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西餐厅的门被人推开，风铃声响起，一个儒雅的年轻男子走到了郑梅的桌边，笑着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你好，柯先生，这是我女儿蒋琼。”郑梅介绍道。
“柯先生好。”蒋琼看到柯鑫，并未多话，只是淡淡一笑。
柯鑫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
“服务员，来一杯摩卡。”柯鑫叫了杯咖啡，朝着郑梅二人笑道，“听说蒋小姐想要和我谈谈？”
“是的，没错。”蒋琼轻抿了一口柠檬水，抬头看向了柯鑫，“柯先生，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柯先生这么看好我手中的茂业地产？”
“哦？”柯鑫笑意更深，“我之前和郑梅女士也说过了……”
“柯先生。”蒋琼打断道，“我不太相信这套说辞，希望你能换一套，我愿意听的那种。”
柯鑫端起咖啡的手顿了顿，然后递至鼻尖，轻嗅着咖啡的香气。
“蒋小姐，在如此美好的，充斥着咖啡香气的早餐，你的尖牙利齿，令我难忘。”柯鑫道。
“那最好。”蒋琼唇角勾起，“柯先生，假如你已经想好了新的措词，那就告诉我，我洗耳恭听。”
柯鑫抬头看了眼蒋琼，而蒋琼也看向了他。过了好一阵，柯鑫才缓缓地低下了头，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久久不语。
“蒋琼小姐，我是真的很需要这支股票。”柯鑫正色道，“就如同郑梅女士想要迫切打赢这盘官司一样。”
“我在京都的价格是，一场，这个数。”他伸出了一个巴掌，“但是你也知道，无论茂业地产涨了多少，现在的它，还是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蒋琼摇了摇头，“但是，我就觉得它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你想要我手中全部的股份……”蒋琼又一次摇了摇头，耸耸肩，表示她的爱莫能助。
见蒋琼如此不肯示弱的样子，柯鑫有些无可奈何。但是他并没有展现于神色，而是道：“不好意思，二位，我先失陪一下。”说着，他站起了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阿琼，你这样不怕得罪了……”
“妈，我不怕，我也不会得罪。”蒋琼自信地道，“我就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那么单纯。你看，他现在都出去寻找外援了。我估计，真正想要这个股份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但愿如此吧。”郑梅听到蒋琼的话，心里安慰了不少。她知道这是女儿和柯鑫之间的博弈，自己不应该参与进去。
“我回来了。”柯鑫坐回了位置，对蒋琼道，“蒋小姐，我想问一下你，愿意让出多少股份？”
蒋琼挑了挑眉，她倒是不着急说话，而是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柠檬水，道：“我？一点儿都不想让。”
“不想？”柯鑫笑了，“但是蒋小姐还是得不得不让，所以蒋小姐心里还是动了让股份的念头，对吧？”
不愧是律师，一句话都能被他抓到语言漏洞。蒋琼放下了手中的柠檬水，道：“你刚刚和你老板聊了吧？说说，谈的是多少价钱？”
“蒋小姐，你可真聪明。”柯鑫无奈地道，“让给我们八，你们二，怎么样？”
“你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蒋琼冷笑了一声。
“蒋小姐，不瞒你说，这个公司目前，是由我老板掌控的。”柯鑫不疾不徐地道，“所以，今天，你手里的股份能够上涨，明天，我老板就能将它跌到一文不值。你说，到时候，这是会下金蛋的母鸡，还是一堆废纸呢？”
“你老板？”蒋琼垂下了眼帘，“你们老板，很厉害吗？”
“当然。”柯鑫道，虽然他未露出太多情绪，但是蒋琼分明感受得到他的崇拜。
“既然很厉害，是不是能办到很多事情？”蒋琼抬头，展颜微笑，“那么，股票五五分，我还有个要求，让你老板答应我一件事。具体是什么，等我想到了再说。”
柯鑫皱了皱眉，正欲说话，但是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闭上了口。他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我需要询问一下。”然后又一次站起了身，离开了桌旁。
不多时，柯鑫匆匆赶了过来，他坐在蒋琼面前，神情不悦，语气低沉地道：“好，就这么定了。”
“那么我到时候要找人……”
“打电话给我，我会转达。”柯鑫道。
“行。”蒋琼笑了，“到时候，我转给柯先生一半的股份，但是柯先生可别忘了，把你老板欠我一个承诺的事写在纸条上，签上名。毕竟，之前遇过类似的事情，我怕有人反悔。”
“好的。”柯鑫笑着，一字一句地道，“必定，不会反悔。”
