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出单行本的那个阶段，南絮也参加过几个漫展，因为不想露脸还特意戴了个口罩去。
而这次S市的漫展，南絮之前倒是在群里听其他画手提起过，她最近自己手头没出新的单行本，编辑自然也没有安排她去参加签售。
然而好巧不巧，安排好的四个画手里，有一个出了意外状况不能参加，六六这才临时拉在S市的南絮去救场。
【须须：……我刚决定元旦回家】
【女魔头六六：车票买了吗？】
【须须：……还，没】
【女魔头六六：那下次再回！这次帮我搞定这个场子！！】
南絮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她这个面子，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悻悻地转头向晴书打预防针。
【须须：抱歉，我打脸了】
【须须：临时被拉去漫展救场，我要留下来参加一个签售】
【晴书阿姨：哇靠牛逼！】
晴书一直知道南絮是个画手，不过她对漫画不太感冒，平常不怎么看漫画，手机里一个漫画软件都没有。她并不知道南絮在画手界的名字，同时为了给彼此保留一些安全距离，她也从来没追问过南絮到底画过什么作品。
【晴书阿姨：要不要我去现场给你拍些美美的返图？】
【须须：拒绝】
【晴书阿姨：你是几号的活动啊？】
南絮看了眼六六给她发来的官宣图。
【须须：1号】
【晴书阿姨：啊，那没戏了】
【晴书阿姨：唐秉的活动也是1号】
【晴书阿姨：姐们，对不起，我要重色轻友了】
南絮嗤了一声，退出了和晴书的聊天界面，又重新打开了官宣图。
除了她，酷看还有其他三个签约画手也会到场，其中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到时候可以一起搭个伴。
这么想着，她又随手把官宣图往下拉了拉。
“主舞台15：00……唐……”
小图里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惊得南絮音调都变了，“唐，唐秉？！！”
她难以置信地放下手机，几秒钟后才重新抬起来凑到屏幕跟前仔细确认。
主舞台的时间表里赫然出现了唐秉和他的头像。
= = =
新年第一天。
S市国际博览中心。
漫展的活动时间从早上十点开始，然而大多数来逛漫展的人都会早早地赶过来在门口排队进场。
到了下午，入口反倒没有那么多人了，场内却是人山人海热闹得不行。
南絮的签售是从14：00开始的，不过她吃完午饭后就赶到了现场，到入口处时离签售活动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她原本也可以踩着点到，但因为晴书她们早早地就去了活动场地，她就想提前去和她们汇合，在漫展里随便看看，反正签售前两个小时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晴书一见着她就摇着她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须须啊，你说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
南絮瞟了瞟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赶紧抬手把黑色口罩往上一拉，又抬了抬刻意戴上的无框眼镜。她之前参加过签售，也不排除有人在这里能认出她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和爱豆参加同一个漫展，这几率得有多小！你竟然给撞上了，多幸运！”
晴书抿着嘴，笑声变成了接连不断的噗嗤噗嗤，“结果呢，你的签售和唐秉的活动竟然时间撞上了，还一个在主舞台，一个在主舞台旁边的角落里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时候签售的时候，不会一直歪着脖子看主舞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好烦。”
想想自己一边拿着笔刷刷刷，一边还要竖着耳朵听隔壁舞台的动静，南絮简直涕泗横流，“所以……唐秉为什么要来参加漫展啊？他一个三次元演员，来凑漫展的热闹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公司太辣鸡，我们唐秉又不红咯。”
柠檬走到她俩身后，心情有些down地插话。
“噫，你来啦？”
