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点好了兵回到客房,刚拖鞋入帐,就见锦帐内恩珠半遮半掩的拉扯锦被朝他媚笑,见他一愣,又娇婉柔媚道:“将军可算来了,奴家等的都要睡过去了……”
周璟笑着俯下身,将世子妃抱了起来,世子妃媚笑一声,伸着手指戳着他的眉心,“原来将军也是个急性儿的!”
这急性儿的周璟抱着世子妃,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门口,随后冷冰冰朝着门外猛地一抛,“哐当”一声,雕花木门闭上了。
世子妃咬牙切齿的,可是若真闹起来大约又要惹事了,便冻的哆里哆嗦的走了。
叶正清听说这件事,笑的乐不可支,跟彭季同等人大扯:“好端端的纨绔,被女流氓逼得门口上了三把大铜锁……”
铜锁的确是上了三把,周璟躺在软枕上,脑中满是公主府那袭纤影。
一卷书,一张软榻,晃悠悠的蜡烛。
他笑着逗她几句,几本子女戒就噼噼啪啪的扔了过来……越想,脑中的旖旎便克制不住,柔白细嫩的脖子,粉盈盈的小嘴,一旦压下去,便是极尽欢愉。
那些香艳旖旎,直接冲涨了他的脑门,他起身拘了一把冷水泼在脸上,明个儿便拔寨回营!管他西突厥稳不稳定,他娘的先回去千倍百倍的索取,消尽这无边无尽的思念。
公主府里也是一场大雪,宝贵妃带着她的小侄女儿来了府里,那胖乎乎的小手,不住的抓着甄明玉的袖子,“娘……娘亲……”
宝贵妃嗑着瓜子儿,温和道:“瞧你多招孩子喜欢,等周璟回了,你们也生上三个几个的……”
甄明玉笑着揉了揉眉心,“他也是不正经的,这个时辰怕是早就被旁的女人爬床了。”
宝贵妃猛地一抖,不由的抬眼看了甄明玉一眼,嗓子里也像是吞了炭火一般,那世子妃被扔出来的事儿究竟说还是不说?
唐莲花看着宝贵妃马上就解套的嘴,忙端着一盏桃花羹上来,替周璟说话道:“将军现在洁身喜好的很,不是那等拴着狗链子还往外跑的,公主不必担心。”
甄明玉淡淡一笑,“你这话倒是风趣,驸马听了怕是要跳脚的。”
唐莲花静静的看着她唇边笑的浅浅的梨涡,她本来是瞧不上这个三公主的,可是如今越看越觉得好,性子虽说软绵绵的,可是不经意间就让人眼前一亮。那硝石围魏救赵的法子,她就是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可便是出了这等精妙法子,也是低低调调的,从来没说争名夺利,她便是做了女人都情不自禁的喜欢,更别说周大将军。
第80章
因着三公主府和尚书夫人家只隔着一条长街, 尚书夫人自打上次在大戏楼与甄明玉相识之后,便带着她的女儿曲烟儿来了公主府。
一进公主府, 就见这府邸与寻常皇亲国戚的极为不同,虽说是在原来相王府的原址上修建的,但是如今的布局却更加宽敞了,院子里的花房更是精心修建的,一掀开帘子满眼都是江南的花花草草, 门窗都是雕着极为讲究的花样。
这第二进院子是甄明玉住的, 主殿内外都是精致讲究的, 就连平头案上的梅花盆景摆放的位置都十分细心,金器银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
户部尚书见了主殿上的廊柱,羡慕道:“听说一般廊柱上的红漆容易折损身子, 瞧着这色泽倒像是天然的, 味道儿也香气。”
甄明玉也不知这是什么漆料,这些修缮都是周璟安排的, 听到尚书夫人这般讲话,便笑了笑道:“本宫也不懂这些, 都是驸马操心的。”
