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面包,到底哪个重要?”梁谨言气急。
“爱情。”她答得毫不犹豫,“我吃过最贵的面包,却没尝过,最普通的爱情。”
“你想尝是吧,那好——”梁谨言站起来,眼神凌厉,“把你以梁家人的身份所得到的东西,让你觉得粗俗而廉价的这一切,都给我留下。以后梁家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事情,同样也不会给你任何的资助。”
梁圆舒的目光同样决绝,她倔强地点点头,把手表、项链全部摘下,拍在桌子上。毅然决然地离开。
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后悔了?”梁谨言问,那运筹帷幄的语气,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梁圆舒“咻”地一下,拿走桌面上的冰激凌,昂首昭告:“这不是梁家的,是我男朋友给我买的,才不留给你吃!哼!”
她潇洒地甩头,大步离开。
“嘁!幼稚!”她走后,梁谨言起身,面无表情地拉开冰箱门,淡淡道,“这不还有这么多了么?”
他挑了一盒酸奶味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梁圆舒气得肺都要炸了,脚步声很重,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拼命地跺,地板的图案被她当做大哥的脸。
气得她血气上涌,气得她热血沸腾,她撕开冰激凌的包装,凉爽的冷食一勺一勺地送进嘴里,满嘴冰凉的口感也无法消解她的怒意。
就在她慢慢地塞了一嘴冰激凌走到楼门外的时候——
“不是说了吗,别一个人回去,晚上多危险。”
梁圆舒惊讶得小嘴微张,唇上沾染着冰激凌的汁水,看到说话的人时,满嘴的冰激凌更是“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来了个透心凉。
“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回去了吗?”
迟阳拿出纸巾,帮她擦着嘴角,答道:“我就知道你会一个人回宿舍,特意躲在这抓你的。”
梁圆舒从他手中接过纸巾,轻轻地擦着,若有所思。
“怎么了?不好吃?”
“啊?”她哪有心思想好吃不好吃的问题。
迟阳低声轻笑:“我尝尝。”
他就这么在她的唇上……尝了一下。梁圆舒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唇角是翘起来的。
“迟阳。”她轻唤他,声音里满是深情。
“嗯?”他低着头,专心帮她擦手,手上的肌肤细细滑滑的。
“明天……带我去你打工的地方吧。”
迟阳不解:“不是嫌我工作时没时间陪你吗,怎么又想去了?”
“我想去打工。”
“为什么?”
梁圆舒换上一个调皮的笑容,撒娇:“就是想体验生活,不想被大家说我好吃懒做就会靠家里嘛。”
迟阳明显是存疑的,但也没有多问,只说:“好。”
“你说你要干什么?”胡店长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想介绍女朋友来店里打工。”迟阳重复一遍。
“你换女朋友了?”
“没……没有……”迟阳也不想辩解之前自己和梁圆舒的关系了,“还是她。”
胡店长不解:“她一看就是个家庭条件特别好的,至于出来打工吗?”
迟阳撒了个小谎:“是学校要求的社会实践学分。”
“可是我们这里现在也不缺人手啊。”胡店长为难。
“我知道,”迟阳点头,“我们不会让你加大人员开支的,我都想好了,我不要薪水,胡姐你把我的那份发给她就行了。”
“你这是何必呢?”
迟阳无奈地笑笑:“没办法,您也能看得出来,她没出来工作过,不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我不放心。”
迟阳的人缘向来不错,胡店长对他的工作表现也很满意,想了想,决定帮他一把。
“好吧,我帮你安排一下。”
“谢谢胡姐。”
不出所料,梁圆舒上班的第一天,就状况频频,一会儿弄错了客人的餐食,一会儿打翻了饮料,迟阳这一个上午,什么都没做,光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残局了,搞出这么多麻烦,就算是两个人只要一份工资,店长能同意也真是看了迟阳的面子。下午,胡店长就不敢让她再碰这些东西了,于是,梁圆舒被派去做点餐和收银。
令人欣慰的是,梁圆舒是个合格的学生,虽然笨手笨脚了些,但学习能力比较强,对于简单的收银点餐,学得也很快,不一会儿便熟练了起来。
一整天下来,算是有惊无险度过。
迟阳下午跟着送了几分外卖,回来的时候,本想与梁圆舒一起下班,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那个——”迟阳开口,想向正在一边点钱的出纳员询问。
出纳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浓浓的眼妆中间,白眼珠一翻,指了指更衣室。
更衣室是不分男女的几间隔开的小单间,迟阳一扇扇门推开,都是空着的,推到最后一扇门时,手下的动作一顿,听见里面传来的啜泣声。
他心里一惊,急切地敲门,唤着:“月月,你在里面吗?”