送了郑梅和蒋琼出了餐厅的门，柯鑫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二少，事情办好了。”他的言语之间，满是恭敬，“属下办事不利，回到京都自愿接受惩罚。”
☆、第 41 章
不知是不是柯鑫在律师界的名气响亮, 郑梅找到柯鑫作为辩护律师的事情传出去没多久, 电视台就有人找上了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主任, 但是他亲自赔礼道歉，还说会把郑梅没播的那一段放到下一期，而且还承诺，之后要是电视台有什么美食节目, 必定会优先考虑郑梅的饭店。
当然, 电视台既然能做出如此多的承诺, 自然而然还是和柯鑫有关。
“郑老板, 我台答应了你们诸多事宜, 其实就是想向郑女士能不能牵个线，搭个桥，让我方结识一下柯律师。”王主任捧着手中的热茶道。
“柯律师？”郑梅有些疑惑地道，“既然是申城电视台, 我想申城应该有很多有名的律师, 不是吗？为何偏偏要去找柯律师呢？”
虽然电视台给了她许多承诺，但是不弄清楚电视台的来意, 万一对方怀着什么不轨的目的去接近柯律师, 她这个中间人也是两边都不讨好。
“郑老板你有所不知。”王主任叹了口气，道，“柯律师虽然是京都来的, 但是他的业绩是业内著名的。听说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只有他不想打的官司。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电视台做的, 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
“所以你们想让他替你们打官司？”郑梅冷笑了一声，“然后再耍滑头，随时随地违约？”
“不不不，郑老板，你想多了。”王主任连忙否认道，“我们这次违约，也是上头有人施加压力……但是现在不会了，那个人也受到了惩罚。而且你知道，柯律师几乎很少出手，我们也只是想认识一下嘛。”
“认识？”郑梅笑了笑，道，“那我得先和柯律师通个电话，毕竟你们想结实他，但是他想不想结识你们还不知道呢。”
“可以的可以的。”王主任答应道，“郑老板现在方便，可以打吗？”
“看在你们给我的店诸多便利，我就现在替你打这个电话。”郑梅站起了身，走到了僻静的地方，拨通了柯鑫的电话。
“柯律师，是这样的，申城电视台的人想要你的电话……嗯，好的。”挂断了电话，郑梅走回了桌旁。
“郑老板，怎么样？”王主任着急地问道。
“没问题，他同意了。”
“那……电话号码呢？”王主任伸出手讨要道。
郑梅看看他这副着急的模样，笑着道：“柯律师刚刚说，一会儿他会亲自打电话给电视台，告诉电视台的台长。王主任，你就不用太着急了。”
听到郑梅的话，王主任讪讪地收回了手，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心里是真笑还是假笑，却不知道了。
而此时的郑梅心里也在疑惑，不知为何对面的柯鑫听到申城电视台想要和他联系的消息，竟然一口答应。就像他等待这个消息，已经很久了。
——
摆平了郑梅饭店的官司，蒋琼也照常地回学校安心地上课。高一的下半学期，课程繁多而且冗杂。每一门都得好好地学，因为这关系到最后选文还是选理。但是已经有确定下来最后选什么的学生，渐渐地放松了另一科的学习。
“朱薇，你真的要为了他选文吗？而且还是去差班。”蒋琼和朱薇吃着学校发的盒饭，有些纠结地问道，“你要是一直学下去，未来上清北也是有可能的。学校每年能上清北的人数有十多个，你之前排在二十几，完全有希望。”
“蒋琼，你别再劝我了。”朱薇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已经选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走下去。这几次我故意考差，按照这段时间的成绩排班，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你，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蒋琼见面前的朱薇倔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叹了口气，问道，“你爸妈最近，有没有打你？”
“打是当然打了。”朱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经过几次考试，他们也死心了。蒋琼，我只可惜，之后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做同班同学了。”
“朱薇，你再努力一把，毕竟期末考试占比最多。你期末考试考得好，就和你之前差不多，也能进好班。”
“没用了，蒋琼，你别再劝我了。”朱薇似乎不太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然后默默地扒着饭，不说话了。
