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公子是嫌弃我们是粗人吗?”鲁大没想到曹盼拒绝得如此干脆,连想都没想。
曹盼心道:“你有智有谋,何以妄自菲薄。你若是信我,就将这批流民带好,将来有一日,我还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公子真觉得我们能有出息?”鲁大听到曹盼后面的话,终于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曹盼十分肯定地点头道:“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出息!”
“好,既然公子如此看好我们,那我们就听公子,我会将这些流民照顾好,往后公子但有吩咐,我们必定唯公子之命是从。”
“好!”曹盼应下。
鲁大咧着嘴一笑,“公子,我们这就回流民的地方去。大家伙都在那儿等着你呢。”
等着她啊!曹盼想到先前见过他们的惨状,但再见时,鲁三叫唤道:“明心公子回来了,明心公子回来了!”
那原本坐着的流民们立刻涌了过来,曹盼想着鲁大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字的,该是那日与商人说话的时候听到的吧,丢弃不管,反正她刚刚在捷为城也把名号留下了。
担着下巴曹盼是在想,曹操听到她在捷为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是什么反应?
曹操是什么反应暂时不知,倒是以捷为城为首,整个益州都在议论纷纷着明心这个人。
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郎君,竟然在捷为城设下赌局,将整个捷为城世族这个冬季的粮食都给赢了,一点不留!
不仅如此,连带着世族的金银器物,还有各家都被点了一把火。
如今捷为城的世家一跃成了益州的笑柄,粮没了,钱没了,家还被烧了,怕是古往今来没有哪个世族如他们一般吧。
捷为城的世家们自是咬牙切齿地发誓定要将曹盼打到,但那怎么找?不知人家的来历,只知人家叫明心,容貌,哪怕是整个捷为城张贴了曹盼的画像,已经换了身装扮的曹盼站在他们的面前,这也没人能认得出来啊!
而曹盼抽了个空返回捷为,欣赏了那惨兮兮的世族,听说他们都没有粮食了,没有粮食还没钱,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巴巴的求着往日交好的他处世族,免不得被人奚落。
十天半个月过去了,冬天终于是来了,那叫火烧掉的房子,因为没钱而没法修,冷风拂过,真的好冷好冷!
自小没吃过的世族们呐,更是骂得曹盼狗血淋头,大冷的冬天曹盼打着喷嚏却浑不在意。
“小公子莫不是着了凉?”既然准备让鲁大他们带着这批流民自立,曹盼就选了个易守难攻的山头,赶在入冬前搭建好房子。
曹盼赢回的那么多的粮食救了这些人的命,他们对曹盼感恩戴德,一见曹盼打喷嚏,立刻有人关心地问。
“无事,估计城里的人又在骂我了吧。”曹盼的身体很好,她这喷嚏打的一准是因为有人骂。
“小公子,大雪就要封山了,怕是我们没办法再练兵还有开荒了!”鲁大从外头走了回来,冲着曹盼如是说。
“开春了要捉紧,万不能耽误春种。还有引水之渠,若是不下雪了,还是要趁早修好,否则无法引水入田,播种更是无从说起。”曹盼叮嘱了一句,她看了看飞落的雪,“明日大雪一停我就要走了!”
“公子不多留一会儿?”听到曹盼说要走,一群人都顿停顿住了。
“不了,你们已经安顿好了,我也要继续我要走的路。”曹盼在这里留了将近两个月,够久了。
“公子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们?”憨实的人问了一句,曹盼此去归期不定,又怎么回答得了他们。“该回来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皆知是留不住曹盼的,曹盼离开,一路相送,直到那山门前,曹盼道:“你们回去吧,再送就让人看见了。”
此处离捷为城甚远,深山之处无人烟,这也是让捷为城的世族们万万想不到曹盼赢了粮食分出去,竟然就留在了此地扎根。
曹盼那自淮南抢来的马好好养了一个多月,越见壮实。翻身上马,人们叫唤道:“公子,公子保重!”
