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叫到的中年管家赵昌林恭敬地站到马车边替耶律卿掀开车帘,不过还是诧异耶律卿为何不自己掀开门帘,难道是手受伤了?
心急如焚地抬头看向步出马车门框的耶律卿,却见耶律卿手中抱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耶律卿抱着季琉璃踩着高凳下了马车,先是看向了身后骑在高马上的李奎、张虎、孙冀等人。“你们要住王府吗?”。
“不用了,将军。末将等人一会儿就去与守在城外的弟兄们会合。”李奎摇摇头,便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将军。告辞。”张虎、孙冀等十余名将士在向耶律卿告别后也纷纷调转马头,跟着李奎离去。
见李奎等人离去,耶律卿侧过头面若冰璃地看着身旁目瞪口呆的赵昌林。“昌林,派人打扫一间上等厢房。”
“王爷,请问是东院还是西院的厢房?”赵昌林不知道要打扫那间院子里的上等厢房才好,东院、西院皆离王府的正厅较远,不会打扰到王爷的休息。
耶律卿用冰冷的视线扫了赵昌林一眼。“当然是雷霆院了。”
他得尽快找个理由将赵昌林赶出王府了,毕竟,这赵昌林是他最‘亲爱’的大皇兄耶律智派来的细作。
往几年他都不会在意赵昌林这个人的存在,看在赵昌林将王府管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的份上。
可现在,季琉璃入了王府,他就不能在将赵昌林留在身边,不,不止是赵昌林,还有那几个人派来的眼线,他要一次性连根拔除。
他不能让这些人注意到季琉璃的存在,不然,他很难保住季琉璃的安全。
所以,现下,让季琉璃入住他的雷霆院是最能保护季琉璃的方式了,因为除了雷霆院之外的地方,全部都有旁人的眼线,只有雷霆院的所有人都是他的心腹。
“雷霆院?!!”赵昌林惊讶地看着耶律卿,又看了看耶律卿怀中长相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少年。“王爷,那是您的院子啊,这么做不合规矩吧?”
耶律卿懒得理会赵昌林,抬脚往王府内走去,潇洒地撂下一句话。“昌林,传令下去,日后这季琉璃就是王府的二主人。”
赵昌林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办事不马虎,由赵昌林来传达这件事是再适合不过了。
……
抱着季琉璃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耶律卿踏进了雷霆院的院门,走向了专属于他的卧房,将季琉璃放在了他的床榻上,再替季琉璃掩好被子。
季琉璃往后住的厢房估计下午才能打扫出来,他又不忍吵醒季琉璃,就让季琉璃先睡他的床榻吧。
盯着季琉璃的睡颜看了许久,耶律卿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一角轻唤。“青峰。”
身穿青绿色长袍的俊美男子不知从何处闪出,单膝跪在耶律卿的面前。“属下在。”
“往后,暗中保护房中之人。”耶律卿命令青峰暗中保护季琉璃,青峰是他的暗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一定能在危难关头保护好季琉璃。
“是,主子。”青峰微微颔首,便又闪身消失在原地。
第一百零二章 卧房
正午时分,卿王府雷霆院,耶律卿的卧房中,高床软枕上的季琉璃睁开了双眼。
待发现她不仅是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且正仰躺在一张拥有黑色床幔、足够五人休憩的大床上时,季琉璃猛然坐起身来,惊恐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偌大的房间内,所有的帘幔均是以黑色为主。
虽然有暗红色的帘幔间隔在黑与黑之间,不过却丝毫没有为房间增添些许温暖,反而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说房内的摆设,无论是屏风、桌椅、床榻、柜子、梁柱等等也全都是用上等的乌檀木打造。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这些摆设是乌檀木打造的,那是因为神医谷中的千年古树就是活生生的乌檀木,况且这屋子里若有若无的一股淡淡檀香味儿,就是从这些已被打造成各种摆设的乌檀木所散发出来的。
而房间内唯一称得上是亮色的东西,就只有圆桌上摆放的青釉茶具与各个角落所摆放的乳白色花绘瓷器而已。
这样冰冷单调房间的主人究竟是何人?
不对,房间这个不重要,她要搞清楚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还有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她上次醒来的时候,分明是与耶律卿一起待在回东临的马车里呀。
难道,已经到了东临国了?
那这个房间,是耶律卿的吗?
