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吃醋了——豆豆麻麻
时间:2018-10-09 09:53:34

  苏宓亲昵挽着兰玖温热的手臂。
  “我会挣好多好多的钱,将来不管是国难亦是人祸,都不会让你少钱使的!”
  小姑娘语气雀跃,琉璃灯盏浅印的眸色明亮无人可及。兰玖也笑了,“好,那我等着你来养我。”苏宓重重点头应诺,兰玖又道:“钱要挣,身子更要紧,睡了吧?”苏宓难得起劲做一件事,现在正是兴致最高的时候。
  却又听得兰玖声音微沉,敦厚低沉。
  “我很心疼,听话好不好,恩?”
  这一声“恩”,语调浅浅尾音悠长,明明那样淡,却让苏宓心酥的都快麻了,痴痴地看着兰玖,傻乎乎的由他拉着向外走。及至走到廊下时,正巧看到云墨一瘸一拐的路过,苏宓扯了扯兰玖的衣袖,指着云墨,“他怎么了?”
  兰玖看了一眼,神色微诧,道:“不知道,可能是他长夜无聊,四处晃荡摔了一跤?”
  “啪叽!”
  被兰玖的“不要脸”深深伤害的云墨脚步一滑,用脸亲吻了大地,苏宓抿唇不忍看,这声音听着都疼。云墨默默收拾好心情,正要爬起来,居然又听到兰玖不好意思道:“他年纪轻,还有些不稳重,让你见笑了。”
  云墨手一滑,又摔了回去。
  可以以下犯上吗?真的好想。
  …………
  苏宓昨晚虽然被兰玖拖上了床,但无奈心思翻涌,一直想着重现淡描青花的事情,翻来覆去许久才算睡了过去,再起时,天已大亮,问了春兰,已是辰时末,连早膳的时辰都给睡过去了。
  起得晚,但实际并未睡多久,但苏宓仍觉精神饱满,快速洗漱过后用了早膳,就奔向了老夫人的正院,谁直去得不巧,老夫人正在停下面婆子们回事,倒是在耳房看见了正无聊坐在椅子上摇腿玩的纪玉影。
  纪玉影看到苏宓就眼睛一亮,笑着迎了上去,“你舍得出来了?”苏宓不解,一边同她一起坐上软塌,一边道:“我就昨日有些事,你都用上“舍得”二字了”纪玉影点头,“昨儿我就想去找你的,结果被祖母拦了,说你在忙。”
  “你在忙什么呀?”
  苏宓:“忙挣钱。”
  纪玉影眨了眨眼睛,“你缺钱使?”
  不应该呀?
  苏宓正要回答,却见纪玉影小心从袖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小荷包,递给苏宓,道:“这是二十两银子,你若是缺钱,就拿去用吧。”苏宓一时无言,纪玉影又道:“我攒了几年呢,只有这么多了。”
  堂堂纪家嫡出小姐,攒了几十年才二十两?
  苏宓失笑将荷包还给了小可怜纪玉影,“用不着你的,若需要你帮忙,我会开口的。”
  纪玉影本想再说,忽然想到这是苏宓诶,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苏宓,她就算缺钱,也不会缺这二十两银子才是!想到这,有些讪然,自己好像丢人了,不好意思的把荷包给收了回去,又听得苏宓道:“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只要有这一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语气温婉,笑容和熙,纪玉影心里那点小小的尴尬瞬间消失无影,高兴的应了一声。又兴冲冲的跟苏宓道:“你可不知,你是大名人了,昨儿到今天,好几个人给我下帖子呢,都拐弯抹角的问能不能让你也一起去。”
  现在可没人敢给苏宓下帖子,林家倒是下了帖子了,恩,然后后宫就散了。但苏宓实在低调,回京也快两个月了,出门次数寥寥无几,更从未去别人家做客过,都好奇,都想知道这苏宓是何方神圣。
  不敢叨扰苏宓,就把心思打到纪玉影身上了。
  纪玉影道:“你放心,我都推了,我跟她们都不熟,不会去的。”
  再道:“倒是有几个手帕交,她们倒没说请我做客或来家里做客,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我转达,问一问你。”
  苏宓:“什么问题?”
  纪玉影坏笑地看着苏宓,挑眉贼兮兮道:“问你是怎么把咱们陛下攥在手心的,可是有什么秘诀,才让咱们陛下这般死心塌地!”
