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一遍遍地呼喊她的姓名。
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香气,些许汗液混合着微微酒气,居然一点也不难闻,反而形成一种独属于刘rachel身体的香气,他没有想过,这会是最后一次,他能够闻到这种令人失魂的诱人气息。
不对,那不是他,那是另一个崔英道,那个伤她彻底的狗杂碎。
“你愿意……”稍稍松开搂紧她的手臂,腾出一只手悄悄寻找外套口袋里面的礼盒,那是为她准备的,记得她在看杂志的时候,目光在那枚戒指上停顿了几秒,他便知道,她一定会喜欢它。
只是,私底下演练过无数次的求婚词,和那一桌他精心为她布置的菜肴一样,没能跟随计划的那般顺利进行,金叹的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所有苦心,跟从前的那些重要时刻一般,金叹,这个该死的混蛋,总会突然出现破坏掉一切。
毫不犹豫地挂断,下一秒,金叹的名字又再次跳跃在屏幕上面,真是阴魂不散啊!
回头看见怀里的人儿侧过头来,他知道她一定不愿意看到这个名字,一把将手机扔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俯身贴在她耳朵边上,低语道,“等我一下,不许跑!”随手抓起丢在地上的裤子,三两下地迅速穿上,拿起桌上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直到走到了客厅,他才接起电话,不等那头的金叹说话,便是一句不客气的咒骂,“你有病吗?”
却没想到,对方压根感受不到他的火气,甚至心情比他这个准备求婚被破坏的人更糟心,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现在是在宙斯吗?恩尚她动了胎气!”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金叹真是疯了,做事从来就是按照自己的观念来,一点急重轻缓的意识也没有,难道他是什么医生吗?
“够了,动了胎气你不把人送医院找我干嘛?你的智力还停留在三岁阶段吗?”没好气地讽刺回去,他直接想要挂断电话。
早在高中那年就说要彻底当陌生人的,却在之后的几年里面,因为企业、利益之类的关系不得不联系在一起,这种情形真让人觉得讽刺,曾经那样不顾一切的反抗,最后还是踏上了家族铺好的道路,唯一的胜利就是车恩尚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金叹身边,不过关系依然待定,金会长决心就这么耗着,他们也只能耗着。
“刘rachel呢,刘rachel她是不是在你那里?”金叹的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滑下红色按钮的动作,事关刘rachel,他有了点听下去的兴趣,最主要的是,他困惑于金叹问题的含义,难道是被金叹知道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从不愿意提及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每当他说起,她都会避重就轻地逃开这个问题,他常常会想,究竟在她眼里,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吐露心声的,有着亲密的关系的熟人?亦或者是不能公开关系的秘密情人?更甚者,她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每每望着她越发淡漠疏离的眼睛,他感觉自己永远也别想在她身上找到那个答案,可是他也绝不会这样就去放弃。
有一点是他能够绝对肯定的,那就是,她心里留有他的位置,这样就足够了,也许现下只是一小部分,但未来,他会让自己一点点占满她心底的那个地方。
那是他第一个吻过的女孩,第一次偷尝禁果,在套房的那张大床上面,十指紧扣着,跨越过那道禁区,那是第一次,他如此想要拥有一个女孩,也是第一次,他想要牵着一个人的手,走到时光的尽头。
这是在车恩尚身上从未感受过的,当年和金叹的争夺,现在想起来是那样幼稚,曾经那样的疯狂过,却也只是过了几年时间,那种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回想起来是如此可笑的,让人费解的青春期啊,为了争一时之气,混杂难明的感情被误解成为了爱情。
是爱情吗?他也说不清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却不是刻骨铭心,坦坦荡荡的放手,彻底地,不给自己留下一丝绮意。
“你在酒店的话正好,帮我找找她,我担心她……”这话完美地让他的不耐烦上升到了极点,担心?金叹的担心……对象是刘rachel?这要让他怎么理解才好,抛着怀孕的女朋友,担心起自己前任未婚妻,这算什么理论?!
