回避原则，就不能主持这次会试了。
除了陆春陆琮叔侄，同时下场的卿家父子也是陆家的重点关注对象，尤其是陆玲，紧张地好几宿没睡好。
陆珊比陆玲心大多了，明知陆琮机会不大，反而每天吃好睡好，半点没受影响。
今年参加会试的考生运气还算不错，赶上天气比较暖和，没有遇上倒霉催的“倒春寒”。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人没能坚持完考试，中途被人抬了出来，从而痛失辛苦得来的宝贵机会。
元琪事后就对陆珊说过，等到下次会试，他打算把时间挪到三月，省得再把考生给冻着了。
第156章 春闱
九天会试考下来, 陆春陆琮的精神状态截然不同。陆春虽然累得够呛，可人看起来却很有精神，陆珊问他发挥如何，他笑而不语，陆珊顿时就明白了，这至少是正常发挥了。
陆琮则不然，他自小文武双修，会试的条件再艰苦，他也该是考完后状态最好的那批人才对。但是陆琮考完回到家, 陆珊都不敢问他考得如何，因为一看就是没什么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