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去县里的供销社,补足了灯油、火柴还有其它一些日用品,挑了四双胶鞋跟几件汗衫。又去粮店用地方粮票买了些玉米面,大米、白面平时很少供应,想买也没有。
看时间并没过去多少,谢韵又拐到邮局,想买点邮票珍藏。正挑着邮票,看到大队的几个女知青进来了,谢韵尽量降低存在感,低头装着研究邮票。
赵慧珍、李丽娟还有王红英都在,几个人有的是取包裹,有的寄信,有的来拿汇款单。谢韵看到一个平时看起来穿的很好的女知青,收到的包裹最大,曾经跟赵慧珍打听过,她家里是部队的,条件还不错,大家调侃她又有麦乳精喝了。
王红英跟赵慧珍也收到个小包裹,李丽娟在抱怨:“我妈真偏心,天气暖和了,让她寄块布给我做件单衣,她就当没听见,只给寄来我姐的旧衣服,我都好几年没做新衣服了,攒的布都留给家里的大哥、大姐用。”
赵慧珍揽过她:“别不高兴了,我收到家里给寄的肉票,一会割点肉,回去打个牙祭,也给肚子里攒点油水,省的过两天干重活没劲。”
王红英听到后只是哼了一声,好像心情很好连平时紧皱的眉头都松开了。
她们办完事情,呼啦啦地走出了邮局,谢韵耳尖地听到很小的嘀咕声:“奇怪,她不是跟家里脱离关系了吗?怎么还有人寄东西给她?”
谢韵听到后,蹙起了眉头。想看是谁说的,结果人都走远了,只能先放下。
下午一点,县公安局负责接待报案人的小王看到门口进来个15、6的少女,白净的脸上不知在哪蹭的灰跟汗水混在一起被胡乱抹成了花猫脸,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沾着草叶子,身上穿的碎花薄棉袄不知道在哪划了个大口子,鞋都看不见原来的色了。这是糟了多大的难了。
“这位小同志,你遇到什么情况了。”小王赶紧上前问道。
“同志我要报警,我是红旗大队的社员,昨天一早在去县里的路上跟我们同大队的谢春杏一起被两个人贩子绑架了,我趁他们不注意偷跑了出来,结果那地方我从来没去过,在山里走了一宿加一上午才转出来,还碰到个好心人帮我过了江,就赶紧过来报案,请你们赶紧去解救谢春杏,要是晚了,兴许人贩子就逃了。”谢韵激动地抓住小王的手,一副才逃出生天的无措跟惊慌。
“小同志,别着急你慢慢说,来先喝口水。”
很快,搞刑侦的公安都被叫了过来,这个谢春杏虽说是个普通的农村小姑娘可谁让人家救了领导的孙子,领导不知怎么听说谢春杏失踪了而且可能跟上次的人贩子有关,指示他们赶紧破案把人找到,可是昨天找了一天毫无收获,现在还有同志带着警犬在山里转呢,竟然人在江对面,娘的真是太狡猾了。
谢韵被留在公安局,按照顾铮的描述把方向告诉警察,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找个人肯定没问题,几个小时后一行人回来。两个神情委靡的绑匪就不说了,立即被带走看管起来。一起进来那个大头怪是谁?哈哈,太解气了!谢春杏不知道被哪种虫子咬了,脸又红又肿,大了不只两圈,估计是太痒,没手挠,只能拿脸蹭地,蹭破了皮都,有的地方都流血了,跟毁容差不多,担惊受怕又好几顿没吃饭,谢春杏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队上的人听到消息,谢春杏她爸、她妈都来了,连王支书也一块跟过来了。谢大娘看到她闺女的惨样还以为被人打完又糟蹋了,仿佛天都塌下来了,搂着谢春杏就哭上了:“我可怜的闺女啊,以后你可怎么办呀,是谁这么狠干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啊。”
谢韵听得满脸黑线。当听谢韵跟支书说她也一起被绑架了,先逃出来报的案。谢大娘立马放开她女儿,指着谢韵骂:“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们家春杏平时对你多好,干什么都想着你,你怎么能狠心把她丢下一个人跑了,让她一个人留下遭人欺负。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当初真不应该救你,就应该让你活活病死。”
听她妈这么骂她,谢春杏只是低头哭并没有反驳。妈哒,走之前应该把山洞口的雄黄粉抹去,让你再被蛇亲亲。怎么不让只剧毒虫子把你给咬一咬。