  这哪里是旁人的问题,分明是纪玉影借着这由头打趣自己呢!苏宓也不与她争辩,直接上手去挠她的痒痒。
  “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嬷嬷还没进门就听得两个丫头在尖叫,还以为是吵嘴了,忙进去一瞧,得,两个都滚在塌上了,衣裳散乱,簪子都掉了,失笑摇头,“快别闹了,老夫人那边忙完了。”两人这才起身,互相伸手帮对方整理散乱的衣裳发髻。
  两人相携到了老夫人正屋,苏宓亲昵的坐在老夫人旁边,挽着她的手臂,道:“老夫人,我不明白。”
  “您昨天送来的那些资料,怎么把别人从小到大的生平都列出来了?”
  是了,昨天的资料,苏宓看了接近两个时辰,第一人还没看完,那根本就不叫资料,那叫旁人的生平,事无巨细,从小说到中年,甚至平日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苏宓现在还记得那李旺男嗜辣,独爱川省的麻辣汤。
  老夫人并没回答苏宓的问题,而是握着她的手,反问道:“你觉得,李旺男是怎样的人?”
  李旺男是怎样的人?苏宓快速去回想他的生平,整理了一番才斟酌道:“幼时顽劣,青年嫉恶如仇,现如今人已中年,倒是沉稳了。”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但人还坚信良善,看到不平之事,仍会直言。”
  苏宓记得,昨晚自己看到,那人因撞破了一个拐子,直言给道了出来,孩子是得救了,但那人却遭了报复,虽没丢命,但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老夫人再问:“那你觉得,他是否可用,是否可信任?”
  苏宓点头。
  “可以。”
  毫不犹豫。
  老夫人笑了,轻声道:“这就是列举生平的好处了,你问我,他是好人吗,我可以回答你,但你是否会真心信任?旁人说再多都无用,得你自己看了才能清楚。”再道:“若是时间紧,我甚至可以口述给你听,简略明了。”
  “但他们从家乡赶往京城,路程有远有近,全部聚集,还得十多天呢。”
  “时间足够,你就慢慢看,自己用心去看,根据他们的行事作风来决定该重用哪些人。”
  老夫人这番话倒叫苏宓怔住了,虽然当年坐上了皇贵妃的位置,但从未管理过内务,而自己的宫女太监也不需要苏宓操心,都是兰玖配的,他们各司其职,完全不必苏宓插手,苏宓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光是看人都有这么多的学问。
  老夫人爱怜的看着苏宓,看着这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以后你还要掌管皇宫内务,借着这事就可以开始学了。
  温声道:“你用心看,不着急,有什么问题来问我便可,也告诫你一句,那些人,确实是你娘的忠仆,你可以心存感激,他们也当得起你的感激,但是。”顿了顿,严肃的看着苏宓,道:“感激可以有,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宓:“自己的身份?”
  “对。”
  老夫人点头,浑浊的眼是岁月沉淀的智慧,“再感激,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主子的身份,人善被人欺,这五个字,对任何人都适用。”
  纪玉影幽幽道:“没错,你看我就知道了。”
  老夫人失笑的把瘪嘴的纪玉影抱进了怀里,“没事,祖母教你管家,以后无人敢欺你!”
  “恩!”
  纪玉影高兴点头。
  …………
  听了老夫人的话,苏宓一路若有所思的回到了流芳院,既要感激也不能忘了身份,这中间的度,该如何拿捏呢?在桌前坐了许久,心里才有了一个大概的章程,暂且先放在一边,继续拿起资料细看。
  及至春兰来叫用午膳的时候,苏宓才抬头,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脖子,眯着眼看向窗外高照的艳阳,双眼都是酸胀。用过午膳过后,苏宓没有回外书房,而是在院闲走一番,消了食,然后准备回房午休。
  激动过后,身子疲乏倒是明显了。
  谁知还没转身回石梯,大门便跨进了一袭红裳,苏宓回头看去,正是纪宁,他手里捧着一个四方的黑盒,苏宓直言询问,“你拿的什么?”纪宁不答,抬脚上了石梯,苏宓忙跟上了他的绯红衣袍。
  纪宁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苏宓探头去看。
  “嘶!”
  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伸手去翻了翻,居然满箱都是银票,而且全是一千两的银票,这满满一箱,几十万两是跑不了的,苏宓瞪着安静的纪宁,“你打/劫票楼了?”
  纪宁:“……”
  “你忘记苏家了?”
