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想不起来当时是说带着多少两银子的银票翻墙出来的呢?
嘛……干脆到时候就用‘不少’这两个字来代替吧。
再接着,她说的好像是荷包被人偷了,便找了好多家医馆想要当个医者或学徒混个温饱却总是被那些医馆的人驱赶。
有关身世她是绝对不能说的,对,到时候就说不能说就行了。至于不希望被别人触碰到的逆鳞,似乎是没有吧,从小到大她都不认为别人对她说的话或者做的事能影响到她。
不过从小到大是从小到大,倘若现在要说她不可被触碰的逆鳞嘛……那就是被耶律卿被嘱咐给她的季琉璃咯。
而她知道对于季琉璃来说,腹中的孩子、耶律卿、医馆这个‘家’及身处‘家’中的‘家人们’等等都是季琉璃的逆鳞,所以只要季琉璃还是她金秀琳的逆鳞,那么季琉璃的逆鳞便就是她金秀琳的逆鳞。
但她一会总不能直说季琉璃的逆鳞就是她秀儿的逆鳞吧?
算了,说的话越多肯定越错,她还是直接说自己没有逆鳞比较好是吧?
嗯,没错,把她刚才所想的事情连贯起来就是她一会儿在午食过后的‘自我介绍’了。
其实,不仅是秀儿在为一会儿聊天之时的‘自我介绍’所纠结,就连主动提议着要医馆内的医者、学徒们围坐在一起聊天的季琉璃也稍微有些苦恼。
她是在神医谷长大的事情不能说,教她医术的人是季青青她也不能提,她腹中孩儿的亲爹是这东临国三王爷耶律卿之事就更是要缄口。
貌似她能说的也只有‘自己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避世山谷中,是被毫无血缘关系的奶奶所养大,在奶奶逝去后遵从奶奶的医馆出谷寻找亲生双亲却一直未曾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才会视这个医馆为家且把医馆内的众人都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因此她的逆鳞便是这个医馆、‘家人们’她腹中的孩儿。’
随着秀儿、季琉璃相继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霍涟漪的屋子之内突然是静谧一片。
床榻上眼睛看不见的霍涟漪听季琉璃、秀儿的对话突然中断,猜想着她们二人是否已离开,霍涟漪只得试探性的唤着。“季大夫?秀儿大夫?”
回过神来的季琉璃疑惑的询问着霍涟漪。“涟漪,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季大夫你与秀儿大夫突然间不说话了,我以为你们俩已经离开了。”霍涟漪如是说道。
“抱歉,刚刚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季琉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况且,咱们就算离去也会先跟你说一声,不会就这么悄悄就离开的。”
秀儿也略带歉意的道。“我刚刚也在想事情,所以才没有说话。”
而就在这时,袁媛媛走进了屋子之中。“季大夫,秀儿大夫,叶掌柜他们已把午食给送过来了。”余光看到了床榻上正靠在床柱上的霍涟漪,袁媛媛顿时小跑到了床榻边。“涟漪,你醒啦?没事吧?头还痛不痛了?”
“你是媛媛姑娘吧?”霍涟漪记得袁媛媛的声音,随扬起一抹笑靥缓缓摇了摇头。“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好,没事就……”袁媛媛的声音忽然一顿,因为她发现霍涟漪的双眼竟然红得就好像下一瞬能流出血泪似的。“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霍涟漪轻笑着说道。
“瞎了?!!”袁媛媛难以置信的低声尖叫着,霎时又是哭了起来。“哇啊啊啊……都是我的错啊……”
“额。”霍涟漪明显是没想到袁媛媛会哭成这个样子。“媛媛姑娘,你别哭好吗?这件事情只是意外,我并没有怪你呀。”
“就是怪我呀,要不是我没注意脚下摔倒了,那个砚台也不会砸中你的脑门儿了,要是砚台没砸中你的脑门儿你就不会受伤了,你如果没受伤就不会瞎了,呜呜呜,都怪我。”袁媛媛依旧是哭泣着。
“媛媛,这件事不能怪你,你又不是故意摔倒的,这件事情都怪我,涟漪若不是为了救我又岂会受伤?若不是为了救我又岂会双目失明?这件事的主要责任都在我身上。”季琉璃满脸歉疚的与袁媛媛抢起有关霍涟漪受伤甚至双目失明的责任来。
