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吃醋了——豆豆麻麻
时间:2018-10-09 09:53:34

  苏宓则是跟着云暖入了一旁小道,在青石路上行了片刻就进入了山路,山路陡峭又深,也不知走了多久,在走过一片密林后,眼前豁然开朗,竟到了一处小山巅。天际辽阔,那个男人站在悬崖边,山风将他衣袍吹得翻滚。
  苏宓欣喜上前,兰玖听到声音回身时苏宓已经亲昵的握住了他的手,仰着头,既埋怨又雀跃,“你既也在这,怎么不早点跟我说?”白白失落了那么久。兰玖微抿唇,伸手为苏宓坲去了脸上的薄汗。
  又过了好一会才应了一声。
  兰玖本威严,抿唇的模样是严肃甚至带着点刻薄的,可苏宓没看他的脸,只看他的眼。相伴数年,苏宓还是能摸到兰玖的一点情绪,此时天际苍茫,他的眸色却沉如墨深如渊,看了片刻,也学着兰玖的模样抿唇。
  “怎,怎么了?”
  兰玖没回答,定定看着苏宓。
  许久之后唇线抿的更深,反手握住了苏宓的手腕。
  “裴泽在这里。”
  裴泽?
  裴泽!
  回忆还没涌上,只这一个名字就让苏宓惊惧的差点跳起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就要后跑回家,兰玖拉着苏宓手腕的力气一点都没减弱,苏宓挣扎几次不仅没有脱身连手腕都刺痛了,回头看着兰玖,“你放手!”
  兰玖不仅不松,握的更紧,甚至微微用力就把苏宓拉的更紧。
  垂眸看着苏宓的眼。
  “你怕什么?”
  怕什么?苏宓不知何时眼中早已噙了泪,自己和裴泽发生的一切事情,兰玖不是都知道吗?你都知道的,你都清楚的,你明知我极不愿意见他,你为何还让我来呢!
  “我怕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
  “兰玖,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回去!”
  拉着兰玖的手,卑微了姿态。
  “求你了……”
  看着苏宓的泪,听着她的哀求,兰玖心却更硬,也终于坚定下来。
  苏宓从来没有求过兰玖什么,从来没有。
  不管是刚入宫时其他妃嫔的明枪暗箭,还是后来兰玖对苏宓起了心思,调查她的一切往事,得知她在裴家在王府的遭遇时,心是疼的,却没对她说过承诺。只对她好,对她更好,把她捧上了天。
  你看,朕对你这般好,只要你说,不管裴泽还是兰彻,朕都可以帮你报仇。
  可是这个傻姑娘,哪怕到了皇贵妃,也从未提过这二人。相伴数年,她常常入睡后梦魇,即便沉睡也是苍白着脸,浑身写满了怕惧。每每苏宓梦魇时,兰玖心情都有些复杂,抱着她,哄着她,却更不明白了。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
  你明明已经站在了权利巅峰,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你为何不去报复回来?还要梦中担惊受怕?
  傻,是真的傻,又傻又让人觉得有些好笑的可怜。
  太傻了。
  傻的无可救药,可自己,就爱上了她这颗简单的心。
  兰玖松开苏宓的手腕,双手牢牢握住她的肩,弯身,定定看着她因怕惧已经噙泪的眼。
  “我知道你怕什么,我知道你的心情。”
  男人沉稳的嗓音让苏宓渐渐平静,身子也不再发抖,带着哭腔道:“你知道我怕,你让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
  “不行。”
  兰玖毫不犹豫的拒绝。
  苏宓抿唇又要哭,兰玖却一瞬间用力,双肩传来的刺痛让苏宓清醒,只能看着他深入浓墨的眼。
  “苏宓,裴泽不是当年的裴泽,你也不是当年的你。”
  “当年的你无枝可依,裴家人能欺你辱你,裴泽能玩弄你的身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有我,我在你的身后,谁也欺不了你。”
  见苏宓渐渐听进去,兰玖再道:“裴泽早已不是当年的裴泽,你去见一见他。”苏宓张口便要拒绝,谁知兰玖话锋一转,又道:“我要收拾一个裴家很容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吗?”
  苏宓:“……为什么?”
