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你是军人，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的确。
军人应该听令行事！
而他这样的回答也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和他有关系了。
“我马上执行命令！”
薄言津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军人，他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作为一个儿子……
“只是，对方未必会同意。”
薄韩抿唇不语。
薄言津转身走进了指挥舱。
……
霍云湛最终也没办法兑现没事的说辞，他痛的最终需要打了止痛针和镇静剂，也因此而晕厥了过去，船上的医疗是很完善，但并没有准备治疗毒瘾的药物，所以，要得到最好的治疗，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岸，不管是回去还是远离前往欧洲！
以路途来算，后者自然是不可取的，而且四周军舰也未必会放行，只是若是前者，简欢就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其实也根本没有抉择的余地，一个是照片里面从未抱过的二儿子，一个是在眼前的大儿子，一个是还不懂事的婴儿，另一个已经懂事了！
若是真的要放弃一个，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你先带明明和霍湛离开！”薄夫人的身体也还是很虚弱的，可还是坚持着过来，“我留下来！你放心，不管……”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简欢咬着牙打断了她的话。
薄夫人心中钝痛。
“请你出去！”简欢没有看她，一直握着霍云湛的手，紧紧的，眼睛已经熬红了，可却已然狠不下心说出来，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有了决定了的！
只是，她怎么说的出口？
怎么说的出口？！
可好像连老天爷都在逼她说出来似得，霍云湛的情况开始恶化了，便是镇静剂也没办法让他安静下来，他也一直在咬牙强撑着，可血肉之躯哪里抵抗的了那种折磨？若是真的这么好忍耐强撑的话，这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
不！
她的阿湛怎么会成为那样的人？！
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撑着！
他需要更好的治疗！
他需要离开这里！
对不起小二！
对不起！
简欢闭上了眼睛，却止不住眼泪留下来，更止不住心里的痛楚和那几乎要将她吞噬了的愧疚！
小二，妈妈不是不爱你，可是你哥哥他懂事了的，若是妈妈不要他，他会一辈子都记着，会一辈子都忘不了被妈妈抛弃的！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幸福，他这一辈子或许就会这样毁了的！
可你不一样，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以后没有人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妈妈今天放弃了你的！
对不起小二！
对不起！
妈妈不能看着你爸爸这样痛苦而不管！
如果将来你知道了要恨，那就恨妈妈一个！全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我可以将小二给你，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她竟然真的说了！
竟然真的做出了决定！
她竟然放弃了小二，放弃了她的小二！
她本来已经失去了他了，可在失而复得之后，又再一次失去，而这一次，不是别人的过错，而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放弃了的！
“对不起，小二……”
……
薄夫人心痛难当，“为什么要这样对小意？为什么要这样对孩子？！你明明可以找其他……”
“没有其他办法了。”莱昂公爵开口说道，“当年，他迫不得已来找我回去，为了不让莱昂家族的尊贵血统继续被我们玷污，他让人给我做了手术。”
“就算做了手术……”
“不是结扎手术。”莱昂公爵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让人觉得惊悚，“他一劳永逸地决绝了多年来的耻辱，也让玷污他血统的人受到了这世上最大最痛苦的惩罚。”他看着薄夫人，轻轻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薄夫人眼眸猛然一睁。
……
对于释放人质的交易，邮轮很快便给出了答复，他们同意，不过要对方军舰先让出一条通道来，等他们离开这片海域之后，他们就会释放人质。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保险的，毕竟对方是军舰，而他们就算有武力可也不可能与之对抗。
当然，其他渠道的对抗或许更有用，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尤其是船上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可谁会同意这个要求？
谁也不会！
薄言津很快便拒绝了！
这里是大海，不是其他地方，一旦让他们离开了这片海域，便有可能杳无踪迹！