“老早就听外面儿的人说, 周大将军可是宠着您的性儿,什么都是最好的。”尚书夫人坐在椅子上又拿起桌上的一个鎏金雕花的朱雀。
那朱雀是放在池塘里的, 朱雀头上镶嵌着蓝宝石和红宝石, 红宝石流出冒着热气儿的水,冬日里很是好看。
户部尚书夫人递给女儿曲烟儿,曲烟儿见到着鎏金朱雀, 想着冬日里金灿灿的朱雀,氤氲冒气儿的水,不由的赞叹道:“这倒是新奇了,等装上后,我要来公主府瞧瞧。”
甄明玉笑了笑,“既是喜欢,送你便是了。”
曲烟儿开心的把朱雀抱在怀里,欢喜道:“难怪周将军喜欢公主,如今我都喜欢了。”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玫红色绣着福字的荷包送给了甄明玉,这还是江南绣娘做的。
甄明玉将荷包给给身后的唐莲花,抬头看着窗外暗沉的天色,浓云卷滚着惊雷,狂风吹的雕花木窗晃荡,“走,去花房瞧瞧,本宫给驸马调的药膏还在那边儿。”说完,便顾不上将要下雪的天气,急匆匆的去了花房。
唐莲花和几个丫头忙拿着防风雪的大氅,小步追了上去,她昂头看了一眼浓云密布的天空,瞧着这次的雪倒是不小。三公主虽不曾多写信,可是这般急切的模样,分明是担心周将军的胳膊。
待收拾妥当药膏,就看到玉簪花旁的一封书信,看到后甄明玉心里就骤然一抽,上面是反写的小楷:皇帝昏庸,沉耽女色,必然崩殂于女人身上……
整个上都能反写小楷的只有徐长缨,虽说父皇对她不怎么样,可是父亲毕竟是父亲,血脉相亲的关系,若是徐长缨把对自己的嫉恨算计在父皇身上,他又是昏庸的,必然会被女子算计的体无完肤。
她一阵惶然,唐莲花端着茶盅走过来,好心提醒道:“公主,最近上都出现了一个采花贼,听说是从溪原那边儿过来的,经常用迷药对闺阁女子下手,前个儿礼部尚书家的庶女就被玷污了身子……大理寺捉拿了好几天,都没有捉到。”
甄明玉听完,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冷,再加上窗外飘洒的雪花,只觉得那阵阵寒风就刮在脑门儿上,越想越觉的心头恐惧,小腿儿也开始瑟瑟颤抖。
如今经历了这些,甄明玉委实猜不透徐长缨的手段,他本来就疯狂,这采花贼和谋害父皇的事儿……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一个公主,黄袍加身的做了女帝,如今皇帝归来,本就该死!她都嫁过人了,还要跟着你到荆州,还整日装作满肚子女戒女训的模样?”杨嘉洛咬着牙,“上次在罗州就该直接杀了她,或者把她塞给那些又肥又丑的老官员。”
“当时的环境你不是不知道,她处在那个境地,理应做出那般选择。”徐长缨眯着眼,继续道:“甄明玉自然是该死,不过死在罗州就太可惜了,周璟在乎她在乎的要命,将她作为猎物射杀着玩儿,才最有意思。”
其实她虽说相信徐长缨的话,不过她是恨透了三公主的,总觉得该千刀万剐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徐长缨淡淡的一句话,像是给甄明玉做了处置,可是却让她满心的仇恨无法发作。
她红了眼,朝着徐长缨吼了一声,“你若是真的想杀甄明玉,早就动手了!你总说惩罚,可是惩罚就能代替剐了她?”
最后那怒吼竟变成了嘶声力竭,“你的江山是因为她才覆灭的,你要恨着她,要将她当成千刀万剐的敌人!”
“啪啪”两声,一章粗粒的手掌迎面扇了下来,徐长缨面无表情,拿出帕子擦着掌掴了她的手,“她不是你,她是西唐三公主,你有什么本事能将她千刀万剐?”