蒋琼看着她这副模样，真是为她觉得可惜。作为一个灵魂比现在大了不少的成年人，蒋琼见过太多爱而不得的例子。但是她也知道，朱薇的年龄还太小，她没有办法理解这些事情，而蒋琼也无法劝阻。
但是身为她的好朋友，蒋琼知道，也希望她迷途知返。到时候，她也会扶她一把。
随着这件事情过后不久，期末考试便来了。出成绩的那天，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教室里也不复往日的喧闹。大家都只是做过一年的同学，却要就此别过了。
“今天是出期末成绩的日子，也是通知分班的日子。”班主任王穗走了进来道，“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彼此的友谊，未来也不会忘记。”
“这次我得知了一个好消息。”王穗笑道，“大家这次考得都特别好。尤其是身为班长的蒋琼同学，获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高了第二名十分。”
虽然还没有分班，但是作为申城有名的学校，学生的分数咬得很紧。能和第二名拉出十分的差距，足以证明了蒋琼的成绩优异。
“所以我想说，这个世界上不缺肯努力的人，也不缺优秀的人。但是缺少的是，优秀努力还肯为班级做出贡献的人。”王穗虽然没有点明，但是众人心照不宣，“当然，除了蒋琼同学，我还要点名表扬一名同学。”
“他的成绩在之前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之为班级垫底。但是经过一学期的努力，他能够最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夺得班级第五，年底第十的荣誉。所以学校决定破格让他进入理科实验班学习。”王穗说到这儿，买了个关子，“你们猜，他是谁呢？”
众所周知，学校的监考管理十分地严格，能够在老师眼下堂而皇之地作弊是不可能的。但是又有谁能够从班级垫底，一跃进入众人梦寐以求的理科实验班学习呢？大家面面相觑，却也找不出可疑的对象。
蒋琼不知为何，听见王穗这样地介绍，心里突如其来的一阵烦躁，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这位同学就是，翟煜同学。”王穗笑着拍手道，“翟煜同学真的很优秀，这次的理科卷做的非常棒，就连批卷老师都赞不绝口。而且之前的选科表上，翟煜同学填的也是理科，说明他早已经有了目标。所以大家应该多向他学习，早早地定目标……”
什么？翟煜？蒋琼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翟煜看到了她的目光，朝她得意地笑笑。
完了。蒋琼偷偷地朝朱薇看去，发现朱薇对她怒目而视，眼里充斥的满是质问。
“翟煜同学，你看能说说，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学习的动力呢？”王穗问道。
只见翟煜站起身，站得笔直，他响亮地回答道：“是蒋琼同学。”
“什……什么？”王穗觉得可能自己听岔了，“请翟煜同学再说一遍。”
“是蒋琼同学。”翟煜重复道。
蒋琼连忙转过头，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翟煜。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翟煜的动力。
王穗听见翟煜如此坚定的回答，她挑了挑眉，并不理会讲台之下其他同学的纷纷议论，而是问道：“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是蒋琼同学吗？”
翟煜咧嘴笑道：“因为我喜……啊！”
蒋琼猛地把椅子往后重重地一移，正中翟煜的脚。
“翟煜同学，你没关系吧？”蒋琼假装关心地道，“我就是坐着不舒服了，移了一下椅子……”
“没，关，系。”翟煜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微笑道，“正是因为我喜欢蒋琼同学的学习态度，向蒋琼同学学习，把她当做我们的好榜样，才有了今天的收获。所以好榜样不小心压到了我的脚，我只会觉得光荣。”
“蒋琼同学的精神果然能令我们感动，所以大家也要多向蒋琼同学学习。”王穗总结道，“我希望，未来你们能够更出色。”
——
“蒋琼，你出来一下。”下课了，朱薇跑到蒋琼面前说道。她的神色阴沉，看她的眼神也不是那么地友善。
蒋琼知道，朱薇心里此时肯定对她不满。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何翟煜之后又改了主意。
“朱薇，对不起。”看见朱薇停下了脚步，蒋琼才出声道。
“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朱薇转过了身，冷笑道，“你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一厢情愿，以为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