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然情不自禁勾起唇角,给他回:“你在哪?”
一分钟后他回她:“已经到了机场。你在学校?”
“嗯。”
在回复这条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在默默收拾东西——看着一下午只翻了几页的复习资料,她真是头都大了,好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可以放下它们——即使明知道他从机场过来至少还有一段时间。
“我现在过去接你。”
“嗯, 我在图书馆这边。”
等待的时间让她心安理得玩起手机, 时间一晃就过, 特别快。
四十分钟后, 他打来了电话。
“我到图书馆楼下了。”
“这就来。”
岑然背起书包就下了楼,中跟小皮靴踩在图书馆地板上声音略响,于是她放轻了步伐,小步往下走。
出了大门,她就看见了他的车。
他又换车了,这次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秦佑从车上下来, 接过她沉甸甸的书包。他今日穿的是深色修身西装,绅士而有格调,可不但不显得古板,反而颇有几分禁欲系的味道。但是上了车以后,许是车里的暖风开得比较足,他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同时伸手轻轻松了松领带。
这让岑然恍然间想起很多年前,在她初二的那个晚上,只有他和她在家的时候。那一夜他聚会回来的时候有些醉意,整个人靠在沙发上,也是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锁骨和胸膛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就是在那一刻岑然突然发现,哥哥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了。他已是成年的、成熟的男人。
对,就是在那一刻。
她对他“已经是男人”的认知,就是在那一刻出现的。
徐雅诗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因为他“兄长”的角色已经根深蒂固地在她心里扎根,所以她从来没有将他当作一个“男人”去看待。
那时她的回答是,她不知道……但或许是这样。
可是现在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其实并不是。她早就已经把他当作了男人,只是她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否则,在她第一次睡他房间里的时候,她又怎会脸红。
“在想什么?”
他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
岑然收起思绪,有些羞涩地垂下眸子,并伸手拢了拢发丝。她其实只是想整理一下头发,毕竟披肩发有时候需要拢一下,不然有时候随着她的肩膀的动作头发会堆积在脖颈处。
但是她们宿舍的女生都已经不止一次跟她说过类似这种话——
“然然,你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动作特别撩人吗?”
不,这个动作本身本来没有那么撩人,是岑然很撩人。
可是她有时候还是会忘记。她自己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所以后来她们宿舍就有了一个梗:“全世界唯一不知道岑然有多美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话听着夸张甚至做作,在她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甚至一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可这却是事实。秦佑余光看到她,只觉得才几个月不见,她怎么好像又变漂亮了。
他的眸子倏然沉了沉。
“最近学校里有男生缠着你么?”
“没有啊。”
岑然说着,脸红了一下,“他们现在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秦佑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身子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他的眼底浮现出了一丝温柔而明亮的笑意,如冰封解冻后的一江春水般醉人。
这是第一次,她当着他的面直白地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在红灯的间隙他侧过头看她,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好的人儿。仿佛全世界所有与“美好”相关的词汇都无法将她形容。
他问她:“吃过晚饭了么?”
“还没。”
“想去哪里吃?奢夜巴黎,还是换一家?”
“嗯……就小熊餐厅好了。突然想念起了小熊餐厅的吞拿鱼沙拉。”
“好。”
绿灯亮了。秦佑将车子开到小熊餐厅,两个人一起吃过晚餐后,他问她还要不要回宿舍。
“我…… 我都可以。”
都可以的意思,就是可以不用回去。
秦佑当然就不会再将她送回去。他直接载着她去了公寓,这几个月他思念她入骨,只想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抚摸她亲吻她疼爱她。
进了门,岑然放下书包,突然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后天考试,复习不进去。”
他笑,“这不像你。”
她在S高的时候虽没有杜晨稳居第一那么夸张,可也算是名列前茅,无论如何都担得起“学霸”二字。
“都是死记硬背的东西。”岑然拿出复习资料,“你看,多枯燥啊。”
秦佑随手翻了翻,“原来你也选了这门课。”
岑然眼睛一亮:“你当时也选了?”
“嗯。”
秦佑看了一眼目录页,突然说了句:“有笔么?”
“给你。”
他在目录的一些标题上做了标记:“这些会是考试的重点。”
“这你还记得?”
“当然。你要想考高分,就要明白出题人的意图。如果你已经对这些知识点了如指掌,你就会明白哪些东西是重点,然后代入你自己作为出题人,你就能想清楚会怎么考。”
岑然老早就听说秦佑在S大的时候每门功课都是A ,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押题。
“你们的授课老师也是唐教授吧?”
“嗯,绰号唐老鸭,每堂课都要压堂,几乎从来没有准点下课过。”
秦佑忍俊不禁,“看来唐老师还是老样子。”他又翻到后面的练习题部分,“这些例题你做一下,很多人都以为他会从题库中出题,但其实他会出例题,因为例题中涉及到的知识点是最典型的。”
“好好好,我就听你的了。”岑然接过复习资料,他划的重点比老师给的所谓“重点”要缩了一大圈,瞬间就感觉负担减轻了不少。
秦佑给她打开了书房34sbdjdh56122的台灯,台灯的光线下女孩的侧影比平日里看上去要更加柔和。他在旁边默默陪着她,有些她无法完全理解的地方他就给她讲解,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他在飞机上没有睡,下了飞机还没有倒时差,可是他却一点不觉得累。
“啊,都快十二点了。”岑然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基本知识点都过了一遍,应该没有问题了。明天再复习一遍。”
“早点休息,后天考试,明天可不能这么晚了。”
“知道了。”岑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啊,哥你真好,还陪我复习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就放假了吧,假期有什么计划?”