仿佛是上天要印证季琉璃的猜测一般,刚面见完君主、也就是他父皇耶律德的耶律卿推开了房门。
耶律卿在推开门的一瞬便发现了床榻上有些惊慌的季琉璃,便赶紧走上前去。“璃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卿哥哥。”看到推门而入的是耶律卿,季琉璃总算是放心了。“我没做恶梦。就是一睁眼看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后被吓了一大跳而已。”
耶律卿坐到床榻边,将心有不安的季琉璃拥入怀中。“别怕,璃儿,这里是我的府邸。”
“嗯。”季琉璃莞尔一笑,原本慌乱的情绪渐渐平复,他的胸膛,真的让她很有安全感。
耶律卿见季琉璃笑了。也就松了一口气。便低头看着季琉璃。“对了,璃儿,你的卧房收拾好了。要去看看吗?”
刚才在他进入雷霆院之时刚好与打扫厢房的下人们擦肩而过。
“我的卧房?”季琉璃抬起头,一脸惊喜地看着耶律卿。“卿哥哥,真的吗?”
她竟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想着在神医谷她是与奶奶同住一屋,在军营中又先后与甄穆兰、耶律卿同住一营帐。她原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房间了。
“真的。”耶律卿点点头,打横抱起季琉璃就往门外走去。“璃儿。往后你便是这府邸的二主人,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下人去做,这府中的所有人你均可差遣。”
“不用不用,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的。”季琉璃习惯了自食其力。压根就不需要差遣什么下人。
“璃儿,拿出点做二主人的魄力吧,就像你之前使唤其他军医或学徒那样。该怎么使唤人就怎么使唤。”耶律卿想起季琉璃面对其他大夫或是伤患时的那份魄力,就是连他也逊色三分。可季琉璃若是不学会使唤下人,那便很难在王府立足,更有可能会被一些下人欺辱。
季琉璃还是希望自己的事情能够自己来做,要是不小心被吓人们发现了她的身份,那她该怎么办?“不行,我……”
对季琉璃的为人了若指掌的耶律卿只好使出了杀手锏。“若是你执意不想要下人伺候,那我便只能辞退了这些下人。”
既然季琉璃不愿使唤下人,那么为了保护季琉璃,便只能将所有下人都遣散出府,包括那几个烦人的眼线。
“别啊,干嘛辞退他们?”季琉璃诧异地看着耶律卿,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辞退下人?
这些下人辛辛苦苦伺候人就是为了能够赚钱养家,耶律卿不能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啊。
“……”耶律卿默不作声,径自迈着脚步向季琉璃的卧房前进。
季琉璃知道耶律卿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辞退下人了,最终选择了妥协。“行行行,我往死里使唤他们总行了吧?”
不就是使唤下人吗?
她使唤不就行咯?
“乖。”觉得心满意足的耶律卿这才有了笑容,且下一秒就在一道房门前停下了脚步。“璃儿,到了,这就是你的卧房。”
“卿哥哥,我住你隔壁诶,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季琉璃忍不住开怀大笑,挣扎着送耶律卿的怀中下了地,推开了房门。
耶律卿则是在心中无声叹息,雷霆院统共也就两间卧房,不是隔壁能是哪儿?
一进到卧房内,季琉璃便被房内的景象惊艳得夺去了呼吸。
床幔、帘幔、珠帘等等皆是让人心暖的浅蓝色,床榻、桌椅、屏风、柜子等摆设虽然是与耶律卿房内一模一样,可整个房间的感觉就因为床幔、帘幔颜色的不同而显现了不一样的风格。
尤其是床榻上那乳黄色的被褥与枕头,看着就让人昏昏欲睡,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璃儿,卿王府是你永远的家。”耶律卿站到了季琉璃的身后,拥住了季琉璃的腰身。
“卿哥哥,谢谢你。”季琉璃在耶律卿的怀中转身,踮高脚尖,朝着耶律卿的唇畔送上了自己的香唇。“啵。”
在送上一吻后便打算退开的季琉璃冷不防地被耶律卿放在她后脑勺的手掌阻挡了去路,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任耶律卿在她的唇上为所欲为。
良久,一直贪恋着季琉璃香唇的耶律卿在怀中人儿往下滑落后霎时用双手捞起了季琉璃快要接触地面的身子,看着季琉璃熟悉的香甜睡容,耶律卿嘴角狠狠一抽。“不会……睡着了吧?”
耶律卿长叹一口气,认命地又将季琉璃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上并拉过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替季琉璃盖上。
亏他还想乘胜追击地向季琉璃表白他的感情呢,结果季琉璃就这么睡了过去,真是流年不利啊!
第一百零三章 好友
“不对,璃儿从昨晚到现在还未用过餐食呢。”耶律卿忧虑地看着床榻上的季琉璃,不能让季琉璃这么睡了,再睡会出人命的。“璃儿,快醒醒,璃儿不能睡了,快起来,再睡就要出人命了!”