梁圆舒听见这熟悉温暖的声音,眼泪更是越流越多,她努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压制住啜泣声声回应:“我马上就换完了。”
迟阳想了想,说:“我还有些工作,一会儿过来找你。”
“嗯,好。”她咬着衣服,眼泪哗哗流。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了,关于生活艰辛的部分不想写太多,会一笔带过,就是过渡一下,大家不用惊慌
第37章
实际上, 迟阳并没有所谓的“没完成的工作”, 他出去是想弄明白, 明明在自己走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没注意到,就被人给弄哭了。
他直接到后面办公室, 找刚刚的出纳员,显然从各方面看来,此人应该是当事人。
“张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开门见山地问。
出纳员张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柜里钱少了六十多块, 帐对不上, 另外, 还收了一张假/币。”
迟阳深吸一口气, 心中十分不爽, 语气尽量客气:“麻烦交易流水给我一份。”
出纳员将打好的流水单递过来, 撇撇嘴, 口中仍有微词:“我都查过了。”
迟阳没说话,拉过凳子, 坐下,拿着流水单,一条一条地核对、计算。
张姐还在滔滔不绝的抱怨着,迟阳是闹市里长大的学霸,早就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都能入定的绝活儿,认真做起事来好像周身罩着一层结界,自动屏蔽掉了耳边嗡嗡的骚扰声, 一丝不苟地忙着手中的事情。
他把数据反复查验了几遍,又把整个钱箱都翻了一遍,最后把算出的结果拿给张姐。
“根据流水记录,有几笔点的东西应该是套餐,她开始不太熟悉,按照单品点的,客人付钱却是按照套餐付的,这几笔,我算了一下,差价总共是24块8毛,还有,这里有一张代金券,压在钱箱底下,是你漏掉了,这个是20块钱,还有,下午因为组长的失误,配错了餐,客人退了款,我记得是20块3毛,如果怀疑,可以去问组长或者胡店长,这三部分加起来,正好是柜里的现金和电脑交易记录的差价。她钱箱里并没有少钱。至于假/币——”迟阳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拍在桌上,淡淡道,“我赔偿就是了。”
张姐不相信,大睁着一双浓妆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看,恨不得把流水单盯穿,最后却又不得不承认,迟阳算得都对。她只得不爽地撂下一句:“你放这吧。”
“张姐,据我所知,你刚刚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迟阳没有立即离开,他来办公室的路上已经从各种各样的议论里对事情经过有了耳闻,“我希望你有个交代。”
“交代什么?老员工骂一骂新人,不是很正常吗?”张姐死不认错。
迟阳毫不相让:“老员工骂新人正常,但骂一个女孩子‘骚货’,就已经超过教训新人的范围了。”
“我骂错了吗?店里明明已经不招人了,她靠什么进来的不是显而易见吗?笨得要死,什么都不会,二十几岁的人了,连人民币真假都不会看,不是靠跟你的关系,这种笨蛋能招进来?”
梁圆舒确实在辨别纸币这方面有欠缺,毕竟她以前大多时候都是刷卡。可就算是一个常用纸币的人,在今天这么忙乱的情况下,也不能保证不收到假/币的,这个张姐,摆明是针对她。
“张姐,说实话,我不是那种唯学历论的人,但你一个高中毕业的,骂一个重点大学的保送生‘笨得要死’,是不是有点讽刺?”迟阳言语犀利,平生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她只是第一天工作,平心而论,你第一天是什么水平?干了几年的熟练工了,跑新人面前秀优越是不是有违厚道?况且,她进店不是我说了算的,是店长同意的。”
张姐没想到这个平时寡言少语的男孩会这样口齿伶俐,顿时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店长?店长还不一定收了你什么好处呢?”