  “这是苏家的现银,四十二万两。”
  苏家?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苏宓是真的把苏家给忘了,想了想,神色有些复杂,“他们已经离京了?”纪宁点头,又道:“罪己书已送进了宫里,这点你不用操心了。”苏宓坐在凳子上,想着那日的苏星河,想着当年苏家的种种,看着这一箱的银票,并不觉得高兴。
  再多的钱,娘也回不来。
  纪宁也坐在了苏宓对面,清润的嗓音接着响起,道:“这是现银,还有苏家的商铺,田地,这些出手需要时间,还需要几日。”
  苏家那日慌忙卖的商铺田地,全被纪宁给接手了,根本就没花什么钱,几乎是送出来的,纪宁这几日正在慢慢出手。
  “……唔。”
  苏宓情绪并不高,模糊应了一声。
  纪宁静静看着苏宓,看着她的心不在焉,忽然道:“我要走了。”苏宓一惊,忙抬头,问道:“你要去哪?”顿了顿,看着纪宁孱弱的身子,道:“可是要外出去寻医?”纪宁摇头,缓缓道:“去边关,去战场。”
  “胡闹!”
  苏宓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身子这般弱,怎么能去战场呢?可是兰玖让你去的?放心,我会劝他的!”
  纪宁仰头看着激动的苏宓,看着她微瞪的眼,笑道:“你不是说,你若劝,会起反效果吗?”
  苏宓皱眉,道:“人命关天的事,不能胡来!”
  纪宁:“是我自己要去的。”
  苏宓:“?”
  “我要去寻找我该走的路,这一趟,我必须要去。”
  “他没有逼我,他还把徐太医给了我。”
  纪宁浅浅一笑,明明身着绯红,本性张扬肆意的他,这一笑,竟如青衣纪宁一般温润如玉,看着他的笑,苏宓有片刻的恍惚,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纪宁,许久之后,苏宓才哑着嗓子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宁垂眸,似在想怎么回答苏宓的话,巴掌大的脸,肤色白似透明。
  “……想清楚的时候。”
  而同一时间,宫里。
  兰玖正低头批阅奏折,徐太医就在下面定定的瞅着兰玖,黑豆似的小眼睛炯炯有神。若是旁人被这般看着,早就万般不自在了,兰玖依旧点头,低头疾书,朱笔不停。徐太医瞅了半响,确定兰玖不会搭理自己。
  眼神一转,看向了一旁装死的福顺。
  福顺明明垂着头,偏生在徐太医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也默默挪了下脚步,背对着徐太医,浑身写满了抗拒,你作死可别拉上咱家!
  徐太医:……
  都不理老夫是不?很好!
  扯着嗓子,一声长叹。
  “哎~~~!”
  这一声哎,叹出了九曲十八弯,叹出了福顺一身的鸡皮疙瘩,叹得兰玖手一顿,墨迹明显,笔一摔,抬着眼皮,凉凉地看着徐太医。徐太医对兰玖凉飕飕的视线似毫无察觉,只扯着嗓子干嚎。
  “可怜老夫快七十的人了,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边关战乱又苦寒,我一个老头子,说不定哪天就被殃及池鱼了!”
  “虽说上面已没了老,但下面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呢!”
  “老夫若是去了,他们可怎么办哟~”
  一个吩咐就让老夫跟着去边关,连点好处都不给,门都没有!
  兰玖听着徐太医的长叹,听他甚至在安排后事了,终于开口。徐太医一直悄咪咪地注视着兰玖呢,见他终于要开口,眼睛一亮,快快,赏钱赏东西,赏什么老夫都接着!
  兰玖:“所以,徐太医是不想去?”
  徐太医:诶?这剧本不对阿?!
  兰玖直接看向福顺,“既然徐太医不想去,你去叫胡太医来吧。”福顺应了,直接往外走,徐太医终于回神。
  “我去我去!”
  一体双魂诶,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一定要去,死了都要去!
  兰玖:“下面还一窝小崽子呢,不管了?”
  徐太医:“后生自有后生福,啃老不好!”
  兰玖满意点头。
  “下去吧。”
  徐太医泪眼强笑的滚了。
  抠门,小气,太小气,一两银子都不给我!
  …………
  纪宁在一个细雨朦胧的早晨离开纪家的,苏宓和纪家所有人站在门前,听着老夫人三夫人等人嘤嘤的哭,苏宓看着纪宁撑伞站在门外,一袭红衣也被细雨添上了愁绪,看着他唇微抿,然后遥遥对着纪家诸人一拜。
  细雨很快染湿了他瘦弱的背脊。
  苏宓恍惚回到了初见的那一日,青衣纪宁也是这般做的。
  再多的不舍也要走,纪宁登上了马车,老夫人哭完了腰,苏宓扶着老夫人,看着青油马车渐渐消失在雨中。
  【你会活着回来,是吗?】
  【我会活着回来,我还没看你大婚呢,不会死的,莫担心。】
  马车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苏宓眼中只有漫天细雨。
  “好,我等着你回来看我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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