“璃儿,你已经保证了会解掉涟漪体内的慢性毒药,就别再继续把什么责任挂在嘴上了。”秀儿有些受不了的说道,接着看向了一旁的袁媛媛。“还有,既然媛媛你认为涟漪受伤跟双目失明的事情怪你,那涟漪以后的一日三餐及日常起居就都交给你照顾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围坐谈心(一)
“好好好,以后我来照顾涟漪。”袁媛媛忙不迭的点点头,随后走到了床榻边询问着霍涟漪。“涟漪,你是要在屋子里用食还是去内堂跟我们一起用食?要是想在屋子里用食的话我就把你的餐食给你端到屋子里来,要是想去内堂跟咱们一起用食我就扶你过去。”
“那就劳烦你把我扶到内堂吧,我想跟你们一起用食。”霍涟漪万分开朗的道。
“嗯嗯。”袁媛媛弯身,双手将霍涟漪扶坐到了床榻边,并弯身替霍涟漪穿好绣花长靴。“好了,站起来吧,我给你穿外裳。”
霍涟漪闻言双手撑着床榻边站起了身,然后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因为她生怕撞到季琉璃、秀儿、媛媛或者是周围坚硬的东西。
“秀儿。”季琉璃偏过头看向了站在身旁的秀儿。“小蜜、飞霓应该在睡着呢,你去叫她们起身吧,然后顺便告知其他人一声可以吃午食了。”
“好,我知道了。”秀儿转身迈开脚步往屋子的门扉处走去。
“啊,对了,秀儿。”季琉璃唤住了秀儿的脚步。“别忘了去唤依依一声。”
“依依?”秀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崔依依。“哎呀,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我会记得叫她的。”
季琉璃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就知道你会忘记。”
“醒来,那我就先走了。”秀儿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医馆内堂
薛老伯、常大婶儿与常茵茵三人在用了早食之后便已先后回到了后院,而穆飞雪也被穆飞霓给送回了屋子单独待着。
待穆飞霓回到了内堂之后,众人的‘自我介绍’也就开始了。
“既然聊天这件事情是我先提出的,就从我开始说吧,然后就由我身旁的秀儿来说,再接着便是按照咱们现在坐的位置就该是田小蜜、袁媛媛、霍涟漪、崔依依、穆飞霓,大家都没异议吧?”季琉璃询问着众人的意见。
回应季琉璃话语的是众人一致的摇头。
“那么我就先开始了。”季琉璃接着说道。“我叫季六梨,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避世山谷中,是被毫无血缘关系的奶奶所养大,在奶奶逝去后遵从奶奶的医馆出谷寻找亲生双亲却一直未曾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才会视这个医馆为家且把医馆内的众人都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因此她的逆鳞便是这个医馆、‘家人们’以及我腹中的孩儿,至于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我不想说,也请你们不要问,等我释怀的那一天,我定会告诉你们的。”
“好了,接下来就该我了。”秀儿说道。“我是秀儿,我的身份暂时不能说,等时机成熟你们自然会知道,而我来着医馆的理由,还得先从我离家开始说起,在我的家乡女子未满十八岁之前是不准踏出闺房半步的,我是因为好奇才想来东临这样的大国见见世面的,所以我就带着不少银票翻墙跑了,结果费劲千辛万苦到了东临,荷包竟然被人偷了,我找了好多家医馆想要当个医者或学徒混个温饱却总是被那些医馆的人驱赶,最后饿晕在了这间医馆的正堂,不过倒也幸运这间医馆的主人是个女子,于是我就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当医者了,还要说的就是关于逆鳞之事……可能与我从小的经历有关,我并无逆鳞,但璃儿既已说了她的逆鳞,那么璃儿的逆鳞便是我的逆鳞。好了,我说完了,下一个,小蜜,你说吧。”
“嗯嗯。”田小蜜扬起一抹很是甜蜜的笑意看着众人。“我叫田小蜜,是东临国医者协会会长安仁之女,我……”
“等等。”季琉璃满脸惊讶的打断了田小蜜的话。“你是安仁会长的闺女?”
“是呀。”田小蜜微微颔了颔首。“季大夫你认识我爹吗?”