“自己女朋友出事你倒有心思问起前未婚妻来,难道想要吃回头草来挽救帝国吗?”不自觉地提高了些音量,他恶毒的讥讽道,讲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语气里面包含着浓浓的醋意。
“我没功夫听你的嘲笑,崔英道,好歹你也是宙斯的理事,找个人对你来说是什么难事吗?我查了GPS,她现在就在宙斯里面!”
金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她,这个疑问他很上心,“她在宙斯,”他顿了下,回过头便看见她蹙着的眉心,勾唇一笑,示意她马上就好,“不在宙斯,又关你什么事,你找她做什么?”
转过脸,看着墙上的那幅抽象油画,是她亲手画的,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起来,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嫉妒心理是那么强大,听着电话里金叹越来越激动的问话,他忍不住冷笑,“你说出来,我考虑看看,毕竟你现在绯闻缠身,还是少和她接触的好。”
“恩尚都是因为她才动了胎气,大家都在找她,李代表怕她出事,你到底帮不帮忙!”
“不可能!”果断地否定了金叹的第一句话,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金叹,别什么脏水都要往她身上泼,这些年来你做的那些破事还不够……”
“砰——”
这时候,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床上一片凌乱的痕迹,但那个女孩,已经失去了踪迹……
生活不是童话故事,千万不要幻想自己一定能够得到幸福美满的结局。
这个故事的结局,是那个自己,因为在那一刻没能抓住那个女孩,而一直活在悔恨里。
……
—— All to often, we mask truth in artifice. Concealing ourselves for fear of losing the ones .we love or prolonging a deception for those we wish to expose.We hide behind that which brings us comfort from pain and sadness, or use it to repeal a truth too devastating to accept.
我们总是利用各种手段掩盖真相,或者是暴露其他来维持谎言,以此隐藏自己对失去所爱的恐惧。我们或是蜷缩在痛苦与悲伤带来的慰藉里,或是企图利用它阻止毁灭性真相的暴露。
……
刘rachel偏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张不能够再熟悉的脸,不论是18岁还是23岁,眉宇间那股孩子气始终没有却岁月洗尽。
是他,不是他……
床上的人霍地一动,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崔英道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在虚空中抓了两下,好像在追逐什么东西,刘rachel这才发觉,他的身上并没有穿衣服。
下意识地握住他不安的手,刘rachel往他身边又坐近了些,淡淡的视线停留在崔英道脸上,试图理解他脸上显露出的痛苦情绪。
“不要走!”那只手突然紧握住她的,用尽了力气,疼痛让她顿时想要抽手,却不料,崔英道也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在身边,眼底闪过一连串复杂情绪,到最后,化作一声轻语,“Rachel?”他喊着她的名字,有些不确定。
“嗯,是我。”刘rachel终于把自己的手掌从崔英道的狼爪之下解救出来,上面已然形成了一道红痕。
似乎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差距,崔英道坐起身来,薄被滑落到腰间,露出结实精壮的身体,他摇摇头,尽是疲累之色,“弄疼你了?怎么来了呢?”
一个清浅的笑容在刘rachel没有表情的脸上舒展开了,拿起几个靠枕叠放在崔英道背后,扶着他倚靠上去,一边细心地帮他掖被子,“忘了吗?我们约好的。”
“是吗?”崔英道揉揉额角,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今天有约的事情,看着她走到衣柜那里去给自己找衣服,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可能真的忘了。”
“先套上把,小心着凉。”Rachel把一件黑色针织衫递给他,“其实你根本记得我要来吧,故意不穿衣服,想诱惑我?”她翘起嘴角,问话的样子十分俏皮。
崔英道边套上衣服,一边坏笑着挑起眉毛,没正经地说:“我平常都是这样,只是今天刚好被你撞见罢了,你赚到了!”
“说谎,我才不会信。”Rachel嫌弃地一撇嘴角,还是在他身边坐下。
“你才来过我套房几次啊……”他故意拖长音调,下巴赖皮地靠在她肩膀上,“我其实都是裸-着睡觉的,欢迎你早晚过来观赏。”
“我就是知道。”刘rachel又是轻轻一笑,伸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然后一把推开肩上那颗沉甸甸的脑袋,“快去洗漱一下,我叫客房服务送药和粥上来。”
温软的身体从自己怀里溜走,崔英道不满意的表情像极了小孩子,“送什么药啊,谁生病了?”