谢韵啪地打掉谢大娘的手指:“你再敢指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给你剁了喂狗。是不是大房子住得舒服了,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支书正好也在,用不用我提议将房子再重新分配一下,不是只有你家有资格住。
我被绑架完全是被你闺女连累的,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能一个人先逃就很不错了。回头问问你家闺女被绑架后的表现,她要是有机会逃跑,保准一个人跑得比我还快。”
支书也生气,对谢永鸿老婆说:“具体怎么样都听办案警察的,你瞎嚷嚷什么。”
谢永鸿和稀泥:“三丫头你别生气,你大娘也是着急,不是冲你。”
“哼!别把人当傻子,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谁都不是应当应份对别人无条件的好。管好你家里人,否则亲戚都没得做。”
又瞅了眼谢春杏那惨样:“见义勇为的大英雄,你说你要啥自行车!”谢韵真是后悔应该再过两天报案,就该让谢春杏被咬成两百斤胖子,最后再被蚂蚁扛回窝当储备粮。
第32章 绑架后续
谢韵跟谢春杏先后单独被叫到办公室录笔录。一个相貌和蔼的中年公安问谢韵:“小谢同志, 我们找到你所说的人贩子藏身的山洞的时候, 这两个人在现场被绑得严实,刚刚提审他们, 供述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出手把他们制住的, 你在山里逃跑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谢韵装傻摇头。
公安也没有从谢春杏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疑惑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他们都想不到的地方, 竟然被那个人找到, 而且还能把两个强壮的人贩子给收拾了,难道是附近出来猎山鸡的农民?也没别人啊,看来老百姓中间真是卧虎藏龙啊。
呵呵,我家顾哥哥确实是只虎, 只是不小心着了道, 被狗给欺负了。
从公安局出来, 谢家人要带谢春杏去医院检查身体,支书也跟着去了。
谢韵自己一个人回村, 走到跟顾铮约好的地点,老远就看到他在暮色中笔直挺立的身影, 有个人等着自己的感觉真好,谢韵心情顿时飞扬起来,欢快地向他跑去:“顾铮你来多久了?”
顾铮没回她,接过她身后的背篓,好家伙, 看来这段时间没白练,背这么沉的东西还能跑这么快。
身旁的小丫头声音嘎巴溜脆地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他学了一遍:“你不知道啊, 谢春杏被虫子咬的呀,我敢保证她妈、她爸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我跟谢春杏她妈还吵了一架,把她妈给气得直捶胸,真解气。
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包子吃,白菜肉馅的,可好吃了,别舍不得,国营饭店今天发善心竟然卖肉馅包子,我买了好多,大家都有。我还给你们买了胶鞋,你们干活那地太潮,现在天冷,光脚容易受寒,我还买了……”
顾铮安静地听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奇怪以前家里的姐妹在一起说话他还嫌她们聒噪,但听小丫头像个小管家婆一样细细地替他们几个人打算,怎么这么窝心。小姑娘总是活泼泼,大眼睛亮晶晶,像一棵生气勃勃的小树。那双忽闪的大眼睛里有一团光,连他向来清冷的心都在那团光里升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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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吃玉米饼子也吃腻了,谢韵看今天收工早,正准备发点面做玉米发糕,黑子叫了起来,谢春杏走了进来,她竟然还有脸来?
