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晓眼睛都直了,只要把皇帝打赢了就能白捡一个郡主做和一个大宅子住,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么?
汪德全却早就看不下去了,这丫头一点都不顾忌陛下的身份,让他输得那样惨,万一把陛下惹怒了,他们这些人通通都要掉脑袋。
他暗自在桌下偷偷踢了一下容晓的脚,暗示她要适可而止。但容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汪德全寻思,难道是自己的力道太轻了,踢在这武功不弱的丫头身上没反应,于是他加大了力道。
却听皇帝痛得倒吸一声,“汪德全你不好好看你的牌,总是踢朕作甚?”
汪德全一下脸都吓白了,原来是自己太过紧张,踢错了人都没意识到。
他吓得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皇帝的心思都在怎么赢容晓身上,哪里有空计较这些,只是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到你出牌了。”
容晓暗自观察着,她已发现皇帝虽然赌术不怎么样,但也是个输得起的君子。但他毕竟是个皇帝,她也不好一直让他输得这么难看,所以后面几轮,她就故意放水。
皇帝终于和牌,而且还是容晓放了炮,一下开心得大笑,“朕就知道,朕堂堂一国之君,岂会一直输给你这小丫头?”
容晓吐吐舌头,既然赢我你这么开心,那我就让你多美几次。
一旁安安静静只是做着陪打的燕云深悄然勾起唇角,显然是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这样又好几轮下来,容晓是输得多,赢得少,皇帝则是相反的情况。
汪德全看看窗外已经泛白的天色,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委委屈屈的央求道:“陛下,已经快到上早朝时辰了,咱们回宫去吧。”
容晓也故意苦着脸道:“陛下翻盘翻得这样厉害,看来民女那郡主的封号和那座大宅子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
皇帝心满意足的伸了一个懒腰,“行,朕也乏了,准备回宫去吧。不过朕要单独和容晓这丫头说几句话,云深,汪德全,你们先出去再外候着。”
待燕云深和汪德全出去后,容晓讨好的给皇帝倒了一杯茶,“陛下打了一宿的麻将,定是累了,喝杯茶稍稍解解乏吧。”
皇帝接过茶杯饮下,道:“朕后面几轮虽然赢得开心,但也知道,是你这丫头故意在给朕放水。”
容晓愣了愣,随即干笑道:“民女哪敢啊?是陛下赌艺越发精湛,所以才杀得民女片甲不留。”
皇帝哼道:“朕又不是傻子,这其中的猫腻岂会看不出来?其实朕也早就知道,每次来这燕玉坊,朕都会大胜而归。其实并不是朕赌术有多厉害,而是云深为了哄朕开心,让底下的人都给朕放水。所以你算是第一个敢赢朕的人。朕虽然输得很惨,但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容晓继续拍马屁道:“陛下胸襟之广阔,民女真是佩服万分啊。”
皇帝瞧着她,“你以后也不用在朕面前自称民女了,朕已经输给了你,就要认赌服输。朕除了将商行还给你,而且要封你为怡贤郡主,赏你一座郡主府。今日封赏圣旨就会到楚王府上去。”
容晓已经激动得想抱住皇帝的腿叫爸爸,这真是一个大方的皇帝,圣明的皇帝,伟大的皇帝!
但她想到之前与皇帝的约定,不由问道:“陛下先前不是让我去找阿月姑姑,只有找到了她才肯将商行还给我么?”
皇帝叹道:“朕已经想明白了,皇宫的高墙根本困不住她。就算朕现在找到了她,她也不一定会回心转意。所以朕准备在阿楚熟悉政务后,将皇位禅让给他。朕再去找阿月,从此与她归隐,不问世事。”
容晓“啊”了一声,原来这皇帝还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痴情主啊?莫老也是这样,他也是这样,这大胤皇帝都有做皇帝做到一半就溜了的恶习么?
皇帝哼道:“啊什么?阿楚若是做了皇帝,依他如今对你的重视程度,你这丫头岂不是就成了皇后?不过你这丫头贪财市侩,身上缺点那么多,所以朕才想封你做一个郡主,让你在身份上至少能与阿楚稍稍匹配些。其实若不是你是容梳梳的女儿,朕才不会舍得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配给你。”
容晓暂时顾不上皇帝对她的埋汰,只是好奇道:“陛下也知道我娘?”