“暂时还没。”
“月底我有一场社交聚会。”秦佑牵起她的手,勾起唇角问她:“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你当我的女伴?”
岑然笑,“可以啊,怎么不行。”
他也笑了,只是他眼底的笑意要更深。
她还没有意识到,他带她去出席他这个圈子的聚会,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很快她就会懂了。
一天后,待岑然考完最后一门,她在走出考场的时候手机开机,还没来得及跟他感叹一句他划的重点简直准到让人以为试卷是他出的,却先收到了他的消息——
“考完试给我打电话。”
岑然看到这条消息也没多想,就直接拨通了他的号码。不过,他那边竟然是占线。
他在忙?
岑然回到公寓以后见他不在,就又重新打过去,这次终于通了。
那边他接起电话:“你考完试了?”
“嗯。哥,你在哪?”
“我在回公寓的路上。”
“之前给你打电话,你占线。是有事情在忙?”
“没事。我回去跟你说,现在快到了。”
“嗯。”
电话挂断后岑然整理了一下东西,没过多久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
“嗯。”
秦佑进门换鞋之后坐到沙发上,眼角一瞥,她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她问他:“这是什么?莫不是哪个姑娘写给你的情书?”
他笑,眼底一片温柔。“那不如,你自己打开看看?”
他这么说,一下子勾起了岑然的好奇心,她撕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两张票。
“诶?这不是……”
“Bella的音乐会门票。下个月15号,在纽约。”
岑然最喜欢Bella的轻音乐,只是她听说Bella极少举办音乐会,因为小众所以更多时候都是出唱片和乐迷一起分享。
她再清楚不过,Bella作为高雅小众音乐的艺术家,是出了名的清高,从来不接受任何商演,即使是唱片也不会大规模发行。
是以岑然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够有机会去听Bella现场版的音乐会。
第46章
“迟来的圣诞礼物。”
她唇角微微扬起, “哥……你真好。”
“那你过来给我抱抱。”
在说完这句的同时他就长臂一伸将她拉入了怀中, 她红着脸挣扎了几下无果,只不痛不痒地捶打了他几下:“讨厌, 你这是先斩后奏。”
嘴上说着讨厌,可是她却笑得甜蜜。
不过他也没享受多久,差不多就在一分钟后他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秦佑看了一眼短信, “正巧,衣服也到了。我去取一下, 你等我。”
岑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整理了一下刚刚被他弄乱的衣襟, “嗯。”
他说的是她的高定礼服。
这种高定礼服,价格高昂不菲,而她只会穿这么一次。
是在这个月底的社交晚宴上。
到月底社交晚宴当天,正是大寒刚过没几日的时候。温度仍有些低,不过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岑然的礼服裙是鱼尾式的, 单肩的设计显得个性而不失高雅。高跟鞋是LSK的最新款高定, 与裙角的一排细钻相得益彰。
当时她挑这件礼服的时候他问她, 是不是特别喜欢美人鱼式的礼服裙, 因为上一次她单独跟他一起出来吃饭她穿的裙子也是这种样式。
岑然没有多想,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他便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思绪一时飘远了。眼下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秦佑先下了车,亲自为她开车门。这是岑然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 还是和他一起,心底难免有些紧张,他伸手牵着她下车的时候感受到了她掌心间微微有些渗汗。
她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交际花型的女孩儿,这一点他很了解。
“没关系,放轻松。”
他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一副神情坚定的样子让他觉得又可爱又想笑。
十九岁的岑然有着精致漂亮的外表和清纯文静的气质,当她穿上成熟富有女人味的晚礼服又上了与之相配的得体妆容,那种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独特吸引力令人几乎移不开眼。
他带着她进门的时候,很多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男人们和秦佑一样西装革履,只是他们比他更加年长一些,绝大多数是他父辈级别的人物。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的女伴。
岑然记得有一次,她曾经误入会所,她记得那些富家公子们身边的女人个个年轻貌美如花身材火辣,虽然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但说个个是美女绝不夸张。
她曾一度以为,那些站在社会金字塔顶尖的男人,他们都不外如此。
但这场宴会中的女人们不同。
除了个别几个一看就是女强人以外,其他的女人都和他们身边的男人年纪相仿,虽然也都穿着得体、算得上“能拿出手”,但她们并非都是美人。
“秦总,好久不见。”
“张总。”
这边已经有人进来跟秦佑打招呼。对面的男人已年近不惑,他身边的女人看上去比他小个三四岁,不过也应该是快四十的人了。
“这位是我太太,陆颖。陆颖,这位是我跟你提的秦总,年轻有为。”
“秦总您好,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秦佑说着这客套话,也跟对面的人介绍起了岑然——
“这位是我爱人,岑然。”
“您好。”
岑然端庄大方地跟张总和张夫人问好,张夫人忍不住夸赞道:“秦总真是好福气,您爱人真漂亮。”
秦佑侧头看了一眼岑然,笑了笑,眼底的温柔是藏不住的。
岑然微微垂眸,表面维持着稳重得体的形象,心头却已忍不住泛起涟漪。
在那一瞬她突然明白了,眼下的场合和他们那些富家公子在会所的聚会是不一样的。
在他说出“这是我爱人”的那一刻,他就将她与那些富二代包养的女人们在性质上彻底区别开。
此时此刻,她拥有所有被富豪包养的女人们终其一生都在渴求的——
名分。
他不仅宠着她、爱着她、在她身上一掷千金,她更是被他视为“另一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