晴书转身看她，“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冒泡。”
柠檬脸色不大好，但也不愿意多说，“原来须须你就是画《易斋札记》的许嘘嘘啊，我还看过这个漫画。”
“可不是吗……我之前还向她埋怨公司推掉了《风烟一醉》那个ip，她和我说这个漫画有问题，又不说是什么问题。你早说啊，早说那谁是抄袭你的创意，那就算唐秉演了，姐们也肯定不看啊！”
晴书又想起了风烟一醉那茬。
南絮扯了扯她，“你小声点。万一这里有云雁回的粉丝……你是想看我被人身攻击吗？”
晴书忙不迭点头，压低了声音，“这倒是。听说云雁回这次可惨了，风烟一醉的口碑砸了，还牵连到了演员，就连主演的粉丝都不挽尊了。据说云雁回还被人告了……”
三人正站在场馆角落里窃窃私语，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哎，你看见了吗？那好像是棠家乐乐。”
“棠家乐乐？谁啊？”
“一个古风博主，平常会穿汉服梳发髻出门拍视频……哇，她今天这套汉服好好看！”
“噫，发型也好看。”
“我要去找她拍合照，走走走。”
几米开外。
穿着一身方领半袖上衣和豆蔻花褶裙的乐乐，梳着简单却复古的双丫髻，缓缓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衣袖上坠着的流苏有韵律地荡开。
漫展上的女孩有不少混古风圈的，看过乐乐的视频，将她视为古风圈女神。
所以认出她的女孩都纷纷拥了过去，一个接着一个和她拍照。
一时间，乐乐竟是成了她们这个区域最受欢迎的名人。
“哈，没想到乐乐人气这么高。”
柠檬眼神亮了亮，抱着自己的单反朝那边去，“我去给她拍几张图~”
“哎……”
晴书没拉住她，皱着眉跺了跺脚。
第49章
柠檬走过去打招呼, 举起单反给她们拍照，乐乐像个没事人似朝她笑。
如果不是晴书亲耳听到那场直播，她们真的完全想不到那些话会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而就算是亲耳听到了，此时看着她面对柠檬毫无芥蒂的样子, 晴书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幻听了。
怎么可以做到明明不喜欢却还能亲密无间的样子？
在她眼里, 就算是非黑白，都应该排在关系之后。从来爱憎分明的她, 对喜欢的人纵容包庇, 对讨厌的人嚣张刻薄。
喜欢的人但凡受了委屈，她也总是无条件出来力挺。
要说晴书为什么会成长为一名撕逼博主, 其实一半归功于她的直肠子, 剩下一半就因为她的仗义。100条骂人的微博里，有70条都是替别人骂的。
所以这样的晴书, 完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在朋友面前还能做到所谓的“是非分明”“大义灭亲”。这种理智在她这里，几乎等同于冷血。
晴书越发觉得乐乐的笑容刺眼，更加烦躁, “你看见没，不捅破的后果就是我得眼睁睁看着柠檬像个傻逼似的凑上去和她做好姐妹！”
“……”
南絮沉默。
她也知道晴书憋得慌，更知道只要把这口气出了，说不定她转头就能把这件事给忘了，转头还能没心没肺地继续和乐乐一起玩。
但乐乐和晴书不一样，她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在她们这些人里，她一直最理智最克制的那个，也因此被依赖。一旦遇到什么悬而不决的“大事”, 她们通常还是要靠乐乐来做最后的判断，因此她也习惯了所有人下意识对她产生的尊敬，仿佛她就是权威。
如果现在晴书不顾后果地捅破这件事，尽管骂完她就不会放在心上，但乐乐却绝对忍受不了这种外壳被人活生生扒下来的“耻辱感”。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但真的必须得这样吗？
南絮这两天仔细想过。
乐乐说的话做的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和无法接受的，至少绝对没有到“不得不绝交”的地步。
好不容易给簇拥的粉丝签完名拍完合照，柠檬和乐乐朝这边走了过来。
乐乐朝她们挥了挥手。
晴书没好气地别开眼，“我去上厕所……不然我忍不住……”
说完转头就跑，像是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要追她似的。
“喂！”
隔着口罩，南絮闷闷地叫了一声，却压根没有减缓晴书逃离战场的速度。
把她一个人留下面对这场面……简直猪队友。
南絮为难地揉了揉眼角，她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着。