“你娘曾经名动天下,朕又怎会不知?当初就是她,拐走了朕的阿月。不过朕也知道是朕负了阿月在先,所以朕也不怪你娘。你娘和阿月,都是世间罕见的奇女子。阿月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而你娘,就是朕一生最佩服的女人。你啊,虽然是所谓的百年一遇的纯阴之体,但比起你娘来,还差得远,好生努力吧。”
☆、158 山雨欲来(二更)
带着喜悦与沮丧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容晓和燕云深站在燕玉坊门口目送着皇帝离开。
看着两个人眼圈下都是浓浓青色,容晓噗嗤一声笑道:“燕公子之前是不是每月都要这样陪着陛下度过一个精彩刺激的不眠之夜?”
燕云深勾唇,“不过经过昨夜之后,陛下大概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赌技一般,燕玉坊以后应该终于可以免去每月这小心翼翼的一日。”
容晓顿时明白了,“所以你昨夜特意拉我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你们怕惹得陛下不高兴,又觉得每月应付陛下实在辛苦,为了摆脱这种辛苦,就选我来当这个炮灰。燕公子,我发现你不愧跟王爷是好兄弟,有一样特别的像。”
燕云深饶有兴致地问道:“哪一样?”
容晓哼道:“一样的奸诈。”
被骂了燕云深似乎还笑得更开心,“难怪阿楚喜欢你喜欢的那样要紧,连陛下也对你百般宽容。容姑娘果真是个有趣至极的人。”
被一个谪仙一样的人夸奖着,容晓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
燕云深将折扇收起,“燕某昨夜是有些对不住容姑娘,反正已经天明,不如燕某请容姑娘吃个早茶赔罪可好?”
容晓干笑道:“还是不必了,我出来这么久,也没和王爷打个招呼,若是还不回去,等下他还不知道怎么给我甩脸色呢。”
燕云深轻轻一笑,“如此,那在下就送容姑娘回楚王府好了。”
回到楚王府,一早得到燕云深消息的南宫楚已经在王府门口等着,看着燕云深拉着容晓的手扶她下马车,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再加上两人的衣裳一白一绿,看上去竟异常登对,使他本就难看的脸更是铁青一片。
昨夜他终于批完了奏折,想去看看这丫头有没有睡着,谁料她竟然不在房中,整个揽月阁和楚王府都找不到她的踪影。他当时担心的要命,害怕她又被什么人给掳了去,正要出动楚卫去寻她,结果就收到了燕云深派人带来的口信,说这丫头竟然在赌坊里陪着他的父皇赌钱。
容晓见南宫楚脸色难看,原本一颗雀跃的心顿时怂了下去。她主动走到南宫楚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笑出一口璀璨的白牙,“王爷终于批完奏折了?”
本来想收拾她一顿,让她长点记性的南宫楚看到小丫头猫样的讨好自己,一颗心顿时软下了大半,嘴上仍哼道:“一宿没睡,还不赶紧回去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养了只熊猫在身边。”
容晓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没有怪罪自己的夜不归宿,当下更加开心的眉开眼笑。却见南宫楚是要出门的架势,忙讶道:“那王爷要去哪里?”
南宫楚哼道:“自然是要上朝去。为了等你,恐怕都已经误了时辰。”
容晓嘿嘿一笑,为了避免他再训她,赶紧溜进了门。
等她走后,燕云深走到南宫楚面前,“阿楚,容姑娘已经知道了那道拱门的秘密了。她跟我说,韵王也知道。”
南宫楚瞳孔微眯,“难怪这丫头昨夜能从本王眼皮子底下溜掉。看来燕宅的东西,要及早转移。”
燕云深点点头,“放心。”
容晓回到揽月阁,小欢就迎上来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晓晓你昨夜去哪了?王爷和我们可是担心了一宿。”
容晓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开,“不过是出去办了下王爷之前交代下来的差事。”
小欢睁大眼睛问:“什么差事需要大半夜跑出去?”