刘rachel回过头来,轻叹了口气,“你发烧了,崔英道!”
……
生病还能乐在其中的人,并不多见。
崔英道那脸乐呵呵的样子让刘rachel有些不忍直视,真该拿面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现在的德行,十足的一个初丁!
“好了,现在把药吃掉。”喂完粥之后,Rachel把一杯水递到崔英道唇边,中途没控制好力道,水花溅到了崔英道的衣服上,她手忙脚乱地拿起毛巾帮他擦拭,头疼自己果然没有照顾人的天赋。
“笑什么,快点吃药!”看着崔英道笑嘻嘻的脸,刘rachel的嘴角沉了下去。
崔英道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在笑你,是因为开心才笑的。”怕她误会之后,以后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他表情诚恳地朝她眨眼睛,“我发誓!”虽然刚刚喂粥的时候,她连续两次烫到自己的事情确实挺好笑的。
“勉强相信你。”Rachel不太信任地瞥他一眼,眼见着他吃下退烧药,才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张名片放到他眼前,“这是客房服务阿姨给我的,说是你忘在换洗衣服里的,是你妈妈咖啡屋的名片。”
她没有错过崔英道眼中的那丝疑惑,只听他说:“可能是我又忘了吧,最近真是忙坏了。”崔英道接过名片看了两眼,随手放进一旁的抽屉里面。
“还记得拍摄全家福那天晚上吗?”话题转换得太快,崔英道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旋即换上一副得瑟的表情,“你是想告诉我,现在吻你也不会挨打吗?”
刘rachel没有回答,只是微挑了下眉梢,崔英道立刻得寸进尺地捧住她的脸颊,唇瓣贴上她的,轻轻吮了一下,便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生病真是麻烦!”
Rachel微不可见地翘了下嘴角,笑意却怎么也达不到眼角,“那天晚上,在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把你妈妈的名片放进你的口袋里面了,就是刚才那张,原来你一直没有发现啊,那时候怎么还说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找到妈妈的?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歪着头,看上去有些迷惑,但神态十分自然。
崔英道稍稍放下心来,扯开一个笑容,“是野营训练之后的事情,在常去的炒年糕店里面,老板娘交给我的,是妈妈把名片留在那里一段时间了,让老板娘交给一个叫崔英道的学生,那天正好带着胸牌去,才被老板娘认出来。”这并不算一个谎言,从前,他确实是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柳京兰。
“原来是这样。”刘rachel点点头,眼底没有一丝疑虑的样子倒是让崔英道安心不少,看着崔英道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她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就病了呢?度假村的事情,崔代表有要求你这么拼命吗?”
说到工作的事情,崔英道整个人显得精神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刘rachel潜在的试探,“度假村的方案已经谈妥了,等拿到奖金,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嘴角扬起一份弧度,刘rachel对那个‘惊喜’并没有过多在意,“看样子你做的挺得心应手的,从前看你吃喝玩乐的,也没怎么学习酒店的运营管理事物,这样顺利地签下这个项目,就好像从前做过的样子。”
崔英道心里‘咯噔’一声,注视着刘rachel微微含笑的脸,比起她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加让人不安,他猜不透这副唯美的笑容之下掩藏的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心底糟乱至极,但面上却一分也没有显露出来,因为她正像猎人一样,等着他自投罗网。
“别忘了,你男朋友可是门萨会员,真要学起东西来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他得意洋洋地咧开嘴,口气更是理所当然的。
刘rachel轻轻笑了笑,依然是让人摸不透情绪,她静静看着崔英道钻进被窝里,然后掀开被子一角,撒娇般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我现在是病人,陪我躺一会吧。”
没有料想中的推拒,刘rachel二话不说地跟着钻了进去,抬头看看还有点怔愣的崔英道,她轻轻地把头枕在他胸口,听着那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音,“崔英道,最喜欢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