“脸都撕破了,我认为我们已经绝交了。”谢春杏经过几天修养,脸上总算消了肿,血痂还在,希望能留疤,谢韵不厚道地想。
“三妹,我这两天病才好,今天专门过来是跟你道歉的,我那天情急之下脑袋有些错乱,说了不该说的话,伤害了你,实在对不起。”谢春杏还给谢韵鞠了个躬。
假模假式的人竟干虚头巴脑的事。“谢春杏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话,我只相信越是危机时刻越能考验一个人的人品,你自己什么样不用我再给你提醒了吧,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你过来,我有点话最后想留给你。”
谢春杏觉得谢韵脸上的笑怎么有些不怀好意,但是她今天就是本着修复关系来的,说点不好听的她就受着吧。
谢韵凑近谢春杏耳边:“我的好二姐,不假思索的话有时候往往也是大实话,你肯定在心里也认定我有好东西藏着是吧?你成天上蹿下跳地不也是为了那点利吗?我不怕跟你说,东西我还真有,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了。”说完还冲谢春杏眨眨眼,怎么看怎么像诱惑人干坏事的小狐狸。
小狐狸转过头就翻脸:“黑子,出来!来个不认识的人竟然不知道往外撵。”
黑子:怪我喽。看到谢春杏被狗追,谢韵觉得虽然自己放狗咬人比较幼稚,但是很开心很解气是怎么回事?每回看到谢春杏自认为遮掩很成功的探究眼神,谢韵都能恶心够呛,告诉你又怎样?谢爷爷费那么大劲能不妨着你家?老猫不在了,我这只小猫就勉强逗逗你们这群爱找洞的耗子玩玩。
解了气的谢韵,晚上给大家做了个硬菜“锅包肉”,村里有人家娶媳妇杀猪,谢韵去买了块里脊,切大片挂糊复炸两遍,勾上糖醋汁芡,口味酸甜,一咬酥脆。小土豆煮熟去皮,锅里放少许油,煎到表面焦黄撒上自制的调料,干巴锅小土豆比肉不差啥。还有晒得微干的鲅鱼上锅蒸熟跟玉米发糕是绝配。顾铮几人觉得累了一天吃上这样美味的饭菜疲劳都神奇地消退了。
谢韵去年刚来时那两只鸡老是喂得不及时,所以被谢韵送空间人道毁灭了。从周大娘那换了5只小鸡,1只公的4只母的,现在政策宽松多了,每家可以养5只鸡跟2头猪,谢韵又打听村里的人,买了两头小黑猪崽回来。老吴说有种水草猪爱吃,村里人都去割拿回去喂猪。于是顾铮每天都给她割一担草,大家挖土时翻出来的蚯蚓、虫子也拿回来给她喂鸡。
后院的自留地被顾铮翻好,谢韵找来原身保存的种子,种上菠菜、小白菜、水萝卜等春季应季蔬菜。
顾铮还给她挖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地窖,最令她高兴的是,“顾能干”还帮她把厕所给重修了一下,上山凿了块山石铺了厕所的坑洞,里外收拾的整齐又干净,如果不是怕有往老干部方向发展的某男吓着,谢韵真想亲他一口以示感谢。
红旗大队谢韵的家逐渐有了农家小院的兴旺。
谢韵跟队里出工的人也进入春耕的繁忙阶段,施头遍肥,种玉米、种大豆、种各种东西……给水稻育秧。
谢韵干完活,正坐在地头休息,知青孙晓月跑到她身旁:“谢韵,干完活一起去挖野菜吧,你上次做的荠菜馅饺子真好吃。我昨天做梦还梦到了,都给馋醒了。”
孙晓月就是谢韵在邮局碰到的那个家里每月会给她寄麦乳精的姑娘。谢韵想找人打听知青的事情,原先想找赵慧珍当突破口,但是谢韵观察她好久,发现这姑娘年纪不大20出头,但是这情商是自己这个生气放狗咬人的直脾气对付不来的,她跟谁关系都很好,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沉稳自信,这种人放到后世也是白骨精级别的。如果她要是自己的敌人,谢韵得头疼死。