“身世好哪又怎样,我也曾是高人一等的宜阳县主,我是不怕跟她翻脸的!她甄明玉瞧好了便是!”她早就不满意徐长缨对甄明玉那等偏倚的态度,听他这般轻描淡写的护着她,心里的火就更盛了些。
徐长缨那两巴掌落在脸上,杨嘉洛心里像是被千万把利刃狠狠的锉着。凭什么他总是护着那个妖精,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荣华安稳。自己也是宜阳县主,家世教养都是顶好的,世上有哪个不说她姿容端庄娴雅,可如今落得满街巷嘲笑……苍天不公!
妒忌的火焰在心头剧烈的烧着,那扭曲的灵魂也益发的怨毒了几分。
到了最后,那满腔的怒恨化作了满眼颓败的泪,她自知道已经配不上徐长缨,可是那个西突厥大皇子更让她心寒。
那大皇子在床榻上把世上甜蜜的话全都说尽了,可是一转眼,他就能在众人面前挖苦她,甚至被周璟活捉后,竟咧着嘴说:“那个女人为了得到男人,把三公主出卖了,差点弄死三公主,你该搞死她,不是本王!”
听到这句话,杨嘉洛心里最后一丝光明都烧尽了,她无力的骑着马,兴许是冬风太烈,竟生生刮下一串红泪来。以前她觉得是为徐长缨某前程,可是一路巴结奉承那大皇子,却也动了些情的,可如今竟被他卖了个干净。
杨嘉洛心里没了希望,只是昂着头望着天空的星光,以后她要为自己筹谋,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男人都是利用的棋子,包括徐长缨。
徐长缨蹙眉看着远处的积雪,日后谋取富贵要难一些了,一个颠覆母国江山的人,如今背叛了西突厥大皇子,如今投靠溪原,难免会被溪原嘲讽轻蔑。
原本是打算把杨嘉洛送给大皇子,想着那男人对她情深迷恋,将来若是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将来就能站住西突厥的世子的位置,毕竟容貌对男人的吸引力维持不了不长时间……
可是贺兰山一战,西突厥连连败退,不过半个月周璟就攻下了西突厥,那大皇子甚至把西突厥贵族的女儿甚至自己的姐妹都咋呼着要送给周璟做奴婢,逢见这般汗王,他定要给自己备出一条后路来。
所以,他差属下挑了四个最漂亮的女人送到了吐蕃左相宋麟的府里,还给溪原汗王送了十余个女人,就等着看他俩谁来信儿,他便投奔了谁去。
正想着,就见山头处几个穿着溪原衣服的粗糙汉子冲了过来,怒喝道:“哪里的人,乱入爷爷的地界儿!”
“拿下!”徐长缨冷睨了他们一眼,见暗卫冲了过去,正要勒马前行,忽然瞥到了那些人腰间的玉佩,便一下顿住了,“活捉!”
那一行人瞧着手段都是老油子,看到寡不敌众,便想往后退,谁料徐长缨那些暗卫早就把他们围的跟瓮中捉鳖似的。不过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等没几两肉的,敢到老子地界,等老子翻了身做了吐蕃汗王,看不干死你们这几个老鸟!”说完猛地一扬手,徐长缨肩胛骨上一阵麻疼,刚一转头,就见肩上黏黏糊糊的都是血。杨嘉洛马上慌忙道:“长缨,你肩上受伤了。”
“受伤小事,如今老天给我送来了天大的良机,他是吐蕃的二皇子,最近正联合旧部密谋造反……还夺了左相宋麟的小妾。”徐长缨一把扯下肩上的铁蒺藜,朝着暗卫道:“跟着他们,揪出他们的老巢,这次的礼物,比女人要好用的多!”