“你们也保重!”曹盼回头看着那些殷殷看着她的人,心中满满的都是满足,能够让这些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何其叫人欢喜。
然而曹盼的终点不在这里,她还要走下去。
因为曹盼在捷为设下那么浩大的赌局,整个益州传得沸沸扬扬的,四处可见学着她的人。
曹盼打量过后发现自己弄出来这娱乐要是只玩一把就收手未免太可惜了。
是以曹盼每入一城,便寻了城中最大的歌舞坊,没二话,开设赌局。
想必有她在在捷为城的先例,多了去的人想跟曹盼较量,可惜啊,曹盼既然敢开赌局,就不怕他们赢。
赌注嘛,老规矩,曹盼只要粮食,与在捷为城不同,曹盼是直接赢了粮食就让人敲锣打鼓的分粮,如今各城的流民何其多,曹盼一让分粮,立刻就被一抢而空。
世族们眼见自己的粮食被曹盼分给了他们瞧不上的贱民,气得火冒三丈,偏又奈何不得曹盼。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赌局下来,一时之间,曹盼在益州的名声上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世族们想给教训曹盼,令其不能猖狂,然而想赢曹盼的人,终都成了曹盼的手下败将。
明心公子之名,由益州传扬了出去,天下闻名。
曹操听说曹盼竟然在益州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将世族的脸抽得都见血了,哈哈大笑,连声赞好!
与之而来立刻让人注意益州的动静,要是可以,弄个人进去把曹盼给他带回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曹盼如今惹怒了益州的世族们,除了开赌局的时候穿得衣艳光亮,像个世家公子,一但走出了歌舞坊,果断地换了粗布麻衣,弄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的,力保哪怕曹操站在她的面前也认不出她来。
是以,无论是益州的世族,还是曹操指派秘密遣入益州的人,与曹盼擦肩而过,君不识君。
曹盼将益州掀得天翻地覆,该玩依然玩,该学的还是学,每到一处,曹盼收获颇丰。
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她要学到更多。这般想着,曹盼继续游历,熟记各州地理,天险,这,将是将来攻城所备之需。
等曹盼踏遍蜀地,准备北归时,曹盼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虽然做着男儿装扮,亦难掩女儿之态。
三年的游历,让曹盼从一个稚气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真正胸怀天下的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自己要做的事。
有所得,自当归,曹盼决定做完最后一件事便赶回许都。这么多年,她虽然陆续让人给曹操带信,证明她还好好的,三年这么长,曹操一定很想她了。
她也想曹操。哪怕天下人都唾骂曹操,但是曹操之于曹盼就是自丁氏去后,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
想必曹操要是见到她回去了,一定会高兴的。当然,绝对少不了一场责骂。
然而也没关系了,打,曹操肯定不会打她,骂一骂也不会少了什么,都由曹操。
许是因为准备回家了,曹盼加快了脚步赶往南阳。
是啊,曹盼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南阳。
才一入城就听说了曹操举兵进攻新野的消息,曹盼第一反应想的是另一个人,诸葛亮,也是她此来南阳的目的。
那传说中几与圣人并齐的诸葛孔明啊!曹操当初听她所言曾派人专门寻过诸葛亮,然而或许诸葛亮天生和曹操不对盘吧,曹盼问过曹操一回,曹操竟然说并无此人。
史书传说并记的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
眼下曹盼已经到了南阳之地,她就不信将整个南阳翻了个遍,她还能找不到诸葛亮来。
正想着,天空降下倾盆大雨,曹盼赶紧的躲到了一旁的茅屋下。
雨势越来越大,街上的行人也都连忙归家避雨,瞧着人来人往,父母环抱着孩儿,急急而行,不由地就想到了丁氏。
三年,不知不觉丁氏逝去已经三年了,三年守孝早就满了,时间流逝而去,或许真的能带走悲伤,如今想到丁氏,曹盼满满的都是丁氏对于她的希望。
她想让她好好地活着,活得好好的!她会努力做到的。
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曹盼伸手去接着屋檐落下的水滴,心情愉悦地哼唱起了《诗经》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路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折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应着她的歌声,一身白衣的书生打着伞缓缓地走来,曹盼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去。
清朗的眉目,俊逸的脸庞,立于檐下,羽扇纶巾;与曹盼的目光接触,那黝黑的双眼似将曹盼吸了进去,微一颔首,曹盼只觉得心脏突然跳动得极快……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出来了!男主出来了!男主出来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066章 你定亲了吗?
“公子,公子!”一声慌乱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视,那书生回过头,“怎么?”