  兰玖:“因为这是你的恐惧,我若动手让它消失,它会一直存在你的记忆中。”俯身吻住苏宓冰凉苍白的唇,浅浅一印便离开,微弯眼,眸色全是鼓励,“去看一看它好吗,它并不可怕,只是你太害怕了。”
  “今生早已不同,当年的你对裴家来说是蚂蚁,现在的你,对裴家来说是参天大树。”
  “你动一动叶子,他们都会害怕半天。”
  又微微一笑。
  “你没有求过我,我亦没有求过你。”
  “今天你既然第一次求我了,那我也来求一求你。”
  求?兰玖求自己?苏宓神思都有些恍惚,朦胧看着兰玖,看着他身后的苍茫天际。许久之后,听到男人轻声道:“我求你,为我勇敢一次,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我接着写,可能会有二,但确实不确定二能不能出来
 
 
第49章 
  护国寺后山绵延数个院落, 白墙青瓦,院中古树繁茂,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苏宓站在院外,仰着头看着院中古树探出的枝丫,绿叶葱葱, 烈阳下依旧清爽。苏宓看了许久,眼睛微微刺痛后才回神, 抿唇,很委屈地看着身后的兰玖。
  兰玖面无表情, 就静静地站在苏宓身后。
  苏宓看了很久,兰玖神情一点都没变, 稳稳地堵在后面。
  焉了, 垂头丧气的往里走。苏宓往里走,兰玖落后一步跟在后面,烈阳在身后笼罩, 高大的身影将苏宓娇小的身子稳稳的护在里侧,苏宓垂头,看着兰玖的影子始终稳稳罩着自己, 躁动的心, 忽然就安了。
  踩着烈阳, 走至门前。
  裴泽正背对门口, 跪坐蒲团之上,他身前是一尊笑佛,慈眉善目, 两侧檀香萦绕。物中陈设简单,除了佛庵供台,只有一副桌椅一张简榻,青麻被褥。苏宓将视线停在裴泽身上,见他简朴青衣,灰底布鞋,忽然就想到了以前。
  想到了当年初入裴府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暂时在裴泽书房当差。
  那时初进裴家,只觉外面传闻都是真的,裴家吃的用的,甚至下人用的东西,都是自己看着只觉好但是都叫不出名字的,不敢多说一句,深恐旁人听了笑话。谁知第一次去裴泽书房的时,还是傻了。
  裴家处处金玉,裴泽书房竟是一丝色彩都无,甚至廊柱都没上漆,整个书房都是木头原色,色略黑,纹路明显,凑近便是清雅木香。当时想着在裴家看着四处亭台楼阁雕廊画栋,为何公子书房这样朴素?
  太过诧异,问出了口。
  苏宓永远记得那个扫地妈妈的鄙夷眼神。
  【楠木千年不腐,味淡经年不散,又可防虫蛀,把你卖了还抵不了一截子木头呢。】
  余下还有一些话,苏宓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妈妈翻飞的快要上天的白眼,和自己,越来越重的卑微。
  这样的事,每天在裴家都要发生很多次,甚至连吃饭时的动作都要被她们拿来取笑,那时的回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那些丫鬟婆子明里的嘲笑,暗里的捉弄,那段,不敢抬头看人的日子。
  在裴家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问题。
  为何人心能这般坏?
  那时候的裴泽,对自己而言就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那是自己的生机。
  大公子温润尔雅清如皓月,云川人人都知。
  被人欺负的再狠,看一眼裴泽便不觉累了,他这般温柔,他从未鄙夷过自己,他始终对自己都是笑着的,对裴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当自己被裴泽亲手送到兰彻手中,当三年来所有真相全部拉开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信仰全塌。
  那时候心头血被踩在地上狠狠践踏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若无主子示意,下人怎敢如此?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不明白,裴泽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
  佛前默念心经的裴泽忽然一顿,慢慢转身,然后就看到了玄衣冷眉的兰玖,他抿着唇,清冷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那是皇上,你快下跪问安,心里这般想,裴泽身子却无一丝动作,只看着那个娇小的姑娘。
  那个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姑娘。
  那个见面,想杀了她又下不去手的姑娘。
  她正看着自己,眸色有难过责备有很多很多自己并不想看到的情绪。不,你不该这样看着我,你明明该欢喜的看着我,你明明,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
  苏宓回神,抬眼就撞上了裴泽泛红的双眼,那双清润眸子,早已失了月色,不再清雅,隐隐癫狂。苏宓没有看过这样的裴泽,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何曾,仰望过自己?
  踏进这个屋子之前,苏宓想了很多,自己再也不是当年的自己,甚至可以理直气壮的问他,问他当年为何要这样对自己。
  可是看到这样的裴泽,心里竟无半分波动。
  苏宓垂头半响,忽而一笑,抬头看着裴泽。
  裴泽的心忽然就疼了起来,总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会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愿意听到的。看着笑着的苏宓,不,你不要开口,求你不要说话!裴泽眸中恳求的意味太浓,可是苏宓还是在笑,笑的很轻松。
  “楠木虽好,但木中湿气甚重,若说护书,还是黑木好些。”
  说完,再也不看裴泽,回身。
  裴泽一下子起身。
  不!