其实啊,耶律卿猜对了一半,不是季琉璃再睡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是已经出人命了季琉璃才会那么嗜睡。
不过此任命非彼人命罢了。
“人命?什么人命?快带我去救人!”被耶律卿的话语惊醒的季琉璃坐起身后就欲跳下床榻去救人。
耶律卿急忙拦下季琉璃跳下床的举动,厉声怒吼。“璃儿!”
“!!!”季琉璃难以置信地看着耶律卿,这是耶律卿第一次吼她,他为什么要吼她?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璃儿,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用过餐食,你是要饿死自己吗?”耶律卿火冒三丈地看着季琉璃,已经十来天了,季琉璃嗜睡的症状已经连续了十来天了。
不仅一日三餐吃不全,就连每顿的食量也少得可怜,这样下去季琉璃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是吗?”季琉璃半信半疑地回想着,她已经那么久没进过食了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饿?”
耶律卿紧皱起眉头,他实在是担心季琉璃的身体状况,好几顿未进食竟然不觉得饿,有哪个正常人会这样?“璃儿,你为自己诊个脉好吗?”
“我真的没事啦。”季琉璃伸手拉住耶律卿的胳膊左右摇晃,她的身体一向好着呢,能有什么大事儿?把脉这事儿纯粹就是多此一举嘛。
见季琉璃这般笃定身体没问题,耶律卿也不再强求季琉璃,但餐食是一定要吃的。“那我吩咐人传膳。你跟我一起吃。”
抵抗着睡意的不断侵扰,季琉璃勉强地扬起了一抹笑容。“好,听你的。”
……
强忍着反胃的情况下季琉璃坚持用完了餐食,她将这种反胃定义于在长久不吃东西的时间后因再进食而导致的胃部不适。
耶律卿在酒足饭饱后放下了碗筷,便想着将他一会儿有访客的事情告知季琉璃,他希望能把季琉璃介绍给他的好朋友,也希望把他的好朋友介绍给季琉璃。“对了。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来访。你与我一起见见他。”
“好。”季琉璃当然是欣然地颔首,耶律卿会把朋友介绍给她,就说明两点:一。耶律卿的那位朋友很重要,必须让她这个拜把子兄弟见见二,耶律卿真的是把她季琉璃当做了自己人,才会他的兄弟介绍给她认识。
“走。我们去外面的凉亭中等着吧。”耶律卿扶着季琉璃下了床榻,取下一旁屏风上摊开的白得一尘不染的毛绒披风给季琉璃披上。“这是我的命人给你赶制的裘狐披风。披上御寒。”
“披风?”季琉璃用手抓起柔软的披风细细品鉴,为披风这种无暇的洁白所着迷。“好美的披风。”
“璃儿喜欢便好。”耶律卿为季琉璃系好了披风的绑带后便牵起季琉璃的小手,领着季琉璃往门外走去。
说来也巧,耶律卿刚牵着季琉璃走到凉亭之中的圆凳前。刚将季琉璃安置在圆凳上的耶律卿也准备坐下,却被一坨庞然大物抱住了腰身,怀中的那坨东西将耶律卿撞得一个踉跄。往后倒在了地上。
耶律卿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怀中的那一大坨连声抢白。
接着。一道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娇媚声音响起。“卿~~你终于回来了,奴想你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二人已三年不见,也数不清过了多少个秋了,这次你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在你走的这三年里,我……”
耶律卿并不理会怀中的那一大坨,而是侧颈看向坐在圆凳上满脸好奇的季琉璃。“璃儿,这就是我人尽皆知的‘男宠’金明朗。”
“喂喂喂,这人尽皆知可不是什么好词儿啊。”金明朗娇嗔地用拳头重重地锤了耶律卿的胸口一拳,然后便不顾耶律卿龇牙咧嘴的表情,用手撑着耶律卿的胸膛站起了身,坐到了季琉璃的身旁邪魅一笑。“璃儿是吧?早就在卿的书信中得知你的存在,一直都很想见见你,没想到一见如故啊,叫一声朗哥哥来听听如何?”
“……”季琉璃慌张地离开了凳子躲到刚刚站起身的耶律卿身后,完全是被金明朗的自来熟吓到了。
不过呀,这金明朗长得真是……美。
一头乌黑的长发只是用一根青绿色的轻纱随意地绑在脑后,红艳似火的锦面披风中是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细腻白皙的皮肤让人很是羡慕。
再来说他的面容……季琉璃忍不住颦起了眉头,这副长相,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啊哟喂,璃儿,可不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奴家。”金明朗娇羞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卿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