迟阳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却听见一声——
“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收了什么好处?”
张姐闻言一惊,慢慢地转头,看见胡店长站在门口,面色不愉。
迟阳回到更衣室,敲了敲最里间的门:“出来吧,还要在里面鸵鸟多久?”
梁圆舒犹豫了一会儿,开门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店里的制服,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都没有换下来。
“你都知道了?”她怯怯地看着迟阳,“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特别差?”
“说实话,我觉得你还不错。”看得出来迟阳答得真诚无比,他见过很多新人,态度认真的没她有毅力,有毅力的没她聪明,聪明的态度又不如她认真。
梁圆舒却是不信,平日里灵动可爱的脸,此时哭丧着,对自己的表现很失望:“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今天一天,都白干了对不对?他们不会不要我了吧?”
“没有的事儿,帐都对上了,你也没有太大的失误。”
“那假/币呢?”她追问。
迟阳叹了口气,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珠:“还好这次是虚惊一场。”
“真的?”她不信。
“我还能骗你不成?”迟阳拿出一张纸币,“你看,我特意把这张钱找出纳员换回来了,给你看看,是不是你收的那一张?”
一百块都长一个样子,梁圆舒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哪看得出来什么差别,不过是被他认真的样子给唬住了,她将信将疑地点头,说:“好……好像是吧……”
“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怎么看假/钞。”迟阳把纸币展开,在她面前举起来,“你看,除了这条防伪线呢,这边的盲文应该是凸起的,你用手摸一摸,可以摸得出来,试试。”
梁圆舒伸出手来,试着摸了摸,果然感受到凸起,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有诶!”
迟阳又把纸币换了个角度:“你再看这里,右上角的数字下面这里,有个隐形的数字,以切线角度观察,就能看到。”
“哪有哪有?”梁圆舒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迟阳的手从她身后伸出来,把着她的手,调整了一下角度,笑她:“你得动一动嘛。”
“哦!看见了!”梁圆舒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个看万花筒的小孩。
“还有……”
迟阳把几个应该仔细辨别的地方给她一一讲解,她学得很认真。学完了,有些跃跃欲试,把迟阳钱包里的钱一股脑掏出来,连一块钱都没放过,一张一张地,全都看了一遍。
迟阳看着她幼稚的举动,坐在一边发笑,嘱咐道:“总之记住,像五十一百这种面值的,如果遇到新的,就要提高警惕,多检查几遍,慢没关系,但千万不要错。”
梁圆舒一边看着钱,一边开心地应下,阴霾的心情被新奇和喜悦所取代。
“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班,”迟阳说,“我给你个奖励。”
梁圆舒从纸币中抬起头,满眼期待:“是什么?”
“做饭给你吃。”
“真的?”
迟阳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身体转向换衣间,柔声催促道:“还不快点?”
梁圆舒立正,煞有介事地答了个“遵命”,跑进去,“啪嗒”锁了门,一连串的动作简直训练有素,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迟阳正站在外面轻笑,换衣间的门却再次打开了。
“怎么了?”他问。
梁圆舒支支吾吾,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举着皱皱巴巴的衬衫:“我……刚刚哭的时候,用它……擦眼泪了……”
迟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储物柜里翻出一个纸袋,递给她,说:“先用我的衣服凑合一下。”
梁圆舒愣愣地看着他,有点难以置信,心里小鹿乱撞。
他……借衣服给她穿诶,就是间接身体接触了?这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啊?人都说男人看见喜欢的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若隐若现的样子最是把持不住,这呆会儿回去酒足饭饱,万一他……哎呀!亏大了!今天都没有穿最喜欢的那套内/衣!
迟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眼里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纠结一会儿遗憾的神色,想了半天,觉得让她这么犹豫不决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