“你先放我过去，我会让他们同意。”薄夫人明白他这个要求是为了什么！小意和他的关系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一分一毫！甚至不能让人怀疑他对小意的不同！
恐怖分子自然要有恐怖分子的行事作风！
莱昂公爵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薄夫人神色凝定，“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现在是在挑衅一个国家！你也应该很清楚他们能够做出这个让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若是你再得寸进尺，只会激怒他们！你起码要给出你的诚意来！”
莱昂公爵慢慢地垂下了视线，拿起了桌面上的雪茄点燃，烟雾弥漫中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可以。”
而他放的不只是薄夫人，还有霍云湛！
已经昏迷了的霍云湛！
是简欢要求的。
她不知道这场戏要演多久，也不知道霍云湛的情况会恶化到什么地步，所以，她绝不能让霍云湛留在这里冒险！
莱昂公爵同意了。
人质被放下了救生艇，很快，便往军舰方向驶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有人来接了。
简欢没有上夹板去看，身为人质的她哪里有这个权利？
但是那人送来的平板上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安全对接上了，然后，被送上了军舰。
薄夫人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好霍云湛，哪怕她死了他也会活着！
这一次，她相信她绝对不会食言！
“妈妈……”明明的小手握紧了妈妈的凉凉的大手，想要安慰妈妈，可又组织不了词语。
简欢伸手将儿子揽入怀中，“妈妈没事。”
“明明保护妈妈！”明明还是不知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他要保护妈妈，“爸爸病了，还有明明！”
“好。”简欢笑着，眼眶却全都是泪水。
270
邮轮在让开的通道当中驶出了包围圈，顺着洋流一直往西边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能够目睹的范围之内。
简欢也再也看不到前边的军舰了，更不可能再看到霍云湛。
但是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团聚。
“小姐，主人请您去用晚餐。”
是了。
天已经黑了。
是该用晚餐的时候。
简欢这一次没有拒绝，“走，明明，我们去吃晚饭。”
“和爷爷？”明明问道。
简欢也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了，其实爷爷比起外公来说更适合如今的关系，所有年长的老者都可以称之为爷爷，但是却没有人随随便便喊外公，“对啊，爷爷请我们来玩，我们当然要好好谢谢他。”
“他还帮明明打坏人！”明明笑道。
简欢摸摸儿子的头，幸好，所有的丑恶都没有让他看到，她的明明还是原来的明明，“那明明更要好好谢谢爷爷了。”
“嗯！嗯！”
晚餐用的并不尴尬，隔着几乎有两米的长桌，跟和陌生人待在同一个餐厅吃饭有什么区别？
明明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吃饭要用这么长的桌子，隔得这么这么的远，不过妈妈不说话，他也要安静的，妈妈说了这样才是有礼貌。
一顿饭在安静的气氛中进行。
偶尔有小家伙的几句话，血缘关系极为亲密的两人虽然都和孩子有交流，但是两人之间却从头到尾没有交流过。
就跟真的陌生人一般。
直到最后吃完了，简欢才牵着儿子说道：“明明，谢谢爷爷的款待。”
“谢谢爷爷！”小家伙笑着道，在眼神征求了母亲同意之后，还跑过去小绅士似得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莱昂公爵笑着弯腰，握上了他的。
“谢谢爷爷。”明明认真地握了握手，再一次道谢。
莱昂公爵笑道：“明明喜欢爷爷吗？”
“喜欢。”
“那明明一直陪着爷爷好不好？”
明明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对不起爷爷，明明现在要陪妈妈，爸爸病了回家治病，现在只有明明可以陪妈妈了，所以明明不能陪爷爷！”
“明明真乖。”
明明笑了笑，“爷爷，我要陪妈妈回去了，妈妈累了，要回去了。”
“好。”
小家伙转身跑回了妈妈身边，“妈妈。”
“走吧。”简欢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开，依旧没有和身后的人说一句话，而这或许也是他们最后的一顿晚餐了。
船虽然很稳，但是行驶的速度很快，应该不会太久，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而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
再也不会——
简欢闭上了眼睛，感觉心脏像是被插了一把刀。
“妈妈？”
“妈妈没事。”简欢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儿子笑着说道，她不能软弱，也没有资格软弱，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的！所有的痛苦都必须承担，一丝一毫都不能漏掉，但也绝不能软弱！她已经对不起一个儿子，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走吧，回去妈妈帮你洗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