容晓看了她半响,她的眼睛里还是一片天真的模样,又带着对她明显的关切。可是比这看起来更加澄澈的眸子她也见过,就是长在那这世间最可怕的魔头云小七身上。
容晓打了一个哈欠,“这是王爷派给我的差事,我自然是不能乱说的。一宿没睡,我先回去好好补个眠。”
她一进房,小欢就端着碗参汤跟了进来,另一手上还端着一叠包子,“你就算要睡觉也不能饿着肚子睡觉,我给你蒸了一笼你爱吃的肉包子,再熬了一碗参汤,你吃完再去睡吧。”
容晓笑了笑,“那你放着,我待会就吃。”
小欢嗔了她一眼,“你呀,刚刚受了伤还没完全痊愈,从大漠回来一路颠簸,你居然大晚上还跑出去,觉也不睡,可不要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容晓顿了顿,“知道了,瞧你小小年纪,怎么跟染风一样啰嗦?我看你们刚好凑一对好了。”
小欢被她说红了脸,哼道:“我关心你,你还埋汰我,不理你了。”
看她出去以后,容晓拿出试毒的银针,往那包子里和参汤里都试了试,发现并没有问题。
她默默的抓起一个包子啃起来,皮薄肉香,一看就是小欢很用心为她做的。那碗参汤也熬得特别可口,一看就是被精心熬了不少时辰。
难道是她错怪了小欢?
因为要补眠,她也只吃了个三分饱就爬到床上去补眠。正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皇帝册封她为怡贤郡主的圣旨就下来了。
圣旨还是由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汪德全来宣读,南宫楚亲自陪同,连楚王府的门客都前来凑热闹,道贺声络绎不绝,倒让睡得还有些发懵的容晓回不过神来。
被一群没见过几面的人围着道贺,容晓觉得透不过气,忙从人堆中挤出来,谁想染风看到她就迎上来,笑嘻嘻道:“晓晓,能耐啊,竟就这样成为郡主了。”
小欢也走过来道:“咱们晓晓,岂止要当郡主,将来不久就要成为……”
说着她瞅到南宫楚也过来了,忙吐吐舌头,吓得跑开了。
南宫楚凑到容晓跟前,“今日早朝后,父皇说要封你为怡贤郡主,本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谁想这郡主竟是你昨夜在麻将桌山赢来的。晓晓,这在赌桌上赢来郡主之位的,你是大胤建国几百年来的头一个。”
容晓只能干笑:“过奖过奖,只是陛下仁德加上我运气好罢了。”
南宫楚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朗声道:“为了给怡贤郡主道喜,本王将于三日后在楚王府设宴,届时会邀请大胤所有的贵族前来参加宴会。你们务必要替本王将这次宴会办好,不能有任何闪失。”
等南宫楚退下来,容晓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要这么高调?”
南宫楚戏谑一笑,“父皇只封了你做郡主,却任何别的赏赐都没有下来。本王现在是替你向那些王公贵族们讨要礼物。”
容晓悄悄捏了捏袖口,皇帝赏给她做郡主府的房契早就在结束那一场赌局后,就由燕云深交给了她。有这个赏赐,对她来说,就已经大大的够了。
自从韵王垮台之后,南宫楚就成了整个朝堂之中风头最盛的人物,早就盖过了一直病恹恹的太子。朝臣们听闻皇帝甚至连奏折都开始让楚王代批,一下子废长立幼,废太子改立楚王的风声四起。如今只是一个王府的奴婢,皇帝竟也给她封了一个郡主之位。楚王府顿时成为除了那高高在上的金銮殿外,最让人敬畏的地方。
南宫楚为了给容晓庆贺,几乎给胤城中所有的贵族都派了请,甚至还有昔日韵王一派的余党。收到了楚王的请帖,谁又不敢前来?
眼看楚王府这几日张灯结彩,每个人会了那场宴会都忙上忙下,比过年还要热闹。
但容晓看着,却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159 出事 三更)
忙忙碌碌,那宴会也终于要开始了。
晨起,南宫楚就拉着容晓在铜镜前,亲自给她画上远山黛,点上红妆,再让她换上一身御赐的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衫,长发垂肩,只用一根水绿色的绸束好,再选一根玉簪轻挽。虽未浓妆艳抹,但也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容晓望着铜镜中那个全然陌生的自己,只觉得呼吸也是一紧,抬起头,问南宫楚:“这是我吗?”
南宫楚在她那樱红小嘴轻啄一口,沾了水光后,更是晶莹剔透得犹如熟透的樱桃。南宫楚呼吸一紧,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再用木梳将她的秀发梳得更加柔顺些,“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自然要成为最受瞩目的女子。但太过浓重的打扮反而显得俗气些,就这样刚刚好。”
容晓拉着南宫楚拉着袖子,“王爷,我从你说要为我举办贺喜宴会时,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南宫楚将木梳放至桌上,牵着她的手起来,“你的感觉不错,本王今日的确是要借着你这个宴会做一件大事。”
容晓心中一紧,“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