徐长缨阴沉沉的笑着,很快又一场角逐就开始了,世界上永远没什么能坚固,这次她要让三公主彻底的害怕恐慌,要看她痛楚的泪眼盈盈。
这一路的行军颠簸,待一个月后,周璟的军队顺利回了上都。
因着是得胜归朝,所以上都的御街上挤满了官员,那些官员急着要上朝,可是又不能去跟寻常百姓挤着走御街北偏门,只能立在正门前,等着回京的大军入城领了封赏,这才进了门。
周璟的骏马一到了正门,就见一队侍卫气势汹汹的去朝里报告了。如今周璟的名声在西唐更是响彻,挤在门口的封疆大吏纷纷羡慕的看着周璟。
冬日里刚下了雪,东风也呼呼的吹着,上都的少女却穿着极为轻薄的漂亮衣裳,一幅幅绣花帕子不住的挥着,好像要把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男人圈到自己怀里,也好登堂入室的进汾王府。
就在这时,曲烟儿悄悄把户部尚书夫人叫了出来,“今儿个,周大将军班师回朝,方才我就听见朱雀大街的锣鼓……表哥是不是也要回来了。”说着脸蛋儿就红了。
户部尚书夫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瞧你这猴急模样,你表哥总要跟着周大将军领功封赏了再回来。”
待回到府邸,曲烟儿又跟旁的小姐玩儿起了花牌,还热闹的再火炉上熬上了上好的桃花酒,甄明玉只喝两口,脸上就红彤彤的。
想起花房里那封书信的糟心事儿,甄明玉揉着眉心朝着曲烟儿道:“放在喝桃花酒有些着急,刚又吹了些风,脑仁儿疼也胸闷气短的……”
曲烟儿不懂事儿,想拉着她到朱雀大街上看晋官加爵的大军,户部尚书夫人忙过来解围道:“公主且回去歇着罢,今儿个燕儿的表哥也要回来,我们就先回去了。”
甄明玉微微揉了揉眉心,就道:“等改日我再专门摆宴请夫人,今儿个实在是困倦了。”
甄明玉窝在床榻上,拉过锦被盖住了身子。唐莲花端着煎好的汤药进了房,甄明玉喝了汤药便睡沉了。
半梦半醒间,听到烛台上的灯芯“滋滋”作响,雕花窗外的寒风似乎涨了脚一般的钻进了房里,甄明玉懒得喊唐莲花进门,便穿上鞋到窗边关门,谁料刚伸手,就见窗户处猛地钻出一个人,手托着俊脸,一双懒洋洋的眸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娘子春榻可是寂寞?”
没个正经的,这个时辰怕是封赏还未完,她微微让开,看着他道:“驸马,怎么的学起采花贼钻窗户的勾当了?”
“呵~你这个人就是没点儿情趣!”周璟挑了挑眉,一跃跳进了房,将甄明玉抱在床上,“你这女人都不知道挂牵为夫……为夫这胳膊……”男人将她圈的紧紧的,“来香一个,滋润滋润为夫这干涸灼烫的身子。”
甄明玉小心的挪了挪他的胳膊,朝着外厅喊了唐莲花一声,正好唐莲花正逗着宝贵妃的侄儿,那小东西挪着小胖腿儿爬到了床上,眨巴着眼睛打量周璟,“莲花,瞧瞧,你家主子被这个男人抢走了。”
唐莲花看到床榻上的周璟眼睛猛然一亮,随后看到他圈着甄明玉,眼睛便垂了下去。
甄明玉以为她是担忧周璟胳膊的上,便看了看她,安慰道:“驸马的胳膊瞧着倒是好些了,就是刚行军回来有些体力不济,所以才这幅疲倦模样,无妨。”
宝贵妃那小侄儿听后,揉着小脑袋微微的昂头,看着周璟,“体力不济……嗯,我娘亲就曾说过父亲体力不济,”说完还朝着唐莲花一字一顿解释道:“大约是床上没力的意思。”
唐莲花一口气儿没顺上来,不住的咳嗽。
周璟圈着甄明玉的手猛地一顿,随后就见床榻上垂挂的玉质鎮床的玉麒麟一下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