“不,不认识,只是半夜出诊的时候听到一些医者提到过而已。”季琉璃如是说道,不过却还是有一时不明。“可是小蜜,你的姓氏……”
田小蜜毫不隐瞒的把她不姓安的原因给说了出来。“我跟我娘姓,我爹是入赘的上门女婿。”
“原来是这样啊。”季琉璃弄清楚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便让田小蜜继续。“小蜜,你继续说吧。”
“是,季大夫。”田小蜜继续刚才被打断时的话说道。“我家是东临国的医药世家,但田府祖训医术传男不传女,因此家中不让我接触任何有关医术、药理的知识,但幸亏我爹是个开明之人,虽然也是不敢违背祖训教我医术,但时不时会从府外给我带几本儿医书回来,今日我回府拿的那本《验血十法》便是我爹给我带回来的其中一本古籍,昨个儿一早我的婢女在看到了医馆外张贴的聘纸之后飞奔着回到田府告诉我了,虽然娘亲坚决不让我过来做学徒,但我说了一句‘田府祖训是说田府的医术传男不传女,又没说田府的女子不能学习田府外的医术’,我娘也就没办法了。啊,对了,还有逆鳞,我倒是没什么逆鳞,所以你们对我可以随意一点的。”
“该我了该我了。”袁媛媛迫不及待的在田小蜜说完话后就紧接着说道。“我是袁媛媛,我爹是东临皇城百顺赌坊坊主袁逸,所以我从小就耳读目染精通各种赌术、骗术,还稍会一点点幻术,来这医馆的原因嘛……我爹那个抠门儿的家伙,竟然说我太胖,让赌坊及家中的厨子们不准再给我做除了斋饭、斋菜以外的餐食或甜点,好在我存了五十两银子的私房钱,应该够我吃上一年的甜点、餐食了,但是一年之后肯定就没了,我才想着要出来找份儿差事,可东临所有的赌坊坊主我爹都认识,他们都不让我进赌坊,刚好我看到医馆在招收学徒我就来应试了,让我最高兴的就是昨天在医馆门前开的赌局让我赚了好几千两银子,哈哈哈,开心死我了,至于逆鳞嘛,我也没什么逆鳞,你们对我也可以随意一点,但就是……我嘴太欠,要是哪天不小心开罪了你们,还请多多包涵,不过我一定会学会控制自己这张嘴的,嘻嘻嘻……”
第三百五十六章 围坐谈心(二)
袁媛媛这一番对于为食当学徒的言论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噗嗤。”季琉璃最先忍不住的笑了。“虽然昨日就在医馆门前时听你说了来应试学徒是因为想要挣那每月五两银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但是总觉得不管听多少次你这个进入医馆的理由都让我是忍俊不禁啊,哈哈哈”
秀儿听着季琉璃的话后想起昨日袁媛媛在医馆门前那欢蹦乱跳、雀跃不已的模样,也跟着笑了。“是啊,我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竟然是为了想要吃上更多美食而选择外出谋差事。”
紧接着,崔依依、穆飞霓、田小蜜皆是不约而同的扬起嘴角轻笑。
至于霍涟漪,虽然是看不见众人的表情却也是能够十足十的感觉到内堂之中欢乐的氛围,也随之笑了起来。
而眼见着自己的话变成了内堂之中的笑柄,袁媛媛倒是不以为然的傻笑着。“嘿嘿嘿,其实在参加应试之前我还在愁着自己到底能不能适应医馆内的环境呢,不过昨日在医馆门前看见季大夫、秀儿大夫时不知为何就仿佛是下了决心似的站了出来说要应试学徒,但我不后悔来到这间医馆,现在你们若是要赶我走我也会死赖着不走的,因为这医馆的餐食简直是太太太好吃了,嘿嘿嘿。”
“得得得,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要是想吃点心了就直接去找五味柒尔的叶掌柜就行,咱们这医馆绝对是饿不着你的。”秀儿略显无奈看了一眼袁媛媛,随后看向了下一个该自我介绍的霍涟漪。“涟漪,轮到你了。”
双目因看不见任何东西而格外无神的霍涟漪缓缓点了点头,便道。“我叫霍涟漪,来自海上的一个小岛之上,七岁那年双亲逝去后就被岛上的所有人视为祸水灾星,幸亏爹娘留给我的那间小竹屋还在,我还有地方住,每日的餐食只能以野菜、野鸡甚至是几种勉强能够入口的鲜花等等为食,我本打算就这么吃糠咽菜的过一辈子,但却不知从何时起,每到月圆之夜就会产生幻觉,并且身处幻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甚至都以为是不是我身患不治之症,后来,我才无意间知道小岛上的万种花朵在我出声的两年前就已逐渐开始产生异香,这种异香的药效相当于迷幻草的药效,是一种慢性毒药,能够不知不觉的使人产生幻觉,于是为了能够治尽快替岛上的岛众们解毒我就独自寻了一条船出海,九死一生之下才辗转到了东临,本身我就会一些歧黄之术,就打算找个医馆学些医术,恰好刚到东临的那天就看到季大夫在济世堂门前仅用了三根银针就救了茵茵小妹妹,随即我便决定了想要留在季大夫身边学习医术的念头,昨日一早路过医馆时发现在招收学徒,我就壮着胆子参加应试了,这就是我来到这间医馆的原因,还有,我自七岁开始便举目无亲,因此并没有什么忌讳的言行之类的,借用刚刚小蜜、媛媛的话就是你们也可以对我随意一些,我没什么脾气,所以就算你们言语上对我有多无礼我都不会生气的,好了,我说完了。”
听完了霍涟漪的自述,季琉璃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你只要说到让咱们对你随意一些就行了,竟然还说就算对你无礼你也不会生气,涟漪呀,咱们待你随意可以,这说明咱们关系亲近,可若是对你无礼那么就是随便待你了,随意不等于随便,咱们之间是必须要互相尊重的,懂吗?”
“互相尊重”霍涟漪愣愣的呢喃着这个对她来说极其陌生的词语。
季琉璃偏过头满脸严肃的扫了众人一眼。“我刚说的话并不只是说给涟漪一个人听的,你们都把这句话牢牢记住,我季琉璃的济民堂不需要不尊重他人的人,如果让我知道有谁不尊重谁,那么就请自行离开,别让我动手赶人,都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