  虽然不懂她说这话是何意,虽然她的动作很平静,可裴泽在苏宓转身时微荡的衣摆看到了决绝,不,不能这样!可是前倾的动作被寒意牢牢禁锢在原地,抬眼就看到兰玖定定看着自己,眸色全然冷意。
  苏宓走到兰玖身边,伸手拉着他的衣摆,仰头,软软道:“饿了。”兰玖点头,道:“去外面等我。”苏宓点头,转身想外走,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忽觉肩头松快了许多,压了这么多年的枷锁终于没了。
  心无所念,答案也就不重要了。
  裴泽瞠目结舌的看着苏宓离去的背影,她走的那样轻又那样快,完全没有回头!泛红的眸子看着兰玖,是毫无掩饰的恨意,这一刻,没有君臣,是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的姑娘,是他,这一切都是他!
  兰玖留下,本是为苏宓出一口气。
  小东西心太软,必然说不出狠话的。
  可是看到裴泽这般模样,明明就呲了牙,却还是不敢扑上来。
  瞬间没兴致了。
  丧家之犬。
  转身。
  裴泽拳头攥得死紧,鲜血一滴一滴的落。
  “为什么?”
  “你明知道她不愿意见我,为什么还要带她来?!”
  来这一次,把自己和她的羁绊都斩断了!
  兰玖停下脚步,回身,偏头,微微倪着裴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因为朕不允许你留在她的心里,哪怕是噩梦。”
  说罢,再也不管裴泽,转身出去。
  …………
  屋中再次回归寂静,只有邈邈檀香如旧,在护国寺一直带着,就因这佛隐檀香能让自己勉强稳住心神不去想苏宓。可现在,佛音檀香依旧,可心神再也稳不住了。裴泽整个人瘫坐在蒲团之上,眸中佛眼依旧慈悲。
  裴泽跪在蒲团之上,深深叩首,眼角已然湿润。
  至少,让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才伤她至此……
  恍惚间,裴泽【看】到了十岁时的自己。
  在宁王府,看到了宁王兰彻最真爱的美人图,看到画的那一刻,裴泽早已经将怪力乱神丢开,只能看那副画,那是苏宓,宁王为何有苏宓的画?!
  心神震荡间,画面又一转,竟已是春暖花开。
  是十五岁时的自己,在春河村的花海里,看到了容貌还稍显稚嫩的苏宓。
  裴泽飘在半空,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设计将苏宓带回来裴府,明为保护实则暗示旁人,欺她辱她,每每在苏宓抗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就出现安抚。看着苏宓越来越卑微,看着自己在她眼里越来越高大。
  走马观花,繁复简单。
  裴泽站在半空,看了两人在一起的三年。
  最后看到自己邀请宁王来云川做客,还特意让苏宓上前伺候的时候,裴泽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檀香佛音依旧,耳边似乎传来了古钟厚重鸣声,裴泽早已泪流满面。
  余下的画面不用看了,那个是人自己。
  因为苏宓像足了王府的画中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带走了她。因为宁王好纤弱,好美人垂泪,好美人心伤时的模样,所以用了三年的时间,将苏宓的身心全部围绕在自身,时机成熟时,毫不犹豫把她丢了下去。
  心碎的模样,是宁王最喜欢的。
  “哈哈哈哈!”
  裴泽突然就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哭,滑稽又狼狈。
  那是自己。
  如果今生苏宓没有入梦,如果自己在春河村的花海看到了她,也会这样做!一个女人换宁王的亲近,这笔买卖当然要做,这么做是对的!
  对的!
  裴泽眸色越发癫狂,泪眼却流的更凶。
  “噗!”
  一口心头血喷出,将素白蒲团染红,裴泽垂眼看去,这颜色真红阿,就像那年府中开的正艳的海棠,而你躲在□□中几个时辰,只为了看自己一眼,身子小小的,脸上的爱慕这般明显,自己抬头,你就羞的躲进了□□,裙摆的颜色比海棠还艳。
  “宓儿……”
  裴泽笑着伸手去牵苏宓,牵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苏宓,牵只对自己笑的苏宓。
  颤抖的指尖什么也没碰到。
  裴泽眨了眨眼睛,眼前空无一物,终是苦笑,那个比海棠花还艳的姑娘,早就被你毁了,被你亲手毁的!
  “呕!”
  裴泽连续呕了好几口心头血,脸色发白,身子摇晃,终是向后倒去。
  苏宓,我就是一个为了前程不折手段的人。
  若还有来生,你别见我,别……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我都快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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