所幸，她今天戴了口罩。
“须须，你怎么戴着口罩？”
乐乐已经走到了跟前，因为还不知道她是许嘘嘘，见她遮着大半张脸不由嗤了一声，“看着和唐秉平常出门阵仗差不多。”
南絮弯了弯眼，“你也不赖，刚刚被一群人要合照要签名，简直是名流巨星的范儿。”
“须须就是那个画漫画的许嘘嘘，今天在这有签售。”
柠檬自发向乐乐解释。
乐乐有些惊诧，“许嘘嘘！真的假的，我最近一直在追许嘘嘘的《颜朝》！”
顿了顿，她也恍然大悟了，“我就说……难怪看画风觉得眼熟。”
南絮悻悻地扶了扶口罩。
“哎，晴书呢？”
乐乐转头朝四周张望。
南絮解释，“她去找洗手间了。”
“哦对了，”柠檬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明信片，“上次咱们一起拍的合照，我把唐秉给p上去，然后做了个明信片哈哈哈哈，你们要吗？”
把唐秉p进合照？
这是什么操作？？
南絮好奇地接过明信片，翻过一看，就见背景是有味的巨大花牌，前面站着她们几个人。而她则撇着嘴站在最右边，视线也没有看镜头，一副拒不合作完全不想拍照的样子。
而最左边，是柠檬p上去的唐秉，反而眉开眼笑略羞涩的比了个剪刀手。
……诡异的违和感。
南絮嘴角抽了抽。
这大概是她和唐秉灵魂互换时唯一留下的一张合照吧？得好好收着。
“三岁没来，你把她这张也给晴书吧，让晴书下次给她。”
柠檬直接递给南絮三张。
她们正说着话，又有一个女孩凑过来想要和乐乐拍合照。
见状，南絮借口要去看看待会签售的场地，迅速撤退了。
她原本也想带上柠檬一起离开，奈何柠檬压根不懂她的意思，直接朝她摆了摆手。
= = =
签售开始前半个小时，南絮一个人溜出了场馆外，去了指定地点和其他画手工作人员汇合。
等再一次回到场馆里时，签售的队伍已经排成了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长龙。
看见画手出场时，有些并没有见过画手真人的扭头请教周围的人，想把名字和脸一一对上号。于是队伍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但总得来说依然有秩序也算安静。
这让南絮有些感慨，到底还是她们追星的要疯狂一点，每次见到爱豆都控制不住想尖叫……
众目睽睽下，南絮在放着“许嘘嘘”名牌的位置上坐下来，又往上扶了扶口罩。
其他几个画手不像她，都光明正大的露着脸，平常在微博上也发过自拍，所以一出场就被老粉们认了出来。但画手号基本不发微博只在小号浪得飞起、现在还戴着口罩的南絮，却直到坐下来才让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粉丝确认了身份。
“哇，原来戴口罩的是许嘘嘘啊！”
有人兴奋地拿着《千秋》单行本，转向身边的同伴。
也有人想起了前不久漫画圈的大八卦，“许嘘嘘？就是那个抄袭……哦不，就是那个一开始被云雁回抄袭，后来还被碰瓷的许嘘嘘？”
“对的，是她。”
恰好前面也是从《易斋札记》时就一直喜欢南絮的老粉，“当初我们嘘嘘被云雁回坑惨了，明明是受害者还被反咬一口。”
“哦……”
路人对许嘘嘘和云雁回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不是很感兴趣，听到这也就打住了。
然而不远处，一穿着Lolita洋装的女生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脸色却是沉了下来，转头以一种近乎仇视的眼神看了刚刚说话的那几人。
“呵，还不知道是谁反咬一口。”
“就是。”
另一个和她装扮差不多的女生附和道，“当初《易斋札记》抄袭，要真像她们说的那样大大欺负小透明，那她许嘘嘘当初早就该被攻击得退圈了。也就我们雁回大大脾气好，没有赶尽杀绝，让她还在这个圈子里放肆了好几年。”
“呵，”女生冷笑，“她这几年也不白活，到处抱大腿。不然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帮她说话？现在害得雁回大大要退圈，还把风烟一醉的口碑糟践成这样……”
“是啊，那些帮腔的一个个，看着雁回大大卖影视赚钱赚名气，已经眼红很久了。好不容易逮到这一次机会，还不抓紧落井下石？！”
说着，她就想起了那个最先跳出来放聊天记录的画手，“我们大大真是遇人不淑，真心实意当人家是好闺蜜，结果被人嫉妒陷害成这样！今年怕不是犯太岁吧？！”
队伍恰好排到了拐弯处，两人上前踏了一步，旁边正有一个端着单反拍图的女人，发梢还带着一抹亮眼的紫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