孙晓月就不同,自小良好的成长环境让这姑娘单纯乐天又大大咧咧,谢韵不是利用她,而是真的很喜欢她,把她当朋友。孙晓月也不在乎谢韵什么出身,尤其是谢韵还隔三岔五给她带来自己做的好吃的,把一个吃货的心瞬间点亮。在这里待了两年,干活累她还能忍,最受不了的是吃食单调,天天苞米粥加烀地瓜,觉得自己喘的气都是苞米味跟地瓜味的。
“好啊,跟我回我家那片采吧,采完你就在我家直接吃。”谢韵提议。
“好啊,好啊,你不知道我们那轮流做饭,赶上手艺好点的还行,但要遇到王红英那样的,熬个苞米粥都能有股糊味,今天好像是柳丽做饭,她那手艺跟王红英能有一拼。”孙晓月吐槽。
两人说定了正要走,林伟光从后面跟上来:“你们要去采野菜呀,天暖和山上蛇都出洞了,我陪你们一起吧,你们两个小姑娘别被咬了。”
谢韵心说你比蛇还可怕。还不等谢韵拒绝,孙晓月被吓地直点头:“林伟光你真好,我最怕蛇了。”
得,都被发好人卡了,只能让他跟着了,最近这家伙没什么动静,先看看也好。
三个人采了婆婆丁、荠菜、灰灰菜,回到谢韵那里。家里还有些豆腐,做了个荠菜豆腐汤,灰灰菜撒上玉米面直接上锅蒸熟蘸蒜汁吃,婆婆丁洗干净蘸酱生吃去去火。
林伟光全程表现良好,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只想单纯地刷刷存在感。孙晓月跟林伟光两个人吃完了野菜宴往外走,正好看到干完活回来的顾铮几人。
顾铮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与林伟光对视了一瞬。林伟光被顾铮眸子里的冷意震住,这个男人不简单。问谢韵:“你平时跟他们都有接触吗?他们都是犯过错误的,你最好少来往,省得被影响。”
孙晓月不同意:“难道他们这些人里面就没有被冤枉的吗?我们学校的校长就是一个品德跟学问极高的人,现在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劳动呢。刚看到那个戴眼镜的大爷,估计就是个老师之类的,干了一天活,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你可以不同情他们,但他们只是在这里劳动反思,并不是罪人。”
还是孙晓月对自己的胃口。林伟光讪讪闭嘴。谢韵想要是王红英那伙人在,这会估计得辩个昏天暗地。
刚刚做野菜的时候面都发好了,谢韵很快地蒸了一锅野菜窝窝头,顾铮吃饭的时候问谢韵:“刚才你院子里那个男的是谁?”
“村里的知青,叫林伟光,平时很是帮忙。”谢韵回他。林伟光的事情暂时还不想拿出来跟大家说。
“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干了,他不像好人。”他眼力不差,那个男的眼神不正,人品待查。可不能让小丫头被小白脸给骗了。
“顾铮,我看你怎么像老母鸡护小鸡仔,生怕小鸡仔被坏狐狸叼走。”许良打趣。
“你这么闲,我看今天挖出来的那堆土明天由你挑走好了。”还有心情打趣他看来没累着。
老宋感叹:“我们三个都不中用,我想帮点忙,这条腿还使不上力。累活都是顾铮干的,这段时间真是把他累坏了。”
“我不累。”顾铮一向言简意赅。他又不傻,干活也会悠着点,小丫头心疼他,还给他不时开个小灶,并没有比在部队训练时累多少。
不说老吴,就是许良都有点不好意思,上面规定了挖塘的进度,他们三个真的是托顾铮的福才勉强完成土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