“雨下得这么大,我们怕是回不去了。”书童嘀咕了一句。
“雨下不久,一时三刻就会停了,无妨!”书生看着天如是说,曹盼看着他,眼睛都不眨。
书生感觉到曹盼那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曹盼与他一笑。
“公子,我看你衣裳都湿了,我给你烧火烤烤吧。”书童倒是挺体贴的,还知道照顾主人。
放了后面背着的书框,在一旁点起火来,可惜或是他那火引湿了,任是怎么吹都点不着,哭丧着脸道:“公子。”
书生轻声地道:“点不着便罢了。”
曹盼微微一笑,走了过去,从一旁拿过了两个石头,蹲在火堆前打着,不一会儿就点着了。书童惊叹道:“你好厉害,多谢这位公子。”
“不必客气。”曹盼笑着说完,坐到了一旁的屋檐下,伸手依然接着水玩。
“雨大了,你的衣裳都湿,小心着了凉!”书生好听声音钻入曹盼的耳朵,曹盼回过头看了书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书生感觉到曹盼的热情,点了点头,曹盼立刻收了手,“好,听你的!”
曹操要是看到曹盼这个模样,定是要炸了,他这个当爹的说的话,曹盼从来都不当一回事,这才见面的男人说什么,曹盼竟然说都听你的!
岂不知,美色误人,如今的曹盼是心动了!
大步走到了火堆前,曹盼坐在书生的对面,眼睛一直看着书生,书生有些顶不住地问道:“你看我是为何?”
“你好看!”曹盼如实而说,书生一顿道:“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皮囊也有好看和不好看的。”曹盼接了一句,书生道:“容貌是为天资,非人之所能而改。”
曹盼道:“所以我一直觉得,长得好看的人生来就得天独厚!”
书生拧起了眉,曹盼道:“你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不好吗?”
“公子,你长得也好看,跟我们公子不相上下!”书生的书童感于曹盼刚刚帮他点了一把火,所以奉承了一句。
“谢谢!”曹盼感谢书童的夸奖,实心地道了一句谢。
“啊,雨停了!”书童第一次碰到像曹盼这样客气的,不好意思地捉了捉脑袋,一看外头,刚刚的大雨已经停歇了。
“风雨过了,不知能不能看到彩虹。”天地之美景,曹盼觉得人活着就要懂是欣赏,如人,如物。
“彩虹,彩虹!”曹盼才问着,书童兴奋地大叫,曹盼看了出去,果然看到一道七色的彩虹桥坐落在半空中,周围也传来了一阵欢喜的叫喊声。
“真漂亮!”曹盼望着彩虹桥感慨了一句,如痴如醉。
书生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曹盼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公子,雨真的停了,我们回去吧。”没多久彩虹就散了,书童回过神来冲着书生说,书生应了一声。
书童收拾着东西准备走,曹盼想了想,尾随着他们一块走。
“公子你也住城外吗?”书童走了半响转头问曹盼。
“我才刚进的南阳城。之前一直在外游历,眼下还不知道在哪里住呢。”曹盼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
书童面露惊讶,“公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你是一个人游历?”
“是!”曹盼点头回答,书童惊道:“我听我们公子,眼下天下动荡,往往出行都要结伴,最好能跟官兵一起,小公子竟然一个人出来游历,你游历多久了?”
“三年有余!”曹盼负手随着书童走而回答。
“三年!那公子岂不是三年前就已经离家游历了。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你是没有家人了吗?他们怎么会由你一个人出来?”书童丢了一连串的问题,他是实在太惊讶了。
曹盼道:“我三年前偷偷离家的。我阿娘不在了,我就瞒着我阿爹偷偷的跑出来。”
“公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看曹盼的岁数,三年前她才多大,竟然敢一个人离家出走游历,最要紧的是,游历三年,曹盼如今还能毫发无损。
曹盼道:“只要多加小心,游历倒也没什么。”
但是每一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仗剑走天下的剑客梦,书童听着曹盼那么一说,巴巴地问道:“公子是习武之人?”
“看不出来吗?”曹盼好笑地问。
书童忙不迭地点头,“看不出来,公子看起来跟我家公子一样,都是读书人,而且,公子既是习武怎么没有剑?”
“我的兵器并不是剑,而是鞭!”曹盼说着从腰中拿出了她那红艳的长鞭,书童傻了半响,“这,这不是小娘子才用的兵器吗?”
曹盼半真半假地道:“兵器哪有分男女的,不过是人强加在它们身上的想法而已。”
一句玄之又玄的话,书童竟然点头表示同意,“公子跟我家公子一样,书读得多,道理也懂得多,说的我都听不懂。”